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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大明凰女传-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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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几日后,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一大群太监,每日不分昼夜地在叶向高门口大吵大闹。叶向高已是六十八岁高龄,根本经不得如此精神折磨。

    他最终在无奈中放弃了抗争,除下代表无上身份地位的衣冠,离开京城。

    离去前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北京城,他心中感叹,刘瑾好歹还识几个字,懂得凡事留三分余地,但买卖妻女兼之迫害恩人的魏忠贤,并不是刘瑾。即便手握重权,官至高位,他仍然是多年前的那个地痞无赖。

    叶向高请辞离去后不久,内阁大学士韩癀也接着辞职,魏忠贤手下的重要人物顾秉谦接任内阁首辅之位。

    至此,朝廷中枢完全沦落在阉党控制之下——

    燕由安置好湖北的一切,回到北京城后,已是冬季。

    这是张嫣经历过最冷的一个冬天,室外呵气成冰,许多普通百姓挨不过去,就被无声无息地冻死了。

    很快,天启四年迈入天启五年。

    很快,许显纯开始审讯汪文言。

    魏忠贤不允许张嫣坏他的事,暗中调用了东厂的人来看守皇后。如此一来张嫣甚至无法与燕由会面。

    只要朱由校一日没有想起张嫣,到她的宫中走动,张嫣的困境一日无法解除。

    但客印月自然不会给朱由校这个机会,她变着法子吸引朱由校的注意力,成功地让朱由校迷上了拆建房子,无瑕顾及皇后——

    诏狱里的景象氛围令人极度不适。除去受刑人的断断续续发出的哀嚎呻吟声外,血腥味混合着排泄物的臭味刺入鼻中,明灭的火光照出墙面上、地板上干涸的斑斑血迹。

    诏狱的最深处,汪文言被捆绑在粗糙的木柱上,遍体鳞伤,奄奄一息。

    锦衣卫北镇抚司指挥许显纯——魏忠贤最得力的走狗——将已经失去了热度的烙铁丢给手下,走上前,仔细端详汪文言脸上被烙得卷起来的坏肉,满意地咂咂嘴。

    他笑问道:“你到底招不招?”

    汪文言唾了他一口,但并未正中目标,而是有气无力地滴落地板。

    许显纯撇撇嘴,转身接过鞭子,猛地一把就往他脸上抽。

    这是数不清第多少次审讯了。但与其说是审讯,倒不如说是为了满足许显纯变态的折磨欲而行刑。如今汪文言连惨叫的力气都所剩无几,鞭子接连抽到他身上,他不过是闷哼了几声。

    “你到底招不招?”许显纯没剩多少耐心,下手越发重了起来。

    在一旁的狱卒别开头,不忍再看这幅场景,这些日子一直看着许显纯非人的折磨手段,在诏狱里用事许久的他都觉得难以忍受。

    他知道,许显纯想让汪文言给出杨涟等人贪污的口供,好让魏公公可以污蔑清廉为官的东林党人。但他不知道的是,汪文言为何迟迟不愿合作。在他的印象中,汪文言并非什么有原则有骨气的人,他长袖善舞,唯利是图,为何却不愿意用简单一句话来换取生路。

    当下,许显纯不断抽打,不断重复问他,“你招不招?你招不招?”

    汪文言的嘴唇微微嗡动,狱卒发现了,忙出声制止许显纯,“汪大人似乎要说话。”

    许显纯停下鞭子,大喜道:“说吧,说吧,只要说出杨涟贪污,你就可以恢复自由。”

    汪文言用尽力气,在幽暗狭小的审讯室中发出生命的绝响:

    “世上哪里有贪污的杨大洪呢?”(杨涟号大洪。)

    狱卒为他的信念而震动,但也清楚他最后的命运,于心不忍。

    许显纯暴怒,又打了汪文言一通,打得他自己没了力气才作罢。他喘平气后,阴阳怪气一笑,“既然如此,”他命令狱卒,“拿纸笔来。”

