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医香-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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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断的通过一些隐秘的渠道送到他们手中。而他如今手中拿着的这封信函,正是才刚自平京送到他手中的。
信的内容很简单,而且也绝不算是什么机密,大不了就是比寻常消息更快了一步而已。
忍不住的叹了口气,岳尧站起身来,又在身边的那一叠信函中简单的挑了几封出来,袖在袖笼里头,举步出了自己所住的这座小楼,一路往绿杨苑行去。
他所住的这座小楼位于沅真所住的伴月阁偏西,离着绿杨苑甚近,岳尧一路行的甚快,折过一道曲廊,便见了前方的绿杨苑。遥遥便见绿杨苑外的九曲桥上,正有两道娉婷身影漫步在一池荷花之内,岳尧眼光何等锐利,一眼便知那是远黛与沅真二人。
岳尧下意识的快走了几步,将将行至岸边,那边正说着话的远黛二人却早见了他,带笑的看了一眼沅真,远黛略带戏谑的道:“怎么?如今你二人竟是一刻也离不得了吗?”
第四十三章 产业
沅真听得面上微红:“小姐又在胡说!”口中说着,明眸却下意识的扫了一眼岳尧,而后却道:“只是我看他那样儿,倒并不像是来找我的呢!”以岳尧的性子,若要找她,该不会过来绿杨苑,而应当是去伴月阁。而他若是去了伴月阁,她身边伏侍的丫鬟必会告诉他她如今的行踪,并请他稍坐略等。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不以为岳尧会巴巴的过来找。
如此一来,岳尧所以会过来,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可能——他是有事而来。
远黛笑笑,眼见岳尧已上了九曲桥,她自然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只是神情悠然的等着。那边岳尧紧走几步,早走了来,先是朝着远黛一礼,而后却向沅真道:“原来你也在这里!”只从这一句话,便可知道,沅真才刚所言无虚了。
偏头先看一眼远黛,沅真这才问岳尧道:“这会儿你怎么过来这里了?可是有什么事儿?”这个时间,将将正是用饭时候,若无事,岳尧断然不会挑在此时过来。
略一颔首,岳尧倒也并不藏着掖着,便道:“才刚有人送了些信函来,虽没什么要紧的,但里头也有那么一些是需王爷定夺的,所以我才过来了!”
远黛听得微微一笑,当下作个“请便”的手势道:“王爷这会儿正在屋里!”
岳尧点头,才要举步过去,走了几步后却又停下了脚步,回头道:“我们可能就要回京了!”这话一出,远黛与沅真二人都不觉为之一怔,才要追问时候,岳尧却已解释道:“京中传来消息,道是河道贪腐,今上震怒。已着令宁亲王前来查处!圣谕下时,即刻启程!”
远黛先是一怔,旋默默点头,这会儿她已明白为何岳尧会停步回身却单单只是告诉了她此事。姑苏乃江南重镇,宁亲王既来江南,断无不来姑苏之理,而百里肇的这一趟江南之行,却显然是不宜为人所知的,这也就是说,宁亲王抵达江南之日。也是她们返京之时。
这么一想,远黛心中陡然便升起了一丝强烈的不舍之情。那边岳尧说过了这一席话后,已朝远黛一拱手。转身大步往绿杨苑内行去。及至他走得远了,远黛才转向沅真问道:“这一时半会的,你怕是还离不了姑苏吧?”心中纵有再多不舍,该走的时候,也是不能耽误的。收拾情绪之后,远黛第一个问的却是沅真。
在心中略一盘算之后,沅真才道:“我估摸着,至少也得中秋以后吧!”
听得这话,远黛却不由蛾眉轻蹙:“你打算将‘养颜丸’给秦家?”她虽极少过问缘记之事,但这阵子因身在姑苏的缘故。却常与沅真商议缘记之事,故而她很清楚,若无意外。沅真根本无需在姑苏留到中秋之后,便是与她们一道回京,也无不可。
轻轻点头,沅真道:“我原打算着与秦四爷商议过后再来问过小姐的意思,不过如今忽然出了宁亲王南下这一档子事儿。也只有先同小姐说了!”
