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女-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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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惨惨的烛光照着刑房的每一个角落,刑床上,心珠和脚像被死死地绑在那儿,她仰着头,噙满泪水的眼睛绝望而不甘地凝望着上面漆黑的房梁。外面的乌鸦在殿顶上叫得更凶了,执刑太监嘴里含着一口烧刀子,朝桑皮纸熟练一喷,接着一边将第一张桑皮纸贴向心珠的面颊,一边摇头念叨:“哎,小丫头啊小丫头,得罪什么人不好,怎么偏偏得罪了贵妃娘娘了呢?诺,记住了,不是我要你死的,到了那边,您可别搞错了对象啊…”
心珠绝望地闭上眼,最后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无声流下…
☆、第5章 定之
“月色莹莹夜气清,霜天露冷,更长漏永,菰米何处寻。哀哀嘹唳,止宿在那沙汀…”
一曲雅致宁静的《平沙落雁》从公主府的华厅中轻轻传了出来,弹琵琶的是一名妙年洁白的青年男子。男子风姿郁美,眉目如画,闭目弹奏间,专注的脸上自有一股清雅高华、飘逸出尘的名士之气。
室内烛影飘摇,坐在椅上的永龄长公主全神贯注地凝视着男子,像是被他的曲子所感染,公主时不时用白丝绢帕擦拭着湿润的眼角,时不时闭上羽睫从胸中长长舒了口气。
终于,琴音一个华丽的煞尾,公主缓缓睁开眼,男子面无表情地放下琵琶,站起身对她道:
“公主,明日一早在下还要到贡院参加科考,天色不早,在下就不多留了,告辞!”说着,拱了拱手,轻提袍角转身就走。
“定之,你、你真的不能留下吗?”公主站起身,下意识地伸出由手,神情渴望地凝望着男子的背影,灯烛下的一双瞳仁闪烁着热切而期待的光芒。
薛定之顿了顿足,最后,还是头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
公主府到自己所住的客栈只有几里路的路程,然而,像是冥冥之中受到一种牵引,从公主府出来,再走到一条岔路口的时候,薛定之忽然抬头看了看迷蒙的夜色,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他忽然咧嘴一笑,轻轻从怀中掏出一片题有小诗的红叶,漫不经心念道:
“花落深宫莺亦悲,上阳宫女断肠时。帝城不禁东流水,叶上题诗欲寄谁?”
真是有趣得很!野史上常记载什么‘红叶题诗’的佳人佳话,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捞了这么一片叶子。只是,这个在红叶上题诗的女子真是个佳人么?呵,该不会是位又老又丑的深宫怨妇吧?
这念头刚一闪过,薛定之连忙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肤浅,真是肤浅!什么时候,他竟然生出这些心思了?薛定之拿着手中的红叶,又摇头为自己笑了笑。
月亮从云层里又钻出来了,岔路口的不远处,一弯波澄如镜的升仙湖在月光下闪闪生光。天水一色,玉宇无尘,如此宁静飘渺的深秋月夜,生性洒脱不羁的薛定之自然不能错过游览美景的兴致,于是,他将手中红叶复又往怀中轻轻一揣,决定不走这条很近的官道,而是抄着弯弯曲曲的小路慢悠悠踱步回去。
然而,越往前走,靠近皇城脚根的地带越越是荒凉,白白的霜花铺满了整个树林,原先的青石地面也变成了灰土小道,小道的两旁,树木苍黑,杂草丛生。山风在耳边轻轻地吹,缓缓地吹,连带时不时传来几声的乌啼和狗吠,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显得是那么静悄悄、凉飕飕的。
“此地如此僻静荒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乱葬岗了?”
薛定之咧了咧嘴,心中哂然,传说乱葬岗常有夜鬼出没,他倒要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会撞见夜鬼?
然而,刚一想完,薛定之忽然唇畔僵住——
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该死的,真的有鬼!有鬼正从半路上伸出一只手,堪堪拦住他的去路!
