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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非常年代的非常爱情-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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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福田说着就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那个年代县乡以下的电话,还是有线手摇式的老爷机。刘福田使劲摇着电话,嗞啦嗞啦的,半天没有摇通,气极败坏,满头汗水。这时候,又有一大伙打着火把的社员涌进大队部,七嘴八舌地吵成一锅粥:
  
第十章 秋收风波(6)
“刘主任,要抓人呀!好,你把我们枫树坪人都抓去!有人管饭,我们更安乐!”
  “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怕嘛咯?刘福田,你还想来蛮的!”
  “莫说来民兵,来解放军,我们也不怕!”
  这时,娟娟扶着张八嬷颤巍巍走了进来。凭一个瞎目婆特别灵敏的听觉和嗅觉,她断定已经站在刘福田跟前,张开没牙的瘪嘴问道:“你这位就是公社的刘主任吧?”
  全场静了下来。刘福田“嗯”了一声。
  张八嬷说:“刘主任,你能不能听听我这个瞎目婆讲两句?”
  刘福田无可奈何,又“嗯”了一声。他知道这个老婆子当年接济和掩护过红军游击队,认识许多大人物,可不是好惹的,只得耐着性子听她说下去。
  “你晓得我这双目珠是怎么瞎的吗?”张八嬷把有目无珠的眼睛对准刘福田,整个大队部一下子静下来。
  自打红军长征以后,张八嬷就是闽西游击队的接头户。三年游击战争那时候,这一带村村寨寨驻扎着白狗子、还乡团,把红军游击队团团围困在山上,吃没得吃,穿没得穿,住没得住,硬是想把红军饿死困死。乡亲们就凑了米,省了盐,买了药,装在扦担里,藏在裤裆里,趁上山砍樵耙田做农活,悄悄地送给红军游击队。有一回,张八嬷被白狗子逮住,要她招出游击队的下落。张八嬷不讲,白狗子就把刺刀戳着她的小崽子。那年,张八嬷可怜的小崽子还不满六岁呀,又是独根苗苗!这可怎办哪?白狗子用刺刀逼住张八嬷:你讲不讲?不讲就毙了你的崽!张八嬷说,我一个婆娘子晓得嘛咯游击队?要毙你就毙了我吧!那畜生就砰的一枪,把张八嬷的小崽独苗活活地毙撇了!张八嬷一下晕死过去。白狗子还不肯放过她,拎来一桶水,劈头盖脸浇下来,把张八嬷弄醒了,一把白晃晃的刺刀对准她的脸,比来画去追问道:游击队在哪里?你讲不讲?不讲就挖了你的目珠喂狗吃!张八嬷瞪着眼,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讲!白狗子真的嗖的一下把刺刀捅过来,硬是剜下张八嬷一双好端端的目珠子……
  张八嬷可歌可泣的事迹,曾被一个作家写成革命故事,编入当地中小学的乡土教材,在汀江县家喻户晓,难道还用得着她老人家重说一遍吗?
  刘福田嘿嘿干笑道:“张八嬷,你老的故事,我读小学就听过哩,还能不知晓?”
  “知晓就好,知晓就好!”张八嬷说,“刘主任,打江山那阵子,老百姓是拼着身家性命给红军送粮送药的,如今你们坐江山了,作田人要分点自己种的粮食,犯了哪家王法?你还要叫民兵来捆人?好啊,好啊,要捆人,来来来,头一个先捆我张八嬷!”
  张八嬷一番话,说得乡亲们怒火烧心,许多粗的细的男的女的嗓门齐声吼叫:“是啊,我们到底犯了哪家王法?你要敢捆人?好,都捆上吧,我们跟你上县城,上省城,上北京!”