    待纸笔拿来后,他狞笑着吩咐,“在他面前写证词,让他看清楚,就算他不认,我也有办法伪造。”

    狱卒的手不住颤抖着,但对于许显纯的命令一丝也不敢怠慢,他咬着牙,强迫自己无视汪文言的愤怒,一笔一划地写下许显纯吩咐的话。

    汪文言眼珠上翻,盯着许显纯,形貌吓人。他用尽残余的力气道:“你不要乱写!否则就算我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

    许显纯完全当其为死物,待狱卒写好伪造的供词后,他一把抢过纸,命令狱卒带走墙上挂着的火把离开,把绝对的黑暗留给汪文言。

    当日夜,汪文言被杀于狱中——

    《明朝那些事儿》中对汪文言的评价:

    混社会的游民,油滑的县吏,唯利是图、狡猾透顶的官僚汪文言,为了在这丑恶的世界上生存下去,他这一生,都在虚伪、圆滑、欺骗中度过,他的每次选择,都是为了利益,都是妥协的产物。

    但在这人生的最后时刻,他作出了最后的抉择:面对黑暗,决不妥协。

    付出生命,在所不惜。

    追逐权位、利益至上的老油条汪文言,经历十几年官场沉浮、尔虞我诈之后,拒绝了诱惑,选择了理想,并最终成为了一个正直无私的人——

    历史记载:歙人汪文言有智术,负侠气,入京输赀为监生,用计破齐、楚、浙三党。察东宫伴读王安贤,倾心结纳,与谈当世流品。光、熹之际,外廷依刘一燝,而安居中,以次行诸善政,文言交关力为多。

    魏忠贤既杀安,府丞邵辅忠遂劾文言,革其监生。既出都,复逮下吏,得末减。益游公卿间,舆马常填溢户外。大学士叶向高用为内阁中书,韩爌、*星、杨涟、左光斗、魏大中皆与往来。会给事中阮大铖与左光斗、魏大中有隙,遂与给事中章允儒定计,嘱同官傅櫆劾文言,并劾大中通文言为奸利。魏忠贤大喜,立下文言诏狱。御史黄尊素语镇抚刘侨曰:“文言不足惜,不可使缙绅祸由此起。”侨是之。犹词无所连,文言廷杖褫职,牵及者获免。

    已而魏忠贤势益张,尽逐诸正人*星等,梁梦环遂再劾文言,下诏狱。镇抚许显纯自削牍以上,*星、杨涟、左光斗、魏大中、李若星、毛士龙、袁化中、缪昌期、邹维琏、夏之令、王之寀、顾大章、周朝瑞、李三才、惠世扬等,无不牵引,而以涟、光斗、大中、化中、朝瑞、大章为受杨镐、熊廷弼贿。时显纯逼令文言牵引诸人,文言五毒备至,终不承。显纯乃手作文言供状,文言垂死大呼曰:“尔莫妄书,异时吾当与尔面质!”显纯遂即日毙之于狱。  

100。燕大侠

    史可法与汪文言的侄子汪恪同为国子监弟子,彼此也是至交好友。

    汪恪无故缺席数日,也正是那几日里,传出来汪文言已被秘密处刑的消息。他几日后回来,开始魂不守舍。他反常的原因众人皆心知肚明,但没有人敢主动与他谈起此事,除了史可法。

    待到国子监休讲那日下午,史可法带上好不容易弄到手的烈酒,将汪恪约了出去。

    两人来到外城茶馆,此时正当劳累了一日要歇息的时候,茶馆里人来人往,大大小小的呼喊声和吵闹声此起彼伏。

    周围人群密集,汪恪却不避开任何撞上他的人,微微转动无神的眼珠子,问史可法道:“来这儿做什么”他的语气显示出他整个人毫无生气的状态。

    史可法没有回答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带汪恪穿越人群来到二楼。二楼依然嘈杂,但相对一楼已好得太多。人声鼎沸之处最不引人注目,这儿比起厢房包间,反而更适合谈起不能被偷听的话。