薛定之背皮一麻,从胸中倒吸了口凉气。
“汪…汪汪”,狗吠声越来越近,薛定之颤颤地后退两步,过了好久,才半睁开一只眼睛,又忍不住地将目光往下瞄——
的确有一只手,还是一只女人的手。
女人静静地躺在长满狗尾草的岩石边,头和手侧向一边,洁白的衣带在夜风中轻轻飘动着。薛定之注视了良久,当直觉她不是个女鬼时,这才小心翼翼地挪动两步,轻轻蹲下身,探视性地伸手去摇她的胳膊:“喂,姑娘,你醒醒。”
“喂,姑娘?”
叫了两声都没有回答,薛定之忙去探她的鼻息。探了片刻,他一下明白了过来,看来,能被抛到这乱葬岗的,的确应该是刚死不久的人才对。
薛定之又仔细打量女子的五官,只见女子的双眸是紧紧闭着的,鬓边散落的发丝时不时刮过她的下颔,清淡的月光下,使她的整个面容看上去既哀婉又恬静。他摇了摇头,不得不为她叹了口气:
“哎,这样年轻就死了,还被人扔到这荒无人烟的乱葬岗,想想还真是可怜!看来啊,幸好你今天遇见了我这样的大善人,要不然的话,你真的就只有被那些饿慌了的野狗啃得尸骨无存了!”
薛定之站起身,觉得既然被他碰见了就做个好事,索性将女人的尸体拖到一块干净的土丘旁,然后又不知从哪儿找来一把生了锈的铁锄在地上挖起来。因他本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所以三下两下功夫,一个足以容纳人的大坑便挖好了。
薛定之看着自己挖的坑,又嫌泥土太脏,于是又拣了很多凋落在地上的枯枝花叶往土坑里垫好,最后一切做完,他这才将女人的尸体一点一点地挪进坑里。
月光如水,洒在女子的面部依然素白纯净,然而,就在薛定之正准备用锄头推下土壤将女子埋了时,忽然间,他触及女子紧闭的双眸时,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不对啊!如果她是死人,那么为何刚才抱着她时,她的身体不是冰冷僵硬,而是软绵绵的?甚至还有一丝余温?
想到此,薛定之赶紧小心翼翼地又将女子从坑里抱了起来,单膝跪地,再次用手探了探了她的鼻息。
的确没有呼吸!
薛定之像是不死心地,又将耳朵贴近女子的心脏。听了一会儿,忽然,他的表情一下起了巨大的变化,原来,她还有心跳?!
一声、两声、三声…女子的心脏尽管跳动得很慢、很微乎其微,但这一迹象,足以让薛定之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像是担心自己所听见的只是错觉,薛定之又连忙将手搭在女人的腕间,不一会儿,他从胸口长长深吸了口气,原来,她的脉搏,也在微弱地跳动!
薛定之赶紧将女子放平躺好,然后学着他在医书上看过的救人方法,又是为女子心脏按压,又是为她口鼻吹气,足足两柱香的功夫,直到女子的手指无意识动了动,他这才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急匆匆地奔向离这里最近的一家医馆。
“大夫,快开门!开门!请开门救人吶!”
“谁呀谁呀半夜三更的,还要不要人睡觉呢?好了,来了,来了,别敲了。”
敲了好久,医馆的门终于开了,一个正打着呵欠的老大夫不耐烦地走了出来,狐疑地看了看神色焦急的薛定之一眼,又往下瞄了瞄他怀抱中的女子,眉头一蹙,急忙上前为女子把了把脉,又翻了翻她的眼皮,当即催促道:“小子,快快快,快将她抱进屋去,如果时间来得及,或许还有救!”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薛定之忙不迭地将女子放在一张长长的木榻上,老大夫很快拿出一根人参给女子含着,然后又取出一套针灸器具为女子针灸起来。这一夜,薛定之又是急救,又是将女子抱着一路狂奔,浑身上下早已是又酸又疼。然而,在面对一个生命是否可以得救生还的问题时,他似乎又将那点小事统统给忘了。薛定之在旁边全神贯注地看着,老大夫一边捻针一边漫不经心问他:“小子,按说你这夫人早应该没得救了,你是用的什么方法,才吊了她半口气的?”
