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凰女传-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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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由校却忽然停住了动作,猛地翻身回到原先位置,平躺了下来。
张嫣眯开眼看朱由校,他看着帐顶,双眼却无神采,突然开口,轻声说:“你不要离得太远了,到朕身旁来。”张嫣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他这话不是对自己说的。红帐上映着的那个身影变得清晰,永寿靠了过来,站在床侧。
张嫣眼睛一转,顿时了然于胸——朱由校对女人还是提不太起兴致。她却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身子也放松下来,理了理衣襟。张嫣思量一瞬,轻声说道:“皇上,不如,我们随意说些话儿,便算是过了今夜吧?”
朱由校侧头看着张嫣,眼中有询问之色,张嫣对他点头。
他沉默,张嫣的心提了起来,生怕自己方才的话触怒了他,虽然朱由校胆小懦弱,没有主见,但每个人心底都有一片禁地,难保不会恰好踏进去。
忽地,朱由校展颜,舒畅大笑,说道:“永寿相中的人果然不错。”
永寿相中的人?张嫣眨眨眼睛,不明其意,朱由校对她解释道:“朕对你们三人无甚喜恶,本想随意择一人立后罢,但永寿跟朕说你很好,朕便顺了他的意。”
张嫣吃惊,第一惊讶这皇帝性子不同寻常帝王,如此儿戏,竟能满不在乎地说出“随意择一人立后罢”这种话。再有,本以为是东林党和王安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才让朱由校决定封她为后,没想到背后竟有这么一层缘故。
朱由校未察觉张嫣异样神色,继续说道:“景阳宫起火后,朕疑心你不祥,怎料钦天监监正说你‘可正江山’,朕很是欣喜。”他顿了顿,转头问道,“永寿,你为何不出声?”
“永寿不敢惊扰了娘娘与皇上。”他恭敬婉声道。
朱由校掀开帘子,对他说道:“皇后不会介意的。”张嫣看向永寿,立即眼尖发觉他眼圈和鼻头微红。
他对皇上应是真心爱慕,亲眼见心爱之人与旁人交颈合眠,该是何等痛苦。而他却极力掩饰,未在朱由校面前露出一丝可怜之态。
张嫣由衷说道:“确是无妨……”张嫣遇上了一个尴尬的问题:她不知该如何称呼永寿,总不能像称呼寻常宫嫔那样叫他“妹妹”,若是叫高公公,又不太合适。
永寿察言观色,立即解围道:“娘娘同皇上一样唤我永寿吧。”
张嫣笑着点点头:“永寿,你不必自轻,却和皇上显得生分了。”
永寿闻言,感激地看了张嫣一眼。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了许多闲话,起初张嫣顾忌朱由校的皇帝身份,十分拘谨,但很快她便发觉朱由校十分没有帝王的架子,反倒如同民间寻常人家的少年一般天真纯粹,话语不经思考地脱口而出,高永寿也是一幅习以为常的模样。王安曾说朱由校从未读过书,看来果真不错。
他虽略显呆笨,却是难得的胸无城府之人。即便坦荡可以装出来,但他如此明亮直接的眼神,绝对是无法伪装的。张嫣感到宽心,嘴边笑意慢慢多了起来,只是担心地下有人窃听,暗暗引导对话的走向,避免涉及到前朝后宫的情况。
三人聊得兴起,直至后半夜困意袭来,才不得不停下。
