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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大明凰女传-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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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就好。”张嫣立即就相信了,安心下来,软软趴回他的背上。

    两人心照不宣地暂时忘却了那些隔阂,似乎一切本应如此。

    燕由只恨道路太短,终有走完之时。不多时,已回到了坤宁宫暖阁。

    室内一片黑暗,张嫣的贴身丫鬟还在地上昏睡着。燕由转头低唤了几声“嫣儿”,却发现背上的人儿呼吸均匀,不知何时已睡着了。

    他哑然失笑,却也心疼她不知受了什么累。

    燕由小心翼翼地将张嫣在榻上安置好,拉上一旁轻薄的锦被替她盖好。做完一切后,他正要离去,却恍然发觉,窗口倾泻近来的月光,正好洒在张嫣熟睡的脸庞上。

    燕由情知自己该迅速离开,脚下却生了根,动弹不得。

    相逢以来,他都没有机会像现在这样,好好看看她。月光清辉下,燕由甚至看得清张嫣脸上细小的绒毛。

    相较小时候,她的确长得更美了。只是平日里因神情相异,与幼时只余五分相像,而此刻她睡着后的模样,才是他记忆中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

    只有在最信任的人面前才能如此毫无戒心地安然睡去,燕由忽然开始怀疑,自己上次那番做法,是不是错了。

    燕由伸出手,而在就要碰触到张嫣的面庞时,却硬生生地停住了。

    他还有什么资格触碰她?他们之间隔着的,可不仅仅是空气。

    他习惯性地自嘲一笑,却没有收回手,他用手指隔着一层空气缓缓划过张嫣脸,这是她的眉,她的鼻,她的脸颊,她的唇,她的下巴……

    他收起眷恋,猛然握拳收手,旋身离去。  

59。拱手让辽东

    虽然早有准备,但当亲眼看见父亲的回信中的“为父对不住你”几字时,张嫣的仍抑制不住情绪涌上心头。

    剧烈起伏的情绪过后,是深深的迷茫。

    不该是这样的呀!家族给她指了一条路,她不需要再与客印月魏忠贤斗争,有家族的庇护,他们穷尽手段也不要想能奈何得了她的地位,她不需要为大明的未来忧心,暗中培养扶持信王朱由检。她唯一该做的事就是尽快与朱由校同房,生下嫡长子,而后稳固自己的地位,直到儿子登基。

    她的家族给了她一切,她有义务和责任去完成他们给的任务。

    但为何心头的迷茫竟然比起初入宫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前事就那样一笔勾销了吗?张嫣想起了王安与王宛儿的死,只觉头痛欲裂。

    张嫣埋怨地想,家族的人若是早些,早在自己入宫前就告诉自己一切的真相,或许她就不会去牵扯那些人那些事,也就不会因为过深的交情而致困扰了。

    无论如何,接下来不管他们用什么手段,迟早会让朱由校和自己同房,张嫣叹气,自己被缚住了手脚,眼下唯一能做的事,就只剩下等待。

    只可惜事情永远没有预想中的那么一帆风顺。

    正月初一后,只过了不到一个月,广宁城失守,明朝统治了两百多年的辽东大地,都被拱手送给了努尔哈赤。

    这个消息传到张嫣宫中来的时候,她胸中的一口气差点没顺过来。据传将所有百姓撤回山海关的决定,是熊延弼做出来的,这个她亲口向朱由校推荐的人。

    当时只有四人在场,杨涟便有意考她,当时并未多想便答了出来。毕竟从前还在开封时,杨涟每每在张嫣家小住,两人也常常如此问答,早便习以为常。

    但无论前因如何,此事后果都跟她脱不了干系,朱由校会如何处置她,她不敢深想。来不及懊悔,只好急匆匆赶到乾清宫,打算主动向朱由校请罪。

    幸好朱由校没有拒见,方成盛侧身请张嫣进去。张嫣绕过蟠龙屏风,第一眼先看见了在殿内低头随侍的如晴。

    张嫣依稀记得如晴并不是今日当值,但有熟悉的人在,她心中微微安定。若是朱由校动怒,或许她能念着旧日主仆恩情替自己周全几分。

    张嫣早已经备好说辞,然而没等她下跪开口,朱由校已从榻上猛然站起,一把抓住张嫣的手。张嫣错愕地看着他,只见他满面惊慌失措,急道:“梓童,怎么办?”

    张嫣一时间摸不着头脑,“什么?”

    “朕听说山海关距离北京城只有不过一日的骑程,努尔哈赤是不是很快就会打到紫禁城门口了?”他忽而怒道,“都怪杨涟,偏得他说要用熊延弼,现在好了吧?朕要撤了他的职!”

    张嫣听完朱由校的话,怔了片刻,说出熊延弼名字的明明是自己,朱由校他记错了?

