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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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亭行了个礼,说道:“兄台不认得我罢,我曾在北巷的茶楼中,与兄台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折服于兄台之才,佩服不已。”她说着,同时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的神情。
只见他脸上的迷惑转为了然,防备之色也退去些——读书之人戒心相对较少。但是,听她提起茶楼,他的眉宇间又浮上一抹不明显的郁色来。
静亭心道,他离开茶楼来到这里,果然是有些不愉快的原因。
等了片刻,她微微一笑:“多日未见兄台去茶楼与人辩言,十分遗憾,未想今日在此地偶遇。”
文兄叹息一声:“这位兄台,你有所不知,那间茶楼,去年年底就已经关张了。”
她已经很久没去,不知还有这回事,“为何?”
“周转不济。那间茶楼平日客虽多,但大多是像我这样去与人谈讲,并不出茶钱。去年年末,府衙突然说要多征一笔行街税。茶楼的老板交不起,我们几个常客帮着凑了一凑,也凑不到那个数。”他神色黯淡,“说什么京兆尹奉天子之命征税,明明就是一群狗官!”
静亭稍微走了个神,心道和符大人一块混,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亲切而疾苦的“狗官”二字了……
不过说起来,那个辖区的京兆尹也委实狗官了些。历朝历代,都没有行街税一说,他们倒真敢收。
如此看来,这文兄是想先投靠符央,结识些权贵。以后做个小官吏什么的,挣些钱去接济茶楼重开。
可是符央这里,现在还缺他这样的人么?他的才华,越是处在官场中,就越是渐渐失色。如今他只是心中郁结,可是最终,他唯有被埋没……静亭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那个茶楼的老板,你能找到他么?”
“我知道他家住哪里。”文兄点了点头,又疑惑地瞧着她,“兄台有何妙策?”
静亭道:“妙策是没有。不过小生学识短浅,家中的黄白之物倒是有些。只要各位兄台们不嫌弃,我愿助茶楼渡过难关。”
那文兄惊讶地望着她。只是想了想,这人恭敬有礼,也不像是骗子。况且他自己说要出资,就是假的,也坏不了什么事。想到这里,他拱了拱手:“兄台如果愿意出手相助,在下不胜感激,在这里先谢过。我姓文,单名一个晁字。且不知兄台贵姓?”
静亭愣了一下。她该让自己姓啥?
“客气了,敝姓不值一提。您唤我静公子即可。”在丰县有个静姑娘,京城来个静公子。蛮合理的。不过想一想,她居然能说出“敝姓不值一提”这种话。如果先辈泉下有知,大概在皇陵里也要气得活过来。
最末,她和文晁商议好,明日在茶楼下见面。一道去找茶楼的老板,然后去府衙交赋税。两人别过。
静亭回了自己寝房。卸下男装的扮相,绿衣过来给她梳发,“符大人方才来了一趟。”
“哦?他有何事?”
“她让我转告公主,圣上今日下旨,将相位空置了。”
58 京兆尹
圣上将相位空置了?
这句话,可以直接翻译一下,变成“圣上把相位留给楚江陵了”。
为什么呢?
原因如下——众所周知,楚江陵的老爹是新丧。按照礼节,楚江陵要守孝三年,这三年里,他不能做官,得在家丁忧。
敬宣为了将这个位置留给他,特地先将它挂起来,不让别人抢到。
静亭有预感,近日来京城里不停变换的局势,应该尘埃落定了。
第二天,她按照同文晁的约定,去了茶楼。
她来得比说好的时间早一些。但是没想到,文晁比她更早,而且,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他的身边,站着五、六名布衣书生。面孔都有些熟悉,是经常在茶楼中辩论的几人,她甚至能叫出他们的姓氏。只是这些人对她并没有印象——她当时天天坐到二楼不起眼的位置喝茶,他们自然不会注意到。
文晁上来和她施了一礼:“静公子别来无恙。这几位,原来也是茶楼的常客,公子可还记得?”他指了指身后的几人,“他们听说公子愿意出手相助,感怀于心,一定要面见公子向您道谢。”
静亭笑着点点头:“不必……客气。”
她差点一出口就说成“不必多礼”,果然贵人当久了就会留下一点不好的习惯。
她望着那几人,而他们也正用探究的目光望着她。在这些目光中,她感受到的怀疑与防备,远远多于信任与感激。相比之下,文晁对她表现出的那一点点好奇,还算是有教养的:“静公子府上何处?可有用饭?”
