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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小户媳妇也难当-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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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世友点点头,又道:“四妹妹回去了?”蒋小玉的来访,必定瞒不过周韵的耳朵和眼睛,她说的不能告诉三嫂,也许并不是字面上的意思。周韵含笑点头,又道:“四妹妹今天早晨就说要过来看你,我想着把后头园子收拾好了再邀她来的,谁知她和三爷兄妹情深,竟自己过来了。幸好一路上有人照应,路又近,没出什么岔子。”果然是小孩子赌气。

    蒋世友想了想,把蒋小玉告诉自己的话说了一遍,又道:“既然祖母心情不好,我们就去陪她说说话。”周韵眼眸微闪,笑道:“四妹妹果然是个孝心虔的人,也不枉老太太素日这么疼她了。我等下就交代下去,叫备好马车,明日三爷和我一同去请安。”蒋世友点头表示可行,说到请安,他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此时便趁机问了出来:“不是说请安是一家晚辈都去的么?怎么每次都不叫上我?”

    周韵顿了顿,犹豫着说道:“之前三爷身体不好,早起易伤精神,所以老太太特地吩咐了说不必去请安了。”这话半真半假,实际情况是两人婚后第一次请安,结果蒋世友回来就感染了风寒,一病大半个月,搅了个天翻地覆,老太太暗地里咬牙切齿骂了半个月的白虎精后便传话说让孙子不必再请安了,只要孙媳妇去就好。但这话显然是不能当面说清楚的。

    蒋世友恍然大悟,忙道:“既然如此,我如今身体也恢复了,以后的请安我和娘子一起去。”周韵有些惊讶地盯着他,问道:“这是为何?”蒋世友笑道:“伯娘他们一大家子人,娘子只有一个人,岂不是形单影只?”

    周韵听到个出乎意料之外的答案,愣了愣,忍不住扑哧一笑:“这是什么歪理?”蒋世友看她笑得灿烂,也跟着笑了。

    屋内笑声阵阵传来,屋外屏风边的角落处,弦歌有些为难地看着眼前的雅意,压低声音唤道:“妹妹……”

    雅意手上捧着个漆雕小茶盘,盘里两盏茶发出轻微的颤声,她眼睁睁看着卧房的方向,嘴唇被咬得发白。弦歌看着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心里不免又担心她又怕她突然发作起来,忙劝道:“妹妹,你这是何苦……”

    雅意突然收回视线,狠狠瞪了弦歌一眼,把手上的茶盘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 

请安

    次日一早,天色就有些阴阴的,顺带着凉风习习,完全吹散了昨日的酷热,很是舒爽。

    为了请安,这日蒋世友起得颇早,弦歌雅意按照他昨晚的吩咐,也都来早了些,两人素日都是看惯了蒋世友睡觉睡到自然醒的懒散样子,今日甫一进门,竟见他已经穿戴停当了,不妨都有些意外。雅意抬头扫了一眼,照旧低了头去。弦歌怕场面尴尬了,忙轻声笑道:“三爷今天倒起得早呢。”

    蒋世友点点头:“心里多想几遍,自然就按时醒了。”这大概是每一个经历过高中那摧残岁月的人的本能,只要临睡前紧张一下神经,默念几遍我要六点起我要六点起,肯定比闹钟还准时。

    弦歌笑笑,手脚麻利地扶他梳洗。她本就不善于谈笑活跃气氛,加之一向有个活泼的雅意在,也轮不到她说些什么,只是今日雅意摆明了三缄其口,只好由弦歌出马来暖场。怎奈这确实不是自己专长,只好意思意思一下罢了。

    于是整个梳洗过程都在不过分嘈杂的和平环境中顺利完成,全程的交谈不超过三句话,三方人员各自感觉尚算良好。

    正各想着心事,忽然眼角余光扫到门外似有人影,弦歌侧头一看,原来是正房里的佳玉。佳玉原本在卧室外头探头探脑,瞧着被弦歌发现,便大大方方走进来,福了福身笑嘻嘻道:“三奶奶让我来瞧瞧三爷起身没,请安是辰正时分,早饭可不用吃,老太太那里会摆饭的。”

