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禛记-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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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公平与自然
胤禛回到贝勒府，把戴铎叫进了书房。他说：“你如何看待现在的形势？”
戴铎恭敬地分析道：“爷，据奴才看来，此时切勿急躁冲动。”
胤禛听到戴铎的看法居然与和悦的相同，便顺势问：“此话怎讲？”
戴铎有条不紊地继续说：“爷，虽说皇上对太子爷极为了解，如若真不打算对他寄予厚望，此意一旦被其余阿哥知晓，众位阿哥一定不会坐以待毙。皇上也可从中细察谁最居心叵测。倘若当中最受拥戴者，必不是储君的最佳人选。为君王必须得到拥戴，可是一日未成君王，得到的拥戴反而是一种累赘。”
胤禛让戴铎退下了，他一个人坐在书房想着和悦的话。他一直不想和悦掺合到争夺帝位的漩涡中，只希望能在自己最累最需要支持的时候，能看到她永远站在身边就于愿足矣，没想到她的心竟是如此清澈，如果她是一名男子，定能像戴铎一样帮助自己成立大业。但是，胤禛庆幸她是一名女子，因为这样既可以拥有她的美貌，也可以拥有她的智慧。
就在胤禛想着和悦的时候，有人敲门了。
“是谁？进来。”
“爷，福晋让月苓来问问，爷今晚想到哪里用膳。”钮祜禄·月苓进来了，她很久没这样单独与胤禛相处对谈了。自从大婚那一晚，他把她当成了另外一个人，他就未在她的院子里过夜，就算是偶尔回府，也是一家子围在一起吃饭，自己根本没什么机会与他说上话。
胤禛看到钮祜禄氏的面容好像有一点改变了，现在的她已经十六岁了，渐渐脱去了昔日的青涩。胤禛暗叹自己这些年对她的确不太公平，几年里几乎没怎么去她院子过夜。因为每一次去的时候，他都是硬着头皮勉强与她欢爱，而且都是熄了灯之后行事的。原因很简单，她长得与和悦有点像，他不希望再像成亲那晚一样，糊涂的把她当作另一个人。
自己年轻娶妻，对待那拉氏和几位妾室都是相当公道的，每个月只要在家，都会轮着去每个人的房里歇息，多年来没有什么偏心的习惯。当然，只要不在家，他不是因为公差外出，就是去了庄子与和悦过夜。
要不是因为她们长得有点相像，胤禛对待月苓倒是可以像对待其余妻妾一样。只因为他居然把她当成和悦的影子吗？他只要多看她一眼，便会想起自己对不住和悦？
“爷，您没事吧？”月苓再次询问，她还以为自己冒犯了胤禛。
“你回去跟福晋说，今天还是大家一起吃吧。”
“是，月苓告退。”钮祜禄·月苓低头抿了抿嘴，掩门出去的时候，鼻头突然有点酸。她在想，难道他就不能和她单独吃一顿吗？不过，这种想法很快就飘走了，因为嫡福晋的丫头蝶儿向她走来了。
“蝶儿，你是来找我的吗？”
“是的，福晋让我来告诉月格格，她今天身体不适，要是爷要求一家子吃饭，她怕是不能出席了，所以就派了我赶过来截住你。”
怎么办，她已经和胤禛说了。如今只有回头再禀报一次了。
她和蝶儿再走到书房，胤禛看到了蝶儿，说：“福晋还有什么事吗？”
蝶儿说：“爷，福晋今天身体不大好，已经吃过药睡下了。今天恐怕不能和爷一起用膳。”
胤禛听到了，便说：“你回去好好照看福晋，有什么事立刻来回。”
蝶儿领命后便退下了，月苓本想着和她一起退下，可是就被胤禛叫住了。“月苓先留下。”
月苓站住不动，看到胤禛起身向自己走来，不知为何有点紧张。
“既然福晋病了，今天的晚饭爷和你一起吃，不需要特别准备什么，随意一点就可以了。”
月苓的心有点激动，她很快便反应过来，福身说：“是，月苓先去准备。”
月苓知道胤禛不爱铺张，于是就亲自到厨房准备菜肴。
晚上的时候，胤禛到了月苓的院子。在此之前，胤禛想通了。既然在月苓出现之前，自己就一直爱着和悦，并且能得到和悦的理解和宽容，与其他妻妾良好相处。那么，就算这个月苓来了，他也应当能像以往一样。他决定不能与月苓继续这样别扭地相处下去。
“爷，这是月苓亲自做的菜，你尝尝。”
胤禛夹了一片莲藕，尝下去之后觉得很不错，水准的确不差于府里的厨子。他微笑说：“做得挺好啊，你也吃吧。”
“是。”钮祜禄·月苓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她一直想找话说，可又怕得罪了胤禛。所以一顿饭下来，两个人吃得很安静。
