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第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宫门“吱呀”一声,缓缓地打开了。
一个太监模样的老者走了出来,身旁有人给他提着灯。紧接着,后面还跟了一群手持宫灯的宫女和太监。
静亭方在心中暗道不好,就见那群人走出了宫门,四下里像是在搜寻什么。很快,他们藏身的这个角落便被照亮了。
那个持灯的宫女立刻呼叫一声:“常公公!在这里!”
听她说的不是“这里有人”,而是“在这里”。静亭就已经猜到了宫里约莫是怎样的状况,敬宣也不傻。果然,那公公快步走了过来,对她施礼,满面堆笑道:“公主殿下,陛下请您进宫去。”
宫苑深深,本是沉寂的夜色被一盏一盏点燃起来的宫灯照亮。
进了宫门之后,那些出来找人的太监宫女便散去了。只剩下常公公——想必是敬宣身边的亲信,领着静亭和湛如向内走。一直来到一座殿外,见到了匾额上提的“谆宁殿”三个字,他才停下脚步:“陛下就在殿内等着公主,奴才告退。”
到了这个时候,再担忧已经没用了。
常公公的意思本是叫静亭自己进去,见她扯了湛如的衣袖往里走,还有些怔忪。但是也没有拦下。
两人一级一级地走上阶梯。
金碧辉煌的宫殿,两旁列着全副武装的羽林军,手中的刀锋雪亮——静亭本有心理准备接下来要面临严峻的形势,可是却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这里会严峻至此。
敬宣坐在当中,冷冷看着她——他本和她一般年纪,甚至相貌上看起来还有些稚气未脱。可是眼中的阴鸷却像是一支刺人的针,时刻提醒她:他不是从前的敬宣了,不是她的弟弟了……
她心中咯噔一下。
上前匆忙行礼,却被敬宣一挥手免了:“皇姐真是客气。”
他语气不善。静亭只能强笑:“陛下说笑了。不知陛下……”她能说什么,不知陛下找我何事?不知陛下能不能将我府上的男宠归还?
她咬着下唇,额上冒出一层冷汗来。
就在这时,袖口一紧,湛如拽着她一齐跪了下去。
09 清诗与瑶华
膝盖被冷静的地面硌得一痛,静亭有些诧异地回眼,撞上湛如的目光。冷静,肃穆。
他的眼神像是蒸腾酷暑的六月中,突然降下的一场雨。
片刻后,她转回了目光。
还不能放弃。即使她为了自己放弃,却也不能为了公主府上下所有人放弃。
她一定还有机会。
深吸了一口气,静亭低声道:“陛下,我错了。”
敬宣没有走到她面前,而是高高在上地望了她一眼:“哦?皇姐错在哪里?”
“我不该偏袒内臣,公私不分。也……不该贸擅专独行,给陛下添乱……”她这几句话说得磕磕绊绊,似乎早已六神无主。到了后面,声音越发低下去。
敬宣漠然一哂:“还有呢?”
“我……不该豢养……豢养男宠。”她轻声道,用袖口飞快地擦了一下眼睛。抬起头来,“陛下,我错了。从今以后我把他们都遣散!只留下符央一个、不……求您把左青还给我,我只要……只要这两个!”
湛如轻声唤道:“公主。”
静亭转过头看他一眼,随后看了看敬宣。怔兀自忪半晌,轻轻低泣出声来。喃喃道:“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对不起……”
敬宣没有说话,笔直地站在台阶上。静亭伏在阶下啜泣,湛如望着她,面上渐渐露出绝望的神色来。
半晌,敬宣默然走下阶梯,站到她面前。
“皇姐就这么喜欢他们?”
静亭只是哭,不说话。
敬宣叹了一口气,“你喜欢养,就都养着罢。”他面上是一种失望、却又松了一口气的神情。
失望的,是她如此荒诞不经。松了一口气的,也是她如此荒诞不经。
静亭面露喜色,抬起头望着他。只见敬宣走回到金座上坐下,隔了一会儿,问道:“皇姐还记得,谆宁殿的名字是谁取的么?”
