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枝惊鹊-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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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第二日,梅枝便告别李玉田和梅清,带着振远,雄纠纠气昂昂地跟在无忧子师徒身后走了。李玉田只来得及嘱咐她一句:“枝儿,我相信你的实力,但凡事也不可过于逞强。”
作者有话要说:梅枝又要除妖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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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补完) 。。。
其实万灵谷也在北方,距京城也不算是太远,只是在偏西的大山里而已。梅枝原本可以跟李玉田、梅清同行一段,但她却急急地避开了。
听说她要去除妖,梅清也有些担心,梅枝却说这是祖传的活计,她爷爷就是个天师,听说父亲也是个法师。梅清听到此处眼内火花一闪,有些激动地握着梅枝的手道:“那妹妹此去千万小心,一定要到京城来找我啊。”梅枝和李玉田都对他的突然激动与改变的称呼惊诧万分。他大约也感觉到自己的不妥,缩了手回来道:“对不起,我太唐突了,我只是越看你越象是我们家的人了。”
这倒叫梅枝走得有些不安心了,娘果然是梅家的人么,那么村里人说的是对的,自己果然是姓了娘的姓,娘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她心里这样的疑惑却是不能对无忧子和清风说的,于是在歇脚的时候又说给振远听,明知道振远未必知道,但她还是问道:“振远,你见过我爹娘么?你知道我爹是怎样的人么?”
振远回想了一下,他对梅枝的娘固然是一无所知,但对支镇邪还是有印象的。那时跟梅枝一样,老支头不在,打扫祠堂的便是支镇邪。那时,他所呆的这间厢房还没有上锁,只是不太有人来而已。老支头不在的时候,支镇邪还会前来帮他清理,那会儿老支头经常不在,他也是看着支镇邪从一个垂髫小儿长成一个清秀少年。只是后来,这个狐狸入侵后,老支头不知怎么地就锁了厢房,那会儿,支镇邪已经不在横村了吧。老支头或许已感觉到了什么,却是感觉得晚了一些,而且,锁厢房其实也没什么用。
他们在路上走了大半个月,已快接近灵山郡,这路上遇到的道士、和尚、法师也越来越多。梅枝还看到好几个祝由科师傅,跟自己一样带着行头。既有同道,梅枝便将振远的帷帽取了下来。再说天也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再戴个帽子也不合时宜。
然越接近灵山郡,人烟便越少,也越来越安静。路过些小镇,大多数的店面也都关着,要找个地方落脚都不易,别说是客栈,便是找着个破庙也算是好的了。好在,梅枝已习惯了在野外露宿,无忧子师徒和路上遇着的其他一些法师也颇照顾梅枝,也许是因为就她这么一个小姑娘吧。
只是越接近灵山郡,就天就越来越低,天色就越来越暗。远远淡淡地总是有一些雾气。天空早失了纯蓝的本色,灰蒙蒙的一片了。时不时地还起着怪风,打着旋儿卷起枯叶败枝或是零落的残花向着他们扑面而来,随风而来的是腥臊之气。再看这路边的花,不是尚未开放便枯败便是开得格外的妖艳,那颜色,红的能滴出血来。无忧子和清风的脸自进入灵山郡地界后便一直绷着,梅枝也不想多说话。要说,也只偶尔对振远低语几句。
梅枝知道,这才真的是叫妖云蒸腾,只是进了灵山郡地界,尚未靠近万灵谷便已感觉到强烈的妖气,这其中梅枝能凭本能分辨出的便有草木妖、一些小兽妖和禽妖,虽说不是道行高深之妖,但数量多,聚集在一起也煞是吓人。
灵山郡倒还有一些客栈开着,梅枝三人住了下来,无忧子说,要等着同道聚齐,商议着推举个领头人,再分派着如何降妖。梅枝只在乎于参与的乐趣,倒也不甚介意选了谁做领头人。她对清风说,反正除了你们我一个也不认得,要不我选老道,要不就你们帮我选一个。清风甚是无语。
梅枝他们到得算是比较早的,人还没聚齐,梅枝便在灵山郡闲荡。可怜灵山郡周围,眼前除了道士天师和尚便是妖,正常过日子的小百姓倒是稀缺物了。那街市每日里开门的也就是那么几家店,梅枝逛得也甚是无趣。
忽有一日,梅枝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等她注意到时,那身影已转过前面一条街去了。梅枝急急地追了过去,却见那身影去了菜市。等她追到菜市,又看不见了,却见一卖萝卜的老汉跟一大婶说:“那姑娘还买什么鸡鸭啊?现如今猪啊马啊都成了精,鸡啊鸭啊也被山上妖物吃了个干净,连人只怕也要吃干净了呢。”梅枝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眼神,便问老汉刚才要买鸡的那位姑娘上哪儿去了?那老汉说:“往东北边去了吧。”
东北边却是一条小河,如今那河里的水也是碧沉沉的,道不明的幽暗。河里水草招摇,似乎随时在招呼人下龙宫一游。梅枝果然在河边看到那个红色的身影,此时她正紧盯着河中,正准备着捉鱼捉虾。梅枝开口叫了一声“小荷!”
