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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明宫妖冶,美人图-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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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兰亭深吸一口气:“我希望你这一年来跟在司夜染身边,只是为了寻机杀了他,为爹娘和家人,报仇。”

    兰芽合上眼帘,悲伤在眼睑下汇成暗流——如是一年前与兄长重逢,她自可毫不犹豫地回答兄长:是的,我就是这样想的!

    可是此时……

    蒙克起身走过来,一手按住岳兰亭的肩,一手按住兰芽,柔声道:“兰亭谙达克,夜已深了,你先回去休息吧。今日既然重逢,来日方长,何愁没有你兄妹细叙别情的机会?”

    岳兰亭便神色一整,抱拳道:“谨遵大汗吩咐。”。

    忍住不舍,兰芽含泪目送兄长随草原人一并离去。

    蒙克幽幽道:“并非我不想叫你们兄妹多盘桓一刻,只是你兄长旧伤难愈,一旦提及灭门当夜便会乱了心智,躁乱不安。”

    蒙克碧眼粼粼,“……你知道,那晚他失去的更多,比你更痛。”

    兰芽心下狠狠一痛,轻轻点头:“我明白……那晚,兄长不光失去了爹娘,还失去了——他挚爱的妻子、刚会喊爹的侄儿,还有——嫂嫂肚中刚刚新来的孩儿。”

    空有一身本领,又是生为男儿,却要眼睁睁看着所有爱逾越性命的人一个一个死在自己眼前……岳兰亭的痛原比兰芽便来得更急更重。

    蒙克轻轻攥住兰芽小手:“你们岳家与司夜染,与朱家阿斗,不共戴天!”

    大明与草原彼此怨恨征战多年,君主之间便也都彼此蔑视。大明史官从不记录北元历代大汗的真名,或者就算记了也都是故意以蔑称谐音字来代替,到了蒙克这儿就更只轻蔑地称为“小王子”,而不录其名;草原便也如法炮制,称此时的大明皇帝朱见深为“朱家阿斗”,取笑其曾被夺太子之位,险些连皇位也丢了,登位后又因口吃而不敢上朝。

    兰芽猛一挥拳:“我不会忘!迟早,我必定要找他们要一个说法!”

    蒙克点头,将她拳头包进掌心:“你不是孤身一人,还有我。我,巴图蒙克,还有我的大元兵马,必定都会帮你。”。

    天色渐亮,接下来的安排便迫在眉睫。

    兰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只问:“慕容,你的人可都集结好了?一旦月桂楼得手,他们便最好即刻动身,耽误不得。”

    蒙克轻哼一声:“自然都集结好了。”

    兰芽轻声问:“那,我兄长呢?你今晚带他来此,该不会也将他列入北归的名单吧?”

    “为什么不?”蒙克碧眼幽深:“无论他是岳兰亭,还是月将军,此刻却都已经是你明廷的通缉罪犯。这明土虽大,却已无有他立锥之地。若我在时,还可设法掩护于他,倘若我当真北归,便无人能看顾他。于是带他北归,自然是最好的法子。”

232。9木中有鬼(下)

    巴图蒙克。

    兰芽心底不由转过眼前人的真名,是他之前郑重承诺帮她复仇时下意识说到的——果然不是易与之辈。

    想他也以同样年少,竟能身居草原大汗之位,纵然有满都海辅佐,想要活到今天、想要控制住草原各部那些雄鹰和狼一般的王公,他必定自己也要有过人的才智。

    草原与大明,南北二境,竟有如许多的相似:除了都有一位年长十余岁的女主之外,更都有一位才智姿容均堪称绝世的少年。

    这个天下,或者说就是他二人的逐鹿场罢了。其余众人,管他高居龙位,还是自命不凡,在他们二人眼里不过庸碌之辈窠。

    而她,有幸生逢其时,亦有幸与他二人皆有交集。

    纵然自愧弗如,却也——不甘认输,总归拼力追赶罢了燔。

    兰芽便一笑:“大汗果然英明,纵然是我中原的丹青彩画里藏的哑谜,大汗也能看透。”兰芽伸手一捋耳边帽绳,转眸轻哼:“所谓槐树者,不过四字——‘木中有鬼’是也。”

    说着话,几路草原汉子已纷纷来报:并无查获!

    兰芽轻哼一声,傲然而笑,却并不说话。

    蒙克便目光一荡,走过来柔声道:“丫头,你必定知道了。还不肯说?”

