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倾秦王心:疑是故人来-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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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离,我从不知道你的力气这样大。
阿离,对不起,我不能让你杀了他,尽管我也恨他,尽管我也不止一次地想要杀了他,可是……可是,我还是舍不得,舍不得他死。所以,还是让不能被你,被我的亲人,被我自己原谅的我去死吧。我太累了。
阿离,原谅我,父王、母后、丹哥哥原谅我,我燕室的列祖列宗原谅我,燕国的父老乡亲们原谅我。
耳边是阿离悲痛欲绝,失望透顶却又狂肆至极的骇笑,他大声地唤着荆轲和丹哥哥的名字,很快响起的是他的惨叫。
阿离!!!
阿离,马上我们就会重逢,到时再为我奏一曲《梅花雪》,好吗?这次不要悲伤,只要欢乐,好吗?
失去感知前,我定定地望着上方那张脸。
赵政,你是在为我心痛吗?
我不欠你什么了,我知道你一直在意那个孩子的失去,现在我用自己的性命作为补偿赔给你,你满意了吗?现在我要去见我的亲人了,我终于可以不必再痛苦纠结。
我对着上方那一张写满心痛,惊惶的脸缓缓而笑,在那人的惊呼声中,坠入漫天黑暗。
这是哪儿?
我睁开眼,脑中一片混沌,想起来看个究竟,稍动,头上刹时传来剧痛,咝,好疼!
下一瞬,一张男人惊喜的脸闯进了我的视线。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那男人激动地审视我,声音发颤,听起来好象要哭了似的。
他是谁?长得可真好看,不过他似乎没有休息好,双眼通红,满面憔悴。
“阿梅,我以为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呢!”男人不由分说,一把将我揽进怀中,紧紧搂住,紧得我几乎喘不上气来。
我阵阵眩晕,头更疼了。
“你是谁?”我忍着疼问,男人的热情让我既窘又怕。
“嗯?”男人将我从怀中拉出,皱眉打量着我,脸上现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阿梅,你,不认识我了?”
阿梅?谁?我吗?我叫阿梅?
我困惑望他。
第68章 第三十二章:塞翁失马(2)
赵政(嬴政)
那天,当姬梅猛地扑过来拥住我,当我瞥见那张筑梦幻般砸在她的后脑,那一刹,我几乎魂飞魄散。
我从未如此害怕过,哪怕当年遭遇荆轲刺杀,图穷匕现的瞬间也不及那一刹令我惊悸失魂。
那是自咸阳集市归来后,她第一次绽露笑容,她的笑令天地为之失色,她的笑让我害怕。
你在笑什么?
是因为可以替我挡下那狠厉一击欣慰而笑,还是因为终于可以摆脱我,与你的亲人团聚而笑?
你在笑什么?
你可知,我已肝胆俱裂,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若是因为后者而笑,我明白地告诉你,我不会让你如愿,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可以死,我不会让你死,绝不!
我大力地摇着她,大声地呼唤着她的名字,睁开眼,睁开眼看看我!
“御医——传御医!!”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已不类人声。
她的命最终总算保住,可是她却一直不醒。
五天,十天,二十天……
我以为她会就此永远沉睡下去。
醒醒吧,醒醒,哪怕面对的依然是你冰冷的容颜,哪怕面对的依然是你无声的仇恨,我也要你醒过来,求求你,求求你快点醒过来!”
第二十三天。
也许上苍终于被我的乞求所感动,在我濒临绝望,行将崩溃之际,她终于醒了,可是……可是,却不认得我了,确切点说,她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她的燕国,她的过往,甚至她自己。
她苦恼地问我自己是谁,我又是谁?
我微笑着告诉她,她叫姬梅,我叫赵政,她是我的妻子,我非常非常地爱她。
她信了,全心全意地相信。
这天,下了早朝回到庆元宫,远远地,便望见梅花丛中那一抹白色的倩影。
她依然如初见时美得不似红尘中人,有时我甚至怀疑她也许是天上的仙女误落尘凡。
我走过去,轻声唤她。
她应声转头,望着向她而去的我,绽出惊喜的笑,眨了眨眼,娇嗔道,“怎么才回来?”说着,牵住我的手走进梅花深处,“看,这株展颜梅开得多美。”
顺着她的指点看过去,一株蓝梅开得香清寒艳,份外妖娆。
我微笑着从那梅树上折下一枝花来,小心地插在她发上。
“好看吗?”她转了转头,洁白的脸上泛起轻红。
“嗯,好看。”我由衷地赞叹道。
她抿了抿嘴,似有些害羞,转过身去。
我从后面将她拥入怀中,深深呼吸,鼻间,梅香清幽。
“阿梅?”