那红色身影蓦地转过身来,似乎是受了惊吓。但看到是梅枝,马上就微笑了起来。
梅枝咋舌道:“真的是你?小荷?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荷朝梅枝走了几步,有些惶恐地低头道:“我,我是来找人的。”
梅枝奇道:“你要找谁?你不是去投奔万灵谷的吧?”
小荷慌忙摇头:“当然不是。我听说那些投了万灵谷的妖,有的被吸了精元,能力强点的才有资格被谷主驭使,我当然没那么蠢。”
梅枝倒有些急了:“你这种时候跑这儿来找什么人呐?你不知道这儿聚的全是法师,你一个不小心,不是被妖吃了,就是被人收了。还说自己不蠢。”
小荷的表情却是有些羞涩了:“我,我是跟着他来的。说是除妖还有恶灵,我,也能帮忙的。”
他?哪个他?小荷如此说,那个他似乎也是梅枝认识的,与除妖有关的。梅枝脑筋转得飞快,想明白了,却是不可置信地张大嘴,抽了一口气:“是不是小和尚也来了?你是跟着他来的?”
小荷的头更低了:“是,他是和他师傅一起来的。”
梅枝追问道:“你喜欢不智?你真的喜欢不智?”
小荷没回答,但比回答更明白无比的是她的神色。
梅枝叹了口气道:“那小和尚知道吗?”
小荷又摇了摇头。
梅枝又道:“你是什么时候到的?你住在哪里?”
小荷咬唇道:“我也是今天方到的,还没找到地方住。”
梅枝道:“那你不如和我住。”
于是,梅枝将在小河边打鱼的小荷捡回了客栈。
梅枝很聪明,她先自将小荷的来历讲给了无忧子和清风听,就赌他们也会护着小荷。清风知道原委后,瞪了一眼梅枝:“咱们是来除妖的,你倒好,一来就先捡了个妖。”
倒是无忧子,想了下对清风说:“世间妖也多,我辈也不是凡妖必收的,要收的也只是收那些作恶的妖。还是有些妖修行期满升了仙的。”
梅枝笑嘻嘻道:“小荷说了,她也想帮忙的。以妖制妖,不也是除妖的法子?”
小荷这么一说,梅枝和清风都想去看看不智小和尚。两人出门去那几家客栈寻找了一番,果然在西边的一家客栈中找到了不智,那家客栈,住的竟然都是和尚。
清风与梅枝正与不智叙话,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一个胖大和尚,不智忙给清风与梅枝介绍,说这是他师傅,抚州吉祥寺的觉空上师,两人都上前见了礼。觉空笑呵呵地打量了两人一番,道:“不智,这两位便是去年与你一同在兴业村收妖的?”不智称是,觉空点头道:“倒都是骨格清奇之人。尤其是这位姑娘,似乎带了仙体。”此话一出,清风、不智与梅枝都甚惊,梅枝想了一回,忽对清风道:“你看看,人家是什么师傅,你那又啥师傅?你师傅还说我是妖呢!”觉空笑道:“若之前说你有妖体,也不算全错,只是这妖体与仙质只是一墙之隔而已。时日既过,姑娘其实是有了些修为。”
梅枝满头雾水,自已以前有妖质,现在过了一年,妖质成了一墙之隔的仙体。梅枝咋不知自己是怎么翻的墙。若说有际遇,能有啥好的际遇啊,只是遇到了舒深然后又变成了弃妇,敢情舒深倒助她修仙了?