    兰芽扭头去望同样空手而归的岳兰亭,忍下心痛,抬折扇一指:“我要我兄长问,我才肯说。”

    岳兰亭便一皱眉,蒙克叹了口气,却也还是笑开。便朝着岳兰亭走过去,郑重将右手搁在左心口:“兰亭谙达克,蒙克我拜托你了!”

    一看大汗竟然行礼,一众草原汉子全都圆睁双眼瞪向岳兰亭。

    岳兰亭感受到此等目光之重,只得上前:“你到底想要怎样?”

    兰芽眼底压抑不住,泪意又起。

    兄长的个子好高……从小便觉爹爹如山,兄长如树,她从来都安心生活在他们庇护之下,永远都只能抬头仰望。

    她便深吸口气:“哥,抱抱我……”

    岳兰亭几番挣扎,最终不得不妥协,紧咬牙关略显生硬地伸出手臂去,僵直圈住兰芽肩头,权充拥抱。

    兰芽却也满足,不管兄长是否接受,反正她踮起脚尖,结结实实将自己送进兄长臂弯……虽则明白,可能兄妹之间的心隙难在一朝一夕之间化解,可是——便得眼下,却也已是足够。

    她便用力抽了抽鼻子,自己伸手推开了兄长,回首朝蒙克展颜一笑:“木中有鬼,所以各位便该向木中去求。请大家擦亮了招子,仰头低头瞧瞧这月桂楼里,哪里的木头最粗最壮!”

    蒙克便一眯眼,众人也如醍醐灌顶,纷纷转身而去。

    岳兰亭则抬头望向楼顶高高的椽檩,纵身而起,飘摇而上。

    接下来院落中便不断传来好消息:“前后殿堂三十二根廊柱,均合抱粗,俱有所藏!”

    楼顶,岳兰亭也嗓音清越道:“……木榫构建处,亦有所获。”

    蒙克欣喜望向兰芽,碧眸中光芒连闪:“丫头,你聪慧若此!”

    不过喜悦只是转瞬,手下纷纷捧出所获,却不是白花花的银两,而是——纸张印制的大明宝钞!

    蒙克碧眼一闪:“怎么会这样!”

    大明宝钞只在大明境内代表银钱,出了大明不过废纸一张。且一旦大明发现这笔宝钞流入草原人手,只需全境下令禁止这一笔的流通,那么纵然到手却全无半点功用。

    兰芽凑上来也是一声惊呼:“……怪不得如此。我说倘若木中藏的是银两,那这楼还不早就难承其重?”

    说着话,外头也起了动静。

    便有把风的手下进来低声禀告:“……怕是惊动了官府。正有大队官兵向此集结!”

    兰芽先吓得脸色一白,一把捉住蒙克手臂:“南京城夜晚戒严,兵力把守极严,一天当中只有这天色初亮之时,夜禁刚开,守卫稍能松懈一刻——本以为此时动手最为适当,却不想还是闹出了动静。大汗,快走吧!”

    蒙克咬牙:“官府既然惊动,城门便必定走不成。还能如何脱身?”

    兰芽轻叹一声:“跟我来!”

    事到如今蒙克已无其他办法,只能追随兰芽而去。兰芽带众人到了悦来客栈,她瞄着柜上已然换了班,此时是大掌柜当班。

    兰芽便低声对蒙克道:“我曾在此店住过,发现此店地下有地道,可一直通到江边。”

    蒙克碧眼一亮:“果真?”

    兰芽却满面担心:“只是……这店本是紫府暗桩,大汗你瞧,那柜台里的掌柜就是这个暗桩里的档头。”兰芽故意唏嘘一声:“很难对付的,这条暗道兴许咱们抢不过来。”

    蒙克便是豪情大涨,清亮一笑:“紫府?暗桩?也就能在你明国土地上作威作福,我草原勇士何曾将他们放在眼中!”