    弦歌扑哧一笑:“你瞧瞧起身没?这会儿连头发都梳好了,立时动身都不成问题。”佳玉笑眯眯道:“这再好不过了。我这就回三奶奶去。”说着又给蒋世友行了个礼,转身回去了。

    弦歌忍不住瞧了她背影一眼,抿嘴笑道:“三奶奶只怕还以为三爷没起身呢,佳玉去回信,保准大吃一惊。”

    蒋世友毕竟很久没有起过早床了,刚起床的精神头一过,这会儿又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弦歌打趣,他半眯着眼打了个哈欠,懒洋洋笑了笑。

    大约过了盏茶时分,恰好已经收拾停当,外头传来掀帘子的声音,周韵笑吟吟走了进来,夫妻两个便一起出发往西府去了。

    老太太的院落门口照旧是秦妈妈候着,她一眼望见蒋世友和周韵同来,不免很是惊诧,愣了愣才道:“三少爷来了。”周韵忙笑道:“今日三爷身体好些,便想过来陪老太太说话解闷。”

    秦妈妈已然恢复常态,和蔼道:“难得三爷的孝心,老太太必定欢喜。”说着引了两人往内室而去。

    万字花纹的绸布帘子早换了细竹帘,只屋内静悄悄的,一点声息都没有。秦妈妈回道:“三少爷、三少奶奶来了。”说着掀了帘子让两人进去。

    出乎意料,屋内老太太和卢氏都在。只是室内气氛隐隐有些僵,听着蒋世友也来了,两人不免都大感意外,齐齐朝门口看去。只见蒋世友被周韵扶着,慢慢走了进来。因是逆光看不大清夫妻两人的表情,阴影勾勒出年轻男子的身形,虽并不十分结实,但比之从前的孱弱衰病,已是天壤之别,走路也有沉稳力多了。老太太本来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些,犹有怒气的脸色也柔和了,卢氏惊愕之后立刻展现笑容,也是十分欣慰的。

    待到夫妻两个给老太太和卢氏行了礼,周韵便扶着他坐到旁边位上,老太太见他腿脚仍是不便,皱眉道:“你这孩子,身上还病着呢就这么到处乱跑的,你媳妇也不管管。”语气里并无不满,只是有些心疼意味,比起以前的训斥口吻简直判若两人。周韵笑抿着嘴不答话,蒋世友笑道:“已经好多了,最近天气热,怕祖母在屋里憋着不爽快,特地来陪祖母说说话。”

    老太太脸上的怒色终于全都消散了,皱纹脸笑成一朵菊花,卢氏忙笑道:“难为友哥儿你的一片孝心。”屋内氛围终于由冬转春,乐意融融。

    正这时,外头秦妈妈又道:“大少爷,大少奶奶来了。”老太太笑声戛然而止,眼睛半眯起来,卢氏也不大好多说话,只收了声看着门口方向。刚刚入春的气氛隐隐又有冰封之势。

    帘子掀开,光影闪动一下,蒋世平夫妻二人依次而入。周韵早扶着蒋世友立起身来,那二人见了蒋世友,都略显吃惊,顿了顿,才向两位长辈行礼,两队夫妻间也彼此见礼。

    待他们行完礼,老太太仍是眯眼瞧着蒋世平和盛氏,眼如冷电直直射了过去,一声也不吭,卢氏虽然为儿子担心,却也不敢多说一字。蒋世平夫妇被凌厉的视线射的热锅里的豆子般忐忑不安,只能低头站在厅上,不敢归座。屋内一时静得针落可闻。

    大哥大嫂没有入座,做弟弟和弟媳妇的自然也只有跟着罚站的份。周韵倒还好,蒋世友那条残废腿站久了着实难受,他小心翼翼地动了动腿,换了个姿势,心里叫苦不迭。

    屋子人全成了木桩石刻,他这小动静自然分外显眼。卢氏心疼儿子受罪,见状便对婆母劝道:“老太太,友哥儿身上不好,老这么站着他也难受,不如……”