    下一刻,张嫣的视线越过了朱由校,看向他身后不远处站着的高永寿,立即明白过来。当日统共只有四人在场,只能是永寿暗中相助自己。张嫣悄悄对他投了一眼感激的目光,他并未回应,只是如常保持微笑。

    张嫣心中未多加思考,敛容对朱由校跪下,“皇上,杨大人向来对您忠心耿耿,此前从无过错。”她跪下本是一时冲动之举,而说完第一句话后,后面的话便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且眼下朝中人才凋敝,在这军情紧急时分,无人能胜任他的职位,望皇上三思,给杨大人一个将功抵过的机会。”

    说完全部的话后,张嫣才来得及想起,家族可不会喜欢自己说的这番话——他们早就叮嘱张嫣不要多管闲事。但杨涟与张嫣的多年交情,又岂是一个凭空冒出的家族所能比拟?

    朱由校本就只是一时害怕所说出来的气话,立即满口应了不撤杨涟的职,他将皱巴巴的军情文书给张嫣看。他看不懂上面的字,一个时辰前,小太监一字一句将内容念给他听,他听得怒意大盛,便将文书揉成一团给丢了,还是永寿替他拾了回来。

    “努尔哈赤……皇后你说,朕该怎么办?朝中还有何可用之人?”朱由校慌不择言,直接向张嫣问起朝事。

    张嫣细细看文书,原来这次兵败的始末是如此这般,守将熊延弼和王化贞两人都要负起这担责任。

    张嫣已吃了一次教训,可再不敢揽这个黑锅,她将文书看了几遍,沉吟片刻,“臣妾愚钝,但皇上或许可去问问您的老师。”朱由校的老师,孙承宗,东林党人,张嫣听闻他颇有才干,且朱由校对他十分信任亲厚,将责任推给他,虽是无奈之举,也不失为当下最好的选择。

    朱由校一击掌,连声应和:“对!对!”挥手吩咐下人:“赶紧去把朕的老师请来。”

    那宫女应下,走到门口,却迎面碰上了进来的方成盛。

    方成盛恭声道:“奉圣夫人送来的。”

    乍然听方成盛提起那人,张嫣立即便想到长老们所说的话,朱由校跟客印月两人……客印月会送什么给朱由校?

    张嫣偷眼看朱由校的神情,他面上神色未变,但张嫣清楚地看到了他眼中那显而易见的不耐烦。而高永寿仍是一幅温然微笑的模样,张嫣却不知为何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笑容。

    如晴盯着食盒,脸色苍白。这么长一段日子,她连蒙带猜,也依稀知了背后关节。因朱由校面前得脸,乾清宫的伺候活近来渐渐转到了她掌控中,呆在乾清宫的时候多了,留心到了许多不可知、不可看的禁事。她揣着客印月的这个秘密,惶惶不可终日,要不要告诉皇后呢,如晴的两番想法在心中激烈地斗争。

    张嫣托言孙大人将来,向朱由校自请避去,她走到了屏风旁,眼见着就要走出去了。如晴明白这样的机会少一次就可能再没有下次了,于是鼓起勇气,轻轻噏动嘴唇,道出两字:“朔日。”

    如晴知道对方定是听见了,但张嫣未动声色,径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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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涟几乎抑制不住嘴角冷笑,“努尔哈赤根本不想要什么官做,北地贫瘠,他想要的是紫禁城内这把龙椅,是皇上您的江山。”

    张嫣在旁静静补了一句,“还有您的性命。”

    朱由校终于被两人的话吓住,他抓住高永寿的手,身子往后缩了缩,表情惊惧。

    张嫣瞅准时机,在旁道:“皇上,只要派合适的人去守着辽东,必能挡住努尔哈赤。”

    他吞了口口水,“对,对,皇后说得对,有谁合适?”

    朱由校看着杨涟,杨涟却看向张嫣。张国纪教出来的女儿,不可能因身在后宫便两耳不闻窗外事。

    张嫣沉吟片刻,说出三字:“熊延弼。”

    杨涟赞同道:“臣也觉熊大人是上佳人选。”

    朱由校丝毫不奇怪为何他的皇后对朝堂情况了如指掌,只是如释重负道:“那即刻便召他回来,爱卿,此事便交给你,速速去办!”