深深看了沅真一眼,远黛道:“缘记的事儿。你看着办便是,其实不必问我!你既觉得那秦同旭值得信赖,便与他合作也无不可!”她原是天下一等一的玲珑人,又与沅真一道长大,如何不知沅真的心意。秦家看中“养颜丸”秘方早非一日,沅真却一直以不愿介入秦府二房之争为由,拒与秦家做更进一步的交涉,如今忽然转变态度,这其中如何能没有原因。
而若说这里头的缘由是秦晚与初炜,远黛也是不信的。沅真与秦晚不过一面之缘,断然不可能因秦晚将来可能嫁给初炜就突发奇想的要将“养颜丸”秘方交予秦家。排除了此点后,剩下的也就只是一个可能了——岳尧。沅真所以如此,是因她将要嫁给岳尧。
沉默片刻,沅真才自一笑:“‘缘记’能有今日,靠的并不是我。这一点,小姐知道,我也知道。其他且不去说它,单论缘记卖的这些个香粉、胭脂甚至‘养颜丸’,有哪个不是小姐一手调制出来的?若不是有这些物事,我便有天大的本领,也不能有‘缘记’的今日……”
不料她会说起这个,远黛蹙眉打断了她的言语:“这是什么话?这几年,若不是你时时在平京与江南之间往来、奔波,尽心打理,‘缘记’又岂能有今日的局势?”
笑着摇了摇头,沅真坦然道:“小姐若真要这么说,就是高抬我了!我自家知道自家事,‘缘记’交到任何一个肯尽心为小姐办事的手中,都不会比在我手中差,不是吗?”
蛾眉蹙得愈紧,远黛索性岔过这个话题,而直接问道:“你打算如何?”
沅真显是早已想妥了,当即答道:“我打算效仿云裳在北境的做法,寻一个妥当人家,请他助我打理‘缘记’。小姐当年既能答应了云裳,如今自然不会不答应我,可是?”
远黛颔首:“你既已决定了,我自不会多说什么!就照你说的办!”
沅真其实早知远黛必不会为难,然见远黛一口答应,也仍免不了心生歉疚:“小姐……”
轻轻摇头,远黛平静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不过我再想一想,却觉这事其实也不急在一时,你且等等,侯我同王爷商量了,再给你准信儿!”
沅真对此自无异议,当即一口应了下来。
二人说了这一回话,那边岳尧却已走了出来。朝着远黛一拱手,他客客气气的道:“王爷请王妃进去说话!”远黛一笑,便与二人作别,举步往绿杨苑内行去。
身后,却传来沅真的声音:“王爷打算何时回京?”
岳尧答道:“倒还没有决定,只说是与王妃商量了再做定夺!”
陡然听了岳尧这一句回答,却让远黛不由的心中一暖。她倒真是没有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头,百里肇居然还想着要问一问她的意思。虽说她心中很明白,只要百里肇说一个“走”她是断然不会反对的,但他能有这份心思,却仍让她觉得好一阵窝心。
百里肇正坐在屋内,深思的翻看着才刚岳尧送来的几封函件。听得熟悉的脚步声渐行渐近,他便抬了头朝着远黛一笑,闲话家常一般的问道:“与沅真说了些什么?竟去了那么久?”
抿嘴一笑,远黛走了上前,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浑若无事的道:“沅真同我说,她打算将‘缘记’交给秦家来打理,日后便可不必常往来姑苏与平京之间!”
百里肇听得挑一挑眉,却还是问道:“你答应她了吗?”对于“缘记”他自是不在意的,但远黛既在他面前提了,他便不能不问上一问。
神情宁淡的伸手提起桌上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远黛答道:“我同她说,这事等我与王爷商量了,再给她准信!”
百里肇自然知道远黛不是那种无的放矢之人,闻听这话,却不觉诧异,略一思忖,方问道:“说起来,我至今也没弄明白,这个‘缘记’究竟是你的,还是沅真的?”
