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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朱门嫡杀-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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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却是扬汤止拂,杜唐宝听后愈以为得意,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道:“不过是个妾室而已,也敢对我指手划脚!这等下作事情,我既然撞见了就没有丢开不管的道理——明华容,今日我不将你揭下一层皮来,我就不姓杜!”

这时,女掌柜恰好走进屋来,见杜唐宝竟然搅进了这桩事里,还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不禁暗暗恼怒。但碍着身份,她也不好说什么,目光在屋中一扫,随即落在明华容身上,客客气气问道:“想来这二位便是明家侧夫人,和明家大小姐了?”

“不错,我——”

孙姨娘刚要说话,明华容却抢先截断她的话头:“阁下便是这里的掌柜么?来得正好,我正想请教你,纵容伙计诬陷客人,贼喊捉贼,又放纵无礼之人大叫乱嚷、胡乱冲撞,这就是你们铺子的待客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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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7 查证指印

听她说完,屋中人皆是一愣,随即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明华容,那眼神简直像在看一个疯子:梳子明明就是从你身上掉出来的,你竟然还有脸反过来质问掌柜,不是失心疯了,就是脸皮太厚。

女掌柜听罢更是生气,连表面的周到功夫都顾不上做了,含怒看着明华容,沉声说道:“我上楼之前已听侍女说过刚才的事情,本来还说再问问明小姐。但现在看来,明小姐似乎认为这一切都是小店的过错,您自己却是清白无辜?”

她语中的嘲讽之意,连傻瓜都能听得出来,明华容却毫不窘迫,大方点头说道:“用人不当,贵店确实有所疏忽。”

闻言,女掌柜眼中怒火更旺,语气也愈加冰冷:“敝店在帝京经营九十七年以来,对伙计皆是精心挑选,从未出过岔子,这点就不劳明小姐费心指摘了。我倒是想问问明小姐,刚才是怎么一回事?”

杜唐宝立即帮腔道:“有胆子做却没胆子承认吗?不管你如何推脱,大家可是都看见了,不是你狡辩能抵赖得了的!”

孙姨娘原本微微垂眸,这会儿也抬眼向她看来,年过三旬依旧姣好的一双杏眼里蕴了薄薄水汽:“大小姐,难道您非要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才肯罢休吗?还是快承认了吧!”

众目睽睽,诸多刁难,明华容却一脸无谓,轻描淡写道:“刚才你们的侍女进来要收首饰,却有一把银制插梳找不到,结果却从我身上掉出来了。”

“你——”女掌柜本以为她会再三推脱狡辩,没想到她竟然大大方方就承认了,一时反而愣得说不出话来。

杜唐宝却十分得意:“哼,知道害怕了吧!不过你既然干了不要脸皮的偷窃勾当,现在就算想认错也晚了!”

孙姨娘则急急说道:“掌柜,我愿出双倍的价格买下这把银梳,只求你莫要将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不要说出去?可这层楼的客人都已经将事情经过听了个饱,回去后必定当做一桩奇闻到处讲,以助谈资。这群客人非富即贵,以她的身份,可封不了她们的口啊。

女掌柜面现难色,刚要说话,却听明华容淡淡道:“姨娘若真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丑事,当初就不该让人离开房间,现在又来装什么矫情。”

这话听得孙姨娘立即惨白了脸,凄声说道:“大小姐,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知道现在你一定很害怕,但你怎么能胡乱将事情推在我身上呢?刚才的事情大家可都看见了,你决计抵赖不了的。还是快快做个了结,回家去吧。”

跟随孙姨娘过来的亲信丫鬟们也向明华容怒目而视,其中一个胆大的更是指桑骂愧地说道:“姨娘犯不着为这种人生气,您一片好心为她说话,她不领情也就算了,还反咬您一口,这成什么事!”

“住口!你一个下人怎能妄议大小姐!”孙姨娘白着一张俏脸怒斥道。落在外人眼中,正是被行差踏错的小姐倒打一钯还顾及着对方颜面,十足十一副贤淑良德的模样。

明华容却只觉得她造作得可笑,那挤眉弄眼要哭不哭的模样远不如明独秀演技精湛。

——今日之事,恐怕少不了那个爽朗可爱的二妹妹在背后推波助澜吧。

想到这里,明华容嘲讽一笑,说道:“物证既在,找出罪魁祸首轻而易举,姨娘不必惺惺作态,当心一会儿反而打了自己的脸。”

“物证?”女掌柜又是一愣,突然觉得自己更看不懂这位小姐了:“明小姐,东西明明是从你身上掉下来,大家可都看见了——”

“许多时候,看到的事未必是真的。掌柜每日招待许多客人,也算见多识广,应当知道很多事情都是表里不一的。”明华容意有所指。

“可笑!”见她迟迟未被定罪,杜唐宝不耐烦起来:“任凭你说出朵花来,也洗脱不了你的罪名!什么眼见不实,难道你说的才可信吗?!”