    “皇上。”杨涟和张嫣同时开口叫道。两人对视一眼,张嫣抬手请杨涟先。

    “臣尚有一话要说。”  

60。酒入愁肠

    已经许久不见此等大臣下跪、逼迫皇上的场面了,消息很快便传开,百姓们对此事众说纷纭,闹得整个北京满城风雨。

    朱由检居于宫内,自然一早便听说,今日正逢他给哥哥朱由校请安的日子,养母李庄太妃劝他最好不要去,避开风头,以免被卷入而致惹出事端来。

    朱由检不言语,只放下书卷,如常对养母行礼告退。出了慈庆宫,直朝乾清宫而去。

    他明白养母是一片好意,担忧他被卷入宫廷斗争,但客魏二人横行霸道,残害妃子,还与曾虐待自己的李选侍交好,加之朝中与魏忠贤结交之人越来越多,贪腐现象也日趋严重,他早看不过眼。若不削弱他们的势力,只怕以后势力扩张后,会更加无法无天。

    孙子有云,“进而不可御者,冲其虚也(备注1)”,现下如此好的一个机会摆在眼前,怎能轻易放过?

    到了乾清宫门口,大臣中只有少数几个眼尖的认出他来。直到随行太监报:“信王殿下到——”他们才集体恍然。

    朱由检早明白,继承权不在他身上,就没有人会花时间来留心他。朝臣们日日盯着哥哥的一举一动,宫人们也是如此。他本以为这种情况会持续一辈子,直到最近,才遇上了例外。

    张皇后寥寥几句指点让他如醍醐灌顶,日日如饥似渴地翻阅书史,他从书中看到了更大的世界,看到了更多的选择;他明白过来,很多事可以为人力所改变,明白过来,有些东西需要自己去争取。这半年里来,他想通的道理比以往十一年加起来都要多。

    因而他今日才有此一行。

    朱由校一直躲在宫中不肯出来,此时忽见朱由检出现,大臣们的眼中迸发希望,即刻恳求信王殿下替他们说服皇上。

    反魏一派的大臣们降低了原先的请求,只盼能朱由校能收回大权,并不欲让朱由校处置魏忠贤。而另一派的大臣们却固执无比,丝毫不肯退让。

    在大臣面前,信王微笑着一一应下,待进了暖阁内,立即冷下了一张脸。要放过魏忠贤?第一个不答应的就是他朱由检。

    于是在哥哥面前,他用了另一套说辞。“朝臣们希望皇兄将魏忠贤逐出宫去,但臣弟想,皇兄十分喜爱他,当是不同意。”

    朱由校急促地摇摇头又点点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朱由检看懂了,“臣弟想到了一个两全的法子,不知皇兄可愿一听?”

    朱由校大喜,连忙催促他说。朱由检毕恭毕敬道:“保留其职位,责令其在家思过一年,无事不得外出。”

    朱由校感到为难,“这……一年期限,太长了些……”

    “皇兄若不愿如此将就,只好将其逐出宫去。”朱由检不愿让哥哥有多余时间思考,催促道:“皇兄意下如何?”

    朱由校进退为难,闭眼勉强道:“六个月!”

    “惩罚太轻恐不足以服众,只能让他们说您有意包庇魏忠贤。”

    朱由校使劲抓着头发,最终求道:“十个月!十个月够了吗?”

    朱由检见哥哥这幅样子,知已触及他底线,再迫下去恐伤兄弟情分,得不偿失,不好再迫,便顺道:“或许可以一试。”

    朱由校面色十分不好,“那另一事……”

    “要委屈皇兄了。”朱由检知哥哥对女人无甚兴趣,但这是他身为天子的无可奈何,除了表以同情,也没有办法。

    朱由校见他如此,知再无回旋余地,便无力地挥挥手,表示同意。

    夕阳西下,方成盛踏着夕阳走出乾清宫大殿门口,对跪了一日的朝臣们高声宣布皇上的决定:魏忠贤恃宠而骄,责令其即日起闭门思过十个月,无事不得外出。后宫久无所出,皇上深感失责,月内便会召妃嫔侍寝。再从国库中拨一笔银子给受灾地的百姓们救助。

    两派的要求都得到了回应,一时间,身心俱疲的大臣们又如同打了鸡血般精神,“皇上英明”的呼声响彻乾清宫。特别是反魏一派的大臣们,忽得听此意外之喜,自然喊“英明”喊得最大声——

    自大明开国以来,宋元盛极一时的瓦舍逐渐没落,如今北京城中唯余一处最大的瓦舍,内设勾栏,正热火朝天地演着傀儡戏,供北京城内的百姓闲时消遣。

    勾栏不设限制,因此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燕由一身黑衣,一壶酒,低调坐在观众席的角落,毫未引起他人注意。

    他虽耳力好,但在震耳欲聋的锣鼓声中也根本听不清台上在唱些什么,坐在身后那两人的对话倒是听得清楚极了。

    “据说这傀儡戏是国舅爷从南边传过来北京的。”一人喊道。

    “不对不对,我咋听说是张皇后带了一支戏班子入宫表演后才在北京城内传开的?”另一人回道。

    两人就此事争论不休,燕由听得厌烦,直想离去。他们忽然一转话头,“听说了吗?咱们的皇上被大臣逼着与后妃同房,皇上没办法,就答应了。”

    另一人的声低了下去,“那么久没有孩子,是不正常,我听说,皇上不喜欢女人。”他不放心,又补了一句,“我听来的消息,作不得准的。”

    “其实,我也听说了,只是谁也不敢到处乱说,不知到底是真是假。若是真的话,那么紫禁城里面那些好看的妃子们岂不悲惨?”

