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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大宫-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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颛晟跪在那里没有说话,没有求情,也没有狡辩。他想,总要让父皇把怒气发泄完,他才能说他想说的事情。

皇上纵然极其愤怒,但也知此事与颛晟无干,径自说了一会儿就沉默下来。太后听了一会儿也对这个孙子有点不忍,便叹了一口气,缓和地说:“晟儿,不干你的事,你起来吧。”

不想颛晟此时磕了一个头,说:“儿臣之姊犯了如此大罪,儿臣亦不想独自求全。只是儿臣想请示父皇与皇祖母,这件事之后该怎么办?”

颛晟这句话问得皇上与太后都意想不到,两人面面相觑,但旋即明白了颛晟的意思。事情已经发生了,现今要紧的不是该责问谁,而是如何将此事的风波降到最低。

皇上和太后此时的心境发生了些变化,皇上若有所思地盯着颛晟,突然开口问:“依你的意思该怎么办?”

“一切请父皇与皇祖母定夺,儿臣不敢多想。”

“朕让你说。”

颛晟将话说出了口,“让驸马府上的人不得泄露实情,将姊以落发祈福的名义接回宫中,一切人等不得再议论此事。”

皇上心想难道此事就这么了了?但又一想,这的确是最好最完全的办法。又看了看跪在下面自己的第四个儿子,倒有些佩服他的气魄与胆量,对贞蓄和德妃的怨怒便稍稍缓和了些。

“行了,就这么办吧。”皇上有些心烦地挥了挥手。

既然贞蓄帝姬是以祈福的名义落发回宫,瑾德妃自然无错可究,同时明面上还严禁了宫中的口舌,更重要的是可以将姊接回宫里不让她那么受苦,这都是颛晟的打算。等颛晟出来时,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发现自己手心都是汗。

虽然此事是压了下来,不过后宫众人明面上不敢说,私下却不可能不议论,有些妃嫔甚至有些冷言冷语,幸灾乐祸。瑾德妃虽然免遭罪责,但也觉得见不了人,自此身体就一直孱弱着,怡景宫的事红芍有的时候就找颛晟问主意。

颛晟日日在母妃榻前侍候,从不忤逆母妃的意思,但唯有母妃口中说出埋怨姊的话时,颛晟极郑重地说:“母妃,不是姊拖累了我们,也许是我们对不起她。”

瑾德妃怔了一下,随即流着泪点了点头。

新的一年来到,已经十五岁的颛晟行了成人冠礼,礼仪也算隆重,给足了四妃之子应有的场面与气派。太后看着眼前这个孙儿束发之后眉目英俊、仪表堂堂,心里多了几分喜爱,心想瑾德妃身姿高挑,生的两个孩子也都身材修长,人上之姿,虽然性情都有些清冷,但男儿如此倒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心里就有一个念头盘桓。

颛晟行了冠礼没多久,就被皇祖母派人叫到寿安宫,抬头见到父皇也在。

只听见太后在上面缓缓说:“前阵子发生了那样的事,总觉得心里堵得慌,宫里也愁云惨淡的,现在四皇子行完了成人礼,不妨就此办个喜事,让宫里也冲冲喜。”

这么的匆忙。

颛晟心里一惊,但是他没敢表露什么。他见父皇跟着点了点头,心想这件事恐怕也有父皇的意思在。

只听见太后继续说:“哀家听说秘书丞尤清远家里有姊妹两个婉姑娘,皆为嫡女,性情温良,不妨就把她们姊妹嫁给四皇子、六皇子两个兄弟,也是一番佳话。”

颛晟心想原来是她们。尤清远的两个女儿,大女儿也没什么,但小女儿却很有名。听说小女儿出生那个月芙蓉提早开花,被视为异象,便请了算命先生来算。算命先生断言其为帝侧之人,尤清远不敢怠慢,等大女儿的母亲死后,便将小女儿的母亲扶了正,颇有栽培的意思。