薛定之对于他的误解一愣,想了想,便简简单单地回答了一番。
老大夫点了点头,默不作声。
薛定之小心翼翼问道:“大夫,请问她、她还有得救吗?”
“在这京城,人们给我取了两个别号,一个是董神医,一个是董爱财。小子,你知道这两个称号的意思吗?第一呢,只要这人没彻底死,这个京城基本没我救不了的病人,第二呢,我开出的诊金和药费…”
“我知道,我知道,董大夫,只要你救活她,诊金和药费没问…”
“诊金和药费至少得一百两。”
“一、一百两?”薛定之眉头微蹙,语气变得有些犹豫。
“怎么?公子拿不出银子?或是不愿意?那好,既然如此,你还是将你夫人给抱回去吧,我董某可不给会白白给人治病。”董大夫说着,就要去拔女子腕上的细针。
“不不不!大夫,请你救她,银子我、我会照付的!”
就这样,董大夫才又开始了他继续的治疗。这一夜,两人为了挽救一个女子的生命都累得精疲力尽。窗外东方露白的时候,榻上的女子终于脱离了生命的危险期,薛定之这才放心地站起身,想起什么似的,拱手对董大夫说:“哦,对了,大夫,请你继续照看好她,我今天还要去贡院赶考,怕是明天才能回来。”说着,匆忙跑回客栈,拿出包裹,向大夫付了银子,又郑重嘱托了几句。
“你要去贡院考试?”董大夫转首瞥了眼壁上的沙漏,好奇道:“这个时辰了,小子,你还赶得及吗?”
薛定之看了一眼沙漏,暗说一声‘糟糕’,当即拔腿就跑。
董大夫拿过银子,摇头笑了笑,嘴里开始哼起小曲:“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
他终究还是来迟了!
当薛定之马不停蹄地赶到贡院考场的时候,只听鼓楼上的钟声‘铛’地一敲,洪亮的钟声响彻整个京城上空,久久不散的余音宣告着场上最后一科已经完毕结束。
薛定之脑袋一片空白,他无奈地用手拍了拍额头,然后抬起头,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天上,一只孤雁划过长空,“啁啾”一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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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翻牌子的时候到了。”夜幕低垂,灯影幢幢的皇宫养心殿内,一名值夜太监正奉着一个红木托盘,双膝跪至正批阅奏折的皇帝面前。
皇帝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撂下折子,修长的手指在盘中一枚枚绿漆的玉牌上游走了一儿,忽然,他的眉头皱了皱,就像一道道早已吃腻的佳肴,眼前绿头牌上的名字,顿觉索然无味起来。
就这样烦躁地走了会神,顷刻,一个在御河岸边学着鸟儿飞翔的女孩逐渐浮上脑海,女孩一脸抗拒与颤栗的表情让他哂然一笑,于是,他随手扔下手中一枚玉牌:“哪里都不去了,就摆驾永和宫吧。”
☆、第6章 汍兰
永和宫的殿门外,大腹便便的万贵妃早已靓妆丽服地站在那儿恭候圣驾。尽管她的身形已经臃肿不堪,但那脸上的那小女儿姿态却一点不改:“皇上,真没想到这时候您会来臣妾这里呀,你瞧,咱们的儿子总是踢臣妾的肚子,不信你摸摸看,他总是踢臣妾呢!”
皇帝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爱妃啊,最近身体感觉怎么样啊?胃口还好吗?缺什么、想要什么尽管跟朕说!”
