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殇-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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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他盯着我:“明天还要去银行领哥哥的东西,把他的遗嘱交给指定的人。”
“指定的人 ?'炫书…87book'”我疑惑了。
“花向群。”他吐出一个名字,倒在我床上:“好累,我睡,不要打扰。”
“飞音……”我看着他背对着我,拉过我的被子盖上,心里漾满了说不出的感觉,久久……
我不了解穆先生,在我眼里他是个怪老头,早该死掉了!哪有师父会丢下救了自己、受了伤奄奄一息的徒弟跑个无影无踪,打着徒弟的主意,还说得出即使无阳死也要死在他手中的话?!无阳偏偏就护着他,什么埋怨都没有。
我也不了解飞音,他不拘小节大大咧咧却在应该细微处谨慎小心。对人普遍的好,就连丁平这种难缠的家伙他也不曾为之皱过眉。又不曾对谁随便的格外好,无阳除外,但很大的原因是因为我。也许我跟无阳的感情令他不安才更与我抢无阳吧。其实,真的没必要。
至于无阳,他除了对他那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的弟弟挖心掏肝的好之外,没有见他对谁有过热情和主动。虽然对我比对别人更好更知心一些,也不过尔尔。平时是冰或水,只有对他的弟弟才会沸腾。
我睁着眼,身边空空如也。
丁平刚刚告诉我,我的出场被取消了。他的气色有些差,瘦得只剩下一包骨头,越加显得冷酷奸诈。
我曾在他的话缝儿里听出一点什么,也许以前他和我做过相同的工作——牛郎,但也不一定,他也没明说他的过去呀。六年,毕竟是不可逾越的。
刚到魅惑酒吧时,我刚够15岁,在它的地上部分做着小弟的工作。丁平负责的是“地下酒吧”——就是有牛郎服务的场子,要价比地上部分高而工作时间晚地上部分数个小时。很难见丁平一回,我只听客人们谈起地下酒吧的负责人玉树临风引人注目。
18岁那年,丁平首次进入我的视野。就在我们对视的第一眼后,他便指定我作地下酒吧的牛郎,同时也给了我另一个身份,就是我现在用来作挡箭牌的——舞者。
他不曾给过我理由,当然也包括解释。命令,我是无法违背的,何况我根本没有自由可言。
飞音早在此之前就与丁平熟识,却从不多说他什么。在言语之间,倒常常露出他对丁平的坦护和理解。
在我身边所有的人里,我最不了解的,应该是——丁平。
肩被拍了一下,我转过头。是丁平。
他站在我身后,仍是那种傲气和冰冷。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拍我,他从未对我动过手,仅仅拿话来要胁我罢了。我狐疑的望着他,觉得他瘦得很厉害,就算酒吧里光线不强也看得出来。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上头人对他和穆先生的事,看得不太明白,好在事情已经摆平了。”
我无言,我只想无阳安全自由快乐。
丁平点点头:“他比你有分寸,你比他有深度。”
我听不明白这句话,丁平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呢?怪事。
“有事吗?没有的话我……”我想远离他,他教我无端的畏惧。
“你听过花向群这个人吗?”丁平终于吐出一句话。
“听说过。”我懒懒的,不知道他这所问意欲何为。
“听谁说过?”
“飞音。”我看到丁平脸色更形苍白。
“你了解这个人的多少事?”
“你问我这些做什么?”我反问,就算是他负责这店,我是“他的”员工,也没必要接受他的盘问。
“跟五年前一样,傲、太傲!”丁平突然微笑了一下,不到一秒,仿佛是幻觉:“花向群,很有可能跟穆先生的父亲有些干系,而且姓花……”
看到我疑惑的目光,他挑了下眉:“你不知道家族的姓是花姓吗?跟飞音处这十几年你瞎混啊?!”
“我又没见过几个家族的人,我怎么知道他姓什么!你说我姓什么!”进了集团时,我就放弃了我的姓氏,那有什么用处呢?这一点……咦,丁平为什么没有丢掉姓氏呢?