“‘缘记’本来只是一间很寻常的脂粉铺子……”远黛平淡的解释着:“王爷也知道,‘缘记’乃是我义父安插在江南的一粒棋子,其作用,王爷想来心中有数!”见百里肇颔首,她才又接着说了下去:“后来,义父寻了个借口,将‘缘记’盘了出去,算是撇清了与南越的一切关联。我与沅真、云裳到了万州,便将义父留下的物事取了出来,作了三份。我留下的,多是银票等物,产业之类,江南一带的,我都给了沅真,北境的,则给了云裳……”
“当时原是交割好了的,可是几个月后,她们二人一前一后的又都去了平京。云裳是素性自由,对于生意场上的事儿,只觉得烦心,便要将她的那一份还给我。沅真则说,她决意要留在平京我身边,这些产业,也希望我收回!我拿她二人无法,只得重新分割,将南方的‘缘记’与北境的‘驭记’分别划做了三份,为我们三人所共有……”
陡然听得“驭记”二字,百里肇却不由大大的吃了一惊:“你们在北境的产业竟是‘驭记’?”他不得不感到震惊。“驭记”的这个“驭”字,所指的,正是驭马之术。
驭记与缘记不同,它存在于北境至少已有二十余年。驭记所凭借的,便是绝顶的养马与驭马之术。北狄一族逐水草而居,举族皆为战士,甚至可说是自幼便生长在马背上。正因如此,北狄之人无不擅骑擅射,血性十足。他们敢拼敢杀,劫掠之时,更是来如闪电去如风,让大周防不胜防,往往只有跟在后头吃灰的份。
早在大周建都平京之后,太祖皇帝便曾亲下敕令在北境辟马场。然而北境马场,贪腐一直不曾稍停,天高皇帝远,历任大周帝皇也对此颇为头疼。无奈之下,朝廷只得颁旨,允许百姓在北境开设马场养马,且承诺兵部绝不强征马匹。
如此一来,倒也吸引了不少人去。而这其中,最为优秀的马场,便是“驭记”马场。
第四十四章 只如初见
眼见远黛点头,百里肇这才不无感喟的道:“如今看来,当年广逸王还真是所谋匪浅!”江南一带的缘记倒也还罢了,北境的驭记却真可称得上是插在大周心上的刀子了。
远黛闻声,却只是淡淡一笑,没有接言。百里肇的意思,她自是懂的,而事实上,一直以来,在百里肇面前,她都绝口不提驭记,甚至连掌管驭记的云裳,她也从不在旁人面前提起,仿佛云裳与她全无关系一般,这一切,都因驭记不比缘记。
缘记,卖的是胭脂水粉,做的是女子生意,虽说挣钱不少,但江南一带,从来也不曾少过有钱之人。与缘记相比,身处北境的驭记则大不相同。凡驭记出来的马儿,无一不是百里挑一的宝马,为不引朝廷猜忌,驭记养马,从来贵精不贵多,每年最多不过千匹。这些马儿,除少数被各地的达官贵人买去以为座驾外,大多流入军中,并深得大周将领喜爱。
除却养马,驭记还兼做一些毛皮、粮食甚至药材生意。可以这么说,在北境,驭记的生意做的不算最大,但却毫无疑问是最不容轻忽的。
若有所思的看一眼远黛,百里肇忽而问道:“若尽驭记之力,一年可养多少马匹?”
微微摇头,远黛不答反问道:“王爷对驭记所养之马该是颇为熟悉的吧?”
百里肇颔首,他曾在北境军中待过不浅的一段时日,自然不会没见过驭记的马匹,正因见过,也骑过,他才愈加明白,驭记驯出的战马有多么出色。
见他颔首,远黛便一笑。跟着又问道:“王爷觉得,这样的马,驭记一年能驯出多少来?”
听得这话,百里肇不觉沉默下来,微微一叹之后,他道:“是我想得差了!”驭记立于北境至今已近二十年,也就是说,驭记乃是广逸王一手立下。百里肇自然不会以为广逸王石广逸设立驭记是为了相助大周扫平北狄,所以,石广逸将驭记放在大周北境。必然有所图谋。
马匹,于大周的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驭记每年只出千匹马儿。而马儿的质素却又好得出奇,如此的手段,对驭记而言,无疑是有利的。因其所养之马少而精,驭记非但不曾招来朝廷的戒备。反更在某种程度上得到了朝廷的重视甚至是扶持。
相比之下,驭记的另一招手段则更隐晦而凌厉。驭记马场每年出马在千匹左右,一千匹马,算不上多,但也绝不是个小数字。在如此数字下,这些马儿自也免不了有上中下等之分。军中之人。尤其是骑兵一部,谁不希望自己能得一匹好马。因此上,驭记可以很轻易的凭借着自家的好马与大周官军。尤其是中下层军官建立起良好的关系来。
百里肇默默想着,面上不觉微微变色。驭记虽不能凭借这层关系改变大局,但以潜移默化的手段影响一二,却未必不可。而打探起消息来,则更是方便快捷的多。
而这——想必就是广逸王的创办驭记的本意了。
本意既然如此。他又怎会将太多的精力放在驭记上。远黛偏又是个做事谨慎的,自然更不可能冒着驭记可能暴露的危险而扩大驭记养马的规模。加之驭记的马也确是好。俗话说的好,驽马千只易得,良驹一匹难寻,这样的驭记,一年能出千匹好马已算难得了。
而对百里肇而言,这所谓的千匹好马,也只是与寻常马场相比。事实上,驭记每年出栏的真正名驹,也不过十数匹而已。而这十数匹里头,也至少有一半流入达官贵人之人。
想定之后,百里肇很快改口问道:“我听人说,驭记有独到的养马之术?”
远黛自然不会否认此点,微微颔首之后,她干脆的道:“北境有野马成群,驭记所谓的独特养马之术,只是以母马混入野马群中。受孕之后,再召回母马。”说到这里,她却忍不住一笑:“这些法子,一旦说了出来,便一文不值了!”