“是父皇。”
“原来你还记得是父皇。”
静亭“嗯”了一声:“我一直都记得。江山,是陛下的。可是父皇,我却还是认得起的。”
她这一句“江山,是陛下的”,让敬宣眼中似乎露出几分犹豫,又有几分迷茫。半晌,他才挥了挥手:“……羽林军先下去。”
声音略带疲倦。
“皇姐。”他这样唤了一声,语气中却说不清含着什么。像是陷入了某一片思绪,半晌才继续道:“朕十四岁那年,父皇曾带朕游猎雱山。”
敬宣十四岁,那就是先皇去世前一年。
“朕陪着父皇上了后山的山崖,当时正是黄昏日暮。父皇谈起他昔日征战塞外,说给了朕一句诗。皇姐,可想知道是什么?”
“陛下请讲。”
“‘不见夕阳西下,唯笑大漠狂沙。’”
先皇半生征战。这一句气势滂沱。
敬宣道:“可惜父皇只说了这一句。今日便请皇姐,给添个下句罢。”
都说文如其人,歌以咏志。
静亭思索半晌。
“让陛下见笑,我想的是‘何日孤鹜落霞,半城春水梨花。’”
她就不信敬宣从能这两句完全是女子口气的诗中,看出什么不妥来。
敬宣果然沉默了。
他望着静亭——他其实,是很不愿意动她的。只要她肯听话。
过了片刻,他转身向殿后走去。
余光里的那抹明黄色逐渐消失,静亭深吸了一口气。知道这一回是过关了,也多亏无意提起了父皇,敬宣才手软了一次。她大着胆子开口:“陛下……”敬宣知道她想说什么:“这一次的事朕就不追究,你那个男宠,朕明日一早叫人送他回你府上。”
静亭心中一松,她方才还在猜测或许左青已经□掉了:“多谢陛下!”
敬宣脚步没有停留,径自离开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离开谆宁殿的。
羽林军已经退到了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皇宫仍如它最往常的样子一般,呈现出死一样的静寂。直到上了马车,她才意识到,天际已经微白。
车内,之前派出去的那名侍卫正在等她。扑通跪下:“公主,那密道的出口……已经封了!属下、属下……没有见到左青公子!”
静亭摇了摇头,“回去吧。”
那侍卫便识相地不再说话。
回程的路上,静亭猛然间想起左青的问题解决了,符央的问题却还没有解决。又回到了最开始的弹劾问题上。宫里的那一位,甚是难对付;家里的那一位,更是让人头疼。
可是如今,她却已经不能再做什么了。
湛如坐在她身边,低声道:“唯有看符央自己造化。”
静亭不由得诧异地看他一眼,他居然能猜到她正想什么。方才在殿上为了骗过敬宣的那些把戏,她没有解释,他也没有多问。
“你说得对。”她有些疲惫地道,“谢谢你。”
湛如只是对她一笑。
“对了,听到那句诗的时候,你心里可有下句?”
“公主想听?”
静亭点了点头。湛如嘴角轻轻牵起,狭长的眸子滑过一丝笑。朱唇轻启:“且试清酒新茶,不闻苍颜华发。”
静亭一怔,随即点了点头:“好句。”
东方逐渐泛起晨曦之色,马车行在路上,在车内已经能听见外面的人声。
静亭闭着眼靠着车璧。
湛如撩着帘子的一角,目光投向外面京城的街道。偶尔转回头来看她一眼,神色不比平时的恭敬,但也不失礼。只是多了几分凉薄。
马车停在了公主府外。湛如才收了方才的神色,伸手欲去抱她下车。却没想静亭根本没睡,车一停立刻睁开了眼。方才觉得有什么似乎不一样了,但是映入眼帘的,依旧是他万年不变的笑容。
他怔了怔,收回了手:“公主请下车吧。”
之后的几天,因为对符央的处理结果还没下来,静亭过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又像是没头的苍蝇……反正不像人。
不过一转眼,小半月都过去了,那临头一刀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这倒是叫静亭觉得像是被吊在了一半,更加难受。
于是她打算亲自进一趟宫,去找奏曹那边的知情人问上一问——她自然是不敢再叫左青背着人去了,上次左青被送回府的时候把她吓了一跳。虽然命还留着,但是被羽林军抓住的时候还是受了些皮肉苦,弄了一身伤。到现在走路还要人扶着。
所以她只好动用一下她那所剩无几的淫威。
反正公主要进皇宫,是不可能有人找得到拦她的理由吧?
