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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颜府管家要出嫁.-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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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隔半丈远,我站直了身子,静待他解释这场莫名其妙的偷袭。

    “别这么瞧我啊。”他准备腻歪上来,见我眉眼一凛,讪讪地止了步子,“我还不是挂念苏管得很,特地来看看嘛。”

    窗外云开月明,一道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映得他眼角蓝色的凤羽翎妖异魅惑。

    我直视他,沉默不语。

    “苏管这副模样很伤人心呢。”见我不信,他习惯性地用手指卷着发梢,“亏得我还抽空来跟你叙叙旧。”

    没兴趣继续跟他绕弯弯,我直奔主题,“你是谁。”

    他眨眨眼,眼眸漆黑晶莹,带着俏皮的算计,“子禾。”

    假名。

    这是我的第一反应。随即,我了然地逐客,“既然你没有最基本的诚意,夜深了,苏浅要就寝,恕不相送。”

    “怎么没诚意了?明明是你不信我而已。”自称子禾的他哀怨长叹,“至少在名字上,我从来是不愿骗你的,哪知苏管疑心甚重,一点都不领情。”

    懒得管他,我又问,“你潜入颜府有何意图?”

    他勾起唇角,桃花眼中媚意流转。肆无忌惮的目光里,闪烁着令我不悦的占有欲,“放心,比起颜府,我对苏管更有兴趣。”

    “不要逼我亲自请你出去。”微微眯起眼,我垂在身侧的手开始活动指间关节。

    “苏管好生薄凉,想当初那个笑面煞人破门而入的时候,我还将护了苏管一次呢。”

    笑面煞人……上官涵么?

    呃,好贴切啊。

    说罢,子禾脸上浮现出回味的神色,“我们都有身体上的亲密接触了,奈何苏管撒手不认,真是令人心寒啊!”

    忍着恶心得想发抖的冲动,我漠然抬手,活动腕部。其实,以暴制暴确实是个好方法,尤其是在对方不愿意乖乖沟通的情况下。

    “……”在我开始挽袖子的时候,子禾毫不避视盯着我袖口滑落露出的一段手腕,忽然赞叹道,“苏苏,你的手好美。”

    硬生生打了个寒颤,我皱眉,“你叫我什么?”

    “苏苏啊。”他无辜地答。

    这样的语调我很熟悉,当初也有人用这个叠名一声声地唤着我,甜腻得让我甘愿沉沦。按捺住心里起伏的涌动,我稳住微颤的声线,语调却不由提高,“你究竟是谁?”

    “……”他忽然沉默,任由我探究地望入他的眼眸深处。那双黑亮的眸子,此时却如远黛峰峦般苍茫浩淼。

    我们对峙不语,屋里静得似乎感受到时光在我们之间静默流淌。

    “苏小浅?”门外传来上官涵疑惑的声音,“你睡了?”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子禾,对这门外含糊地应了声,“嗯。”

    “睡了还哼哼唧唧地说不停?”上官涵调笑,“睡迷糊了,说梦话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一扇木门,却隔开了两个世界。

    一边欢喜,一边寂静,在深处,却是同样冷清落寞。

    子禾一边与我对视,一边听着上官涵自言自语,忽得就笑出了声。

    “什么声音?”上官涵的声音冷下来,敏锐地追问,“谁在里面?”

    “……”这人肯定是故意笑的!我蹙眉应道,“没有谁。”

    见我面色逐渐阴沉,子禾连忙摆了摆手,表明他是无意的。我狠狠瞪了他一眼,见状,他扬眉轻笑。就在我以为上官涵就快离开时,子禾皱了皱鼻子,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

    那个时候,我连掐死他、再掐死自己的心都有了!

    专心听着门外的动静,我一颗心,渐渐高悬。

    沉默片刻,上官涵声音漠然硬冷,带着不容反抗的强势,“我进来了。”

    “不行——!”拒绝的话脱口而出,我自己都被吓到了。心头一跳,我脑海中浮现的,是上官涵预备推门的手霎时僵滞的模样。

    “……”他没了声响。

    舔了舔唇,胸口漾起微微的酸痛,让我有些惶惑不安。对上子禾戏虐的眼神,我心里又“腾”得升起一股怒意。绷紧下颚,我对门外的上官涵笨拙地解释,“我,我在脱衣服。”

    知道这个借口很拙劣,但是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别的借口能让他不要多想。

    须臾,上官涵平静地开口,听不出悲喜,“我懂了。”

    然后,我就听见他离开的脚步声,一声声踏在我心里,隐隐揪痛。

    “心疼了?”子禾嬉笑俯身,鼻尖碰上我的,霸道地让我的视线里只容下他一人。

    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是恨他的。

    冷冷看着他,我已经懒得在探究他到底是谁,“你走吧。”

    “哦?”他挑眉,有些诧异,“不好奇我的身份了?”

