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陵王:公子倾国-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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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元义的灵堂设在正院北堂,与我待嫁所住的闺房相距很远,所以吹吹打打哭哭啼啼的声音传不过来。
窗外有风,拍打木板,即使有几声稍大的飘来,也是模糊一片。
烛影恹恹的晃动,高长恭欲捻灭烛火,我断然阻止。
躺到榻许久,睁大眼睛看帷幔的花纹,身心俱累,怎么也没有困意。
高长恭为我掩了掩被子,和衣躺在榻沿。他不宽衣,自然不打算睡觉,我掀开被子把他包进来,贴着蹭过去:“外面冷……”
他的指腹带着融冰的温度,自下巴向上一一抚过,在眉心稍停片刻,最后罩住我的眼睛:“睡觉。”
我把手覆在他手上,缓缓而坚定地摇了摇头。棺淳停放三日,明天正是出灵日子,这样的夜里其实不大可能睡得着。
我欲把眼睛上的手拉下去,奈何他敏捷迅速地抬起另一只手桎梏住我两只手:“嘘,别动。”
睫毛扫过他的掌心,我睁眼抗议:“我不累,也不困,就是想这样躺一整夜。”
“小昀,听话,明天你需走半日、站半日、跪半日,今晚撑一夜,明日要如何?”他的手始终攥着我的,不让我有得逞的机会。
我放弃挣扎,静静地想了很久,悲极生乐,忽有些想笑:“……半日、半日、半日,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将把一日拆成三个半日的?”
这时,窗外忽而吹来一阵大风,卷地般的呼啸,又夹杂着朦胧的哭声,惊骇悚然。我吓了一跳,浑身都开始颤抖。
“嗖”一声重物落地,重见光亮的那一刻,烛火随即熄灭。
高长恭翻身将我搂入怀中,我发出的惊恐声音都被他闷在在胸口,高长恭拍着我的后背,低声道:“有我在,莫怕……”
强有力的心跳连着声流的震动一并传递过来,有股暖流自心底升起,缓缓渗进四肢。我不由得攥紧拳头,重重点了点头。
这是他今日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反反复复,始终在耳畔盘桓。安慰我的、保护我的、鼓励我的,乃至更多其他的含义。
我知道,若是没有他让我独自面对一切,我不可能坚持到最后一刻。很庆幸在人生艰难的时刻有他一如既往的陪伴,他给的我无尽勇气于无形中化为一种强大的支持。
…… ^ ^ ……
秋意浓,霜色染了半边天,白绫又遮去半边天。
出灵就是在这样一个苍白的日子中进行。从郑府到墓地,又从墓地回来,完成一切下葬事宜,并撤下府中素白摆设时,天色已晕出灰蒙。
其实,下葬之后还有斋七,儿子郑子翻不得离开半步。虽然女儿未有此要求,可我想尽一份心,征求高长恭意思后便留了下来。
此时,突厥正牵着周国给齐国不断制造麻烦,高长恭有心陪我却不得不先行返回并州,我表示明白,明日亲自送他返程。
吃过饭,我拖着沉重的步子朝自己闺房走,院前叶子掉光的树上零零星星挂着几个秋海棠果。擦了擦木栏坐下,盯着几颗圆溜溜的小果子出神。
时间过得真是快,从那时折花插瓶的春天到此时外物凋零萧索黯然的深秋,转眼间已是两年多的光景。
在这两年光景里,我见到了许许多多的生生死死,有远的有近的。以往的许多回忆里,我未有多么伤心,只是心疼一个人,爱他、理解他,站在他的立场看待一切。也正是如此,我一度以为自己已将生死看透看穿。
我曾信誓旦旦面含微笑云淡风轻地安慰高长恭,长篇大论,甚至不需打稿滔滔不绝。然而,真正轮到自己亲身经历才发现:生死一面,看得开的是理智,看不开的是内心。
理智自始至终都无法强大过内心。
我想,我对郑元义的感情十分复杂。
最初时是良心不安,因我认亲的目的太过自私,用霸占他女儿身份的方式嫁给我喜欢的人;后来是愧疚,因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我是冒名,且无端地享受他给予女儿所有的宠爱;书写家书时是习惯的平静,郑元义变为我的亲人,不是血亲,却是依赖一般的存在。
直到最后,当我得知他去世时,所有情绪都变作悔恨。恨我自己曾厚脸皮地欺骗他,恨我自己没有早点把本是亲生父亲的人当做是父亲,恨我自己,我只是恨我自己。
命运太过强硬,我没办法恨他赋予我这样玄妙的经历。
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他的气息,他的体味,甚至他存在的感觉,全身的每一个细胞否能感觉出来。
高长恭在我手心放了一枚绯色的秋海棠果,随即挨我坐下,指了指海棠树:“你已盯了那处半响,至可惜你挑的是一棵高海棠……”他悠悠地叹了口气,状似惋惜道,“以我之力暂且无法摘到。”
我掂了掂手中果子,没有擦便咬了一口:“那你是从何处摘到这个的?”