“谢皇上挂念,臣妾一切还好,不过,若是皇上能够时常来臣妾这里坐坐,臣妾和肚里的儿子会更好的!”
听到这些,沐浴在圣恩里的女人脸上越发散发着欣喜得意的光芒,这也是,在整个后,永远能够专宠六宫的唯有她万贵妃,能够在君上感情池水里永垂不朽的,也只会是她万贵妃!瞧,宁愿来陪伴自己也不让其他嫔妾侍寝,这不就是个显而易见的证明吗?
然而,谁料这念头刚闪了不到半刻,皇帝很快朝她泼了盆冷水:“爱妃啊,听说你这里新近了一批宫女是不是啊?”
“是啊,皇上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咳,没什么,朕随便问问,对了,你这里是不是也有个姓沈的宫女?”
万贵妃脸上的笑容瞬间凝结,染着凤仙花的蔻丹指甲紧紧揪住白色的丝帕:“姓沈的有几个,不知皇上要找的是哪一个?”
“嗯,容朕想想,姓沈的叫什么呢?哦,是了,朕想起来了,好像叫沈心珠对吧?”
“有是有,不过那宫女臣妾嫌她笨手笨脚,前天又打翻了一样东西,于是臣妾看着碍眼,索性就将她打发出宫了。”
“你、你给打发出宫了?”
皇帝极力忍住面颊的抽搐,万贵妃看在眼里,心里越发醋意上涌,不过,她还是尽量装作漫步不经心地拨了拨手上的金丝手镯:“是啊,臣妾看那贱婢粗笨,一点规矩都不懂,所以就将那贱婢打发出宫了,皇上,您问她做什么呢”
“没什么,朕就是随口问问。”皇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只是舒展胳膊打了个哈欠,站起身懒洋洋道:“爱妃,时候不早了,既然朕看你们母子无恙,朕也就可以放心地回去再批几本奏折了!”说着,朝随侍太监摆了摆手,面无表情道:“小安子,摆驾养心殿!”
皇帝的御辇尽兴而来,败兴而归,永和宫内依旧烛灯辉煌,可是那刚才还唇角衔笑的女人,却在转瞬之间,凝成了一道坚脆的冰霜。
深秋的夜晚,月色凄清,夜幕下的皇城反射着一片黯淡的微光,微风徐徐而拂,空气里流溢着四散的花香。淡淡的、清清的花香、像极了一种刚刚盛开的兰花味道。当隐约的火光出现在视线中时,坐于御辇上的皇帝像是被什么吸引似的竖了竖手,喊了声‘停’,接着,辇轿依言停稳,皇帝缓步走了下来。
“你们别跟过来,朕想独自走走。”
“是。”
皇帝轻轻走上一道月门台阶,紧接着,一阵混合着线香和兰花的气味扑面而来。皇帝皱了皱眉,定睛瞧去,果然,有人在藤萝架下正烧着什么。他默不作声,又走近两步,再一瞧,是一个身穿缟素的女子正背对着他烧香烧纸钱,口里念念有辞。
“你是谁?这么晚了在这儿做什么?鬼鬼祟祟的,真是好大的胆子!”
突忽其来的这声喝斥,吓得汍兰手上一个哆嗦,带着火苗的纸钱纷纷抖落了一地。她猛地一转身,乍见了来人,连忙捂着嘴,惊得说不出话来。
皇帝冷冷地看着她:“是哪个宫里的?难道没有人教过你,宫中是禁止烂烧纸钱的吗?”
“皇、皇皇上恕、恕罪!”汍兰双腿一个哆嗦,赶紧跪下,吓得头都不敢抬起来。
皇帝见女子脸上泪水涟涟,发抖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惊恐的小鹿,不禁放缓了语气:“告诉朕,你为什么要在这里烧纸钱?你这是要祭奠谁吗?”