终于漱口完毕，月苓向胤禛递了茶，心里以为胤禛今晚也不会留宿了。因为他之前也来过这里用膳，但也是嫡福晋特意安排的。
其他妻妾能有的，胤禛也希望能给月苓。他不希望府里有什么闲言闲语，说某某主子最近得宠或失宠。他都对府里的人要求甚高，不允许听见任何议论主子的是非言语。这么多年来他都能把这些控制得很好，他不希望破坏了这些平衡。
胤禛知道自己的心已经给了和悦，可是他也是众人的丈夫，他还是要负起丈夫的责任。
“爷今晚在这歇了。”
月苓几乎是没听清这句话，可她虽是紧张，却没显得太失礼。她又福身说：“是，可是现在天色还早，那爷是想看会儿书还是……”
现在就歇息似乎有些早，胤禛也没想到要做些什么，然后说：“你坐下和爷说说话。”
月苓坐下了，可是和胤禛之间还隔着一个人的距离。
胤禛希望气氛能自然一点，所以说：“坐过来一点。”
月苓点点头，就再靠近胤禛一点了。
胤禛说：“爷已经很久没到你院子来，你说说这段时间都做些什么了？”
月苓微笑说：“也没什么，白天的时候给福晋请了安回来，就在院子前面种种菜种种花。下午如果累了，就睡一会儿。醒了就看看书或者做做针线。”
胤禛抬眼道：“你去种菜？”
“是的，也是因为听说爷经常到庄子上走动，福晋都和咱们说，爷喜欢亲自耕种，享受农耕的乐趣，所以，月苓就……就想着也体会一下。”月苓不知道该不该说，她希望让胤禛知道，自己为了他，不怕流汗，也不怕臭，只想着当他来吃饭的时候，能吃上自己亲手种的菜。
“那刚刚吃的，也是你种的？”胤禛问。
月苓点点头，终于勇敢地望住面前的人。
胤禛知道那拉氏为自己去庄子的事经常编了各种的理由去隐瞒府里的人，他的确喜欢偶尔耕种，可也是因为那里有和悦，只要有她，不管做什么，都是高兴的。
看到面前的人，他不禁觉得之前对她的不公平实在有一点残忍。
他搂过身边的人，亲了亲她的额头，说：“这段时间天气比较冷，你不要顾着那些菜，得注意下身体知道吗？”
月苓从来没感觉胤禛有这么温柔的一面，她伏在胤禛胸前，眼泪不自觉开始渗出来。她原是想着伺候他本是应该，得不到回报也不该怨天尤人。可是，没想到自己的努力还是没全部白费。
“嗯，月苓知道了。天气冷，爷经常在外面也要注意保暖。”她大胆地搂过胤禛的腰，感受身旁的人给自己带来的温暖。
胤禛和她闲话了一下，才发现月苓原来不是个闷葫芦，只要他开口问的，开口提的，月苓似乎都能和他说上几句，这一切进行得相当自然。
直到两人袒裎相对，胤禛终于觉得自己做到了。他终于自然面对她，而不需要像以往一样把灯吹熄才躺下。
月苓被胤禛压着，看到胤禛赤身以对，她心里的紧张自不必说。她喘了喘气，尽量稳住自己的紧张，说：“爷，灯还亮着呢。”她以为这一晚也要像以往一样，要起来把灯吹灭。虽然没和他有过很多个夜晚，可在仅有的欢爱里，她记住的就是胤禛在黑暗中的感觉。
“不必了，就这样。”胤禛说罢后又吻了吻月苓的唇，双手拂过她身上的每一处敏感。胤禛的手来到月苓颈下的丰盈，握住的一刻便觉得与之前不同了，她已经十六岁了，以前的一对小巧也随之变得丰满起来了。
胤禛似乎很满意，握住了之后也没再撒手离去，只是时而用指尖夹紧樱红，时而又用掌腹推压。
小腹以下时快时慢的抽动都把月苓弄得娇声不断，甚至还发出了以往没有过的娇吟。
“嗯……爷……”月苓对于在光亮中与丈夫行房事似乎有点激动与兴奋，她的记忆中，好像只有大婚那一晚，才有这种待遇。
胤禛低吼了一声，把体内的精华尽数释放。他终于能自自然然地与她相处了，他帮身下的人擦了擦腿间的粘液，完了之后抬头看到她羞红的脸，不忍地吻住她的额头说，延至鼻尖和双唇，再低喃道：“害羞了，累了吗？”
月苓吸了吸气，说：“不累。”
胤禛微笑了一下，扯过被子帮她盖好，说：“那先休息一下吧。”
月苓很久没感到如此窝心，便点头偎进他的怀里，闭着眼的时候，鼻子透出的气息喷到了胤禛的胸膛上，这让胤禛有点莫名的难受。
他慢慢掀开一点点被子，看到怀中人那一对软软的丰荑呈现眼前，眼里的**再度燃烧。这让刚闭上眼的月苓再次紧张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马上再次承受。
容不得她多想，胤禛便又拉着她再度沉沦……
胤禛是个正常的男人，他与妻妾之间的相处不能少了这一部分，除了平衡府里的和气，最重要的是不能破坏了自己在皇阿玛心里的印象。当好一家之主，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当好一国之君的前提。