他这两个问题完全不沾边。静亭有点好笑地望了他一眼,文晁也发觉自己显得太过心急,脸涨得通红。静亭淡淡笑了笑:“老板在哪里,我们现在去见他吧。”
那几人纷纷应声。静亭随着他们,走入了一条民巷。在很靠内里的一间破旧的院子中,找到了茶楼的老板。文晁小声解释道:“王老先生原先就住在茶楼内,后来茶楼被迫关张,他积蓄不多,只好搬到这么个地方。”
那位王老先生,也是书生的打扮,看上去就知道是不怎么会做生意的。听说静亭愿意帮忙,他激动得说不出话,一个劲地向“恩人”道谢。
一行人来到了府衙。
那几个书生等在外面,由静亭和王老先生一道进去。在厅里候着的时候,老先生诚恳说道:“公子不愿住处为我等知晓,必是自有考量。只是如果茶楼能够重新开张,请公子一定多多光顾,我每日好茶奉上。”
“那是自然。”静亭琢磨着,以他那茶楼的营业状况,每日好茶奉上,早晚还是得揭不开锅。
等了不多时,衙役来叫他们到另一个房间里,认了店铺之后,就给了一个号牌:“拿这个去那屋里交银子。不过,你们来得太晚了,已经过了赋税的期限,还要再加三十两。”
三十两,这个数不小。
王老先生气得脸色铁青,冲上去要和衙役理论。被静亭拦住:“无妨的,我去交就是了。不过此事,还请先生莫说与文兄他们几个知。”
在王老先生错愕的目光中,静亭随着衙役走了。她暗自摸了摸袖管——钱是有的,不过她可没带太多。因为她本身,就没有打算用钱办事。
原本这个行街税所需用的钱数,对她来讲并不算什么。即使她不上公主府的府库支钱,拿自己屋里那点零花都够了——别以为她是公主就可以随便从府库里拿钱。拿完还得告诉账房知道,让他在账册上记一笔。
所以,相反地,她拿了一件比钱要好用些的东西。
府衙里只有一个干瘦的账房先生,兑了她的号牌,又拿过一本账册来,翻一翻,写上两笔。正写着,他却突然觉得这个来交钱的太安静了——自打他们开始收行街税起,哪个来交钱的不是骂骂咧咧?他不由得抬起头。
这一抬,却吓了一跳,只见眼前这人,五官虽平凡无奇,但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冷静的气质来,正面带微笑地看着自己。
静亭状似漫不经心地说道:“你是这里管账的?”
账房愣住,“……是、是!”
“叫你们大人来见我。”
那账房一时被她震住了。不知她是什么身份,但是敢随口就这么叫大人前来,想来是他惹不起的。他忙应了一声,快步走出去。不一会儿,兆尹恭恭敬敬地走进来行礼:“……就是这位公子了?公子找下官,有何赐教?”
他以为静亭是某个大官,所以自动把自己变成了“下官”。静亭暗自嘲笑,也对他一礼:“不敢当。在下受人所托,照拂一家店铺。”她说着,将袖管中的令牌抽了出来,放在桌上。
这就是她带来的,好用的东西。
前面曾提到过,公主府的令牌,就是此物。可以证明皇室成员身份,按季入宫领东西用的。这令牌一共分四等,她今天拿的,不过是最后一等。但上面明明白白的“公主府”三个字,还是让兆尹愣住了。
于是,她刚才所说的“受(文晁和王老先生等)人所托”,被兆尹理顺势解为了“受公主所托”,脸色变了变,忙道:“公子真是客气!既然是公主殿下的吩咐,本官岂有不从之理。这家店我记下了,往后一定多多关照。”
哈,没提钱的事!
静亭没想到目的这样快就达到了,几乎没费什么口舌,不觉心下高兴得很。仍像是颇不耐烦地说道:“如此,多谢大人。”兆尹让她这不怎么待见的语气说得脸色有些难看,静亭又道:“大人给的这个人情,我回去之后,会向公主言明的。”
“多谢公子,多谢公子!”兆尹那张脸又笑成一朵花。静亭客套几句,转身欲走,那兆尹实在是憋不住问道:“还请问公子,在公主府内任何职?”
公主门下,是有几个正经官职的。但是兆尹暗自琢磨着这人,看相貌、看言谈,实在是颇令人起疑。
静亭转过身,微微一笑:“我是公主的男宠。”
兆尹在心中鄙薄地骂道,果然!