这一次,明华容却并未反驳她的话:“我说的话自然也无法取信于诸位。”

“那你还多说什么!”

明华容不再理睬她,径自说道:“最可靠的,莫过于实物。”

说着,她取出手绢垫着手指,将银梳从地上捡起。

不等有人发话,她便将银梳呈到女掌柜面前:“掌柜,贵店的首饰给客人挑选过后,再收归入库前,都要用秘制药水擦拭一番吧?”

金银宝石等制成的贵重饰品在被人触摸翻看后,往往会留下印迹。一般珠宝铺子里为了保证首饰光洁如新,不影响下一位客户挑选的心情,在收起前都会擦拭一番。许多富贵人家也有这个习惯,只不过是交给近贴身侍从打理罢了。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女掌柜当即点了点头:“不错,确是如此。”

“那么,这些首饰送到我面前,由我挑选时,它们都是光整如新,没有任何印迹了?”

见女掌柜再度点头称是,明华容唇边扬起一抹微笑:“这些首饰,是放在匣子里由那名叫翠色的侍女呈到桌上的,我并未碰过它们。但——这银梳梳背,和这颗猫睛石上,为何会有两道明显的指痕呢?”

闻言,女掌柜神情一穆,立即细细打量起来。只见梳背的地方,和被镶嵌为花蕊的猫睛宝石上,确实各有一枚指痕,甚至连指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辨。

在她打量梳子的当口,旁边的翠色已悄悄变了脸色,目光又是惊恐又是茫然地看着明华容托于掌间的银梳。她并不明白这小小的印迹如何能成为证物,只是本能地觉得害怕而已。

孙姨娘亦是微有变色,随即镇定下来:“这又说明什么?也许是你无意碰了一下呢?”

明华容的目光自银梳移到她身上,似笑非笑道:“姨娘刚才不是还作出一副护着我的样子么?怎么当我指出了物证,你却反而是一副巴不得把贼名牢牢扣在我头上的样子呢?”

孙姨娘脸色再度一变,然后掩饰般笑道:“这……是因为大小姐找的这理由实在太牵强了些,恐怕说服不了谁。”

“说服不了?那是姨娘希望如此吧。”明华容淡淡说道,“每个人指间的纹路,就如同自己的容貌一样,在这个世上是独一无二的。好在这屋内的人也不多,只要将这指印拓下来,一一对比,不消片刻,真相自然水落石出。一旦查出谁碰过这梳子,就知道谁就是栽赃给我的人。”

听到这话,孙姨娘几乎快挂不住脸上的笑意:“这……这可奇了,我活了这么些年,可从没听说过有这种事,别是大小姐在异想天开吧?”

明华容嗤笑一声,说道:“天底下大得很,姨娘没听过的事儿还多着呢。你不信也不打紧,这法子是否有效,一试便知。”

说罢,她不再理会还想分辩的孙姨娘,转向女掌柜说道:“麻烦你取一盒朱砂,两张厚白宣,和一些煤炭细粉末来。”

女掌柜亦未听说过这等奇妙法子,但见明华容说得有理有据,心道横竖又不麻烦,不妨一试,便吩咐了侍女前去准备。

不多会儿,所需的东西便都备齐了。明华容将一张厚白宣纸展开铺平在桌上,将朱砂盖子揭开,自己先拓下三枚指印,然后朝众人比了个请的手势:“请各位都像我这样,在这纸上按下自己的拇指、食指与中指手印。”

众人对视一眼,事不干己的都是一副不以为然的神情,觉得她不过是在拖延时间。而心里有鬼的某两个人,一方面有所怀疑,一方面却有些惧怕。一时之间,竟是谁都不肯上前。

见状,明华容目光微冷,语带嘲讽地向杜唐宝说道:“莫非此事与杜小姐有关,所以生怕露了端倪,不愿协助调查?”

杜唐宝果然受不得激,立即傲然说道:“本小姐只是不想被你找借口当猴耍,既然你这么说,我照做又有何难?反正等下丢脸的又不是我!”

说着,她立即走上前来,毫不犹豫地在宣纸上按下三枚手印。

待她做好后,明华容提笔在旁边写下个杜字,随即又看向一干明府下仆:“杜小姐乃堂堂侍郎千金,难道你们的身份比她更加金贵,所以不愿听我的话?”