    茶楼里谈论的对象从熊延弼变成了汪文言。诏狱的情况本是封锁最严密的,但如今不知为何就连外城的百姓也三句话离不开汪文言的死。史可法担心汪恪的反应,但汪恪连眼神都没怎么变。

    史可法点完了菜,两人皆下肚一杯酒后,他挨近汪恪,压低声音,正式说出想要说的话:“你可还好?”

    听见这话,汪恪的左眼抽动一下,立即闭上了。他胸膛起伏,显然是在强抑情绪。

    史可法见他这个样子,以为他不愿意说,也不打算强迫他,就埋头吃了几口菜。

    第二口菜只嚼了一半,在旁的汪恪忽然开口,用极低的声音道:“叔叔死时并不害怕。”短短一句话,前半句他还能保持平静,但最后几个字音里的轻轻颤抖出卖了他。

    史可*了一瞬,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味。他扫了一眼周围,大致确信没有人在注意这边。一边举起茶杯挡在嘴边作为掩饰,一边问道:“你进诏狱去了?”

    汪恪完全自说自话,“叔叔那模样可真惨啊。”他目光空洞盯着前方,但眼眶渐渐红了,想必此刻他眼前浮现出的是那日所见之景,“我家训严,自八岁来就极少掉眼泪,但那日看着叔叔,情不自禁就哭了出来……”

    史可法难以想象他话中所述,但汪恪话里的悲痛切切实实地感染到了他,史可法的胸口像被巨石压住了一般。

    汪恪的话音萦绕在耳际,“可叔叔对我说,他知道自己必定会有一死,可是他并不怕。我听得出来,他说的是真的,可是,他也真的死得太冤枉了……”话语哽咽在喉头,汪恪深深呼吸,双手抱住头,遮掩住痛哭流涕的脸。

    所幸那个招风耳年轻人又带来了新消息,食客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楼下,并没有人察觉到角落的汪泗史可法两人。

    史可法知道汪恪向来与叔叔汪文言亲厚,根本无从安慰,手无足措之下,给他满上一杯酒。

    一杯烈酒滑过肠胃,汪恪的情绪稳定了些,他说道:“我没事了,你有什么想问的,当下问吧。”

    史可法用力拍拍他的肩头,思考了一会儿,确定自己要提的问题不会刺激到他,这才问道:“你是如何进去诏狱的?”

    汪恪说:“我无奈之下,已经打算行贿狱卒,求他们网开一面带我进去。但我的银子还没有凑齐,忽然有个人找上我,说是诏狱的人,可以让我去见叔叔一面。”汪恪皱眉想了想,“那人皮相极好,气度不凡,我并不相信他是诏狱的人。但那时叔叔已经被许显纯严刑审讯数次,我们家人心急如焚,因此我不假思索就答应了他。”

    “那人最后成功了?”史可法问出了一句蠢话。

    汪恪点头,“他似乎没有身份,可除了许显纯外,狱卒都与他称兄道弟,即便是见叔叔这等为难的事也一路畅通无阻”

    “他可有说他叫什么?”史可法不知这是何方神圣,竟如此神通广大。

    “他自然没有告诉我他的名。”汪恪说,“但我听狱卒称其为燕大侠。”  