    没有力气去理会这多事的疯子,我转身铺开被子,然后走到盆架前自顾自地洗漱。

    “你就这么在意他?”见我无视他的存在,子禾眯起眼,靠近我身边。

    “是。”擦把脸,将布巾搭回架上,我坦然迎视他略带寒意的目光,“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就算是我自己也不行。”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知道。”

    “那你又知不知道这话到了我耳里是什么意思?”

    我皱眉,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这和我有半分关系么?

    “苏苏,我不高兴了。”子禾突兀冷笑,伸手捏住我的下颚,俯身缓缓靠近,“你得补偿。”

    ………………………………………………………………………………………………………………

    又是晴朗闲适的一日,天空湛蓝高远,令人神清气爽。

    一早没见上官涵,长期受苦受难的我自主自发、任劳任怨地去叫他起床吃午饭。穿过花园时,我远远望见纪云思揉着脖子往外走。见他身子抱恙,我觉得自己应该上前去跟他打声招呼,表达下关心。

    “纪先生。”

    “!”纪云思看见我,揉着脖子的手顿了顿,微笑道,“苏管家。”

    疑惑地看了眼他捂着脖颈的手,我关切问,“纪先生脖子不舒服?”

    “嗯。”他羞赧一笑,垂下眼睑,不好意思地轻声解释,“昨夜落枕了。”

    那是挺痛苦的,我颇为感慨地点点头。

    “如果没什么事,纪某就先行离开了。”他一番话说得客气,有点躲开我的意味。

    “不在颜府里用完膳再走?”

    “不了。”纪云思又揉了揉脖子,“这儿不是很方便,我打算先去医馆看看。”

    都到了要去医馆的地步,我面色一正,觉得此事还挺严重的,“对于落枕,听说针灸比较有效。苏浅以前出略学过针灸。纪先生若不能前后俯仰,则针刺大抒、京骨穴、昆仑穴;不能左右回顾,则取肩外俞、后溪、风池穴。不如……”

    “多谢苏管家照拂!纪某午后去集贸有事,顺路路过医馆,不牢苏管家操心了。”草草作了个揖,纪云思逃了。

    真的是用逃的。

    看着他匆忙离去的背影,我感觉有点点受伤——

    莫非我看起来很如狼似虎、欲求不满?

    他不是不在意流言蜚语,坚持智者见智、清者自清的吗?

    怎么看到我就溜这么http://87book。com快,明明昨天还处得好好的……

    看着纪云思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我郁郁地收回目光,还是去寻上官涵好了。

    结果,上官涵不在。

    我很惊讶,他居然一连两天不用我去催他起床?这让我有种面临下岗的危机感,说实话,我心里不是很舒服。而让我更不舒服的是,上官涵整整一天都没有出现!巡夜时,我特意去他院前转了圈,那屋子里的灯是灭的,也没有人回来过的痕迹。

    那小心眼儿的男人,难道是在计较昨夜的事?

    走在回屋的路上,我脑子里冒出这样个独树一帜、标新立异的独特想法。提着灯笼,我低头一步步地数着脚下的方砖,越数越觉得这想法很可信。心里委屈郁闷交杂,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他走得可真干净。

    顿时,我感觉,我很受伤。

    “啧啧,瞧瞧这张小脸?是谁惹我们苏大管家不高兴了?”

    推门而入,我一眼便看清那个不请自来的不速之客。此时,一袭紧身黑衣的子禾正欢快地反趴着,独霸了我的床铺。

    “……”

    “看到我不高兴么?”子禾忽闪忽闪着他浓密卷翘的睫毛,侧身,一手撑着脑袋,摆出了个春意撩人的诱惑姿势。

    若我是这土生土长的女人,看到送上门的尤物肯定口水横流、不能自持。而作为一名正统穿越人,我只能嘴角抽抽,忍住上前派发泰国当红某行业整形宣传单的冲动。

    “怎么不说话?”

    “……”我进屋关上门,点上灯,吹灭了灯笼挂在墙角,淡道,“一定要说?”

    “当然。”

    盯着他弯着月牙的眉眼,我学着上官涵险恶地勾唇轻笑,“难道……我昨天没有满足你?”