他用下巴点点我们身后的位置:“那边地上捡的。”
“噗——”一口喷出嘴巴里的果肉,我瞪了他一眼,“你怎么不早说?”
高长恭单手撑住身后的木柱,头随即便枕上去,模样十分认真:“我的话还未说完……”我挑眉,他笑了笑,“你放心吃,方才我已经擦过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特别提示,这是14年2月7日的更新!
☆、第六章 得失(上)
所谓斋七,既助死者重生,每隔七天祭奠一次,超度亡灵。人死后,每至七日及百日终,但七七四十九日必须做够。
时间在看得到的地方飞逝,即将离开荥阳前,我给高长恭写了封信,信中内容大抵是要回并州云云。飞鸽千里,转瞬来回,很快就收到他写来的信。因三个国家的局势紧张,他无法脱身,委托滕郢舟来荥阳接我。
斋七结束已经入寒冬,北风呼啸而过,冰冷刺骨。
滕郢舟正清点干粮大饼之物,弯腰垂眸模样仔细。这些年始终畏冷,我裹了厚重的衣物,瑟瑟缩在马车等待启程。
郑子翻不放心,特意备了几件御寒的衣物,郑重放在我怀里叮嘱:“若是冷,务必添衣,路上当心,到并州后,记得写信报平安。”
我搓了搓手,朝郑子翻笑道:“哥哥莫担心了,荥阳并州并不远,路上还有郢舟照应,不会有事的。”
郑子翻还欲说什么,却被滕郢舟打断,他煞有介事地拍了拍郑子翻的肩膀,跨坐上马车道:“子翻兄放心,我会护送小妹平安到家的!”
郑子翻浅笑:“那一路小心。”
其实,郑子翻本想留我多住几日,小侄女聪明活泼,满地乱跑。留与不留着实为难,但我想着,若是这样住下去,天气越来越冷,返程之路也会越来越艰,我总不能留在荥阳过年,等到来年春暖花开再回去。
大家表示我的想法确实有道理,于是举双手赞同。如此一来,最可怜的莫过于滕郢舟公子,劳心劳命劳神劳力从幽州跑来荥阳,屈尊做一次兄弟妻子的护花使者。不过滕郢舟倒乐得自在:“我感激长恭,是他给我一个躲开唐姑娘的好机会!哈哈哈哈——”
郑子翻将我们送出荥阳才打道回府,话别之后,我、滕郢舟,以及一个车夫两个侍卫,取道北豫州、武德郡北行。
我们的路线十分明确,从北豫州至怀州建州,一路向北。车程并不遥远,两度晨昏便可抵达并州。
不过,这一路的寒冷着实令人抗拒,想想两日之后便能见到高长恭,我觉得冷就冷点吧,反正有医者滕郢舟在身边,头疼脑热胃胀腹泻什么的全然不是问题。
在这世上,有许多事情无法意料,其一有战争祸乱,其二有命运际遇,其三还有上天注定何处相聚何处离散的缘分。
虽然我忙碌父亲丧事,滕郢舟躲避唐姑娘的围追堵截,但事实上我们都知道周齐关系紧张。在这个周军跃跃欲试的节骨眼上,我俩未能有一人料想到周军潜入洛阳的时间竟与我们踏出荥阳的时间完全吻合。
路上遇到不少麻烦,幸好有滕郢舟,他虽然有些时候不靠谱,但鬼点子多,是以一边化解一边赶路。
从车帘探出头,北风卷地百草折,飘扬的稻秸擦着脸颊飞过,我立刻缩进马车跺脚取暖:“天色阴霾,北风又来凑热闹,恐怕离下雪不远了。”
闻言,滕郢舟也从帘外缩进来,拂掉肩头的枯草叶道:“若真下起雪,战事就更加艰辛了,不知有多少百姓会遭殃……”
这一路,亲眼目睹周军兵士所过之处,哀声遍野,百姓流离失所,饶是神经稍粗的滕郢舟也细致了好几分。
我叹了口气:“可是没办法啊……战争是流血的政治,百姓是政治中最为弱势的群体,不具备能力反抗,也不具备能力斗争,最先被牺牲的就是他们。”
“死这么多人……”滕郢舟神色迷茫,不知在想什么。翻出几个白色的小瓷瓶,随手掂来掂去,慢慢道:“恐怕长恭又要心痛了。”
胸口霎时绕上一阵说不出的难过,不为别的只为高长恭,我垂下眼睛没说话。
他将责任和百姓看得极重,若非如此,在并州的几次任职中,便不会竭尽全力爱护他们。可我却不知道如何才能让他不心痛。
我和滕郢舟同时陷入深深的思考中,马车里的氛围顿时安静起来。