丁平眨眨眼,长舒口气:“我知道了。”他径直绕过我,离开。
他的背影很落寞,这也是头一次他对我的顶嘴没有任何反应。跟他在一起五年来,他总是有足够的理由,也许这一次也有,却没有说出来……为什么……
一连数天都百无聊赖的,不见飞音不见丁平不见司风司影也不见工作的影儿。
整个酒吧沉静而有序,没人理会我,也没人打扰我。没了无阳的吧台,如飞音所说“留下也没意思”。我不想离开这昏暗的酒吧,就坐在客人中间,偶尔点些酒和吃的。服务生都不认得我——也有可能是认得而不理会我。因为他们根本不找我要钱。
许久不曾去过地下酒吧,我讨厌太多的化妆品味,何况是从一大堆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不经意想到那天的那个女人,我忘记了。丁平未曾提过,更没有一丝的不自然。丁平虽然可恶,却不是小人,他不会做这种下流行径的。……是真的还是幻觉?
还有飞音,对我的吻一点反应也没有吗?从那天起我便没见过他,他是躲我吗?我真的害怕了,甚至马上想找他去。
“影!”我拉住进门来要去换衣的司影,他是司风的双胞弟弟,但与司风的温柔不同,他永远是冰冷如霜的。
司影转过头,看到是我,便停下来等我问。
“有没有见过飞音……还有丁平?”我还是捎带着问了问丁平。
“飞音的事,要问司风。丁管事……你还不知道吗?”
他的反问令我有种不祥:“我知道什么了?”
“丁平三天前就离开这里了。”司影回答得比丁平还无情,却没有丁平给人的压力和寒意。
“去执行任务?”我不死心的问。
司影回过头:“飞音过来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吗?”他不等我回答,从我手中溜走了。
飞音是一身白衣,萧煞得如冬雪一般。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露骨的盯着我,我看到他的指甲涂的也是白色的。
“……音……”我觉得冷,飞字就在我要吐出来时消失在空气中了。
飞音的手拍拍我,就如那天丁平拍我一般。
“就要不无聊了,新的负责人要到了。”他的声音平淡,缺乏生气。
“丁平呢?”我连忙问。
“你不是讨厌他吗?”他对我微笑,却没有一丝的笑意。
“他怎么了?”
“能怎么?做这行业的人,能怎么?”飞音点了一枝烟,他从不在我面前吸烟,我也不知道原来他会吸烟:“要不要来一枝?”
我推开他的手,觉得那只手冰得过份:“我只想知道……”
“他死了。”飞音的话冷而无情。
“死了?……”我觉得身子如在冰窖里。
“不是你想的那样。真正不治的原因是他的身体机能已经死亡。我不曾说过吗?他活不了多久了。”
“是什么病?”
“是……很杂的,我也听不明白。好几年了,自打他不接客……”
“什么?!”我听到了两个绝对惊憾的字眼。
“诚如你所想。在他成为管事前,工作跟你一样。只不过没做过舞者,而且是普通坐吧牛郎。就像地下酒吧那些……一样。”
“地下?你去过……”我想到在地下酒吧里见过的那些普通牛郎,每天坐在隔间像猪肉一般等人来挑……丁平对我确是不错,至少我到了那里招牌的身份是舞者,就算有人招我的台子,也要先跟丁平谈妥,还要尊重我的意思。
“我当然去过。到那里跟进我们家大院一样方便。”他站起来,把我拉向楼梯口。
“你……”
“回你房间再说吧。跟我走呀。”
我任他拉着,回到我的房间。我只觉得世界的一角已塌了,裂成无数的碎片,插在我心口。
他把我压在床上,看了我数秒。
“你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应该早跟你说的。这家酒吧的第一位管事是我四姑,之后才是丁平。集团对家族的成员还是很礼遇的,有些事睁只眼闭只眼也就过去了。”他在我身边坐下来,手指玩着我的扣子:“无阳昨天离开了。我跟他说,我会照顾你的。”他一直看着我,注意我的表情变化。我任他打量着,关心他下一句话要说什么。
他说得很慢,大有看我不对头就打住的架势:“丁平有没有对你说过一些话?”