  正当大队部闹闹嚷嚷吵成一锅粥,只听一个女声尖尖的惊叫压倒了一切:
  “哎呀,不好了!秀秀,你是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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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场顿时静下来。
  前一会儿,秀秀挺着个大肚子,也跟着三五成群的人流涌进大队部。秀秀看见刘福田──自己的丈夫──这般作威作福,欺压百姓,她又羞又愧又气又恼又惊又吓,脸就白了,头就晕了,颤颤抖抖地站立不住,哧溜一下子,倚着墙角落跌坐在泥地上。娟娟眼疾手快,连忙过去搀扶秀秀。好些个婆娘子细妹子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秀秀摔痛没有?碍不碍事?──都担心秀秀伤了肚里的小崽子。
  挤在人群中冷眼旁观的蔡桂花,早为刘福田的尴尬处境捏着一把汗,可又说不上话,帮不上忙,这时灵机一动,惊乍乍地大呼小叫:“乡亲们哪,不要吵了,不要闹了,快快救人要紧呀!”
  刘福田急慌慌地奔过去搀扶秀秀,同时高声扬言:“杨春山,你们几个听着,我先送我婆娘子回家,明天再跟你们算账!”
  像一只落水狗爬上块门板,刘福田顺着梯子下了台,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架着秀秀出了大队部。
  春山爷怕秀秀有个三长两短,又担心晒谷坪上的谷子淋了露水会发霉,懒得跟刘福田纠缠了,忙着招呼社员们去晒谷坪收谷子。
  一走进苦竹院,刘福田就觉得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昨晚那场风波真可怕,差点把他的脑袋瓜炸裂开。这个温馨的小院却是个避风港。左右没有邻舍,前后没有行人,孤零零一座小院,藏在村尾的山弯弯里。院内,几丛苦竹在晨风中轻声细语,一群禾雀子在枝头啁啾歌唱;连拐子牛也被蔡桂花支走了,这会儿就他们“战友”两个,相好一双。刘福田全身的神经都放松了。
  “阿田,看看,你脸上青青的,昨暗晡夜都没睡觉吧?”蔡桂花沏了一壶清茶,搁在茶几上。
  “唉,气都气死了,还能睡觉!”刘福田懒懒地在椅子坐下,“桂花,你看,这个烂摊子如今怎么收拾好噢?”
  “唉,事情是有点头痛了。”蔡桂花也是垂头丧气的,说话的口气很有几分埋怨了,“你一个大主任,办事毛里毛躁的,动不动就想抓人捆人,能吓唬谁哟?”
  刘福田想想也是。这步棋实在走得太臭了。唉,从“炮打”县委书记造反起家,到坐上公社主任宝座,他打过多少“派仗”,经历多少风浪,还没栽过跟斗呢,而今却在小小的枫树坪翻了船。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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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秋收风波(7)
蔡桂花筛了一杯清茶,端到刘福田跟前说:“阿田,喝茶,喝茶,你先不用急!办法总是人想的。”
  淡淡的清香随着一缕白气,袅袅地飘散开来。刘福田吸着烟,品着茶,默神好一会儿,才理出个头绪,向蔡桂花讨教说:“桂花,我面前现在有三条路,你给我参谋参谋,看看走哪一条好?”
  蔡桂花说:“嗯,我听着。”
  “一条路是甩手不管,任他们去‘瞒产私分’。反正也不是分我刘福田的粮食。我就睁一眼闭一眼的,好人做到底。管他娘的哟,我一个月有三十二元五角工资,一分也不会少的。”
  “这条路我看不好。你甩手不管,在别人看来就是认输,杨春山他们求之不得,当然不会再来惹你,可是,你从此威风扫地,日后你休想再管枫树坪的事,更休想在枫树坪蹲点了。”蔡桂花抛了个媚眼撒了个娇,“这么一来,老妹我长久见不着你,还不叫我想死哟!”
  “嗯,有理,有理。”刘福田笑了一下说,“我再说第二条路。这第二条路么,就是跟他们斗。我立马叫公社武装部派几个民兵来,把杨春山、吴希声、张亮捆到公社去法办……”
  “不行,不行,这条路更走不通!”刘福田的话还没说完,蔡桂花便使劲摇头否决,“你又不是不晓得,枫树坪人都有一股子犟脾气。牛不喝水还不敢强摁头哩,你又想来蛮动武,小心被老牛捅你一下尖尖角。”
  刘福田说:“我就不信,我亲自抓住他们瞒产私分,人赃俱在,还治不了他们的罪?”