风过砂石飞,草俯树枝折,利刃划破空气,有人惊呼的“小心”之声全部清晰地传到耳畔,刹那卷走所有的安静。
“铛!”兵刃相接,撞出凄厉刺耳的响动。
错愕之余,滕郢舟将我挡在身后,猛地掀开车帘。
荒凉的视线中,车夫及两名侍卫已正与数十陌生人兵戎相见,招招致命,带着杀伐的冷酷。
“是突厥!”滕郢舟开口之后,惊诧铺天盖地,我已经傻掉,他二话不说,扯过我的手腕抓紧,随即翻下马车。
对方个个身披金属铠甲,手中一把长剑,来势汹汹,其势不可挡,若不是被自己人拼死阻挡,我和滕郢舟恐怕已经没命了。
滕郢舟手中没有兵器,除了三五随身携带的白瓷瓶,此时还要护我步步退守,一招一式全然受制于人,他已急得满头大汗,实在无法化解的剑招,只能丢出一个瓷瓶抵挡。
我多么希望碎掉的瓶子装着迷药,那样我们便能化险为夷。可滕郢舟搞得是易容术,手中的药物用在脸上皮肤,决然不会是毒药,哪怕是对人体有半丝伤害的药物都完全不可能。
金属与白瓷碰撞,无异于是以卵击石,稍稍一触,即刻化成碎片。白色的齑粉迎风四窜,视线模糊的一刹那,滕郢舟用出此生学得最精湛的轻功。
冷风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哆嗦,滕郢舟的手臂在哆嗦,全身也在哆嗦。我们俩一起哆嗦的后果就是,脚下步子连成的路线俨然是一段波浪。
我无法辨认方向,一切全然交给滕郢舟选择。
命运总喜欢和我开玩笑,并且一次比一次开的危险。上一次身后追兵大喊站住别跑的时候还是五年前,我慌乱逃跑,穿过树林长草,那时知道若被抓到,最坏不过嫁人。可这次不同,一旦被抓,后果任谁也无法承 受'TXT小说下载'。
凄厉响声穿风而来,我一边喘气一边感受着绝望的气息灭顶压来:“我们是不是跑不掉了……”
我很清楚,即便滕郢舟的功夫再好,在二十多个人眼皮子底下带我逃脱,成功的几率是小之又小。滕郢舟也很清楚,可他比我乐观,大吼一声:“别说话!留着力气逃命,总会有希望的。”
我立刻闭嘴,一手按住岔气的肚子,一手扒紧他。
人生的岔路口很多,通往之处有的荆棘满布,有的平坦开阔,有的不好不坏平平淡淡。每一种的概率都很大,偏偏我和滕郢舟却把小概率事件给实现了,我们在最危难的关口竟然跑向一条通往悬崖的路。
奔跑的步子猛然顿住,齐齐停在崖边,我和滕郢舟难以置信地对视一眼,大口喘气,却徒然沉默。因惯性踩落的碎石子稀里哗啦滑下去,返还一串又一串惊心动魄的回声。
进一步是万丈深渊,退一步是挥刀夺命的敌人。原来这世上有一种无奈选择是原地不动。
抹了把挡住视线的发丝,眯起眼睛朝对面看。
突厥的兵士一字排开,肃然站定。兵士之后立着一个黑甲男子,面容四周为甲胄所覆,站在逆光的地方,整个人都藏在黑暗中。
他搓了搓手,冷笑,嗓音如刀刃般锋利,甚至带了嗜血的残忍:“两个选择,一是随我回去再死,二是……现在就死!”
这时候若再想“什么突厥人会说汉语?”、“什么竟然说得这么好?”之类的问题就是傻蛋。恐惧即刻蔓延,游弋到四肢百骸,双腿打颤,几欲摔倒,我不觉地朝滕郢舟挪近几步,开口的声音却和身体一样颤:“……怎、怎么办?”
滕郢舟狠狠吐出口中的沙土,死死攥住我手腕:“郗昀小妹,信我一次!”
“啊?”
尚未明白他话中之意,只觉得眼前一花。领队男子抬起的手势,拔步冲来的兵士,甚至天际蒙在阴霾中的亮度,都随身子跳崖的旋转消失殆尽。
惊叫变得支离破碎,呼啸的寒风从耳边划过。衣衫猎猎鼓动,气流的冲力把胸腔的空气寸寸压榨。我恐惧地闭上眼睛,感官麻木之际,全身被滕郢舟死命勒紧。
“扑通”两重物落地之声后,身侧之境已是另一番天地。
我以为自己即便不死也会伤成残废,万万没想到悬崖不深,崖底还铺着厚厚的枯叶。一副自然形成柔软屏障,救了两条性命。大抵他一早便已知晓,所以才拉着我果断跳下。
我慢慢撑地,坐起身子。稍一转头,正看到滕郢舟摸着屁股呲牙咧嘴:“疼,摔死大爷我了!”