颛晟想,父皇一定是有心将妹妹许配给六皇子,而将其姊许配给他,是有让他忠于后帝之意吗。

果然就听见皇上赞同说道:“这倒真是一件喜事。姊姊年方十五,与四皇儿同岁,正是相配;等到六皇子行了冠礼,再让他与妹妹行亲。这一转眼,朕的几个孩子都是成家立业的大人喽。”

虽然早知如此,但真听到父皇这么安排颛晟不免有些失落。他现在还没有一点成亲的心情,等父皇象征性询问他的意思时,他差点脱口而出让这件事缓一缓,但话到嘴边却留住了。他想起前不久姊的婚姻已经惹恼了父皇,想起了母妃那忧心忡忡的泪容,终是狠着心把一切压了下去,恭谨地向皇祖母与父皇拜谢。

成亲,成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早晚的事;新娘子,不认识也没关系,以后可以相处。颛晟如此安慰自己。

等颛晟回到怡景宫,正面色平静地对瑾德妃说起刚刚定的这桩婚事,颛宿便大大咧咧地闯了进来。颛宿今年十二岁,虽然目前身高不及上面的几位哥哥,但他的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与智慧,已然是玉立少年的模样。因为皇上格外看重他,他还比其他几位皇子多了一份从容与自信,因此言语和行为间就多了一份散漫,但并不是令人生厌的骄纵,所以颛晟才确实认为这个弟弟是个聪明人。

颛晟看着眼前颛宿俊美异常的脸,忽然想起上次父皇寿辰他男扮女装,那朱袖翩翩的樱华之姿惊艳众人,但他舞的却是慷慨激昂的破阵之舞,惹得父皇哭笑不得,亦成为当晚的最大赢家,颛晟不由得就笑了笑。

颛宿是怡景宫的常客,对瑾德妃道过安后也不客气,径自坐下喝茶,看见颛晟的笑便挤眉弄眼地说:“四皇兄这是为成亲之事乐呵呢?”

颛晟有些窘,又有母妃在面前,便沉了脸低声说:“你可别胡说。”

颛宿像孩子般得意地笑了,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瑾德妃见他们兄弟俩如此和睦,心中宽慰,推说自己身子困顿,携了红芍就往内寝殿那边去了。

颛宿目送瑾德妃离去的背影,然后凑到颛晟面前问他:“哎,皇嫂长相怎样?”

颛晟这才想起自己连未来妻子的容貌都不曾见过,略有无奈地摇了摇头。

“自古以来就有燕瘦环肥之说,皇兄喜欢什么样的?”

“样貌倒不打紧,性情温和的,不吵吵闹闹,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就行。”颛晟说的是心里实在话,他不指望这位妻子有多出众,能持家不让他分心就好。

颛宿则有些嗤之以鼻,连连摇头,说:“我不行,我想要的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儿。”

颛晟眼前浮现了那位尤清远小女儿模糊的容颜,心想既有帝侧之福,必定有倾城之姿,颛宿应该会如愿。

颛晟回过神时,就看见颛宿已经站了起来,悠闲地走到书案前随手捞起一本书翻了翻。

颛宿掂着那本不太新的唐太宗与李靖问对》,突然说:“四皇兄,这么多兄长里面唯一让我敬佩的,就是你了。”

颛晟骇然,听着颛宿半有意半无意的话,一时揣测不出他的意思。还是颛宿先换上轻松的语气说:“皇兄已经连续两月旬试独占鳌头,看来皇弟也不能自甘落后了。”

颛晟苦笑,想想自己努力可做到九成,颛宿随意可做到八成,未必是自己占得上风。

晚上颛晟躺在床上回味着颛宿白天说的话,想着自己是不是走错一步棋呢?在颛宿说话之后就该表明自己对这个未来皇帝的忠心,但他说不出口。无由来地又想起尤清远的小女儿,心想父皇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这时黑暗中有一个热热的身体钻了进来,颛晟认出她是服侍在母妃身边的红芍,想起半年前她也是在母妃的授意下这样钻到自己的床上,但现在她一定是偷偷过来找他的。