101。刀砍东风,于我有何

    湖广应山,峰峦起伏的群山之下,坐落着一个小村子。村子背靠苍山,前临湖水,湖边种植有一排青青柳树。

    时值六月,正是应山的好时节,湖光山色美不胜收。但突如其来的不速之客打破了山村原本的宁静。他们是来抓捕杨涟的东厂番子。

    汪文言在供词中指出熊延弼贿赂杨涟、左光斗、袁化中、魏大中、周朝瑞、顾大章等六人,魏忠贤以此为依据,下令到全国各地逮捕早已经告老还乡的东林党人。

    当地的村民并不配合指路,番子们费了好大力气才在山脚下一间不起眼的破屋舍中找到杨涟。

    一进房子,番子们本要按惯例推倒一些瓷瓶架子,以增加声势,但进屋后,他们发现触目所及之处并没有任何的瓶罐装饰,空落落的房中只有几样必要的家具孤单地放着。他们面面相觑,难以相信这竟是一个曾经朝廷高官的房子。

    他的妻子最先听到动静,看到来人之后失声尖叫一声,跪倒在地上。面色煞白的儿子搂住母亲的肩膀,一起跪坐在地上。形销骨立的杨涟从内屋慢步走出来,沉静地看着来人。

    领头抓捕杨涟的役长执行过的抓捕任务两只手的数不过来,是魏忠贤手下的得力助手。他骂骂咧咧地指挥着手下给杨涟戴上刑具,杨涟听从摆布,面色坦然,毫不惊慌。

    役最看不惯这种正气凛然的表情,他不屑地“呸”了一声,“装什么大无畏,等你到了锦衣卫的监牢里面,见到他们的刑具,看你还能不能如此。”

    杨涟恍若未闻,并不理睬他的冷嘲热讽。

    役长对手下喝道:“还不快点带走!”

    东厂的番子自然不会礼遇杨涟,他们动作粗暴地扯着杨涟向外走去。

    役长走在最前面,他出了杨涟家门后,才发现外头不知何时被村民们围了起来,男女老幼都有,许多青壮男子手中还拿着沾土的农具,他们的农活做到一半,听闻此事后就匆匆赶了过来。

    杨涟被押着出来后,村民们见到杨涟戴着刑具的样子,骚动起来。包围圈渐渐缩小。

    役长将手按在佩刀上,指着村民们道:“看什么看?想干什么?”

    他“哼”了一声,吩咐将杨涟关进刑车内。

    抓捕的东厂一行人纷纷上马,策马朝百姓中骑去。

    杨涟在刑车内对百姓们喊道:“快让开,莫要让东厂走狗伤了你们,杨某没事。”

    役长骂道:“杨涟是朝堂的罪人,贪污银钱一万两,九千岁老爷爷秉公执法派我们来抓捕他,你们蓄意阻拦,视法令为无物,难道是想要造反不成?”

    百姓们愤怒地抬头盯着他,无声的愤怒从他们眼中迸发。忽然,从人群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魏忠贤是骗子,大骗子!”听起来像是个小孩。

    役长大怒,他抽出刀,在马上冲着村民挥舞,喝骂道:“是谁说的这大不逆之话?滚出来!”

    杨涟在刑车中冷笑道:“什么时候起,骂一个太监变成了大不逆?你将魏忠贤视作皇上,这才是真正有造反之心。”

    役长被杨涟抓住口误,无法反驳,面上很不自在,举着刀放也不是挥也不是。他恶狠狠地对杨涟说:“闭上你的嘴!”讪讪转头吩咐:“我们走!别耽误了时辰。”

    村民们终究还是不敢与东厂的特务们直接对抗,在役长的压迫下,人群逐渐往两边退开,让出了一条狭窄的道路。

    刑车从百姓们面前缓缓经过,刑车里的杨涟一身洗得干干净净的破旧长衫,形容枯槁。

    杨涟位居高官多年,依然一贫如洗,回到家乡后,宁愿自己缩减衣食也不让村民挨饿,村民们将他的好都看在眼中,记在心里。

    一想到杨涟此去凶多吉少,他们不禁悲从中来,不舍哭号。

    东厂一行人出了村子,身后哭声震天——

    一个女子松开捂在孩子口边的手。

    这个孩子便是刚才骂魏忠贤是骗子的人。他抬手一抹眼泪,不解地问母亲,“魏忠贤是骗子!难道我说错了吗?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你说的没有错,只是真话有时候说不得。”女子摸摸他的头。

    “为什么?”孩子不满意母亲的话,“您不是教导我不能骗人吗?”