    老太太重重哼了一声,收回视线,自去旁边几上取了茶来喝。卢氏知道她已是同意了,便对蒋世平夫妇和稀泥道:“还不去坐下,今儿难得人来得齐全,咱们好好陪老太太说话解闷。”

    那夫妻两个好容易得了特赦令,忙应了下来,缩到一边坐了。齐妈妈捧了茶来,一一奉给四人。这四个谁都不敢开口,只好都端了茶喝来掩饰各自情绪,一时间屋内只闻茶盏轻碰的清脆声响。

    老太太看得又好气又好笑:“我老婆子屋里的茶就这么好喝?一个两个跟八辈子没喝过茶似地。”见她终于说笑起来,卢氏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地,她忙赔笑道:“老太太的茶,自然是珍贵的,他们小辈当然要珍惜重视了。”说着偷偷向盛氏使了个眼色。这婆媳两个没闹翻之前合作了好多年,彼此是极默契的队友,这个眼神表示的含义盛氏自然是心领神会,再者此刻最重要的是哄老太太开心,她们私下的恩怨倒放在其次了。盛氏本身并不笨,这些由头在脑子里一转便清晰了,于是她也笑着凑趣道:“太太说的是,老太太赏的东西,吃了喝了都是能添福添寿的,我们抢还来不及呢。”

    这婆媳两个一唱一和,老太太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她一拍大腿,笑嗔道:“自个儿的事还没闹清呢,倒来打趣我了,真真该打。”盛氏脸色一白,勉强笑了笑,慢慢垂了头似在自省,蒋世平欲言又止,看了看老太太和卢氏,也讪讪地低了头。卢氏瞥了他二人一眼,对老太太道:“老太太尽管放宽些心,孩子们年纪还小,有些事儿自然做得不够妥当,慢慢儿经历些事长些见识,也就好了。”

    老太太淡淡扫了卢氏一眼,端起手中的茶,拨了拨茶叶,抿了一口,轻轻咽下,方叹道:“我们蒋家在秦楚县也是一百多年的光景了,祖上人丁不旺,能安稳传到现在不过讲的是个家和万事兴的理。如今好容易开枝散叶,却又是事故不断,叫我如何能放宽心?”

    孙辈两对夫妻屏息凝神地听着,大气都不敢出。卢氏无话可回,只得跟着叹息一身。

    这时,外头秦妈妈秉道:“老太太,几位小姐、小少爷来了。”话音未落,帘子一闪,一身粉色珠光缎子夏衣的蒋小玉笑靥如花地当先走了进来,她一见满满一屋子人,甜甜一笑道:“哎呀,今天哥哥嫂嫂们都来了,那早饭的桂花糖藕岂不是没得多少吃了?”

    童言童语,惹得屋内众人忍不住大笑,老太太本来凝重的脸立时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指着蒋小玉笑骂道:“你这贪吃的丫头,这么久不见你三哥哥,不跟人问好不说,倒先担心起自己的吃食来了,活该打嘴。”

    蒋小玉一点不怕,带着蒋小环和蒋世恩给众人请了安,然后厚着脸皮滚到老太太怀里:“还不是老太太平日太疼哥哥嫂子们了,我看他们一来,就怕老太太不舍得多疼我了。”老太太笑着轻轻拍了下孙女雪白的小脸:“我还不知道你?平日最贪吃的,到了饭点一刻也等不得。罢了,也到了早饭时辰了,咱们索性就团团圆圆吃顿饭。”

    蒋世平和盛氏终于舒了一口气,依老太太素日急怒的性子,昨天派了妈妈来代为训斥,今天这早起请安见面只怕难善了,轻则一顿好骂,若是老太太骂起了性子,罚去跪祠堂也并非不可能。两人本来惴惴不安,不成想先是有蒋世友挡着怒火,后头又有蒋小玉化解,算是有惊无险过去了。盛氏不由得眼带感激看了蒋小玉一眼,却见蒋小玉笑呵呵冲自己眨眨眼,一脸顽皮。