朱由校想让永寿也睡到床上来,这想法极荒诞不经,永寿极力拒绝,最终朱由校还是拗不过他,由他去卧榻上睡了。
张嫣闭着眼睛,久未能入睡。
今夜过后,在后宫的日子,才算真正拉开序幕。
她如今是整个内廷中位分最尊的女子。
然而,客印月在虎视眈眈,地底宫殿神秘莫测,朝堂上势力暗涌。
今后在后宫的日子,想来不会好过呢。
24。脂粉香风
第二日不过五更天,乾清宫总管、同时也是伺候朱由校的太监方成盛就在门外轻轻叫唤,提醒皇上该起身了。
张嫣和永寿睡得浅,很快醒过来,但朱由校一点未见将醒之状。
永寿隔着门轻声说道:“方公公,皇上他没醒呢。”方成盛在门外有些着急地说道:“今日内廷嫔妃们要来坤宁宫参加皇上和皇后娘娘,眼看这天就快亮了。”
张嫣本还睡眼惺忪,一听他这话立时清醒了,记起了今日还有这档子事。她看了看永寿,他正盯着朱由校,犹豫着不敢靠近床榻,张嫣对他招了招手,说道:“永寿,你来叫醒皇上吧。”
得了皇后允许,永寿才敢上前,在榻边伏下身子,凑近朱由校耳边,柔声道:“皇上,该起身了。”一连叫了几声,朱由校闭着眼睛,无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在床榻上翻了个身,背对永寿的方向,接着睡去。永寿见状,面上虽然笑得无奈,望着朱由校背影的眼中却带着绵绵情意。
“当心皇上误了正事。”张嫣提醒永寿,说罢,大方起身穿好礼服。经过一夜,张嫣已从心底把永寿当作女子,穿礼服时也不避忌永寿在场。
朱由校起身洗漱更衣完后,日头已然高挂,到底还是误了时辰。
张嫣随同朱由校一同踏入正殿中时,隐隐感到浮动着的焦躁之气。
妃嫔们个个打扮得明艳动人,环肥燕瘦,各有千秋。今日一早便来到坤宁宫,却不料一坐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众妃嫔们终于等来皇上,大喜过望,立即站起来,一齐朝着门口行礼,朗声道:“臣妾参见皇上,皇后!皇上,皇后万福金安!”
她们一行一动间,脂粉之气扑鼻而来,满室生香,然而过犹不及,却有浓俗之感。张嫣心中反感,却矜持着面不改色。但朱由校却立即双眉紧锁,直接伸手捂住了鼻子,露出难以忍受的表情,也忘了让妃嫔们起身。
朱由校不出声,张嫣便不好开口,众妃嫔们也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起身,一时间满室寂静无声。这时跟在朱由校身后的永寿轻轻推了一把他的腰,朱由校这才反应过来,一挥手,皱眉不耐烦地说道:“都起来吧。”
妃嫔们战战兢兢地起身,见皇上神色不豫,却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皇上。朱由校捂着鼻子走进殿中,落座于正中宝座上,张嫣坐在一旁的侧座上,永寿和语竹分别随侍两人身后。
妃嫔们行过三叩九拜大礼后,朱由校仍自不悦,张嫣心中计较了一番,率先开口:“妹妹们先坐下吧!”几十妃嫔偷眼看朱由校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应了声后落座,面上神色更加小心谨慎。
而妃嫔们坐下后,张嫣还没再次开口,朱由校却突然站了起来。
众人眼光刷地集中到他身上,只见他一甩衣袖,大步流星地向门口走去,永寿愣了愣,立即快步跟上去。他径直走出正殿门口,身影消失在了门外,留下一室目瞪口呆、惊诧万分的妃嫔。
25。一众妃嫔
张嫣虽也吃了一惊,但昨晚闲聊后,大致摸清楚了朱由校的性子,因此即刻便止住了惊讶,调整神色,笑道:“皇上是想让本宫和妹妹们好好叙话呢!”