汍兰低垂着头,咬着下唇默不作声,大滴大滴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从眼眶往下掉。好半响,她才吸了口气,哽咽道:“奴婢、奴婢是祭奠一个刚刚被冤死的好姐妹,奴婢想给她烧些纸钱,希望她在那边早点转世投胎,托生到一个好人家里,来世再也不会,再也不会…”说到这里,她突然不说了,只是抬起乌黑的双眸,蓄满泪水的眼睛在月光下越发可怜凄清。
皇帝看在眼里,越发心中变软,不禁好奇问道:“冤死的好姐妹?如此说来,宫中竟有什么不干净的事不成?过来,不妨给朕说说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
汍兰依言跪上前两步,一五一十将心珠的事情说了,最后她又泣不成声道:“陛下,我的好姐妹心珠人平时善良得蚂蚁都不会踩死一只,她怎么会做那样的事呢?而且奴婢不明白,那些人,她们为什么要那样陷害心珠呢?”
“沈心珠?”皇帝听完之后,这才恍然大悟,过了良久,他才对着天上的月亮痛惜似地长叹了口气:“哎,这事儿,你不明白,朕却明白得很呐!”
汍兰错愕抬眸,眼底一片讶然。
皇帝摇了摇头,他不再说什么,只是将汍兰轻轻挽了起来,用宽大的的袍袖帮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续叹一声,便将她温柔地搂在了怀里。
第二天,尚服局宫女汍兰被皇帝一夜宠幸,从此被册封为贵人,封号‘汍’。
心珠醒来的时候,也是第二天的午时了。
正午的阳光透过薄薄的窗户纸,轻轻洒到心珠苍白如纸的脸颊上,心珠长长的睫毛颤颤动了动,仿佛是在黑暗的世界里漂浮得太久,面对突如其来的光线她还有些不适应。
“醒了?既然醒了,那就将这碗参汤喝了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名老者面无表情地端着个药碗走了进来。
心珠拥被坐起,茫然地环顾四周,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阴曹地府吗?可是如果是地狱,为什么这房间还有阳光呢?为什么看不见牛头马面呢?她疑惑地瞟了老者一眼,又看了看他手中的药碗,小心翼翼地问道:“老伯,请问,您手里端的就是孟婆汤吗?”
“姑娘开什么玩笑?这可是价值几十两银子的人参熬出来的汤,什么孟婆汤,你还以为你真的到了阴曹地府!”老伯很不高兴地翻了个白眼,放下药碗就走。
心珠听得更加糊涂了,她将五指伸在眼前看了看,愣了片刻,赶紧起身下榻拦住老伯问道:“老伯,难道、难道我还没死吗?是、是你救了我吗?”
心珠当然不知道,就在被闷毙的时候,那名太监因内急匆忙贴完最后一章就将桑皮纸拿下来了,她更不知道,有一个好心人为了救她付出了很沉重的代价,最后,还是董大夫冷笑着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她:
“这个京城,那些人都管我叫董神医,再不济也是董大夫,什么老伯不老伯的,我有那么老吗?真是的!”然后又用手指着敞开的窗户道:“诺,姑娘瞧仔细了,救你的人是他,我只是收银子负责给人治病熬药的,那人为了救你,连贡院的科考都给耽误了,啧啧,原先我还以为你是他夫人呢,真没想到…”说着,摇了摇头,面无表情走出房门。
心珠微微一愣,顺着董大夫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只见窗外的梧桐树下,一名男子正负手而立,他的身影翩然而修隽。
“原来,是他救的我…”
当天夜里,心珠和薛定之离开了医馆,回到了距离考场不远的一间小小客栈。月光朦胧,烛火在窗户纸上跳跃抖动,薛定之坐在窗前挑灯夜读,他的身影在墙上飘飘摇摇。
“哎,看来又得再等三年咯。”薛定之懒洋洋地丢下手中的书籍,推开窗户,嘴上虽是衔着笑意,但内心的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