这话实在太重,一干下仆们虽然并不相信,但还是乖乖过来,挨个将手印拓了,由明华容在旁边写下名字。待她们拓完,房内便只剩下孙姨娘,和珠宝铺子的侍女翠色。

孙姨娘咬了咬嘴唇,突然说道:“这玩意儿跟签卖身契似的,我好端端一个人,可不拓这个,受这份污辱。”

翠色听后立即连连点头,虽不说话,却是一副赞同模样。

明华容闻言也不勉强,只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们一眼,笑吟吟说道:“无妨,横竖只剩下姨娘和一个婢女,若是等下对比了没有相符的,也许便是……”

她没有说出后面的话,只是意味深长地冲这二人一笑。

孙姨娘刚放下些许的心,立即又提了起来。她控制不住地瞪了翠色一眼,目光凌厉无比。翠色则将头压得更低,却掩不住一脸的惊惧。

见状,原本不以为然的其他人都不禁半信半疑起来,心里悄悄开始犯起了嘀咕:照这么看来,姨娘和这个侍女的反应一直都很奇怪呢。事发时姨娘先是发火,然后马上又将矛头对准大小姐,后来说的话更是自相矛盾,莫非真是……

明华容也不理会众人猜测,径自开始忙碌。她将细如面粉的煤炭灰小心地撒到银梳的指印上,待撒落均匀之后,又用宣纸迅速按上去。当将纸再揭下来时,梳子与宝石上的指印已清晰地拓到了纸上,纹印清楚分明,丝毫不差。

随后,她便开口邀请女掌柜:“掌柜,你既然掌管珠宝买卖,眼力一定不差。还请你与我一起参看对比,看看谁的指印与这梳子上的相符,如何?”这么说,却是要找个见证,堵一堵众人的嘴。

女掌柜见她行事极有章法,心里不禁又多信了两分,便依言上前与她一起对比。

而其他暗中窥看的人见状,不禁也生出十二万分的好奇,眼巴巴等着看这个明大小姐这一番所作所为,究竟是会变成笑话还是当真能查出真相。一时之间,整个二楼竟是鸦雀无声,众人都伸长脖子等看结果。

过得一柱香左右,女掌柜微微摇头,说道:“虽然看得出这两个指印俱是拇指印,但是——”

她似乎有些为难,迟疑片刻,才缓缓说道:“与这纸上拓下的都对不起来。”

闻言,屋内一时陷入沉默,但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落到孙姨娘与翠色身上。她们想着明华容之前只说了一半的话,眼神满是怀疑。

女掌柜亦是心中暗叹:既然和其他人的对不上,那便只剩下这两个人了。但翠色是自己的伙计,若是她做的手脚,铺子的声誉脸面都要大受影响;若是孙姨娘的话……想想她刚才棉里藏针字字句句意指明华容是贼子的模样,想来又是一桩高门大户里勾心斗角的把戏,却将自己拖下了水,一个应对不当,铺子的声誉同样要受影响。

但事已至此,无论如何左右为难,女掌柜都不得不立即查清事情,并设法将对铺子的影响降到最小。决心一定,她立即说道:“这指印也有可能是其他侍女不小心弄上去的,但既然出事时侧夫人等都在屋中,少不得也要对比一下,还请您体谅。”

其他侍女云云,不过是缓和安抚的场面话而已,孙姨娘如何听不出来。她下意识地将手掩在袖中,脚下纹风不动。她亦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没有选择余地,若不配合,其他人同样会起疑心。但若配合地伸出手——

想到后果,她情不自禁将手又掩得更深了些,脑中疯狂地寻思着一个又一个脱身之计。蓦地,眼前一亮。

“我乃堂堂尚书府侧夫人,如何能轻易捺什么手印。不如这样,先让你们楼里的侍女对比,如果不是,我再勉为其难随你们捣腾。”孙姨娘语气强硬,不容置喙地说道。

明华容明知有异,却不点破,亦不为难,当即一口应下:“便依姨娘所言。”

倒是杜唐宝不服气地嘀咕了一声:“一个妾室而已,还拿什么大。连我都捺了,哼!”匆忙之际,也无人接她的话茬。

听罢孙姨娘的话,女掌柜立即看向翠色。这一次,她可没那么多顾忌和耐心,直接便命令道:“翠色,你过来!”

翠色再掩饰不住神情慌乱,吱吱唔唔道:“我……掌柜……我……”

明华容将她的慌张看在眼中,微笑道:“怎么,小姑娘脸皮薄怕委屈么。你且宽心,若真不是你,我回头必备上一份大礼给你压惊。”

听出她话里的调侃,女掌柜顿时将脸一沉:“不愿动?你们将她架过来!”

随掌柜进来的两名侍女立即应声动手,一边一个扭住翠色的手臂将她拖过来,不顾她哭闹挣扎,强行捉着她的手指按下指印。

虽因翠色用力挣扎,那指印改得有些糊了,但大体纹路还是相当清楚的。当下掌柜将两份指印拿在手中,只看了一眼,脸色便难看起来,嘴唇翕动几下,才惊怒交加地说道:“果然是这贱婢!”