他索性什么也不想,拉着红芍两人滚做一团。

事毕之后红芍偎在他的怀里,忽然颛晟觉得自己的胸口被灼烫了一下,一看原来是红芍在那儿默默垂泪。

“皇子成了亲以后,就不会再找红芍了吧?”红芍楚楚可怜地说。

颛晟觉得有些累,他没有说话。

“皇子,要不然您向娘娘讨了红芍吧,奴婢不想留在这宫中孤老,宁愿到您府上去当牛做马,伺候您和王妃。”

见颛晟闭眼默然不语,红芍有些惶恐起来,她知道自己说的是不情之请,直到她等得快要放弃了,就听见颛晟说了一句,“那明天我跟母妃说说看吧。”

第二天瑾德妃听了就直接拒绝道:“那可不成。”

然后她继续说:“你刚刚娶妻,两人正该热乎的时候,怎么能带个侍妾?若是让人知道了,你父皇和皇祖母该怎么想?母妃不同意你这么做。”说完又睨了一眼身后站着的红芍,冷冷地说:“有些人该明白自己的身份,不要以为有点什么就撺掇皇子,莫要白日做梦了。”

红芍听了,又羞又愧,以手帕捂嘴,怕自己哭出声来。没想到眼泪越滚越多,终是忍不住哭着跑出屋外。

颛晟见了有些不忍,想劝母妃几句,但母妃的表情却是不容商量的。他也心知母妃说的利害关系,不由得叹了口气。

“哦,对了,听说今日蓉婉进宫来拜见太后娘娘,说不定一会儿也会让我过去看看。”瑾德妃说。

蓉婉?一时的陌生,后来才想起是自己未来妻子的名字。

果然过了一会儿寿安宫有人来请,瑾德妃匆匆整理了一番便随着宫娥而去。等瑾德妃回来时,看起来神情还算满意的样子。

颛晟想问,但他换了一个方式,“怎么样,母妃,您未来的儿媳着衣比得上您有仪容吗?”

瑾德妃不设防地回忆了一下,说:“她今天穿的鹅黄色上衫,柳春绿色的罗裙,上面绣着梅花的花纹,看起来简单整洁,落落大方。”

颛晟点了点头,稳稳地说:“我知道了。”然后在文案前搁下了笔,拿起折扇,站起来信步走了出去。

颛晟半倚在沁春媛小山的亭子里,手上断崖雄鹰图案的扇子折折合合。他知道既然母妃已经回来,证明首见已经结束,接下来太后应该会派人领着她们四处走走,果然过了不一会儿,下面远远看见一队衣裙艳丽的年轻女子走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母妃所说的鹅黄上衫柳绿裙的女子,云髻上面插着的步摇珠玉正随着她的行走微微摆动。颛晟松了一口气,这位叫蓉婉的女子模样还算周正,看起来也很端庄,就是不知道性情是否也如长相。

颛晟又看了一会儿,看见太后身边的宫娥宁萍引着她们拐了过去,后面跟着四五个侍女,他很好奇那名叫芙婉的妹妹是否也在,但看起来又都不像,于是看着她们消失在视线中。

颛晟就这么待了会儿,所见的结果明明是好事,但不知为什么心中有点说不出的怅然。他又想起前几天向父皇请行出宫去西北安塞驻军,父皇震惊了一阵子,因为从来没有皇子主动要求这么做。他也不知道这步棋对不对,听说军队里的生活远比想象的艰苦,若是被赶了回来岂不是让人笑话。但是他觉得如果就这么待在宫中,就一直是这样了。

他远望着这目及不尽的巍峨宫城,心想这里的确是让人神往的地方,但若他不走,等该走的时候就真的回不来了;他若现在走,也许以后还能回来。所以他合了纸扇,打定主意,等成了婚以后就走。

