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红颜落-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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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阮昕看着铜镜里的自己。
这眉眼、这唇角，她看了无数遍，却总是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也只有在战场上，她用刀割伤的那一瞬间，那种疼痛才真正让她感觉这张脸是自己的。
她原想借着这道疤逃开这张脸的阴影，只是，可偏偏却因为这道疤，让她平生了更多的事情，从楚彦到顾骋，平白地连累了玳烁和阿楚多少回。
秦阮昕无奈地笑笑，其实，她何必再执着于脸上的这道疤呢。
也许就像楚君亦说的，爱与不爱，其实自在心中。
那匕首扔或不扔，这疤，留或不留，都没有什么分别。
秦阮昕收了手中的铜镜，对玉清笑了笑，说道：“有劳静王了。”
“不必客气，我们出去吧。”
秦阮昕点点头，推着玉清出了房间。
宁珊几人走了过来，问答：“如何了？”
“没事了，以后小心便是。”玉清回道。
剑易看着秦阮昕，语气中透着疑惑，说道：“这怎么，脸上还动起刀子来了？”
“我将阿昕脸上那道疤去了。”
“这小妮子有道疤都看得出来是个美人胚子，这疤要去了，岂不更是祸国殃民了。”剑易哈哈大笑道。
玉清轻轻地皱着眉头：“剑老二，嘴里真没句好话。”
剑易摸了摸脑袋，笑道：“药王这都听不出，我这是变着法子的夸小妮子漂亮。只可惜啊，这么漂亮的徒弟，却给任老头子了。”
一旁的任尉也走上前，说道：“阿昕姑娘，反正静王在这逸林中还要修养一段时间。从今日起，你就跟着我学左手剑法，这些日子，足够学个皮毛了。以后再自己勤加练习，这左手，不会成为你的阻碍的。”
秦阮昕点点头，说道：“有劳任前辈了。”
剑易“哈哈”大笑道：“还叫什么前辈，该叫师父了。你这小妮子，若是可以，我还真想将我的五行剑术交与给你。”这剑易也是豪爽之人，原本前几日还因为老四的事险些要杀了他们。
可如今，已经知道是错怪了人，便对秦阮昕掏心掏肺一般。
秦阮昕嫣然一笑，喊道：“有劳师父了。”
逸林的风波终于过去，苏墨和李询的丧事过了，大家也尽量避免着提到那些伤心的事情。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去着。
楚君亦的身体状况虽然一直并不好，但在玉清的调养下，也慢慢地恢复回来。秦阮昕每日跟着任尉练习左手剑法。这套剑法极其精妙，对灵活性要求极高。
任尉知道秦阮昕不会在这逸林之中多作停留，在剑招上自然也教得快。
但秦阮昕也是聪慧之人，学的速度很快，她的左手虽然力气并不如从前，但是有了灵活的剑法作辅助，再配合右手的招法，她的功夫并不比从前的逊色。
只是。
秦阮昕还是一直尽量避免着和楚君亦单独地接触。那天晚上的事情，她还没有释怀过来。
关于他们之间的感情，她一直有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
这一日，她刚从任尉院落中练了左手剑法回到玉清这边。亦风亦雨已经帮着在准备药物熬药，如安也难得开始捣弄他自己的药材。有了他这个亲生娘亲的帮忙，如安在医药上的领悟已经越来越好。
大家都笑说，这药王的位置，玉清可待不了多久了。
院落之中，其他人都在忙活着，只有赵曦独自坐在庭院中间的石椅上，小眉头皱着生紧，朱唇也微微地翘着，趴在石桌上唉声叹气着，十足的一个小怨妇模样。
面前还摊着一本书和几页纸，纸上胡乱地写了些东西，却也被潦草地划去了。
秦阮昕走了过去，轻轻拍了一下赵曦的小脑袋，笑道：“小曦儿苦恼什么呢？怎么一个劲地叹气呢？”
赵曦一下回过神来，忙将桌上的书和纸一把搂到怀中，脸上已经漫上了一丝红晕，支支吾吾地道：“没有没有……我没在苦恼什么。”
可她眸中的尴尬和这支吾模样，一瞧便知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被她这么胡乱抓着，怀着的一张白纸飞落出来，径直掉在秦阮昕脚旁。
“别看别看。”赵曦忙嚷嚷道，几步过来抢走那张白纸，可是她那又大又有些别扭的字还是落在了秦阮昕的眼中。