    母亲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流着泪不停摇头。

    “杨大人每日都给我们家送粮食,为什么那个大骗子要害他?”孩子愤怒地踢了一旁的一个男子一脚,“杨大人也给你们家送粮食。”他避开母亲来抓他的手,指着周围几个人,“还有叔叔和伯伯,你们整日都说杨大人也是大恩人,那为什么还眼睁睁看着他们抓走杨大人?你们都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吗?”

    “我们都记得,我们都记着……”母亲抱住孩子,泣不成声——

    在壮年时期做知县的杨涟,为官清正廉洁,一心为民,常常一身青衫布履,深入田间、民舍,微服察访民情,清名远播。当下得知杨涟被定罪的消息,人人皆为其鸣不平。

    同情杨涟的遭遇,感念杨涟的忠义,江湖上身负武功的壮士剑客私下聚集在一起,想要从东厂手中劫刑车之人不下千人,只可惜统统败在东厂高手的手中。

    沿途数万百姓夹道哭送杨涟,所过村市,绵延万里,百姓都焚香建醮,向苍天祈祷杨涟能够生还。

    (当其舁榇就征,自云阜抵汴,哭送者数万人,壮士剑客,聚而谋篡夺者几千人,所过市集,攀槛车看忠臣,及炷香设祭祝生还者,自豫、冀达荆、吴,绵延万余里。)——

    证词中所指的六个人陆续被抓入锦衣卫诏狱中,由许显纯负责审问。

    汪文言的证词是伪造的,由这份伪造的证词来审被指证的人。

    太可笑了。

    魏忠贤也没打算要审出什么来,他给许显纯的命令是,逼得他们认罪最好,让全天下百姓看看嫉恶如仇的东林党也会贪污,若是他们宁死不屈,就暗中杀掉。

    这正符合许显纯的心意,他并不那么喜欢杀人,只是喜欢将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杨涟、左光斗等六人,每五日到诏狱中的审讯处进行严刑拷打。

    暗无天日的诏狱中,没有人性。

    很快,杨涟的下颚被打得掉落,无法合上,牙齿也尽数被打掉。而许显纯一个字都没有逼问出来,回应他酷刑的,只有骂声。

    很快,杨涟浑身的皮肉在钢刷下碎裂如丝。而杨涟毫无屈服之意,对许显纯骂不绝口。

    在无边的黑暗中,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杨涟用血写下《告岳武穆疏》。

    他写道:“身非铁石,有命而已。”

    他写道:“仁义一生,死于诏狱,难言不得死所。何憾于天?何怨于人?”

    他写道:“大笑,大笑,还大笑!刀砍东风,于我何有哉?”

    没有痛苦,没有恐惧,只有坦然,只有从容。

    暗无天日的诏狱中,仍有人性——

    史可法快崩溃了。

    最尊敬的老师左光斗被锦衣卫抓入诏狱数十日,如今生死未卜。

    汪文言进诏狱后的下场谁都知道,由此便可知,此次被抓进去的六人即将面对什么。

    但就算老师难逃最终的命运,史可法也想见老师最后一面。可锦衣卫为防止狱中的情况被外人得知,连银子都不收了,说什么也不给人进去探监。

    数次碰壁后,史可法想起汪恪曾说过的燕大侠,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到诏狱门口,对狱卒说找燕大侠。

    那两个狱卒对视一眼,并没有像从前那样赶他离开,其中一人二话不说就进去找人了。

    不一会儿,一个形容英俊的年轻人从诏狱内走出,史可法听过汪恪的形容,一眼就确认眼前这人必是燕大侠无疑。

    他当即跪下,恳求道:“燕大侠,若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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