他与和悦的相处是非常不同的，在他心里，府里的妻妾是他的家人，可和悦除了是他的家人，也是他的爱人。这一点，就算他现在与任何人进行鱼水之欢，他也不会忘记。
正文 废黜（一）
康熙四十七年六月
时间一天一天在过着，凝烟的孩子已经一岁多了。她生下煜杰之后就没有和隋赫德回到江宁了，原因是，我的女儿硬扯着煜杰小弟弟不放。
凝烟生孩子的时候伤了元气，大夫说最好不要过度操劳，这让隋赫德很担忧，他曾偷偷和我说，不能再让凝烟怀孕，否则可能会没命。我听到之后，没有阻止他让大夫开药，这毕竟是他们夫妻二人的事。
再过三个月，胤礽就要面临第一次被废。我虽然在庄子上过着逍遥的生活，但是内心却一点也不逍遥。我害怕的不是胤礽有什么不测，害怕的是胤禛和胤祥能不能承受那注定的牵连。
今天胤禛来的时候和我说，康熙希望我这一次跟着他们去热河行宫。我听到之后，便有点犹豫不决了。
胤禛以为我害怕见到不该见的人，于是说：“二哥和以前已经不同了，你还害怕吗？”
“不是的。”
“那你是怕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其实已经事隔八年了，该记得的人也会因为皇阿玛的关系而装作不记得了。皇阿玛还说，你不必做什么掩饰，就光明正大地跟着我去。”
我不是怕这个，可我又不能和胤禛明说。
这一次胤祐没有去，不能帮着忙出主意，我整个人在去的途中都有点愁眉不展。胤禛只是搂着我说一些莫须紧张之类的话。
自从回到京城，康熙和我见面的次数都比较少，德妃以及和双深居宫中，出来见我的机会更是少了。这一次，康熙特意带了和双出来，我们姐妹终于又见上面了。
在帐子里与和双叙旧，康熙进来的时候，便高兴道：“看来这一次没安排失当，你们看起来很是高兴啊。”
和双笑说：“臣妾的确是谢谢皇上的安排，只不过，妹妹似乎不太高兴。”
“哦，和悦不想见到自己的姐姐吗？”
“不是的，只是有点想着歆儿，她还小，把她交给凝烟，我怕她照顾不来。”我把歆儿用来做借口了。
“不怕，朕听说隋赫德这个媳妇是你亲自找的，你自己还不放心吗？”
和康熙对上眼，我的不安愈加浓厚。
“对了，朕有些东西要赏给老四，你来朕的帐子拿回去吧。”康熙是故意把我引开的，和双明白之后便对我点点头。
到了康熙的帐子，我看到了一个小阿哥在榻上玩着球，他看到康熙回来了，就说：“皇阿玛回来了？”
“欸，我的小十八，阿玛才离开一会儿，就这么想着阿玛了？”
“儿臣想着皇阿玛什么时候回来陪儿臣玩呢。”他站起来的时候，看到了我。
“皇阿玛，她是你新纳的嫔妃吗？”十八阿哥疑惑地看着我。
“胤祄，她不是朕的嫔妃。”康熙笑着说。
“可是，她和额娘都长得很漂亮啊。儿臣想起来了，她跟和母妃长得有点像。”胤祄想起了和双。
“对了，她是你和母妃的妹妹，叫和悦。”康熙摸着胤祄的头说道。
“和悦？这个名字好，儿臣喜欢。”胤祄天真无邪的眼睛露着清澈的孩童气质，连我第一次见他都觉得喜欢。可惜，再过三个月……
“既如此，让她这些天都陪你玩好不好？”康熙问着十八阿哥。
“好好好，谢谢皇阿玛。”胤祄跑到我身边，看着我笑。
我说：“皇上，这……”
“别怕，胤祄是个乖巧懂事的，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他这些天连日赶路，身子着了风寒，朕才让他到这里歇息。你来了，正好帮着照顾他。”
这么做的话，我不就等于惹火上身吗？可是我该怎么推拒呢？
“皇上，你叫和悦来这里就是为了照顾十八阿哥？”我试探着，我就不相信把我带到这里，只为照顾一个小孩。
康熙和李德全说：“先把十八阿哥带到和嫔那里玩，晚膳的时候朕再过去。”
胤祄看到我好像不愿和他在一块，小眼睛有点不悦，可是又不能吵闹，就扁了扁嘴跟着李德全走了。
康熙过来看着我说：“你还是那样聪明，猜到朕的心思。你应该见过胤礽了吧？”
我点头了。康熙继续说：“朕是认定了他不能继承大统，可是万一轻举妄动把他废了，恐怕会有一些朕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
看来他不是没预料的，只是我该说些什么呢？
他见我不说话，便道：“你怎么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我抬眼看他，他接着说：“换做以前，不管形势如何，你都直接和朕说出心中的想法。可为什么到了如今，你却避而不谈。”