    一众汉子得了号令,便抽刀冲入店中……片刻之间,店中便是乒乒乓乓,

    传来声声惨叫。

    兰芽吓得连忙捂住双耳,找一棵大树背后,蹲下藏严实了。

    蒙克亲自查看店内,手下已逼迫那掌柜说出了地道入口。蒙克这才返身而归,从树后找回兰芽。

    蒙克身上也染了血,便显得那双碧眼更为妖异。

    兰芽便闭了闭眼:“……我好怕。”

    蒙克道:“别怕,都已杀了,不会再有人说出半个字去。”

    兰芽顺从地跟从蒙克进了店门,地面已经将被鲜血染红。那掌柜尸首挂在柜面上,地下躺着的几个伙计也都圆睁双眼——这些人便该是仇夜雨的手下了。

    而隐在这客栈里,与仇夜雨手下“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灵济宫人,则都虽银船北上而去了。

    兰芽想到此处,心下才舒泰了些。并没做任何的挣扎,便跟着蒙克下了地道,直到城外江边。

    众人急去搜寻船只,蒙克则捉着兰芽的手腕,无声偏头望来。

    兰芽转头,回以一笑:“你有话想说。”

    蒙克便叹息一声:“我以为,你不会心甘情愿随我北归。方才你躲在大树后那一刻,我甚至觉得,你想趁机逃走。”

    兰芽咯咯一笑:“大汗说笑了。我刚与兄长重逢,我怎舍得弃兄长而走?大汗握有我兄长在手,便不必担心我会有半点违背之心。”

    蒙克一眯眼:“你以为,我在要挟于你?”

    兰芽摇头:“我是说大人既救了我兄长,这份大恩我便永不会忘。我岳兰芽此生,必定设法报答。”

    于是这一回,我决定留下你与手下的性命。

    船来了,草原汉子面对大包大包的大明宝钞,都有些迟疑问:“大汗,这些废纸,咱们费了心思得到,却难道真的也带回北去?”

    轻装骑射本是草原人最喜欢的方式,难道这回竟然要每个人身上都负重上这样大大的包袱?——更何况,若北归草原,这些就只是废纸!

    蒙克也是犹豫。

    兰芽遥遥望了一眼兄长。

    迢迢水岸,幢幢人影,兄长却站得离她最远。水风撩起他的衣袂,恍若他随时都可能被风托举而起,与她越距越远……

    兰芽吸了吸鼻子,上前按住蒙克的手:“大汗听我一言:纵然到手的不是银两,只是这宝钞,但是却还有转圜的法子将废纸变作银钱;而倘若就此弃之不顾,那么就当真只是废纸一堆,当真这趟月桂楼就白去了一场。”

    ……就连他这大汗忍辱负重在大明隐匿了一年之久,都白来了。

    蒙克便也点头:“可是有何办法?倘若明廷下令废掉这一批宝钞,我又能如何?”

    “我有办法。”

    兰芽静静抬眼,遥望这湛蓝晴空:“只要有生意,便能将这宝钞兑换成银两;最不济,也能将宝钞换成物资。”

    蒙克一眯眼:“可是情急之下,哪里去寻这样的商号?”

    “我有。”

    兰芽妙眸闪动:“我现下还有一个身份是御马监的奉御。御马监下管着天下皇店。皇店的生意都大宗且隐秘,更无人敢查,于是这笔宝钞只要进了我掌管的皇店,便可洗成银两和物资。”

    蒙克便碧眼一闪:“可是你却要与我一同北归草原。”

    兰芽心下暗叹,果然是少年大汗。

    她便怆然一笑:“所以为今之计,只有——让我暂时先留下来。待得将这笔宝钞全部清洗成功,我才能离开大明。”

    兰芽高高仰头,迎向蒙克怀疑的碧眼:“这天下,也唯有我能替大汗办成此事。大汗说,不是么?”

    她再转头望向兄长:“我也不舍与兄长分别,所以我定会设法早早办成此事,早早去与兄长团圆。”

    -

    岳兰亭刚刚正面出场,大家表急~~明天见。  

233。10毒非无形

    京师。

    锦衣卫北镇抚司。

    息风和藏花面上拢着白巾,走出验尸的所在,走到外头的青天白日之下,这才各自摘下白巾,朝天深吸几口新鲜空气,吐出方才尸首散发出的腐浊之气,兼之借阳光晒暖一身的冰寒。

    他们身后的数排房屋里,已然齐聚在京各衙门的仵作,要将那七十二口的尸首,兼之周灵安府中一同离奇死亡的鸟兽鱼虫的尸首都一并验看过。

    这般大费周章,不过都是因为尸身上无伤口,无流血,查不到具体的死亡原因窠。

    面对这样的死法,有经验的仵作会第一时间想到另一可能——投毒。可是在查验了周灵安本人,以及他直系家眷的尸首之后,却发现胃容物,甚至骨殖、毛发等处均无典型的毒物残留。