  蔡桂花说:“请你不要忘记,枫树坪是个二十多年红旗不倒的基点村,像杨春山、张八嬷这些老家伙,刀枪架在脖子上都不会眨一眨眼,还怕你派来几个民兵崽子?”
  “嗯,这话也有道理。我再说说第三条路吧,那就是跟杨春山他们讲和。我找杨春山单独谈谈,双方各退一步。我不治他们的罪,可他们瞒产私分也得有个谱,要交足公粮统购粮,今年上报的产量也要高过往年。”
  “好,高!”蔡桂花轻轻拍了拍巴掌,“我看只有讲和才是上策。老话说,退一步海阔天高,进一步逼虎伤人。你不追究杨春山他们的责任了,那老家伙自然不会再来惹你。这么一来,乡亲们能够吃饱饭,枫树坪又增了产,你下来蹲点还出了成绩。上上下下都讨了个好,说不定你还能升官呢!”
  刘福田心中大喜,没想到蔡桂花一个妇道人家竟如此有心计,有见识。不过,要他给杨春山作出让步,他心里还是很憋气的。只是他想起他那奸刁枭恶的阿婶有许多名言妙语,什么“要学孔明千般计,莫学咬金三斧头”,“能屈能伸大丈夫,能进能退是高人”……也就豁然开窍,决心去走这第三条路。
  第二天,刘福田主动登门拜见春山爷,痛责自己办事鲁莽,目无群众,更对不起他春山爷、张八嬷等等老革命。春山爷甚是纳闷,暗想这个活阎王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一尊观音菩萨了?但春山爷看到刘福田眼含泪花,语气真诚,就差没有叩头下跪,心也软了,气也消了,就挥挥手说,唉,算了,算了,你心里能装着群众,比嘛咯都强呀!刘福田感谢不尽,又趁机讲了一番如何处理好国家、集体和社员三者利益的大道理。几经讨价还价,双方达成如下协议:
  一、对于枫树坪的瞒产私分,公社不予追究,刘福田还为自己的鲁莽向春山爷道了歉;
  二、枫树坪今冬的粮食预分到此为止,余下的粮食首先要保证完成公粮和征购粮;
  三、统一口径向上报告,1975年枫树坪粮食大丰收,总产量比上年增加二成五。
  最后一条对刘福田来说至关重要。刘福田下来蹲点才一年,就把枫树坪戴了二十多年的落后帽子摘了,叫县、地两级领导刮目相看,一连来了几次电话,催促刘福田去地区开会,要他在全专区介绍先进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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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这时候,刘福田家双喜临门:他的婆娘子王秀秀给他生下个又白又胖的小崽子。
  十天之后,刘福田在地区开完会,急匆匆往家赶时,一遍又一遍地掐指计算:从他与秀秀洞房花烛之夜算起,满打满算也才八个月零五天,秀秀肚子里的小崽子怎么待得不耐烦,提早一个多月就呱呱坠地了?
  回到家,刘福田抱起小崽子左瞧瞧,右瞅瞅。刚出娘肚子的婴儿,脑壳还没有成|人的拳头大,小脸蛋红嘟嘟的,目珠皮瞌耷耷的,额头上有几丝抬头纹,像个小老头似的,也看不出个究竟。但是,刘福田仍解不开心头疙瘩,就神经兮兮问道:“秀,我记得至少还有个把月吧,这小崽子怎么就急慌慌蹦出来了?”
  秀秀心里一惊,脸上却是怒气冲冲,以攻为守反问道:“还问我呢?问你自己吧!”
  “我怎么啦?”刘福田故作惊讶地叫起来,“结婚前,我可是没碰过你一个指头。”
  “呸,谁跟你说这个啦!”秀秀把脸撇向一边,用冷冰冰的背脊对着刘福田,“你也不想想,为了瞒产私分的事,你跟春山爷大吵一场,得罪了全村乡亲,害我当场摔倒。从那天起,我一直担惊受怕,大病一场,你却不顾我的死活,照样去地区开会,一走就是半个多月。唉,要不是我阿爸把我送到公社卫生院去抢救,恐怕你连婆娘子、小崽子都见不到了!”