颛晟沿着平缓山阶走下,来到沁春媛的园子里面,正想返回怡景宫,突然一阵狂风刮起,将附近的花枝吹得乱撞。颛晟抬头望了望天,阴沉沉的。

就在这时,一枚丝帕飘忽地落在他的跟前。颛晟好奇地拾起,只见干净的白色丝帕上面绣着几朵清水芙蓉,却都只是花骨朵的样子,倒与一般刺绣不同。仔细看那上面绣着两行小字: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颛晟正纳闷着,就看见一名穿桃色衣裳的女子站在自己面前。

那是他与芙婉的第一次见面。

看见那女子偏过头,不敢直视他,欲上前又不敢上前的模样,他猜想这枚丝帕有可能是她的。

他认得她,刚刚她也在蓉婉身后的随从里面,她离蓉婉走近,看样子应当是她的贴身丫鬟。

他见芙婉的第一眼就以为她是蓉婉的丫鬟,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依旧以为她是蓉婉的丫鬟。

颛晟看了看手中的丝帕,又看了看那女子,心想她虽然模样普通,但手却挺巧的。那女子长相算是清秀,但属于看过就忘的那种,颛晟也没什么兴趣,就将丝帕交还给她,转身欲走。

才走了没几步,就听见后面“哎哎”的几声,声音细若蚊呐。

这还是首次有人以“哎哎”来称呼自己,颛晟觉得好笑。待他回过头,看见那女子涨红了脸,欲言又止,低着头说:“我,我迷路了……”

颛晟禁不住笑出声来,芙婉又羞又窘,但还是不得不说:“你能告诉我回寿安宫的路怎么走吗……”

颛晟想了想,正巧回怡景宫的路上有通往寿安宫的小道,便对她说:“要不然你跟在我身后走吧。”

颛晟若无其事地在前面走着,芙婉远远地跟着。风一阵刮过一阵,经过媚夏媛的时候突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

颛晟想回头嘱咐那女子走快一点,却看见她望着雨一脸忧色,似乎十分害怕淋到雨的模样。颛晟想到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想必身体虚弱,便有些不忍,看了看这场雨还有下大的意思,于是四下张望了下,正巧看到不远处的朱美亭。

颛晟指了指那间红顶绿柱的亭子,芙婉明白他的意思,有些犹豫,但眼见雨点越来越大,不由得点了点头。

两人困在亭子里,外面的雨果然大了起来。

芙婉始终低着头不敢看颛晟,颛晟手执扇子,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跟这个丫鬟说什么。

后来颛晟想,反正要困在这里一些时候,气氛又是这样的尴尬,不如开口问她点什么。

所以他明知故问:“看样子,你不是宫里人 ?'…87book'是宫外来的?”

芙婉回答说:“我们是秘书丞尤清远府上来的。”

“哦——”颛晟说,“那想必是为了婚事而来。你和你们家大小姐一起来的?”

芙婉被吓了一跳,但她很快意识到这个人问的是谁,他想必是把她当成姊的丫鬟了。心下有些怅然,但也不以为忤,就点了点头。

颛晟笑了笑,就问:“你们家大小姐人什么样?”

“姊”的称呼刚到嘴边,芙婉就慌忙改了口,“小姐她是姊妹里长得最好看的那个,性情也好,四皇子娶了她也是有福气的。”

听着那女子认真的语气,似乎不是在虚夸,但是她说的话颛晟却是不信,又想到她这也许是护主之心,便不再究问。

颛晟再也想不出与这个丫鬟说的话,看见外面的雨似乎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就站在亭边背对着芙婉,拿出怀中的玉笛开始吹奏起来。

芙婉听出颛晟吹奏的是花间》曲,因为他背对着她,她也不再那么拘谨了,便支起手臂静静地听着。

听着听着芙婉便渐渐有些入迷了,她觉得他吹奏得可真好。等颛晟吹完了,转过身时正看见芙婉痴痴的样子,他忽然觉得这个丫鬟挺有趣的,无心着说:“拿笛子单吹此曲总是有点单调,若有其他乐器附和就更有趣了。”