    一顿早饭吃得和乐融融,仿佛之前的剑拔弩张根本不存在一般。用了饭后,盛氏便起身请辞回去照顾儿子,蒋世平屋里安姨娘动了胎气,也需人回去照料。老太太暗生不悦,心里又怒气未消,索性眼不见为净,把卢氏和蒋小玉几个都打发走了,只留蒋世友夫妻两个说话。

    再回到屋里时,方才满满一屋子人便一下子空了一大半,颇有些热闹散去的空虚。

    老太太连齐妈妈和秦妈妈都打发出去,屋内只有祖孙三个。

    蒋世友不知何故,悄悄和周韵交换了一个眼神,周韵微微摇头,她也不知是何故。两人大眼瞪小眼对看几下,只得双双看向老太太。

    蒋老太太端起茶盏,自顾自喝了几口,轻轻合上茶盖,眼睛虚看着前方,似在出神。过了一会,才回神过来看向自己孙子,关切道:“最近身子怎么样?可好些了?”蒋世友忙点头:“好多了,多谢祖母关心。”

    蒋老太太略皱着眉头,徐徐叹气道:“你这孩子自打这回病了之后,倒和我越来越生分了。”蒋世友一惊,正要开口,老太太摆了摆手,“这也怪不得你,我这些年尽往外头庵堂去住,不怎么在家,对你的照料也少。若不是这回你出事,只怕我也难得回来一趟。”她这语气,竟有几分萧索之意,与她那火腾腾的性子倒完全不符。

    蒋世友这位冒牌货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学了刚刚蒋世平的样子,低头装傻。

    老太太以为他心里的疙瘩不平,不免又添了几分歉疚:“老婆子以前尽顾着些不相干的事,倒拘束了你们夫妻两个。如今看来,你媳妇倒是个能干的,若是我早些放开手,只怕你们之间也少了许多波折。”

    这话不但蒋世友,连周韵都怔愣住了,显然是太过突然,不知该如何反应。

    老太太瞅了瞅他们,特别多看了周韵两眼,道:“这段日子我瞧着你们那边,倒是一派兴兴向荣的样子,上下皆有条理,比之以前,倒好了许多。若是能长久这样安乐,我老婆子悬着的心也就可以落地了。”

    周韵敛容道:“这都是老太太和太太教导有方。”

    老太太冷笑一声,摆手道:“不必给我带高帽子,我老婆子在你面前从来没客气过,也没教过你什么东西,你今日能做出这些事,都是你自己的能耐。”

    这话说得直白,却实在让人揣摩不明白其中到底什么含义,周韵只得收声,低头不语。

    老太太见她又恢复了以往那闷葫芦一般的样子,心内叹息不已,又道:“老婆子也算弄清楚了,我虽然吃的盐比你们吃的米还多,却也未必事事都对。你们现在这样,已经是很好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多插手什么。只要你们夫妻和睦同心,这便是再好不过了。”

    周韵心里思绪杂乱,轻声应了。蒋世友瞧了周韵一眼,也跟着点头。

    老太太见这两人之间的互动,又想到方才蒋世平和盛氏之间彼此连眼神交汇都没有的情形,不免心下怅然,她缓缓摇了摇头,又道:“雅意那丫头的娘昨天求到我面前来了,说是她女儿年纪大了,已经给她在外头寻了个女婿。我差人问了雅意的意思,她是同意的。不知你们两人可愿意放她出去配人?”

    蒋世友愣了一愣,转头去看他老婆,周韵却颇为震惊,这事连弦歌都不曾听说,想来雅意瞒得极好,事不成便立断,这丫头仍是火一般宁折不弯的刚烈脾气。她心中又惊又叹,回望向蒋世友:“不知三爷可同意?”