  
第十章 秋收风波(8)
“哦,这么说是早产了。”刘福田心上的石头这才落了地。他抱着小崽子喜孜孜地跑来跑去,“喔喔喔,我的心肝宝贝蛋,快快长大吧,长大了跟你阿爸一样当主任!”
  秀秀脸上没有表情,心里却自说自话:做梦去吧你个活王八!这崽子又不是你的骨肉,总有一天,我要叫崽子去认他亲爸!
  刘福田给崽子起名刘文革。秀秀说这个名字不好听,嘛咯土改呀、抗美呀、跃进呀、文革呀,多如牛毛,又土里叭唧。刘福田说,我刘福田转运靠“文革”,白手起家靠“文革”,娶妻在“文革”,得子在“文革”,对“文革”有种特殊感情,给崽子起名“文革”,再恰当不过,再响亮不过,没商量了,就这么定啦!
  秀秀也不顶牛。她自己给小崽子起了个小名叫槠槠。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个别致的小名,把自己、希声和小崽子三者紧紧穿在一根线上,别有一番含辛茹苦的意味,那是不能为外人行晓的。
  刘福田对自己当父亲的真实性,心里一直不踏实。后来,他又试探过好几次,既抓不到把柄,又惹得秀秀生气,便不再追问。事实上,刘福田也没有心思来追查了。刘福田很快飞黄腾达,提升到县里去当县革委会副主任,整天上蹿下跳,开会出差,忙得屁颠屁颠的,哪有空闲来弄清小文革是不是他的亲生崽。一个人当上官,往往就像坐上一张魔椅,总想一级一级往上爬,当更大的官,揽更大的权。刘福田哪有工夫去管自己是不是戴了绿帽子?
  
第十一章 藤树相缠(1)
比起老猴王来,美猴王更加年轻力壮,欲火旺盛,孙卫红就有些不胜其烦。不管美猴王柔情脉脉地梳理,还是强暴般进入,孙卫红都冷若冰霜,敷衍了事。缱绻之情,床笫之欢,不能疗愈孙卫红失去爱崽之痛。伙伴们在草地上玩耍,花样翻新,孙卫红看也不想看;猴崽们采来许多鲜果子,你争我夺,孙卫红头也不肯抬。猴哥们都说,孙卫红是有史以来最不肯合群又孤芳自赏的猴皇后。
  每天拂晓──那是小猴崽遭难的时间,孙卫红早早醒来,就开始漫无目的地四处乱跑。跑着跑着,它就到了一个月前出事的深涧。孙卫红站在悬崖上愣了好久,接着缘涧而行,上跳下蹿,攀上每一棵树,蹬上每一块岩石,希望能找回它丢失的猴崽。但一切都徒劳无功,孙卫红就对着蓝天呼叫,对着流水呐喊,直喊得嗓子嘶哑,哭得唇角流血,它才夹着尾巴回到美猴王身边。
  孙卫红对成年猴哥不理不睬,对幼猴小猴却特感兴趣。只要见到一只还在吃奶的小猴崽,孙卫红立即金眼一亮,飞奔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掳过来,抱在怀里亲呀,驮在背上耍呀,弄得许多母猴都跟孙卫红翻了脸,常常打得死去活来。慢慢地,正奶着猴崽的母猴们,一见到孙卫红就退避三舍,逃之夭夭。后来,孙卫红想崽子想急了,常常把一截木头或一束干草抱在怀里,就像抱着只小猴崽,一边哼哼唧唧,一边迷迷糊糊睡去。
  猴哥们纷纷奔走相告:糟了,糟了,我们的猴皇后疯了!