张嫣的话让妃嫔们回过神来,扯了扯僵硬的嘴角,纷纷干笑着应道:“正是娘娘说的这个道理呢!”语气中一丝说服力也无。
王宛儿冲张嫣温柔一笑,张嫣心中有暖意,更增了几分底气。
张嫣细看殿中端坐着的嫔妃们,皇后之下,地位最高的是四位妃子,除了段纯妃和王如妃外,还有两位范慧妃和李成妃,因为她们未入选最后一轮殿试,从前人多时也不甚留意,今日是第一次得见。生得也都是花容月貌,不过还是逊色于入了最后一轮殿试的三人,一人华贵,一人清丽,相互映衬。
按理入了最后一轮殿试的王宛儿和段婧二人应当被册封为贵妃,但朱由校偏就只立她们为妃,与范慧妃和李成妃身份相当,平起平坐。
粗略一望,四妃以下再没有出挑人才,当中虽不乏美貌女子,但气质平平,不过是些庸脂俗粉,让人过目便忘。
张嫣沉默片刻后,朗声说道:“诸位妹妹一同入宫,也是缘分,日后需当和睦相处,切忌德行有亏。”张嫣想起昨夜,口中顿了顿,“妹妹们应尽心服侍皇上,为皇家诞下子嗣。”
大选后入宫的少女年龄都在十三至十六岁之间,张嫣年仅十五,身体还未完全长开,端坐在气派的宝座上,更显得身材娇小。然而说话间,她虽面带笑容,强大的气场却从她身周自然散发,丝毫不容人怠慢忽视。
“是。”妃嫔们一齐顺从答道。
张嫣把教习女官入宫时对秀女们说过的话全部重复叮嘱了一遍,便让低位的嫔妃们先回去了,只留下四位妃子叙话。
李成妃这才开口道:“娘娘。”
张嫣见她欲言又止,于是扫了一眼殿内,殿中站着的低等宫女们全都退了出去。
她这才接道:“方才跟着皇上的那位公公……”说到一半却微微红了脸,住了口,王如妃在旁点头,说道:“嫔妾也正想问这个。”范慧妃和段纯妃虽未说话,但也都看着张嫣,其意自明。
张嫣清楚她们想知道什么,沉吟片刻,这件事现已不算什么秘密,于是说道:“那位公公……是皇上信任爱重之人。”
众人都明白了,李成妃低呼一声,用袖子捂住了鼻端,掩住厌恶的神色。其余三人也是抿着嘴,双眉紧皱。张嫣见她们反应,心底一沉。她早已习惯父亲的喜好,加之文士中养男宠也颇为常见,因此不甚在意。但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仍然是上不得台面的污秽事。
张嫣沉着脸吩咐道:“本宫在此提醒妹妹们一句,谨言慎行,不可在背后妄议天子。”
四人敛了神色,应了下去,张嫣担忧不减,心想:“今日在场的妃嫔众多,此事想瞒也瞒不住了,永寿的日子怕是会难过起来。”
26。荒唐帝王
枝条由秃冒芽,郁葱成林,花儿开得娇美,转眼间已到四月份了。
殿外日头高挂,张嫣在暖阁内的书桌旁坐了许久,案几上放着一沓洁净无字的白纸。笔墨一早就已备好在桌上,眼下墨都快干了,笔尖还未被湿润过。
张嫣闭上双眼,揉着太阳穴,回想起了昨日的事。
朱由校忽然说道:“梓童,朕听人说起,开封那一片传过来一种新式唱腔,朕记得你是开封人。”
“是,父亲现下在京中任职,将家里原本养着的戏班子也带了过来,他们便唱昆山腔。”
朱由校双眼放光:“那正好,你将那戏班子请来宫里吧,再过不久即是端午大宴,就在那时表演。”
张嫣为难道:“皇上,那戏班子专唱傀儡戏,登不得大雅之堂。再者,时下能排演的戏都演旧了,没有现成的新戏文曲子。”
“傀儡戏?真是新鲜,那朕便更要看了!”朱由校抚掌大笑,眉飞色舞,“梓童读书甚多,写戏文当是难不倒你,写好找宫中乐师配曲子即可!”