秦阮昕看着赵曦的惊慌模样，一下便有了逗笑的心思，挨着她在一旁的石椅上坐了下来，看着她，嫣然一笑，念道：
“风——情郎。”
VIP卷 第九十七章 你，还要躲吗？
这是那张纸上赵曦开头写的三个字，只是秦阮昕念的时候，声音拐着调子，听起来格外地柔情魅惑，逗得赵曦脸上的红晕便更深了一层。
秦阮昕一笑，这小妮子是要给那亦风写情书呢。
赵曦将怀中的书和白纸往桌上一放，大义凛然地说道：“好吧好吧，既然都让阿昕看到了，那我就说了吧。但是阿昕你不准告诉别人，不然如安那小兔崽子又要嘲笑我了。”
秦阮昕笑出声来，这小曦儿嘴上功夫最是厉害，什么时候开始怕起别人的笑话了，当即说道：“好好好，我不说，绝对不说。不过小曦儿，你这是要给你的风哥哥写情书呢？”
赵曦脸上依旧微红着，语气中也有了几分娇嗔，当真是可爱至极，嘟着嘴唇说道：“是啊，这么久了，风哥哥什么也没跟我说，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喜欢我。虽然娘亲说过，女孩子要矜持，可是，我怕我再矜持下去，风哥哥就要跑了。”
秦阮昕看着她的怨气模样，笑道：“所以小曦儿就想着要写封情书问问亦风？”
“对啊。可是……”赵曦拿起桌上的书翻了几页，小眉头又轻轻地皱着，接着说道。
“可是我想写一首情诗，自己却不会写，便只好去翻书。但这书上却也没几句能用着的东西。阿昕你看，这一首‘只叫青山拂情意’是写给已故的人，不能用。这一句西周皇写的‘不知梦中红袖撩姿阔’，词好却也不行，我真是不知道哪个可以用了。”
“红袖撩姿阔？”秦阮昕重复了赵曦念的那句话，说道。“小曦儿，让我看看这首词可以吗？”
“可以啊，就在这。你看。”赵曦说着，就将书拿给秦阮昕，指着书中的一页。
秦阮昕拿过来，看着那一页，清秀的娟体，字体写得很细但很清晰。
“轻风倚，胭脂色，
莫笑良人心侧。
且道旁人青衫步阡陌，
不知梦中红袖聊姿阔。”
这首词最后那四句，果然就是那首词。前几日还在查案的时候。楚君亦曾经给她念过。只是这首诗她听着如此晦涩难懂，他没解释，她便也没有多加询问。
秦阮昕将书递还给赵曦。问道：“曦儿，你知道这首诗讲的是什么吗？”
“当然知道啦。这首词写得很好，我都能背呢。”赵曦笑眯起双眼，拍拍胸脯道。“这首词是西周皇帝写给他的皇后的，西周皇帝最是宠爱他的皇后。但是因为两国联姻不得不娶了邻国的公主作妃。西周皇后以为他移情别恋。喜欢上那公主。西周皇帝便作了这首词，来表明自己的心迹。”
赵曦歪着头说道，唇角溢出一丝笑，指着这首词又继续说道：“阿昕你看这最后四句，就是西周皇帝在告诉皇后，是她误会了。他心中的只有她。西周皇帝的爱情很是动人，这首词我也很喜欢。只是，却是男方写给女方的。所以我用不上了。”
赵曦清脆好听的声音在秦阮昕耳边叮叮当当地说着，可是秦阮昕的思绪却早已飞远了。
西周皇帝为了消除皇后的疑惑，表明自己的心迹才写了这首词给皇后。赵曦这么一说，她若是还不明白楚君亦那日念这首词给自己的意思，便实在是太榆木脑袋了。
秦阮昕想起那一日。他念这首词给自己的时候，那唇角溢出着笑意。可是眸中却明明有着一丝说不出来的无奈。
那一丝无奈，也许也是跟西周皇一般，无奈于自己的妻子会误会自己，爱上他人了吧。
原来，那个时候，他就已经向自己表明了心迹。
只是她，还以为他语气中的宠溺语气是想起了芷晴，还以为他对她的感情，只是自己误会了。
原来，他真的是喜欢上了她。
这一点，她甚至在看到香囊后，听到他的呢喃后还有些怀疑。
可是如今，那么多回忆的丝丝线线缠绕过来，她，还能再回避这个问题吗？
赵曦见秦阮昕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伸出手在她眼前晃悠了几下，疑惑地问道：“阿昕有在听吗，在想什么呢？”
“在听在听。”秦阮昕回过神来，看着赵曦扯出一丝笑意说道。
“我都快以为你睡着了呢。”赵曦笑道，说罢，又嘟起嘴唇趴在了桌上，说道。“可是，跟你说了这么多，我还是没想出来到底应该怎么写给风哥哥。”