待要再问,却见觉空一脸“不可说”的样子,梅枝只得按捺下了猜测。她是个喜欢追根究底的姑娘,前提是人家愿意一倒而空,或是自己兴致高了,愿意付出体力与脑力劳动。假如一味是要动脑推断的,梅枝便会懒筋发作,做只煨灶的懒猫。何况,不知为何,说到这个话题,梅枝总有些隐隐的不安,不想再探究下去。
梅枝回了客栈,对小荷说:“我找到不智了。可是你还是不方便去找他,那里住的全是和尚。还是等到要去万灵谷的路上,大家混在一起的时候,见面比较方便。”
小荷道:“我知道。我这一路从抚宁追来,他也不是不知道。我不会到那里去,给他找麻烦的。我也只是想远远跟着他,看到他,知道他平安就好。这回我跟来,如果能帮上忙就更好了。”
梅枝正想问她是如何又遇到不智,乃至一定要跟着不智的,却见小荷象是想起了什么,看了一眼振远,对梅枝道:“这是你的行头?两回遇到你都没看到你带他。”
梅枝道:“是啊,其实我一直带着他,第一回是留他在别人家了,另一回是我闲荡,自然就没带。”
小荷点头:“看起来象是个厉害的行头啊。”
梅枝听她夸振远,自是高兴,笑道:“是啊,他是很厉害。你看看住在这客栈里的法师的行头,没有一个比得上他好,又干净又帅气又威猛。”
小荷叹口气道:“就是太好了,所以让人惦记。你不知你出门这段时间,有好几个法师来敲门,我怕被发现就躲在你的行头后面,结果发现他们弄破了窗纸或是隔了窗缝看的都是你的行头。”
梅枝笑道:“看就看吧,看看也不会少块肉。”可小荷还是表现得有些忧心忡忡。
晚饭时分遇到无忧子,他也提醒梅枝道:“梅姑娘,你以后出门还是带着你的行头比较好,反正眼下是在灵山郡,都是做这一行的,没有人会觉得奇怪。你的那些同道,我看着有些不靠谱。”
梅枝心里想的却是,她在这灵山郡里逛了一圈,所见到的还真的跟爷爷所说的似的,说是全是降妖除魔的,却又是暗底里较劲儿。这和尚看不起道士,道士又看不起他们这些法师。连无忧子这样的老道,也有些轻视法师呢。也许也就自己和清风不智是例外。清风虽一向与她斗嘴,却从没有真正地看不起她。
于是,她笑着对无忧子道:“老道,谢谢你了。我会记得时刻带着振远的。”
无忧子摇头:“不必了不必了,相交也久了,何必这么客气!不过,你这行头叫什么?你说……是叫振远?”
梅枝点了一下头:“嗯,振远。”
无忧子站起了身:“梅姑娘可否带我仔细去看一下振远?”无忧子也不是没见过振远,却从未这么关心过,梅枝愣了一下,答道:“当然可以了。”
无忧子和清风跟着梅枝回了房,真的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看过了振远,待摸到振远头上的那道符,表情变得十分惊愕,喃喃自语道:“振远,支振远,果然是百多年前的六城捕快支振远么?”
清风听到此,也瞪圆了眼:“师傅,你是说他就是那本道家杂语录》中记载的六城捕快支振远?”
连清风都知道振远的过去,梅枝忽觉得有挠心的痒痒,有些抓耳挠腮起来。她走去拦在那师徒与振远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跟我说清楚了,允许你们摸摸振远。”
作者有话要说:嗯;这两天心不静;文没怎么写。对不起大伙。
今日补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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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无忧子道:“老道要摸你这行头作甚?不过支振远之事与我道派也有些渊源,说与你听也是不妨的。梅姑娘你也不用急,且听我慢慢道来。”
室中三人一妖便坐了下来,小荷想想又起身为他们沏了茶端上。无忧子含笑颔首。
无忧子啜了一口茶道:“这却是要从支振远额头的那道符说起。”
他转头问清风道:“你可看出这是什么符?梅枝也跟着清风在转心思,自她觉得振远有些不一样后她也认真看过那符,只觉得那符不是纸质的,却也看不出是怎么样的。
清风凑到振远身前细瞧了一回,犹疑地问道:“不是黄符纸,难不成,难不成是金符?”