“嗯?”她扭过脸,仰望着我,眼里是满满的依恋。
“笑一下。”
于是,我又看到了她的笑。
她的笑依然惊心动魄,只是这一次,她的笑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不知她的记忆何时会恢复,若可以,我希望永远都不。
这样就好。
这样已是最好。
微风吹过,梅花漫天,带着春的温暖。
第69章 番外:转世
秦昭襄王四十八年,正月。
赵国,邯郸。
这年的雪下得又大又勤。
正月的某日午后,刚刚还艳阳高照的天,转眼乌云密布,再一转眼,狂风夹杂着巴掌大的雪花在天地间肆无忌惮地撒泼打滚,风呜呜地怒号着,不依不挠地撕扯着大街上惊慌奔走的行人的衣襟和神经,象是在为着谁泣血悲嚎。
女人痛苦的呻吟声,伴着有气无力的抽泣,一声声,透过不甚厚实的房门,从内室传来。
门外,两个男人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地踱来踱去。
“吕先生,都一天了,怎么还生不出来,内子她……?”二人中的白面年轻男子,一脸担心。
“公子稍安勿躁,尊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黄白面皮的中年男人故作轻松地安慰着年轻男子,其实自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赵姬你千万不能有事,我们的孩子也千万不能有事。男人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表面上还要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室外,阴风怒号,惊雷阵阵。
正月打雷,亘古未有。
不知又过了多久。
“啊——,”伴着一阵紧似一阵的雷声,室内传来女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哇——,”紧接是婴儿石破天惊的啼哭声,洪亮,有力。
“生了,生了!”年轻男子使劲地抓着中年男人的胳膊,兴奋得微微发抖。
“恭喜了,赵公子。”中年男人也是一脸地如释重负,向年轻男子道着喜,心中却暗暗地为自己高兴。
不一会儿,稳婆从房间里出来,怀里抱着个小小的襁褓。
“赵公子万喜了,是个结结实实的小公子呢。”稳婆满脸堆笑,献宝似的把襁褓递进年轻男子的怀里。
初为人父的年轻男子,显然不知该怎样抱孩子,在稳婆的指导下,笨手笨脚又小心翼翼地把襁褓托在怀里。
稳婆转身又进了屋,去照看产妇。
襁褓中的小家伙顶着一头新生婴儿少见的乌亮头发,双眼紧闭,攥着肉乎乎的小拳头,咧着小小的嘴,奋力地哭着,声震屋宇。
年轻男子一边轻悠襁褓,一边嘴里发出“哦~~哦~~”的声音,满眼怜爱地哄着哭个不停的小家伙。
也许是哭累了,也许是男子的安抚起了作用,不一会儿,小家伙渐渐地止了哭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呼呼睡去。
年轻男子俯下头,小心地把脸贴在孩子娇嫩温热的小脸上,片刻后,抬起头来,看向身边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孩子的中年男人,满足感叹,“这孩子长得真俊。”
“嗯,是呀,小公子的确相貌不凡。”中年男人由衷赞叹道。说着,抬起手扒了扒襁褓,让孩子的脸更多地露出来,看着孩子的眼中满是不亚年轻男子的爱怜。
“烦劳吕先生给犬子起个名字吧。”年轻男子道。
“公子何出此言?小公子乃公子长子,更是王室贵胄,我吕不韦乃一介草民,怎配给王室贵胄起名,使不得,使不得。”中年男人故作惶恐地推脱着。
“吕先生对我异人恩同再造,若无吕先生,焉有我异人今时今日,况日后我一家三口还要仰赖先生扶持,还请先生不弃,为犬子起个名字吧。”年轻男子说得一脸诚恳。
“这……”中年男人故作沉吟,片刻后才道,“好吧,恭敬不如从命。蒙公子错爱,那在下就斗胆了,嗯,让我想一想。”说着,他拈起下颔精心修饰的胡须,眯眼蹙眉,状似冥想苦想。
“有了,”片刻后,被称作吕先生的中年男人两眼一亮,“我看小公子就叫‘政’吧,”说着,他举起左手凑近年轻男子,又用右手在上面划写着,“一来,小公子生在正月;二来,‘正’,‘政’也,言正,行正,正人君子是也;三来,《书•;立政》有言:‘周公作立政’,意思是说周公掌握着周朝的大权。吕某祈望小公子日后能登上秦国王位,掌握秦国乃至天下大权。不知公子以为此字可好?”
“好,好,”年轻男子一边悠着襁褓一边高兴地连声称好,“就叫‘政’,就叫‘政’,赵政,赵政。”他满怀喜悦地试着轻念了两声儿子的名字,又低下头深情地望着襁褓中的宝贝,温柔地唤着,“政儿,政儿……”
小小的婴孩攥着肉乎乎的小拳头呼呼大睡,丝毫不知自己已有了一个令万世景仰的大名。
一旁的中年男人望着孩子可爱的睡颜,唇角隐隐勾起。
秦王政六年,三月。
燕国,蓟,庆元宫。
清晨,燕王姬喜在浓郁的梅花香中醒来。
发生了什么事?姬喜心下疑惑,从来清洌幽淡的梅香,此时浓得简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正自疑惑,有内侍进来禀报,御苑中败谢多日的梅花一夕之间竟重绽枝头,花势更胜从前。往年的梅花都是入冬时开,到三月便已败落,不想今年的梅花居然在这个时节败而复开,奇了。
内待接着又向姬喜报告了一个好消息:今晨,庆元宫的尚姬又给他添了一位小公主。
尚姬是姬喜最宠爱的姬妾,听闻尚姬生产,姬喜高兴地摆驾庆元宫。
虽然已是几十个孩子的父亲,而且早已在多年前升级作了爷爷,但是在看到这个小女婴时,姬喜还是欢喜得不得了。
这小女娃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漂亮的孩子。洁白细腻的皮肤象雪梅的花瓣,粉扑扑的小脸象腊月里的胭脂梅。小家伙此时睡得正香,长翘的睫毛象两只收起羽翼的墨蝶,安静地栖息在塌塌的小鼻梁的两侧,看上去份外怜人。
姬喜嗅了嗅空气中的梅香,又看了看怀中粉雕玉琢的小宝贝,不由唇角轻扬,遂为这与梅同绽娇颜的孩子起名为“梅”,“姬梅”。
“梅花儿,寡人的小梅花。”姬喜轻轻地拍着怀中的襁褓,低下头,在小女娃粉扑扑的脸蛋上轻轻一吻。
襁褓中的宝贝混然不觉,继续香甜地和周公作着游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