“没有。我们很少说话。”见了面便没有好脸子,有什么办法说话啊。
“你,很像他——年轻时的他。所以,他很在意你……”
“你开玩笑吧,他在意我?”我直觉得反驳。
“我有开过玩笑吗?何况是不好笑的玩笑。”飞音不以为意,接着说:“他希望你放下太多的傲,争取身边的幸福。你不能怪他的无情和冷酷,他对你的尊重是我没见过的。在我四姑的时候,越不想接什么样的才越要给什么样的。他可没这样对你吧。毕竟做我们的行业,是要放下尊严甚至生命的。”他的目光迷离:“我很羡慕他呀,还有你们。啊,无阳对我说了你的事——关于你对我的事。”
“什么?你羡慕我们……我对你什么事……”
“家族是个充满死亡和陷阱的地方呀。至于你对我的事……”他趴在我身上对我笑:“就是那天、那个吻……”
“我……”我觉得自己的身子开始发热。
“你爱我吗?真正情人间的爱。”
我看着他的笑,那笑柔媚而娇艳,不论是男是女都是真正的炽烈火焰。我本能的点头。
“非常好。”
他抱住我,在我耳边小声说:“那天对我做的事,再做一次好不好?”
“什么事?”我有点傻气的问。
“在你去找丁平之前的事啊!喝醉了人家把你扶上来休息,你就借酒劲对人家做的事……你那时说你爱我,后来也说你爱我。可是,你就没回头正视过我,你到底是真心的还是骗我?干嘛我再问你喜欢不喜欢我,你就回答我一句喜欢是分很多种的……木头疙瘩,无阳不告诉我的话我还弄不清你心里头想个什么呢……呃,喂,抱那么紧干嘛,痛啦……”
我好激动,那天的女人是飞音呀,害我白白痛苦了那么久!原来他也爱我……
“嗯。我是很爱你,你呢?”我问他。把他压在身子底下。
“我爱你!”他的目光很怪,不像女人的也不像男人的:“动作轻一点,你这笨蛋。”
“你……”
“你什么你?我也是男的!”他理直气壮的叫。
“我……我知道……”
他对我又一笑,拉下我的颈子:“傻瓜,你早说不就好了吗?害我白给丁平这么多包场费!三十个你也买到手了呀!”
“丁平……”
“你又在想什么?给你压着很难受呐,我快无法呼吸了!”他对我笑得迷人。
分明是他抱着我不松手,为什么我要承担他的责难!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他虽是男的,好歹做了十几年女人加上根本不是君子,我想他真的会很难养,我的爱是对还是错啊?
不过,唯一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松手了。
“他去了,谁来接他的班?”
“呵……”他打个呵欠,对我笑:“啊,忘记了说。下一个来负责酒吧的是我那刚满28岁的最疼我的小叔——他会听我的话,对你优待照顾的!”
“你的小叔……”我被他主动的吻弄得要神智不清了。
“对,他的名字是:绝爱……”
最后一刻,我只有瞬息的思绪清明:飞音,是我绝此一生的挚爱……
许多年后,雪纷纷扬扬下满了冬天的大道。
与昔依旧的魅惑酒吧刚刚开场,人已挤满了。
一双俊男靓女正吵着嘴从楼梯上面下来,路过者皆为他们闪出通道,生怕碍到他们的事。
“他们是……”一位新客问着侍应生。
“管事的。”侍应生随口答。
两个人还在吵着,但身子却偎在一起,出了门。
“今年的冬天好冷啊!”飞音停下吵嘴,对身边的人柔柔的说。
“怎么?不再威胁要向小叔告状,使我重回接客的工作来养活你了?”我挑了挑眉,逗他。
“想到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用就不舒服,还是算了吧。”
“好像我真的是东西一样!来,靠紧一点,冬天就不冷了。”
飞音听话的抱住我的腰,紧得简直要把我的腰抱断。
“喂,你谋杀呀……”
“不要乱说话……”他对我微微一笑:“你忘记了,我们都不是杀手了。死亡再也不会流连于我们身畔。”
“后悔跟我在一起吗?”我小心的问。
“后悔时,就离开你啦。傻瓜。”他更温柔的对我。
我感动的抱紧他,目光在纷扬的雪花中四处游移。忽然,我愣住了。
我看到了什么……
街角一处咖啡厅旁,正站着两个人,赫然便是无阳和穆先生。
飞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们,捅捅我:“我们过去吧,他们正在等我们呢。”
我挽紧他的手,穿过马路,走在通向梦想的生活的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