秦阮昕看着赵曦苦恼的模样，抿唇想了想，说道：“我给你说个，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个如何？”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哈哈，这个不错，就它了！谢谢阿昕。”赵曦拍着手笑了起来，声音也大了几分，惹得不远处的亦风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秦阮昕忙将食指凑到唇边，朝她“嘘”了一声，免得情书还没送出去就漏了馅。赵曦吓得忙低下头，背朝向亦风。
亦风看着赵曦灵动的样子，唇角已经溢出了一丝宠溺的笑容，边捣弄着手上的药汁边朝这边走了过来。赵曦慌忙将纸夹到书中合上。
亦风问道：“看什么呢？”
赵曦吐吐舌头：“没……没什么，就瞎翻翻。”秦阮昕看着支吾的赵曦，暗笑，这小妮子可真心不会撒谎。
亦风也笑着摇了摇头，才又朝向秦阮昕，说道：“阿昕姑娘回来了，练得如何？”
“也算有几分长进吧。呃……阿楚他怎么样了？”
“已经能走动了，药王说再有个几日便能全恢复了。”
“嗯，那就好。”这个消息对于她说，是真心让她高兴。如今，他的病是首位，其他的事情，便先不要想了。
亦风也点了点头，还想说什么，亦雨的声音却大声传了过来：“亦风！快过来帮我弄弄这草药。”
赵曦捂着嘴笑道：“雨哥哥又被草药难倒了？”
亦风却看着手上的药汁，脸上有些为难，看着秦阮昕说道：“阿昕姑娘，药王还让我将这捣好了给她送去，你若是闲着，便帮我这个忙吧。”
“嗯，好。”秦阮昕接过来，应道。
亦风看了一眼赵曦，便向亦雨的方向跑去。秦阮昕站起身来，正想向房中走去，一旁的赵曦将手中的纸摊开，头也没抬得大声说道：
“对了阿昕，玉娘现在在阿楚的房中呢。”
秦阮昕听着，握着药罐的手劲又重了一分，应了一声，脚下踟蹰了一下，才向楚君亦房中走去。
玉清在楚君亦房中刚帮他做完针灸，在将银针收起来。秦阮昕走过来，将药汁递过来说道：“亦风有事去了，便让我将这个送来给你。”
玉清看了看药汁的颜色，点点头说道：“差不多了，先放那桌上，待会就让静王喝了。我就先出去了。”
说罢，玉清招呼了一旁的南宫辰一声，便让他推了自己出去。
如此，房中便只剩了她和楚君亦两人，秦阮昕顿觉尴尬，也急急说道：“小曦儿还找我有事，我就先过去了。”
说完，将手中的药罐放到桌上，就要走出门去。楚君亦的声音却在身后响起，淡淡的却听得出有一丝无奈：“阮儿，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这几日，她的心思，他怎么会看不透。
秦阮昕被他这么一说破，脸上顿时尴尬了几分，回过身来，笑了笑，说道：“没有，只是最近有点忙而已。”
“阮儿，我还不了解你吗？”楚君亦无奈地笑笑，说道。“你这个人，打打杀杀可以、战场谋略可以，阴谋诡计也可以，可是偏偏一到感情的事上，却只有躲避的功夫了。”
“我……”秦阮昕被楚君亦说中，也终于体会刚才小曦儿脸上突然的红晕发烫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躲，便干脆在离楚君亦不远的木椅子上坐下来，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喜欢我？”
楚君亦听着秦阮昕问出的话，微微地一愣，哪有女子会如此直截了当地问这种问题的。继而，他又笑开来，眸中都多了许多神采，他的阮儿，又怎会是一般女子呢。
她一向，就这么特别。
他唇角噙着笑意，看着她，轻轻地却是笃定地点了点头。
秦阮昕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心中突地一乱，原本故作的镇定也卸了几分：“可是芷晴，我一直以为……”
话说到后头已经没了声音，楚君亦脸上的笑容也收了几分，淡淡说道：“我对芷晴，一直都是兄妹之谊。只是……”楚君亦想起他在抑制蛊毒的时候，母后对他说的话，无论是病痛、还是感情，他都不应该再放手，至少，应该争取一次。
“只是，我从前因为蛊毒的原因，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便将对你的感情隐藏下来，也任由你误会我和芷晴了。但是如今，我不想再违背自己的内心了。阮儿，我会拿到地荨花和冰莲，治好自己的蛊毒。我不想，再放弃自己，放弃你。”
楚君亦看着秦阮昕，眸中尽是笃定的神色，笑笑道：“你知我为何不像其他人一般叫你阿昕，因为我多想，可以拥有一个你独一无二的称呼。阮儿，我知你心中有他，但我愿意等，我愿意用我的余生，信你，爱你。”