野马群再多,数字也总有限,以母马混入野马群中,固然是个法子,但显然不宜推广,至少不能如百里肇想的那么数量庞大。微微一叹之后,百里肇道:“原来如此!”
听出百里肇言下的遗憾之意,远黛不觉抿唇莞尔,她也并不言语些什么,只含笑的端了茶盅就口,慢慢的啜饮着。深思的看了她一眼,百里肇却又忽然想起远黛所以过来说起这个的缘由,墨眉微微一扬,他忽然问道:“你今儿忽然同我说起这个,却是什么意思?”
坦然一笑,远黛道:“我想过了,沅真如今连江南缘记都不想在继续打理下去了。既如此,我又怎能强求云裳继续留在北境。缘记也还罢了,驭记我是真不想要了!”
她如今已嫁给了百里肇,按照如今的局势,百里肇手中的底牌愈多,对她自是有益无害。至于日后之事,也只是走一步算一步了。想到走一步算一步这话,远黛心中忽而便泛起了一丝淡淡的酸涩,看向百里肇的眼中也不免带了几分审视,仿佛要将百里肇看透了一般。
察觉到她有些异样的目光,百里肇不觉轻挑墨眉:“你怎么了?在想什么?”
轻吁一口气,远黛淡淡笑道:“没什么,只是有些舍不得而已!”
她虽说的若无其事,但看在百里肇眼中却仍有些古怪,深思的看她一眼:“只是有些舍不得吗?”他问着,却已抬起手来,替远黛轻轻拨了一拨鬓边一绺散落的发丝。动作极之轻柔,仿佛正在抚触着什么极端易碎的珍物。理过云鬓之后,他的手指却又自然的滑过远黛的面颊,以食指指腹轻轻按揉着远黛微微拧起的眉心,似乎想要抚平那里的皱褶一般。
这些动作,他做的极其自然,竟仿佛曾经做过无数次一般。
怔怔的看着百里肇,却是好半日,远黛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王爷……”语声不知怎么的,竟带了几分微微的颤抖。
朝她微微一笑,百里肇终于收回手来:“早同你说过的,叫我显华!”
压下心中翻涌的情愫,远黛别开眼去,莫名的问了一句:“在王爷看来,人心如何?”
“人心?”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良久,百里肇方苦笑的道:“人心,怕是这世上最为难测的物事了吧!”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却忽然的就想起了自己的父皇延德帝。
当年母后早死,独留年幼的自己孤零零的生活在人心叵测的宫廷之中,若非父皇的小心回护,他便是再早慧,再有母后所遗之人的护持,只怕也早不存在于这人间。那时候的他,虽然步步小心,处处谨慎,但每每想到不遗余力疼爱、回护自己的父皇,心中也总是暖的。
然而忽忽十数年,在他逐渐羽翼丰满,雄心万丈之时,也同样是父皇,在背后有意无意的推了他一把。只是这一把,便几乎让他万劫不复。而如今,在双腿已康复在即的今日,他却反而更能潜下心来思考当年之事。他也因此更为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其实并不能都算在延德帝的身上,他也有错,他错在低估了人心的嬗变与莫测上。
他幼年时,延德帝的处处回护,是因他是他稚嫩可欺的儿子;而在他羽翼丰满之后,他手中的势力,他在外的名声,甚至已盖压了其时正当盛年的延德帝。这对于一个一心想要名垂青史的帝皇来说,又是怎样的一个打击。
百里肇失神的想着,面上神色一时变幻莫测。
没有去看百里肇的面色,远黛慢慢的把玩着手中的岁寒三友青瓷茶盅,口中徐徐道:“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说着这话的时候,她的心中也不由的泛起了一丝凉意。
百里肇为之恍惚失神,半晌方摇了摇头。收拾一回心绪,他才凝眸看向远黛,简单的吐出三个字来:“你放心!”只是简单的三个字,甚至没有刻意加重语气,而只是淡淡道来。然而他就是有那么一种气质,似乎这话从他口中说来,便带了字字千钧的味道。
远黛也不言语什么,只搁下了手中的茶盅,抬头与他对视:“我的意思,王爷手中若有合用之人,不妨就遣他过去北境执掌驭记。沅真与云裳那里,我自有补偿。至于缘记,我想着,也最好是由王爷遣人出面与秦家商议合作一事!”
这一番话她说的镇定自若,仿佛才刚百里肇的话对她全无影响一般。百里肇竟也并不追迫她什么,微微一笑之后,他道:“初炜既在,缘记之事便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