瞧着他夸张的表情,复而想到这离奇的际遇,我没忍住笑了。弯腿起身,不妨腹部猛地一抽,硬生生摔倒。
滕郢舟的手猛地顿住,目光明显怔愣。
我惊讶地捂住肚子,手上却染了一片粘稠滚热,恐惧几乎灭顶而来。嗓子微哑,冷汗凝成冰,半响才挤出几个完整的字:“郢舟,流、流血了……”
言语才毕,小腹蓦然下坠,坠向无底空洞的深渊,浑身的力气顷刻散尽。滕郢舟脸上的血色尽失,刹那惨白如雪,连滚带爬扑过来,手忙脚乱按在我腕口。
眼泪如水一般涌出,我哭得声嘶力竭,死死捂上肚子,拼了命只要抓紧它:“……孩子,孩子……”
作者有话要说: ——是亲妈,姑娘们拍砖的时候记得轻一点T T
☆、第六章 得失(下)
意识恢复时,仍旧是白日,窗棂破了圆圆的一块,投进一束刺眼的光。
手指颤颤抚在腹部,空落落的感觉,与心底如出一辙。不在了,可我能察觉到身体流失一部分的感觉。
它不在了……成亲三载,好不容易盼来的孩子,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在我还没好好感觉它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失落在生死之外。
头脑发胀,额角突突地跳,茫然地睁着眼睛,视线轰地一声沉入苍茫的白色之中。
倘若当时坚持留在荥阳,等到战乱平定之后再计算归期;若我再任性一些,无理地要求车夫将马车赶去沧州滕家做客,无论哪一种,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可是这世上根本没有后悔药,先是父亲,现在是它,一旦发生便无可更改。我想,若人能预知前事,该有多好呢……
掀起被子罩住自己,咬住麻木的下唇,最终还是没忍住默默地流下眼泪。
头顶的被子被人轻轻掀开,我抬眼,原来已经是太阳西斜时了。
滕郢舟满是泥土的脸就在眼前,头发凌乱,只有那双眼睛异常明亮。他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数次,终是缓缓坐下,指腹按在我脉搏上:“你、你终于醒了。”
“醒了醒了!”闻声看去,一身粗布长衫的大婶凑上前,瞧我半响,突然双手合十,虔诚对天:“谢天谢地,总算是醒了!姑娘,你不知道,你哥哥每日出去挖药,都快急死了!”
听他们说话,突然觉得很累,我闭上眼,转头躲开耀眼金色的夕阳:“……我睡了多久?”
“五天。”滕郢舟说。
原来这么久,怪不得全身酸痛,仿佛打了一场硬仗。
我的身体用五天的时间也没能留住那个小小的生命,灵魂极力挽留也未起丝毫作用,这是一场身体灵魂与命运缘分的抗争。
最终,我输了它。
在滕郢舟的帮助下,保住自己。
一切如可笑的轮回。
…… ^ ^ ……
滕郢舟说,他从来都在抗拒自己生于医学世家的身份,一是不喜欢,二是因讨厌生命离开的无力。可这一次,他却无比庆幸,庆幸自己从小被父亲的棍棒和家传的书册j□j出的一身医术。
崖底三里之外,有一户农舍,收留我们的大婶和丈夫靠种田打猎为生。他们鲜少参与俗世的纷争,甚至不与外人打交道,为人和顺,心地善良。这次搭救我和滕郢舟,是偶然也是缘分。
心中百感交集,我想了想,记不起来是谁说过——命运是不会将人逼上绝路的。
大婶说,山林之间已有积雪覆盖,厚厚的遮住土地原本的颜色,只留一片洁白。
吃了几口饭,闭气将苦涩的药汁灌到肚子里,我捧着碗递给滕郢舟。他接去,犹豫片刻,帮我擦了擦嘴角。
滕郢舟收走碗筷,又端来装着温水的竹筒,做完这些,他才慢慢坐下。灰色的布巾被他折成方块垫在我手下,他的左手搭在我的手腕上。
这是滕郢舟几日来做过最多的事情,熟练到如同与生俱来的本领。我知道他心存愧疚,想安慰几句,吸了几口气,仍旧不知从何说起,索性缄默。
滕郢舟收走布巾,帮我拉高棉被:“你身子虚,暂且不要下地,过几日再说。”
每日都是类似的嘱咐,心无端高悬,我问:“过几日是多久,总不是要这么趟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