    “!”果不其然,子禾脸上的笑意瞬间僵硬,还下意识抬手捂住了下颚。

    昨夜,面对他耍流氓的行为,我分毫不差地屈指击中他脸颊的腮角穴。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这人当下就被我撂倒在地,昏迷不醒。

    见他好了伤疤没忘疼,我点头表示孺子可教也,“你走吧。我对你没兴趣。”

    “……”子禾地趴在我床上,将头埋在臂弯里,涩声问,“你就这么不想见到我?”

    对他情绪毫无预兆的转变,我很不能理解。而且,他为什么会认为我想要见到他?

    将我的静默当作默认,趴在床上的子禾缓缓抬头,一手托腮,双眼放空,神色迷茫而诱人,喃喃道,“你果然不喜http://www。345wx。com欢我了。”

    不喜http://www。345wx。com欢了?

    “其实,你可以把‘了’字去掉的。”我委婉地表达,自己就没喜http://www。345wx。com欢过的事实。

    闻言,他低低的笑起来,肩膀一耸一耸,更像是隐忍的啜泣。他没束在脑后的细软发丝,从肩头轻轻倾泻下来,遮住他白净的侧脸,更添一分凄清颓然的美感。

    可能是月色太唯美,面对这样的他,我竟心生不忍。

    “别难过了,不是你不好,真的。”见他埋头不理,我反省着自己是不是抵触过头伤到了他。

    见我认错态度良好,子禾戚戚然地抬眼,犹疑地望着我,“……”

    我连忙换上十二分真诚,唯恐这人一难过便强占了我的床铺,跟我纠缠到底,“相信我。”

    “真的?”他轻声问。

    我点头。

    然后,子禾慢吞吞地从我床上坐起来,那姿态,就像是一曲低缓的舞,每个动作都极致至极。

    我瞧着瞧着便失了神。一失神,我就嘴露地说出不太待见他的根本原因,“有你这样的男人在,让我们女人情何以堪啊。”

    他委屈的表情还挂在脸上,而我这句肺腑之言,却堪堪定格了他眸中自以为捉弄得逞的一丝窃笑。

    

夏夜曲  清风醉,新月上柳梢 凤血勾玉

    “你耍我。”我用的陈述句。

    子禾的嘴角抽了抽,然后扬起一个灿烂却略显干硬的笑脸,企图蒙混。

    “……”我盯着他。

    “……”他干笑着。

    “……”我继续盯着他。

    “……”他继续干笑着。

    “……”

    “好吧,是我错了。”屈服在我的目光下,子禾垂下脑袋,端正地跪坐在我床上。

    我点头,认可他勇于认错的行为。

    其实,我以为他会走的,事实上,我失策地低估他的执着程度。当子禾大摇大摆、明目张胆地半拖着一张竹床放到我屋里时,我只有干瞪眼的份。因为以他的性子,就算我连人带床一并丢出门,第二日,他还会再搬进来。无限死循环,何必涉入其中。

    “你无处可去?”我忍不住问。

    “嗯啊,苏管家好人有好心,收留我吧!”他赖皮地扒在竹床上,像是只归了窝的仓鼠,眸子黑亮亮的,憨态可掬。

    “那个富商呢?”

    “苏苏真以为有那样一个女人?呵,是我出钱赎了自己。”他轻笑了声,百转滋味,难以言喻。然后,他抬头看着我,坦然又无辜,“然后,我没钱了。”

    “……”

    可能是他那声轻笑太有深意,我一时心软怜惜,糊里糊涂应下了来。几乎是在应下来的同时,我就后悔了:无论他来历如何,就算我和他熟稔,一个大男人住在我房里也是多有不便的。

    而我这个很实际的担心,并没有展现它应有影响力。

    自从我答应他留下来后,子禾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任何行为都很有分寸,并没有给我带来我设想中的不便。而所谓的不便,也包括了他以前有意无意的撩拨。

    有几天,我夜深回来时,子禾便已经蜷在竹床上睡熟了。他眉宇舒展,褪去了精心侵染上的妖娆铅华,纯净得一如映月湖中绽放的白莲。看得出他此刻睡得深沉,我默默想他以前是否长期难以入眠,才在安心放下防备时,泄露这样的疲惫和倦意。端详着他的睡颜,一股熟悉的感觉由心底缓缓缠绕上来。

    子禾。

    是个“季”字。

    我微微一怔,心里一根弦铮了一声,又归于沉静。

    暗叹自己多心,我帮他掩了掩被角,径直洗漱安寝。上床,看了眼呼吸平缓绵长的子禾,我微微笑了起来,轻轻问候一句,然后吹灭了灯。

    晚安,好梦。

    ………………………………………………………………………………………………………………

    上官涵是在失踪第四天,终于舍得现身的。

    那日,大公子出门办事碰到他从城外回来,嚷着要去北街的沁芳斋吃糯米排骨。大公子被他拉去坐陪,就让童舟回来报个信,说是让小姐、李钰和我也一起过去,毕竟人多热闹。

    “涵涵特意让你也一起去的噢。”走着走着,小姐突然转身,我差点撞上她。

    “……”

    目光灼灼地审视我良久,小姐双手一伸,搭上我左右双肩,“其实,你们已经勾搭很久了吧!”