静亭走出了账房的门。直到走出很远,隐隐听到里面有兆尹训斥那个账房先生的声音。
她嘲弄地一笑。如果有一天写本贪官污吏录的话,安定郡守写第一个,这个京兆尹一定要写在第二个。
她丝毫不担心,这人会把“公主府男宠蛮不讲理、肆意妄为”的事情传出去,或是捅到敬宣那里。他要是敢传,第二天京城决曹就会彻查他收行街税的事。他没那个胆子。
叫上王老先生,两人一起出了府衙。
等在外面的一众书生,见到她这么快就出来了。而且神情自若,完全没有失去一笔钱财之后的惋惜与感叹,不由得看向她的目光越发有些深思的意味。
他们一定是在想,她来路不明,出手又如此大方,或许是偷来骗来的不义之财吧?静亭在心中摇了摇头,幸好将那加三十两的事情给瞒住了,否则他们还指不定想出什么离谱的。
最后,只有文晁走上前,说是要做东请她吃一顿。他这话一出口,立即有一人说待会儿有些事情,不得不走。其他几人也纷纷露出迟疑的神色,静亭摇了摇头:“不了,我也有些事情。同诸位改日再见过。”
一个人回府。
为了不引人注目,她这次出来没有坐马车。便沿着街步行回去,因为手冷,她将折扇收入袖中,两手也缩了进去。这样走到家门口,正好在台阶上碰见迎面过来的湛如。
“公主这是从哪里来?”
“没什么事,出去走走。”她想了想,又一笑道:“今天出手管了一件闲事,结果却远没有想象中好。看了以前我不多管闲事,果然是对的。”
湛如听过后,墨玉般的眸子随即滑过一丝笑:“既然知道管的是闲事,公主还想要些什么。”
她微微一怔。
她还想要些什么?
在决定管这件事的时候,她并没有抱着一个什么目的,也未曾想让谁对自己感激涕零。而仔细想一想,如果是她站在那些书生的位置,她也会对这样大方出手的人心生怀疑的吧?
为什么事情过去之后,她没有得到别人的感谢,就心有不甘了呢?
慢慢地,她轻声笑起来,“原来人都会在不知不觉中会变得贪心啊……”
果然这样想着,心中便舒服了很多。她望着他:“你要出去?”
“去买些东西。公主可要带些什么?”
“我才刚回来。”她笑着摇摇头,又问,“那你回不回府吃饭?”
湛如想了想,正要回答。就在这时,一辆宫轿却沿着府门前的巷子抬过来,外头随侍的几人步履整齐,一直到公主府前才停下。
静亭和湛如对望了一眼,都不知道发生何事。很快地,那轿子里走下一人来,是敬宣另一个常用的太监。
那太监走上前来,瞧了他俩一眼,但是没搭理。走进府门对侍卫尖声说道:“圣上召见静亭公主入宫去,你们速去通传!”
59 驸马?!
静亭想起了上次在丞相府,和敬宣见面时的情形。
此时听说敬宣要她进宫,她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会有什么等着她。匆匆会府换上女装,然后装作刚听到消息的样子走出来,随着太监进了皇宫。
敬宣在谆宁殿等着她。
“皇姐来了。”他面对堆满了奏折。见她进来,便抬起头,对她轻轻颔首,“免礼,给皇姐赐坐。”
这么客气?
他越是和颜悦色,静亭心里就越发七上八下。敬宣没有客套问她最近可好什么的,而是状似无意地开口道:“朕记着,皇姐今年十八了吧?”
您真是好记性,我跟您是同一年的。
“是,陛下。”
答了这一句,她又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敬宣说的这话,她听着可耳熟得紧。
在雱山的时候,她曾经在一个偶然的场合,同楚安陵说过话。当时楚安陵就说过这一句,并且在那之后,还想撺掇她和楚江陵来着。她记着呢!
莫非……莫非?!
敬宣望着她,淡淡说道:“朕欲为皇姐选一名驸马,皇姐以为如何?”
“陛下!”她以为如何,她以为大大地不妥!这句话她说的声音有点尖,敬宣立刻就古怪地望过来。在心中苦笑了一下,她缓声说道:“陛下,我闲散惯了,若是这时成婚,还恐怠慢了驸马。”
“皇姐身份尊贵无比,何有怠慢一说。皇姐不是闲散,而是你府上被那些个不男不女的妖人弄得乌烟瘴气,有驸马入府,正好让皇姐收收心。”
“……”原来敬宣是这样看她府上的男宠的。苦笑了一笑,她说,“可是陛下,成婚之事,至少要你情我愿的才是,陛下,何必强人所难呢?”
——没人愿意娶我,这是个重点。
她是个公主,如果要嫁,自然是不可能嫁给什么市井小贩之类的无名之辈。好歹也得是个名门权贵之流,但是这些人,难免心高气傲,她这样声名狼藉的,他们看不上。
所以这话倒也不全是敷衍,她本来,就嫁不出去。
敬宣有点儿嘲弄地说道:“朕怎会强人所难?皇姐与楚江陵不还是情投意合的么,让他当驸马,不正是你情我愿。还是皇姐觉得,同未来的丞相成婚,还是委屈你了?”
啊,楚江陵?