说罢兴奋地离开了,根本不给张嫣留下一丝拒绝的机会。
张嫣叹了一口气,纵观历史千余年,如此荒唐的皇帝也是十足罕见。
他自登基以来,未上过朝,也不怎么理会政事。一应国事全部交由内阁大臣和司礼监的太监们去决策安排,相当于是交给东林党人和王安。
并且据这段时间探听得知,朱由校贵为一国之君,大字竟也不识一个,却在玩乐上颇有心得造诣,隔段时间就能翻出新花样来。现下他便又对民间的傀儡戏开始感兴趣了。
张嫣几度提笔,要沾墨时,脑袋里还是一片空白,只好作罢。叹了口气,唤了语竹进来磨墨,自己走到了敞着的窗边,深深呼吸几口新鲜气息,望着窗外开得正盛的春花,心思飘散。
册封大典过后,不知是何缘故,客印月一直毫无动静。
得益于她的收敛,这三月中,内廷中大抵风平浪静,只有一件小事——内廷中关于永寿的议论,日渐多了起来。
永寿姓高,全名高永寿,这名字是皇上当太子时赐给他的。没有人知道他原名是什么,只知道他已经随在皇上身边许多年了。这些是可信的内容,当然伴随着这些内容流传的还有针对高永寿的许多编造之事。
无论朝代如何更迭,时代如何变迁,有人的地方就有流言,有流言就一定有恶意。而高永寿在充满恶意的流言中表现出波澜不惊的态度,加之一直以来的观察,张嫣十分欣赏高永寿的为人,故有亲近之意。
宫中的议论之势如日中天,但朱由校整日里在乾清宫闭门不出,不去内廷,连朝也不上,身边来来去去就是高永寿和方成盛两人。方成盛只说该说的话,而高永寿的性子不喜诉苦,因此直到当下,朱由校都还不知道宫人们私下里都如何嚼的舌头。
三月有余,朱由校虽未踏入东西六宫,但还算来过坤宁宫两次,只不过每次吃完午膳就离去了。张嫣本想趁机跟朱由校提一提这事,但刚起了个话头,高永寿便在朱由校身后用眼神阻止了她。他后来私底下是如此跟张嫣说的:“永寿不想皇上烦心。”
结果两次午膳下来,张嫣没在朱由校面前说成什么话,却一个不慎接下了写傀儡戏这让人头疼的任务。
一时间,傀儡戏与高永寿的一片痴心,这两件毫不相干的事竟相互交绕纷缠在脑中。
毫无预兆,脑中霎时间清明,张嫣即刻旋身回到桌旁,提笔,迅速写下方才心中所想。
白纸上赫然出现三字:杨玉环。
27。撞破私情
四月中旬正是好时节,外头春光明媚,天气晴好。王宛儿午觉醒来,一时兴起,只让贴身宫女丝梅陪着去宫后苑赏花。
午后太阳有些猛烈,丝梅总是冒冒失失,这会儿又忘了带伞。王宛儿脾性好,也不怪她,只让她赶紧回去拿。独自一人逛了逛,春季的宫后苑,奇花异草多不胜数,身处万紫千红中的王宛儿心情甚好。
途径乐志斋,王宛儿的目光被一株奇花吸引了,说不上来是什么颜色,娇艳欲滴,花朵又饱满。看得人心生喜爱,不禁走上前细赏。
然而接近门边时,却听得斋内传来些许断断续续的奇怪声响,侧耳细听之下,竟像是人声。王宛儿又惊又奇,此刻怎么会有人在此地?