    “据说皇后也很是好看,美得跟仙女一个模样,才被皇上相中当上皇后的。”

    “你这就乱说了吧?不管美不美,估计咱皇上看起来都一个样,怎么会因为她美而选她当皇后呢?”声音越发低了下去,“只是我很好奇,皇上会先与谁同房?”

    “那还用说,当然是皇后啊!中宫……”

    燕由回过头,嘴边带笑,“你们,说够了没有?”

    这是两个富贵人家的子弟,忽然被人打断,本能地想骂回去,结果一抬头,其中一个人立即发起抖来,扯住了身旁的人。

    “燕……燕大侠……”那个发抖的人结结巴巴地说。

    旁边的人闻言吃了一惊,也脸色发白。

    燕由初到北京城时便出手教训了几个胡作非为的纨绔子弟,那几人背后的家族都大有来头,父亲是朝中大官,然而燕由来头神秘,身手极高,平日里行踪又飘忽不定,因此根本寻不到他来报仇,反而又被他趁夜潜入府中教训了一顿,打得那几个少爷敢怒不敢言。

    燕由的名声就如此在北京城内传开了,北京城那些欺压百姓的富家少爷都收敛了许多,有些许个叫嚣着不怕的,一般第二日就再说不出同样的话——被教训服帖了。

    燕大侠的名号如芒刺在那些少爷们背后抵着,但少人见过他的真容,今日这人恰好在朋友被教训是见过他一次,这才认得出。

    燕由此刻冲他们温和笑着,他们反而更是害怕,他们都听闻燕由出现在人前时总是面带微笑,但你根本不知道他下一刻会不会就笑着一剑刺过来。

    “不要再给我听见你们说起皇宫里的事。听明白了吗?”

    两人背上寒意陡生,根本不敢直视燕由的眼睛,只是忙不迭地点头。

    燕由无心再在勾栏里打探消息,起身走出瓦舍,转身向东四牌楼而去。踏上本司胡同,直向北而行,拐了一个弯,即到了演乐胡同中。此地所属礼部的教坊司,也是教坊(备注2),但又不同于寻常教坊。这里拒绝寻常百姓入内,只供朝中官员和富贵人家享乐。

    此前魏忠贤给他假造的锦衣卫身份让他可以自由出入此处,而现下就算关系破裂了,魏忠贤也不敢主动将此事给捅破,让虎视眈眈的官员有机会抓他的漏子,所以燕由依然在此处畅通无阻地。他迈着有些刻意的步子,走进了平日里最常去的那一间教坊。

    燕由出手阔绰,器宇不凡,英俊过人,虽然是逛教坊,举止却依然有风度,头牌姑娘葛妙吟很是中意他,日日盼着他来。此刻一见他走进店里,目光早已移不开,但为着矜持不好走出来相迎。

    然而燕由冲她温柔一笑,她的矜持立即全化作满腔春水。抑着喜色吩咐了酒水,从二楼款款而下,坐到燕由身边。

    妙吟不理解为何燕由从不肯上去房间里坐,总爱呆在人头攒动的大厅。大厅里全是低等的朝臣,每日里喝醉了尽大嚷些朝事,妙吟听得十足无趣,但燕由似乎很喜欢这样的热闹,常常放下酒杯认真细听,她也只好自降身份,在这里陪着他。

    很快,妙吟便发觉今日的燕由好似有些奇怪,一坐下来,什么也不说,只是可劲儿喝酒。这儿供的酒是最好的,入口醇香而后劲极大,他酒量虽好,但如此一杯接一杯,最终还是撑不住趴倒桌上,头埋在手臂中。

    妙吟见状,心内狂喜,燕由平日里只来这儿喝酒,却从不对任何女子做那儿事,虽然姐妹们暗地里都称他是难得的君子,但仍然笑说实在是可惜。今日莫非自己能够降下他来?

    妙吟用劲扶起他的上半身,燕由的脸也随之抬了起来,燕由从前总是挂着散漫的笑容,但此刻,他双眉紧锁,五官都扭曲了,妙吟从未见过如此悲伤又痛苦的表情,如同经受着极大的痛楚,她吃了一惊,不自觉松开了手,不敢再乱动燕由。

    *备注1:趁敌人无法防备时攻击,敌人就无法抵挡

    备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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