“我,我会……”芙婉嗫嚅着说,后来又对一时兴起说出口的话感到有些后悔,便又摇了摇头自卑地说:“不过我弹得不好。”

“聊胜于无嘛。”颛晟鼓励她说。

芙婉看着外面的雨还在下着,想了想,也就没有再推辞,坐在亭中间低眉触筝缓缓地弹奏起来。

噢……这音色真是比他想象的美妙多了,颛晟想。他这才好好打量眼前的这个丫鬟,她的身段不是修长苗条那种,有稍稍的福态。她的五官并不出众,但皮肤极好,配着弯弯的眉毛,给人一种安宁温婉的气质,若只以中姿论她倒也算顺眼。

她是蓉婉身边的丫鬟,那么以后也会跟着嫁进王府……颛晟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这场婚事也许不那么无聊。

他再次举起笛子与芙婉一同吹奏起来,芙婉觉得他引着她的曲调使她比以往发挥得更好。

一曲终了,外面的雨早停了下来,有断珠般的雨从亭檐上滴落下来,外面已经是一片阳光明媚。

芙婉看着这阳光,突然又变回了拘谨的样子。颛晟觉得她终究有些不寻常,就问:“你竟然会弹筝?”

芙婉掩饰着说:“小姐教我的,经常听小姐弹就会了。”

颛晟点了点头,又恢复了之前的样子,平静地说:“那我们走吧。”

颛晟带着芙婉来到通往寿安宫的小道,给她指明了方向,然后再无他话,折身重回怡景宫的路。

反而是芙婉心里有点莫名的失望,不过又想到不太出众的自己,觉得那位公子的态度也很正常。但走着走着,又感觉有些不对劲,刚才自己只顾惊慌,却忘了在这后宫里的少年,唯有皇帝的儿子。那……他到底是哪位皇子呢?

颛晟与蓉婉成亲洞房之后,第二日便进宫向皇祖母与父皇请辞去安塞驻军。

他想起新婚妻子,总觉得她少了一点他内心隐隐期待的东西;但是他又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样无牵无挂也好。他还记得那名让他稍有好感的侍女,但他想来日方长,也不急于一时。

颛晟的请辞太后自然不许,但皇上却别有一番考虑,他觉得男儿家少些儿女情长、优柔寡断也好,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

皇上在案前执笔,将四皇子封为权禹王。他想起去年贞蓄落发时这个儿子的举措,禹疏而不堵,这个字正十分贴切。

颛晟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到安塞,路上艰辛自不必说,而军中上下看着这位远道而来的皇子,又是赞许又是怀疑,又是尊敬又是不屑。

赞许他的自苦,怀疑他的能力;尊敬他的身份,不屑他没有尺寸军功。

颛晟自知这些,他不卑也不亢,坚持每日作息训练与士兵无二,军队里的生活饮食与宫中地天之差,却从未有人听他抱怨过一句,凭着之前常常打猎练就的健壮筋骨硬是将前三个月挺了过来。

军中人爱打马球,颛晟有骑马的好底子,上手也快,待了半年就能与淡允尚手下一品副将王保义不相上下了。颛晟在军中日益喜爱上了这项运动,他深知若能在马球上表现出色,自然会渐渐积累声望,于是时常找军帐几位副将虚心切磋。

四亲王的作为自然被上下士兵看在眼里,也被时任驻塞大将军的淡允尚和他的几位副将看在眼里。

直到有一天淡允尚看着颛晟在马球场上挥杆入球的意气风发,四下士兵为他一阵高呼时,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对身边的副将说:“看来他是认真的。”

军中生活单调无聊,三三四四的粗犷汉子凑在一起免不了说些下流段子,这时颛晟往往也饶有兴趣地听着,但也不帮腔,时间长了军士们便很喜爱他这种态度,既是他们的人,但似乎与他们又有点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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