她都快忘了,她和楚江陵在敬宣这里,曾经是“情投意合”的了。当时怎么会想到有今天!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但敬宣也是不怀好意,他明知道那是假的……
“陛下。”她咬了咬下唇,提醒道:“他在丁忧呢。”守孝期间,不可以办喜事的。虽然她也觉得,让楚江陵倒插门进她“乌烟瘴气”的家,对他而言并非喜事。
“无妨。只要皇姐愿意,朕可以先下旨,待他孝期满后再完婚。”敬宣睥睨地望了她一眼,道,“若是皇姐不愿,再找别的人也可。朕就不信,这天下有人敢觉得皇姐配不上他。再不济的,不是还有符央么?此事朕先同皇姐提一提,慢慢选人也不迟。”
静亭有点儿无力,听这意思,是想尽一切办法也要把她嫁掉了(还有,什么叫符央是“再不济的”?……)。
“皇姐有何疑议?”
轻轻叹了口气:“无,但凭陛下定夺。”
回到府上,静亭没有见任何人。独自回屋。
她心情很不好。
刚才出宫门的时候,那个随侍的太监有点儿恶劣地和她开玩笑,说“公主,恭喜”。她回敬了一句“公公,同喜”,然后看到那太监的脸色变得像个黄瓜。
可就连这,也让她高兴不起来。
这会儿已经接近傍晚。她没有点灯,独自坐在房中,先将簪子取下,头发打散,然后百无聊赖地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
然后,她突然冒出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她要是把脸划花,告诉敬宣说自己毁容了,也许可以不用嫁?
当然,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办法是要想的,这个太偏激了,不行。
这时候,绿衣推门进来:“公主回来了。”见静亭没什么吩咐的,她便转身向外走,“湛如公子说,公主一回来就知会他一声,我先去一趟。回来给公主传膳。”
静亭这才有点回过神来。注意力集中在眼下:“还有谁知道我进宫的事?”
绿衣却诧异道:“公主进宫去了?”
静亭一怔,湛如没有告诉别人。
想了想,她摇摇头,站起来向外走:“你在这里吧,我自己去和他说。”
她到湛如院落的时候,他正在屋内点着灯看书。见她进来,他便抬起眼笑了笑,双眼在灯光下显得尤为明亮:“公主回来了。如何?”
“嗯。”她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不太好,陛下想给我找个驸马。”
湛如微微一怔。眸中的色彩似乎变得深了些,神情也有些莫测。半晌,他才轻轻笑道:“看起来,我的饭碗要丢了,这可的确……不太好。”
他说得很是避重就轻。
其实他们都明白,让她成婚,只不过是敬宣警告与控制她的一种方式。
今天敬宣说的话虽然暗含讽刺,但是说不定,他还是真打算把她嫁给楚江陵的——说是人选好找,但是挑来挑去,年纪、样貌、身份都适合做驸马的,不过楚江陵和符央两人。而相比起明显倒向她一方的符央,楚江陵更亲帝一些。敬宣可是想压制她,不是找个人来和她沆瀣一气的。
可是楚江陵还有个丁忧在身,可是敬宣又说可以先下旨,可是这下旨和成婚之间还有三年,什么变故都可能发生……她脑子很乱。七零八落地把这些和湛如说了,他听后,有片刻沉默。
“这倒无妨。”他支着腮,一副考虑得很通透的样子,缓缓道:“你要找驸马的事情,想必过不多久,就会传开。到时候让符央去在圣上面前请旨,说他想娶你,就没楚江陵什么事了。”
这倒是个法子。可是,符央会答应?
而且,“……陛下会答应?”
“叫符央去殿前闹一闹,跪几天什么的不就好了。”
“不可能的。”静亭有些无奈,符央又不是歌弦,无理取闹这样的事,他不会做的。“况且,他现在刚刚在九卿之中立足,根基还不稳。做这些荒唐之举,以后还有谁会扶他?”
“这都不重要。只要公主要他去做,他会去的。”
她没有说话。湛如向来爱出这种不择手段的主意,不惜代价——而这个代价,通常都是报应到别人身上的。就像这个事,她顺利解决的背后是符央的取死之道。她不愿意。
抛开他这个建议,她低头沉思起来。现在敬宣还没有把话说死,一定还有余地。
她得好好想一想。
烛火微微跳动。房间里一时一片寂静。
湛如靠在榻上,带着些懒洋洋的神色。似乎任由静亭冥思苦想,他却丝毫不打算插手似的。他盯着晃动的火苗,半晌,才收回视线,低头看着她。
这个角度,火光只能照亮她半张脸。她的鼻梁生得很秀挺,在她尤为认真的时候,似乎不怎么出众的五官,也变得生动起来。
就像此时。
这样过了片刻,湛如突然伸出手,将她脸侧散落的鬓发挑起,顺到她耳后去。
静亭被惊醒,诧异地抬起头看向他——他这个动作是那么自然而然,甚至带着些温柔。
他这是什么意思?
几乎是一瞬间,她心里出现了一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