她顺口编了个“看望太后”的理由,摆驾进了宫。光速“看望”了一眼太后之后,就抬脚去了奏曹。把奏曹那里录文书的一群小官吓得点头哈腰,鸡飞狗跳。
只是,用了不到一刻时间,她就离开了奏曹。
走在出宫的路上,静亭脑子里还有点儿转不过弯——刚才奏曹的人告诉她,符央的事情,被压下来了!
据说自那封几经坎坷的奏表递上去之后,不仅圣上那里没给回音。而且之后再来骂符央的言官,是来一批倒一批,递上去什么也统统被打回来,到现在终于都看出上面不打算管这事,一个个乖乖闭嘴了。
她只能说世界真奇妙。
快到宫门口的时候,路过一片花园(千万别以为整个皇宫里只有一个御花园),如今方绽开东风第一枝,这地方被宫里的花匠打点得蛮不错。静亭脚步稍停了一下,就在这会儿,看见花园那头走过一个人来。
她不是内眷,所以不用避嫌。况且以她如今的名声似乎也没什么嫌好避,只见那人越走越近,径直到她面前行了一礼:“江陵见过公主殿下。”
本来楚江陵身边还是有两个宫人引路的,他这句“江陵”一出口,那两人暧昧地对望一眼,风一样地溜掉了。
静亭心道从此她的恶名大概又要添上闪亮的一笔。
轻轻咳了一下,她转回来看着楚江陵,低声道:“左监大人想如何?本宫未曾违约,大人……”
楚江陵低低笑了一声:“臣如今是廷尉了。”
述职刚过,他也升官了。廷尉左监变廷尉,位列九卿。
她假笑:“恭喜廷尉大人……”人家根本不搭她的茬,她心里颇有点忐忑。早知如此,她不如干脆听了湛如的,给丞相府扣个谋反。
楚江陵睨了她一眼,抬步便走。与她错身时却突然滞了一下脚步,反手拉住她手腕:“公主殿下以为符大人的事,是谁压下来的?”
他这句话说得极轻,静亭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再抬头时,他却已松开手向前走去了。
符央的事是谁压下来的?
她猛然怔忪在当地,还有谁能压住此事?除了圣上,只有楚相!
现在这两位已经是一条线上的,所以说敬宣的意思,也是楚相的意思。能保下符央,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是楚江陵先同他老爹楚仲周旋了许久,才说动楚仲去和敬宣周旋的!不论是怎样,此事周旋起来都是难度颇高。
居然是楚江陵帮了她。
当初和他做那个协定,她实则也是没太放在心里的。毕竟她根本就不可能再派人去杀他,何况她会有什么地方需要他来“尽绵薄之力”呢。
可如今看来,幸好有了这个协定,符央才逃过一劫。
她庆幸地叹了口气。
转身向宫门走。
可是才这么一个甩手,却感觉手腕立刻要死不活地疼起来。她呆了一呆,这才想起什么似的,转身向着楚江陵走远的背影狠狠瞪了一眼。
不管怎么说,静亭悬着的这一颗心终于放下。此后几日,生活逐渐回到正轨。
左青的伤慢慢也养得好了,但是给静亭惹了这么个大麻烦。他很是郁郁寡欢了一阵。
再说符央。别扭了几天,终于还是恢复了给镜眠报告朝堂事的传统。静亭能觉出,他依旧耿耿于怀。要不也不会每当别人恭喜他高升的时候,他脸色就蓦地僵一下。
可是他无法拒绝,他需要权力。很需要。
需要到即使要他当男宠,他也没什么脾气了。
10 茶楼
“绿衣。”
公主府的寝宫门外已经开了几株迎春花,风动无人。
静亭很没形象地蹲在门后,试探性地叫了一声。见半晌无人应,又将生意提高了一些:“绿衣!”