VIP卷 第九十八章 此生不换
信你，爱你。
只听得这四个字，秦阮昕眼中便有些酸痛，那么简单的承诺，她用尽所有气力在玳烁身上想得到的承诺。可是为何，她期盼的人做不到，做得到的人，她却注定要辜负。
她心中乱成了麻，她想摇头，可脑袋却沉得动都动不了。她看着他眼中希冀的神色，她的拒绝其实那么地说不出口，她那么不想他难过。
可是，她喜欢的，明明只是玳烁啊，她说过，她会等他的，她不会食言。
秦阮昕抿了抿唇，看着眼前的男子，喉间滚动了一下，话语终于还是出了口：“阿楚，你知道的。我，要等他。”
她的话才刚出口，楚君亦的神情一动，眸中已经漫上了一丝悲怆。只是很快，又被他的笑意掩盖过去，说道：“我知道，你爱他，我爱你，爱原本就可以只和一个人有关，没有什么不可以。”
“阿楚，我……对不起。”秦阮昕看着楚君亦，却也不知要说什么好。
“无需道歉，我从未后悔遇见你，只是，晚了三皇子一步而已。”楚君亦笑笑。“阮儿，你不必觉得内疚，我只是不想再憋着，不过只是要说出来。也许不待你和三皇子成就姻缘之时，我也早找到了我自己的静王妃。”
秦阮昕听着他如此说，心中才稍稍平复了下自己的思绪，释怀地笑笑道：“静王妃，我倒觉得芷晴很是适合。若是那时，我定会送你们一个大礼。”
楚君亦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秦阮昕便将药罐里药汁倒到药碗中，递给他。楚君亦接过来，一饮而尽，药汁的苦涩在他的舌尖打着转。顺着他的喉间一直流淌到内心深处。
秦阮昕接过空碗，说道：“那我先出去了。”
楚君亦点点头，看着秦阮昕离去的背影。舌尖的苦涩终于翻腾起来，从他的眉间、眸间溢出来。
他知道她的为难和尴尬，知道她心中还有他，便只那么说着安慰她。
可是，他的心中却知道。
等她，这两个字，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秦阮昕拿着药罐药碗走出房间，刚关上房门。一旁的亦风却闪现出来，眉头深深地皱着看着自己，说道：“阿昕姑娘。若是有空，可否聊几句？”
秦阮昕也不知道亦风找自己有何事，便只点点头，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便跟着亦风去了后院处。
“亦风。找我何事？”
亦风的眉头依旧拧着没有松开，只是顿了顿，才说道：“你和静王在房中的话，我听到了。”
“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秦阮昕说道，她想起那时。青凛也是如此，为了她和玳烁的感情，一再地为他说话。
亦风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会勉强阿昕姑娘的感情，只是，有件事想求求姑娘。”
“什么事？”
亦风看着她，踟蹰了一下，才下定决心说道：“地荨花。姑娘是翊云宫的人。亦风想求姑娘帮静王寻来地荨花。”
“地荨花？”秦阮昕知道地荨花在翊云宫中，这云姒儿的身份也是翊云宫的二小姐。可是她不是云姒儿。对翊云宫的事一无所知，却不知可以做什么了。
“嗯，翊云宫深处翊云峰峰顶，想要进去很难，但姑娘是翊云宫的人，定然能将我们带进去。之后的事情，我们定不会再拖累姑娘。”亦风见秦阮昕没有回话，以为她还在犹豫，又接着说道。
“阿昕姑娘，我知道你爱的是玳三皇子，但是静王对你的爱，毫不逊色。这半年来，他为了你做了那么多，受了那么多伤，我们所有人都看在眼中。从前，他对自己的蛊毒从不在意，也不让我们花费时间精力去寻找解药，如今他终于愿意为了你要好好活下去。阿昕姑娘，你不会如此绝情吧。”
她当然不会，虽然她不能接受楚君亦的感情，但是他为了她所付出的，她都记在心中。
他抑制蛊毒之时，被蛊毒折磨地不得安生的时候，她就说过，她一定要为他做点什么。
如今，她终于知道她可以做什么了。
秦阮昕看着亦风，嫣然一笑，重重地点了点头。
翊云宫，云姒儿，这个宿命，我要亲自走进去了。
逸林的日子很快过去，楚君亦的病情终于恢复回来，和司马两人日日在清池练剑。没有蛊毒的折磨，楚君亦使力的功夫也比从前看来好了很多。
秦阮昕对于左手剑法的剑招也全学了进去，只是要达到精妙，还需要勤加练习。但总归，她的左手，不会成为她的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