她心中感到好奇,但宫中规矩多,不好贸然推门进去。张望之下,发觉右侧的窗子敞开了一条缝,便踮起脚尖,轻步走到窗子旁,从缝隙偷眼向里看去。
入目是大片的肉色,有两个人正以奇怪的姿势纠缠在一起。她凑得更近些,看仔细了,惊恐地发现,*上半身的太监正压在一个同样半裸的女人身上,汗流浃背。王宛儿未通人事,但通过教习女官的只言片语,大致也能够明白眼前发生的是什么事。
惊惧之下,她失声叫了出来。
屋内那一双人立即止住了动作,太监身下的女子,扯着衣服坐了起来。王宛儿看见了那张她最害怕的脸,客印月。
客印月和那太监脸上都没有被撞破的惊恐,只是盯着王宛儿看。客印月的眼神宛若三九寒天里结的霜,吓得王宛儿浑身都没了力气,站在窗口,动弹不得——
前些日子,御史贾继春上奏:“新君御极,首导以违忤先皇,逼逐庶母,通国痛心。”旧事重提,批驳移宫案,指摘东林党人干政过多,逼迫皇上的养母李选侍从乾清宫移入仁寿宫,生生夺去她的太后之位。
文内反指东林党人胁迫幼帝、兴风作浪,而将李选侍塑造为无力反抗的可怜人形象。
自移宫案后,外界纷言皇上虐待养母。此事发生在内廷中,朝野外知明真相的人甚少,心怀叵测的人只要传出一则谣言,便极易三人成虎,难辨真假。
这世上从来就不缺厚着脸皮去颠倒是非黑白的人,这个贾继春,不知是属于厚面皮的人,还是愚蠢听信谣言的人呢?竟劝朱由校善待杀母仇人,这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
此奏一出,东林党人群起上疏攻击贾继春。数日后,由王安执笔,传朱由校诏,直接指明李选侍曾迫害朱由校的生母王才人,并一直虐待他,让他多年来生活苦不堪言。保留选侍之位,厚待她的女儿,已经是仁至义尽。另再下诏,削去贾继春的官职。
朱由校本性懦弱,长年累月的折磨让他打从心底畏惧李选侍,从移宫案时他不甚明了的态度中可见一斑。这份诏书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自他的本意。张嫣对此心领神会,真是辛苦王安了,在背后劝导皇上想必也费了一番功夫。
前朝这次风波如投入湖中的石子碎片,“扑通”消失,连水花都未溅起多少。
自明太祖实行从明间选妃制度始,朝堂之事向来难以传入后宫,即便走漏也不过是只言片语,但张嫣却从头至尾都了解得一清二楚,皆得益于这段时间她耗费心力钱财在前朝内廷布下的探子。
自迁入了坤宁宫后,张嫣便不许语竹随意说话,让她将每日探听得来的消息写在纸上,再给自己过目。
夕阳正西下,张嫣看完这条消息,将手中的纸条丢入香炉,须臾间便只剩灰烬。她望着香炉上冒出的几丝明烟,幽幽叹了一口气。前朝至少还有些波澜,但内廷已是多久没有动静了。后宫的妃嫔无人有宠,自然无从争风吃醋,然而客印月却也安分守己,反倒让人疑心,总觉她在暗地里筹谋着什么。
外头传报王如妃求见,张嫣换了个舒服的坐姿,闲闲道:“传。”
28。客氏作风
王宛儿跨入明间时面色苍白,一双美目扑闪不停,看起来惊疑不定。张嫣察觉她神色怪异,不由得在宝座上坐直了,探身向她。
王宛儿忍着情绪,规矩对张嫣行了礼,之后便再忍不住,脱口而出四字,“奉圣夫人……”说完后她又立即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似乎自己说了十分不恰当的话。
张嫣示意宫人们全都退出去,待他们合上门后,轻唤道:“宛儿?”因为身份有别,张嫣不好再称她为姐姐,因此直呼其名,也算不上是逾礼。
王宛儿眼神不住地瞟站在张嫣身后的语竹,并不开口。张嫣想了想,吩咐语竹也退出去。
待语竹出去后,王宛儿忽然间跪坐于地,颤抖着说道:“娘娘,请您帮嫔妾!”
张嫣从宝座上走下来,到王宛儿身边,亲自将她搀起来,这才看到她额头鬓角都是斗大的汗珠,忙掏出手帕,帮她擦拭,柔声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