一直在紧张关注事情发展的孙姨娘立即接口道:“我想起来了,我们大小姐离座去小窗前看堂下动静时,曾从这侍女身边走过,想来定是那个时候被做的手脚。”

说着,她指着满脸泪痕,惊惧交加的翠色痛骂道:“好个刁钻恶毒的小贱人,小小年纪便有这般狠辣心肠,竟然想用这招来陷害败坏我们大小姐的名声!便是你年轻不知事,也该为家中亲人多想想,省得一步行差踏错牵连了家人!”

翠色原本想要分辩,但听到家人那一句时,神情突然为之一滞,由慌乱而变为绝望,最后慢慢转成麻木,垂下头一声不吭。在旁人看来,便是一副认罪的模样。

孙姨娘见状,心里一块大石头立即落了地,骂得更加欢畅。

但当事人明华容却是神情淡淡,待孙姨娘停口微微喘气时,才不冷不热说道:“我与翠色素不相识,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陷害我呢?纵然是她将银梳偷放到我袖子里,背后也多半另有人主使。”

孙姨娘急道:“大小姐,定然是这贱婢眼红您骤然从乡下庄子回到帝京,一夜之间变成了大小姐,从此享不尽的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嫉妒心起,才会做下这等事来。”

人在情急时往往口不择言,见孙姨娘急得不管不顾,将明守靖明令禁止再提的事情都当众说了出来,明华容眼中掠过一抹嘲讽,道:“姨娘怎么糊涂了,什么叫做变成?我本就是尚书家的千金小姐,所得到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旁人再怎么羡慕嫉恨也强求不来。比起这些无稽之谈,还是如山铁证更加可信——姨娘莫忘了,这银梳上面,可是有两枚指印呢。刚才我和掌柜都看过了,它们——并非出自一人之手!”

闻言,孙姨娘脸色骤然变得比纸还要惨白。她愣愣看着小桌上的银梳与拓了指印的宣纸,突然如同疯了一样,急步上前将两样东西抢在手里,慌慌张张四下环顾一阵后,用力将两样东西从窗户丢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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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048 再见皇帝

孙姨娘突然将物证远远掷出,实在事出突然,众人呆了一呆才反应过来,随即交头接耳起来,看向她的目光都变得十分不善。如果说刚才只是六七分怀疑的话,现在则是十成十的。

但孙姨娘却不管不顾,毫不理会众人非议,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说道:“我说过,我是堂堂尚书府的侧夫人,怎么能做这种签卖身契似的事呢,横竖已经查出是这个贱婢弄鬼,其他的东西不如丢了干净。”

言犹未已,突然有一件东西自窗外疾射而入,来势汹汹,迅若疾雷闪电,不偏不倚正正打中孙姨娘,深深陷进她的脸中!

“啊——!”

孙姨娘还未回过神来,便觉脸上传来一阵剧痛,令她险些昏死过去。她凄厉无比地惨叫一声,下意识地伸手去摸,殷殷血迹立即流了一手,刹那间的功夫,甚至连衣袖都浸湿了!

“我的脸……我的脸……”她本能地觉得发生了很不好的事,但却苦于房中没有镜子,便一把捉住贴身丫鬟的手,急切地问道:“你快看看!我的脸怎么了?”

但素日对她言听计从,奉承讨好的丫鬟却满面惊恐地挣开了她的手掌,远远躲到一边去,嘴里甚至还无意识地嚷道:“好可怕,不要过来啊!”

孙姨娘再看其他人,亦是十分害怕。当接触到她慌乱无助的目光时,都纷纷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惊惧之色也愈加明显。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脸……我的脸到底怎么了?”越是得不到答案,孙姨娘便越是惊慌。脸上传来的疼痛愈发剧烈,她几乎要站不稳了,但依旧坚持着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茫然四顾间,她踉跄的脚步无意走到明华容面前。明华容不闪不避,神情一派平淡,甚至还带了几分隐约的怜悯,一语不发地指了指屋角净手的水盆。

——对了!水面也可以当做镜子!

意识到这点,孙姨娘立即跌跌撞撞奔了过去。当她终于看清自己现在的模样后,顿时呆住了。直到脸上源源不绝流下的鲜血将整盆水都染得通红,才崩溃地尖叫一声,颤抖着伸手摸到深深嵌在脸上的银梳,不假思索地将之拔起。这下牵连血肉的疼痛她再承受不住,银梳刚拔出来便立时昏死过去。

——那把不知被谁反手丢进来的银梳,因着迅疾的速度与非同寻常的力道,竟然生生钉入了孙姨娘的脸中!

“……怎么……怎么会这样……”饶是见多识广,女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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