    蒋世友哪里知道这皮球会踢到自己面前,他怔了一下,回答道:“雅意自己愿意的话,我没有意见。”

    老太太最后一丝想法也灭了,她心内百感交集,道:“既然如此,我便让人去和她娘说去。”这一上午心里翻来抖去,着实累得慌,她挥挥手,“行了,你们那边事情也不少,回去。” 

故人未必不知心

    马车上两人都没有做声,过了一会,周韵突然问道:“三爷,当真就这么让她走了?”她冷眼旁观这段时日,早看出雅意的心思,又见蒋世友带她甚是亲切,便以为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哪里知道会生出这么多变故。

    蒋世友正隔着纱帘看外头街上景象,听见这问,静了一静,忽然转头看向周韵:“我身边这么多人,你就一点都不生气?”

    周韵不妨他突然冒出一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愣了愣,干声笑道:“怎么会……”才说了三个字,却再说不下去。蒋世友一双眼睛亮得如同星子一般晶晶然看着她,看得她一阵心慌,只得错开视线。

    车内沉默下来,只听得车轮的转动和马匹的脚步声。

    匆匆回了屋,周韵略整了整思绪,让人把雅意叫了来。

    雅意仍是往日那般模样,轻快地走进正房,微低头福了福身:“三奶奶。”周韵挥退了露桃和佳玉,开门见山问道:“老太太说,你娘要带你出府配人?”

    雅意微微一笑,也不羞怯,大方应道:“是。”

    周韵忍不住起身往前走了一步,低声道:“这是何苦?难道在府里不好么?”

    雅意眨了眨眼,似笑非笑看着周韵:“三奶奶这话,难道是真心要我留下?”这语气委实有些放肆了。但话内含义比语气更甚,周韵听得脸色一变,眼睁睁地看着雅意。

    雅意也不避开视线,直直朝着周韵对望:“若我真的留下做了六姨娘,三奶奶心里,当真乐意?”

    周韵心内一阵气堵,猛然拍案道:“放肆!”

    雅意垂眸看了眼她拍在桌上,犹自微微发抖的手,冷笑一声,抬头对上周韵视线,此时的三奶奶气势凌厉,目如芒刺,与往日截然不同,若不是雅意曾在老太太身边待过,曾经经受过这样的怒视,只怕早已经撑不住了。她淡淡道:“三奶奶心里想什么,我为人蠢笨,实在是猜不透,可是我在想什么,除了这次之外,以前是从来没有瞒过三奶奶的。三奶奶待我好,我待三奶奶也是一片赤诚。”

    说到昔日,那一幕幕互相扶持的场景在眼前闪过,那时的周韵四面楚歌,信得过的人除了陪嫁过来的几个,就只剩身边这两个丫头了。周韵缓缓坐下,手在桌上紧紧攥成拳。

    雅意见她锋芒尽去,自己的态度也和软下来:“我初到这里时,被菊芳陷害,险些被三爷下令责罚,是三奶奶护着我。后来我家中出了变故,不敢去求老太太,也是三奶奶私下去求了姑老爷,又出银子帮我家度过难关。这样的恩德,我是绝不会忘记的。”说着,她眼泪流了下来,“三奶奶对我的好,雅意一分一毫也铭记在心,恨不能当牛做马来报答三奶奶。只是我猪油蒙了心,竟然起了非分之念,被三爷斥责不说,也实在愧对三奶奶待我的恩德。三奶奶的恩情,我只能来世再报了。”

    她呜呜哭着,周韵心内也颇为煎熬,她摇摇头,几乎有些哽咽地叹息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你,你要走就走。”

    雅意咬咬牙,磕了三个头,立起身,又福了福,转身便要离开,临到门前时,她停住脚步,回头低声道:“我这些日子看下来,三爷对三奶奶是真心实意的,若是三奶奶再试探下去,只怕要寒了三爷的心。”说完,她咬咬唇,拉开门走了。

    周韵听得最后一句,便如受了雷击一般愣住,脑中一时空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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