  秀秀一觉醒来,一片暖融融的晨光已经铺展在窗台上。好长日子了,她没有像昨夜那样睡过踏实的好觉。看看睡在身边的小崽子槠槠,小脸蛋被暖被窝烘得红扑扑的,像个熟透了的红苹果。秀秀笑了一下,心头涌起莫名其妙的喜悦。这是怎么啦?这样的好心情秀秀自己都感到有些陌生和惊异。哦,她终于想起来,刘福田不在枫树坪了,他走了。因为下来蹲点,枫树坪增了产,他政绩突出,便提拔了,高升了。昨天下午,县里派来一辆北京吉普,刘福田带着一副踌躇满志趾高气扬的笑容,跨了上去,随后,探出头来向婆娘子、小崽子和丈人老挥手告别,像个大首长那样谆谆嘱咐:“回吧,回吧,我到县里去上班了!家里有事,就去大队部给我挂电话。”嘿,这家伙一走,秀秀心头顿时卸下块大磨盘,少了许多压抑和烦恼,全身心都轻松了。
  刘福田一走,风和日丽的春天接踵而至。枫溪里春水涨满了,水田里秧苗转绿了,旱地里红花草绽苞了,枫树枝头的叶芽儿冒尖了,连林子里鸟儿的歌声也格外的热烈欢快。枫树坪的男女老少全都松了一口气,该笑的笑,该乐的乐,神聊海吹,全无顾忌。真是奇里怪了,一个人的存在,竟会搞得全村鸡犬不宁;一个人的离去,村里又风平浪静。就像被狂风搅得浊浪滔滔的枫溪,重现琉璃一般的澄碧,只在转瞬之间。
  秀秀的心情很快好起来,常常抱着小崽子走家串户,满村街地转悠。那是一种显摆,一种展览,刚做过月子脸色还有些苍白的秀秀,喜欢在人们的夸耀中获得一种母性的幸福。可是这种展览多了,一些细心人就看出点蹊跷来。一个绝密的消息开始在插队知青中不胫而走:“嘿,你们去看看呀,秀秀那小崽子可像吴希声了,说不定是他弄出来的私生子。”
  这个秘闻很快传到张亮耳里。张亮立马去看了一回小文革。果然,这小崽子像极了吴希声。张亮便有报了一箭之仇的快感。这天吃过夜饭,他踱进希声房间,神秘兮兮地瞅着希声一直笑。
  吴希声莫名其妙:“你神经有病?”
  张亮笑得更厉害了:“嘿嘿,真看不出呀,你小子还蛮有两下的!”
  吴希声更是纳闷:“有话你就说呀!什么三下两下的?”
  “嘿嘿!”张亮继续鬼笑,“哎,我问你,你到底去看过秀秀的儿子没有?”
  吴希声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上:“咄,她生她的儿子,跟我毫无关系,我去看她的儿子干什么?”
  “你知道秀秀那崽子像谁吗?”
  “我吃饱了撑的,人家的孩子,我管他像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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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啊,吴希声!”张亮诡谲的目光在希声脸上溜来溜去,“你敢说秀秀的儿子跟你没有关系?”
  “你知道,我跟秀秀早闹翻了,她的崽子跟我有什么关系?”
  “可是,闹翻之前呢?”
  吴希声的声音就软了下来:“那也没有任何关系。”
  张亮穷追不舍:“好你个吴希声!你有没有动手动脚?”
  “没!”
  “有没有kiss秀秀?”
  “没!没!”
  “有没有那个、那个……在一起困觉?”
  “唉呀呀,你无聊不无聊!”
  张亮的追问步步逼进,把希声逼到墙旮旯里。张亮发现吴希声既心虚,又脸红,觉得已经得到他所期望的答案,心中大乐,哈哈笑道:“吴希声呀吴希声,你不要嘴硬,人家都说秀秀那小崽子一点也不像刘福田,而是像你,像得跟一个模子倒出来一个样!”
  吴希声愈发窘迫,连脖根也红了:“扯淡,扯淡,十足的扯蛋!”
  吴希声脑子有些迷糊了,目光投向窗外的天空,想起前年深秋的午后,他把落水的秀秀救起之后,在密不透风的苦槠林中,曾经有过一次电光石火的喷发。可是,那仅仅是匆匆一触呀,他就从秀秀身上滚落,被秀秀骂做“窝囊废”,还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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