    “没有。”

    “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

    “这个真的可以有!”

    “这个真的真没有。”

    如果“屈打成招”,折磨的是肉体,那么小姐这“诱导成招”,则是折磨精神。苍天可鉴,我如今内心能如此强大淡定,小姐绝对有不可磨灭的伟大贡献。在她喋喋不休、颠来倒去的表达同一个意思,力求将中华语言文法之博大精深发挥到极致时,我识时务地选择了闭嘴,置身事外。

    路过一群玩得嘻嘻哈哈的小孩,我羡慕地看了他们一眼,竟有些记不得自己儿时都在做什么了。关于上辈子的回忆越来越模糊,而这辈子的,却越来越深刻。我望了望天,心里生出几分期待——是不是真的能永远留下来,不用担心会消失,只一心一意作“苏浅”?

    “躲开!躲开——!”远处一声惊叫,将我的心绪猛然拉了回来。

    一辆双匹马的马车奔驰而来,撞翻了北街沿路的小摊。马车上,车夫抓着断掉的缰绳,惊慌地大声让周围的人躲开。马车速度极快,眼看就要撞上路上那群玩耍的小孩!眼前黑影红影一闪,我忽然记起来http://87book。com自己是会武功的,连忙跟着李钰和小姐去救人!

    李钰身手最迅捷,她飞起一脚踢中马头,让马车偏了轨道。小姐和我则扑向那群孩子,双手一揽,抱紧了孩子侧身滑落到街边。

    千钧一发,几条人命险些就没了!

    “有受伤吗?”脸色略白的小姐放开怀中的三个孩子,关切问。

    被吓坏的小孩子们懵懵懂懂地摇头。

    我也察看着自己怀里的两个孩子是否有恙。

    小姐见我这边也安好,才装作沉下脸,挨个点着孩子们的鼻尖,口气严肃地教导,“下次挑别的地方玩,别在路中间!看到危险了,别一个个都傻着,得赶紧跑!”

    孩子们点点头,得了小姐的应允,才四散开来。这时,李钰制服了马匹,将车夫带过来赔罪。

    小姐坐在地上摆了摆手,示意没事。

    见她脸色苍白,我连忙见她扶起来,“小姐,是不是身子哪里不适?”

    小姐顺势大半个身子靠在我身上,鼻尖额角渗出汗珠,嘴唇微抖道,“浅浅,我肚子好难受。”

    几乎是她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一双大手从我这将她接过去,利落横抱起来!大公子沉着脸,两道剑眉绞在一起,说了句“去医馆”就匆忙走了。

    “!”愣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大公子,我还没回神,就被人扯着往他们那个方向快步走去。

    “愣着做什么,去医馆!没看见自己也有伤么?”扯得我踉跄几步,上官涵回头,黑着脸作势就要抱我。

    “不、不用!”他这自然的亲昵举动,让我有些不好意思。

    见我拒绝,上官涵脸上又阴沉几分。

    不知为什么心里竟是有些心虚,耳尖泛烫,我低着头嚅嗫,“我可以自己走的。”

    “不想让全城的人看着苏大管家被人拎着衣领,就给我步子走快些!”上官涵口气不善。

    “……”得令,我埋头,走走走。

    如果不是他,我一心都在小姐身上,还真没发现自己侧身滑到时手臂磨破了皮。医馆的大夫在内室为小姐看诊,我坐在屋外,让药童帮我清理伤口。上官涵不放心,又从临街提溜了个大夫过来一起帮忙。

    “谢谢。”包扎完毕,我客气道。

    小药童朝我腼腆地笑笑,端着药盒子离开。

    抬头,我就看到上官涵背对着我站在内室的帘前,一动不动。他的背影我看过很多次,但只有这一次,我一眼就看到了他最深处的落寞遗恨,以及那种跨不过沟壑的无力无奈。他和大公子一起赶到时,因该也看到了小姐极疼的模样吧。他是不是也有想将小姐纳入怀中的冲动……却只能在大公子抢先一步时,无力地垂下了手……

    上官涵回头时,正撞上了我感慨万千的目光。

    “你这什么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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