很好,还是没人应。
绿衣今早上被她打发去给左青帮忙拆石膏,料她一时半会儿之内也是回不来的。于是静亭迅速把门关上,走进内室,换上了早已顺备好的一套男装。
妆镜台前,还放了一只男子用的发冠,一柄檀木折扇。这些东西,也是她一并准备好的。
没错,她打算男装出动。
至于原因么……
时间往回倒,一周以前,她和符央聊起当年党争的事——她也只知道个大概,远没有符央身处其中看得清楚。当年的徐州派,据说,还是很受民心所向的。如果不是鸾倾派有太尉撑腰,趁着先皇日薄西山搞了一套小动作,最后也许还不是今日的结果。
而且,符央说,即使是时至今日,徐州派依旧深得民心。
“公主若不信,可以去北巷的茶楼看看。”
今天她出去就是要找符央说的那家茶楼的。
这个事自然不能让绿衣知道,否则这丫头必然会抱着她大腿哭着喊着叫她别去——外面的世界在绿衣看来就是狼窝,她家公主去了肯定是没好事的。
所以公主大人才只好憋屈地躲开自己的丫鬟,秘密改扮男装,溜出了寝宫。
下人都已经被她打发走了,来到公主府墙边,她早就侦查好了这块的路线。找到最矮的一处墙头,搭了几块砖头,翻了出去。
稳稳落地。
只可惜姿势不太好。
揉了揉腰,站了起来。看着四下无人,她便飞快地走出了巷子。直奔符央说的那间茶楼而去。
地方倒不难找。就在很繁华的一条街旁边,静亭到门口停了一下。直了直腰板,正了一下发冠,慢条斯理地走了进去。
随后,只见茶楼门前的伙计、门口坐着的几桌客人,全都睁大惊异的眼睛望着她。
静亭不由自主地瞧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裳,貌似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难道是她这个扮相太帅了?
折扇轻轻一横打:“一位,还有座么?”
伙计这才如梦初醒:“有……有!客官,您楼上请!”
静亭到二楼坐下,要了一壶茶。
这里是天井式的设计,所以她坐的地方视野很不错,可以完全看清一楼的情形。
一个青布衫子的书生站在正当中。
“……管制漕运,疏通河道,这本就是官员为百姓应作之事。身为四方父母官,竟有借修缮河道之由,增加数十道苛捐杂税。更有甚者,殴打抗税百姓!尉曹官吏们究竟是在给何人做事?是天子,还是百姓?我朝不需要这样贪污流奸的官员!”
他言辞激愤,却条理清晰。说的主要是前一阵南方河道堵塞,尉曹派人去治水一事,不时能引经据典,拿其他的事搬过来做例子,一通讲下来,获得满堂喝彩。
他才坐下,另一边又站起一个书生来。
“文兄所言差矣,生曾听南下归来的旧学说过,尉曹官吏殴打百姓,实属子虚乌有。反倒是暴民作乱,闯入官衙打伤官员,是确有之事。暴民难治,尉曹大人尽心尽力,又怎能将错责推到他身上?”
之前那文兄又站起来:“普天之下,芸芸众生。又有谁是生来的‘暴民’?莫非颜兄你出生时,就有人告诉你你是或不是‘暴民’么?”