无忧子忽拍了一下桌子,倒将梅枝唬了一跳。只见老道原本黄白的面皮中透出兴奋的红晕,点头道:“对喽对喽。我这一辈子也就见着过两张金符,咱们观里有一张,这是第二张。”
梅枝对道法不算精通,可对旁枝未节的东西却是十分感兴趣的,故而她也知道,金符是道家符纸中最高级的一种,非道法精深者不能用。其实别说是金符了,即便是低一些的银符、紫符、蓝符,一般的道士也不得见,也难怪乎无忧子是如此的激动。于是梅枝便也凑上去,原来这颜色昏暗,纸质不软不硬的就是金符,也难怪捏着轻薄,但无论什么风吹,这符纸都不带飘动的。
无忧子喘了口气又道:“现如今能使金符的道士也没有了。振远头上这张大约有一百二三十年了,以画符的习惯及样式看来应该是我玄云观中法力高深者所为,却不知是哪位祖师爷。只是这支振远却也是个传奇的人物。”
梅枝一听这话,耳朵便竖了起来。
无忧子又道:“就我们观中所编的道家杂语录》中所记,这支振远是前朝一位捕快,却是大大的有名,因缉盗有方,武功高强,无论怎样的悍匪神偷,只要是支振远想抓的,即便是遁去隐居二三年也逃不过他的手。正是有此功绩,株州、湘州、池州、宣城、庆城、乌程六城都来聘其为总捕头。”
清风道:“一人身兼六城捕头,可也辛苦。”
无忧子道:“非也,他倒不是一口气承了六家,而是先后担任。倒不是说他没有能力承六城总捕,但据说,他自己说的,同任六家难免分心,不如独承一家,为期一年。但他虽说独承一家,六年轮了六城,但其他五城有难解之谜时亦会来寻他相助。
这支振远也算是少年成名,他出名时十八岁,担当株洲总捕时是十九岁。他人聪慧敏捷,又急公好义,因此十分得人尊敬。但是他又是个凡事由心之人,也曾因私纵放过有冤屈之嫌犯。后来他名声大振后,京里曾招他去刑部任职,他却不肯答应,索性辞了差事,出入江湖。”
清风又道:“我瞧着他,似乎年纪也挺轻的,后来又是怎样故去,成为行头的呢?那道家杂语录》中只说支振远好道,与玄云观有渊源,却未曾提到他之死因,及后事。”
无忧子点头道:“是啊,他故去时只有二十六岁吧。其实世人只知他捕快身份,唯我们道家之人才知道他也好道法,有很深的法力。除了缉道,他还降妖。这便说到他与我们玄云观的关系了。我们观所在飞云山曾是武林大派飞云派的所在地,我们玄云观现在虽是执国内道派之牛耳,百多年前却只是飞云山上一小观,但听说掌门的玉贞子道长却是得道的高人。
那支振远是个孤儿,七岁左右父母双亡,被家中长者送入了飞云山学艺。但他却一直与观中一道童交好,来往观内次数多了,玉贞子见其生得相貌清奇,悟性又高,也好些道法,便想收他作徒,怎耐他师傅死活不放。但玉贞子也不肯放弃,便在他来观中玩时,教他一些道法道义,他便也渐渐地入了门。
十七岁时,支振远武艺学成,下山闯荡了一番,但又回来跟着玉贞子学了一段时间的道法,说是要除尽天下妖孽。玉贞子一向夸他于降妖一项有天生的资质,据他自己说,他的家族支家就是一向以祝由科为生的。只是他这一支算是旁枝,早已衰落了。后来便是他一边缉盗追匪,一边降妖除魔了。只是世间人只知道他是名捕,却不知他亦可算得上是天师。”
梅枝却是没有忘先前清风提出的问题:“老道,你还没说,他是怎么变成行头的呢。”
无忧子捋了捋颔下长须道:“这个,我只知道他是如何故去的,却不知他是如何变成行头的。那道家杂语录》也只提了一句,他故去后魂猛依旧,成了天师的行头。”
看着无忧子还要卖关子,梅枝有点不耐烦了,抓起茶壶将他的杯子斟满,催道:“哎呀,老道,快点喝水快点讲,天也不早了呢。”
无忧子满意地喝了口水才缓缓道:“他之死是跟百多年前一场妖魔作乱有关。那时候,也是象现在这样,道界、僧界及巫家等同道聚集一堂,共同对付那作乱的妖魔。那时是在云梦泽,这妖魔的数量比如今的万灵谷可是多得多。带头的魔君妖法深不可测,那些同道围了云梦泽一个多月方有机会进入其中。支振远是先进去的那十个法师之一,那云梦泽中常年被云雾笼罩,第二批进去的五十个同道只与前面那批隔了一里路,却楞是不见了前面的同道,后来一通混战,等云开雾散后,后面第二、第三批的同道只看见第一批十人中只活了一人,便是支振远,但当时他也是受伤极重,前心后背一片焦黑,没能熬过第二日。”
这个,梅枝知道,她也也帮振远清洗,也曾看见他的前胸后背黑色的痕迹,如何都搓洗不去的。
小荷听得入了迷,见无忧子停下,又问:“那后来呢?”
无忧子放下杯子,道:“后来,后来我便不知道了。这还是观中老祖宗记的片断呢。”
清风、梅枝和小荷难免有些失望。梅枝知道振远身前竟也是战妖而死,不由地心中对他更亲了些。
倒是无忧子忽想起什么,问梅枝道:“只是,不知道支振远是怎么跟在你身边的?”
梅枝照实说:“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