我说：“那是因为和悦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宫女了。当年在皇上身边伺候，没有任何负担，所以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只是现在，和悦已为人母，而且是四阿哥的女人，皇上把这么重要的事摊出来与和悦商量，难道就不怕和悦会因此徇私？”
康熙向我走近一步，我没有退步，只是继续望着他。
他微笑说：“可朕从你的眼神看到，你还有当年的影子。你虽成了老四的女人，可朕还是相信你的。”
我这一生是栽在他们父子手上了，我终究敌不过康熙的眼神攻击，我还是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皇上，和悦的想法很简单。废黜一事，皇上和太子之间既然已经有了共识，那么就按照计划进行。现在面临的问题主要有两个，第一，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第二，万一实行了，皇上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会不会超出了你的预想范围？如果超出了，皇上有没有想到什么办法处理？”
他说：“你想的朕何尝没想过。朕的那些孩子们，年纪小的没有机会，年纪稍大的，一旦碰到废黜太子一事，便会放手一搏了吧？”
“皇上，难道就为了不想看到他们互相争夺而迟迟犹豫不决？你忍心继续让太子一天一天的过着如坐针毡、束缚困扰的生活？”我走进康熙看着他的眼睛说。
“难道你也认为，当朕的太子，过的生活就是如坐针毡，倍受束缚？”
“如果不是这样，太子会主动开口吗？他不是没有努力过，他曾经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三十多年来日日费尽心思，他做过什么事，没有人比你和我更清楚。可最后他终于明白了，幸好出现了一个夏锦，让他领悟到真正的幸福该是什么。皇上，他是你最爱的孩子，你忍心再让他过上不自由的生活吗？”
康熙叹了一口气，我继续说：“再说了，阿哥们之间的争夺，不是一朝一夕的了。就算没有废太子一事，他们之间的竞争，皇上还看得少吗？”
康熙如同当头一棒，感觉和悦说得很对。这一次，既可以成全胤礽，也可以从中观察哪个儿子最沉不住气。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举多得的。
我的手放到了康熙手臂上，看了他一眼，便对他笑着点头。
他当然没有推开我，只是由着我推他向前走，我让他坐到榻上，我的双手放在他的肩上开始揉捏着。
他闭着眼享受着这一刻的宁静，说：“你有多少年没为朕按过肩了？这样舒适的感觉，朕以为不复存在了。你的动作，还像八年前一样，朕还有点羡慕老四了。”
我温和地说：“皇上，你之所以没有行动，只是因为心里害怕而已。你的心里应该也能猜到，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哪几个会因为此事而获罪。你害怕自己下不了手处置他们，因为你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利用了他们。你是他们的父亲，你觉得这样做好像有点卑鄙，是吗？”
他握住了我放在肩上的手，我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转身看着我，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到，我没有猜错。
他拉过我坐在他身边，笑着说：“要不是朕喜欢你，你今天的话，就足以让你死很多遍了。”
我笑说：“和悦在皇上身边，从来就这么张狂。要不是因为皇上的信任，和悦也不会如此斗胆。有的时候，和悦也会想，如果有一天，没有了皇上的眷顾，和悦该怎么办？”
他放开我的手，依旧看着我说：“还记得以前，朕曾经和你说过，以你的性子，一辈子都要待在君王身边吗？”
我当然记得，只是他现在这个时候提出来，难道是？
他拍了拍我的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