茶楼里发出几声笑,那颜兄摇了摇头。
“所以,所谓‘暴民’,也只是被逼上绝路的无辜百姓!想读书者,谁不愿一展胸中志?习武者,谁不愿为国扫平鞑虏?黎民亦如此,谁不愿良田富足、男耕女织、平安和乐。若不是官府苦苦相逼,又怎么会有‘暴民’出现呢?”
他这几句话,终于将那颜兄逼到无话可说。
两人相互抱了抱拳,那颜兄虽然未能辩过对方,面上却殊无不悦之色。两人都安静坐下,很快,又有其他的人站出来讲话,围绕的也是近期的政事,阐述自己的观点,然后与人辩论。
静亭渐渐明白了,这里,是民间百家争鸣的场所啊!
敬宣对民间管得其实还是很松的,没有下过莫谈国事之类的禁令。所以这些有见解的书生,就都聚到这个地方来各抒己见。静亭听了这一会,竟觉得这些人不论是见解、口才,还是说话待人的态度,都不比朝中那些大臣差。只可惜没有生而为龙的出身,空有志向,无处施展罢了。
静亭为他们感到遗憾。
可是遗憾之余,又觉得庆幸。还好是这样一片远离庙堂的清净地,才让这些人只谈政、不对人。若是同是这些人入了朝,再要坚持自己的观点,只怕是身不由己。
她忍不住想到了符央。
这才明白他为什么会喜欢这里——因为他羡慕他们,因为他身不由己。
这天,静亭在茶楼里坐到天色渐晚才回府。
她没有想到,她会听那些精彩的辩论直到入迷。最后是茶楼的伙计来赶人了,她才随着那些书生离开了茶楼。
回府之后,她照样是不敢从大门进的。悄悄摸到她之前翻墙的那个地方,以同样的方式翻了进去。这次还好,没有逆位着陆。
天已经黑了,她忙掸掸身上的土,悄无声息地向寝宫溜过去。但是黑灯瞎火走到半路上,却撞上一个人。
她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是伸手去捂住对方的嘴。没想到对方压根就没打算说话,而是直接揪着她,把她拽到了一旁的院子里。
借着院里的灯光她才看清楚来人:“湛如?”
原来她刚才摸着黑,根本忘了这里是湛如住的地方。
湛如笑着问她:“公主这是去了哪里?”
静亭当然没指望她扮了男装他就认不出她了。这样子骗骗外面的人还行,但若是见过她的人,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
“我……出去转转。”
湛如指了指她的头发。
静亭皱眉:“怎么了?”
“没人告诉公主么,男子的发式不是这样梳的。”
静亭呆了一呆。
回忆起她刚进茶楼时众人看她的表情。原来他们是在觉得她头发奇怪……
她确实不知道男人都是怎么梳头的,看起来很简单。于是她就挽了个圆髻,用发冠束起来,没想到却不对。
看她郁闷的表情,湛如轻笑一声。走到她身后解开她的发髻。
静亭只觉得一只手穿过她的发丝,灵巧地将三千乱发挽起来。湛如的动作轻重合适,丝毫没有扯疼她。片刻,一个发髻挽好,静亭伸手摸了摸,果然这样似乎没那么别扭了。
她又把发髻解开,自己重新梳了一遍,确认已经记住了之后,才盘回了女子的发式。
湛如转身向屋里走去。静亭拉住他:“我出去的事情,你不要告诉其他人。”湛如回过头来一笑:“公主就打算这样回去?那确实也用不着湛如告诉其他人了。”
她一怔,湛如已经把她拉进门。只见他走到柜子前面翻了一会儿,居然找出一套女装来!
……呃?
“公主换上这个吧。”
静亭觉得颇为难以置信,用手摸了摸那件衣服丝滑的料子。确实是女装,一句“你房里怎么会有女装”已经到了嘴边,转了个弯又咽下去。
好吧,有就有,湛如就是真有个情妇什么的她也管不着。毕竟他又不是真的男宠。
出府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