    既然找不到毒物,中毒一说便无法成立燔。

    仵作们便也不甘心,禀明司夜染后,便相对所有的尸首都进行解剖验看,他们总相信,在这七十二口的尸首里,只要从一具里头找见毒物,投毒的怀疑便也可以得到验证。

    可是连续忙碌三天,直到此时,最后一具人尸也查验完毕——依旧毫无所获。

    仵作们大受打击,负责监督此事的息风和藏花心下也颇着急。

    摘下面巾后,藏花忽地看了息风一眼。

    息风便一皱眉,四下观察过,见前后无人,便问道:“你想说什么?”

    藏花一声冷笑:“亏你我还煞有介事,当真跟着这十几个仵作混在腐尸堆里忙了三天。尸首我倒是不怕的,以我藏花的这双手,多少条人命都拿捏过了——我只是厌烦这般装聋作哑。”

    息风便一眯眼:“为何这样说?”

    藏花抱着手臂,薄情而笑:“身上无伤,也并非不是为人所害;查不到毒物,却也不等于就不是中毒而死!风,纵然那些仵作见识有限,你我又岂能是毫无所察的?”

    息风皱眉,不想多谈,抬步就走:“西苑还有事,我先回去。这边的事,还要你报告大人。”

    藏花笑得便更薄情:“你这般,我便更知道我猜对了!你还要替大人隐瞒,所以才要逃避!”

    息风深吸口气,目光幽深:“花,我知道凭你的眼力,眼前之事定瞒不过你。我有意回避不是要刻意瞒你,我只是更相信大人。此事大人一日不自行揭开,我便一日不多置一词。”

    “而你,花,我也劝你一句,不要尝试刺探大人的心意。在大人并非亲自揭开之前,你若漏了底,怕是只会给大人招来弥天大祸。”

    藏花一声苍凉冷笑:“所以曾诚就白死了,周灵安一家七十二口也白白死了!”

    息风深吸口气,也觉左侧肋下隐隐抽痛。

    藏花的愤懑,他也同样有,于是在查看过了凶宅之后,他忍不住质问大人,幼童何罪?——那本不该是他该说的话,大人当晚也根本就没回应他;他事后深思,只能警告自己不要再意气用事。

    此时面对藏花的疑问,他便只能轻描淡写回应道:“曾诚并非白死,他是情愿为了护住大人,护住那笔银子而死,他死得其所;而周灵安——他死得,也并不冤枉。”

    藏花冷笑:“曾诚倒也罢了,死的不过他一人;可是周灵安府中却连家丁厨子花匠都一同跟着死了……大人杀人一向并不手软,但是大人一向只杀该死之人,眼前这灭门之案,如何是大人一向的风范!”

    藏花眼角胭脂在艳阳之下宛若泛起血色:“就算大人跟你都不肯说,我却也知道,此案根本不是大人所为!大人之所以讳莫如深,怕又是为了护着那个人罢了!”

    藏花冷笑:“我倒好奇,怎地说巧不巧,就在此时,兰公子却不在——因为咱们灵济宫上下,怕也只有她敢将什么都直接掀开,不必给大人留半点情面。”

    藏花说着微微眯了眯眼:“她要是还在京师,此事定然瞒不过她。”

    息风出声警告:“此事大人必有安排。花,你不要多思,更不要多事!”。

    昭德宫。

    凉芳的身子已经差不多养全了,正好梅影过门灵济宫,有了“家室”的人便不便继续总揽着昭德宫里大大小小的事,贵妃正式将一应大小的事都交给了凉芳和柳姿。

    司礼监反复斟酌,认定不宜直接给凉芳总管太监、首领太监的职衔,便折中给安了个“昭德宫领班太监”的名头。

    这名头正式下来的那天,昭德宫内外伺候的内侍,以方静言为首,都给凉芳磕头道贺。凉芳自己倒是恹恹的,畏光一般盯着窗棂上的阳光眯了眯眼,叫薛行远将窗上的竹帘再放下来些。

    “这天儿说热就热了,倒叫人心下燥得很。”

    当着这么多道贺的人,凉芳却说这般不痛不痒的话,兼之他的面容气度本就清冷阴柔,便叫地下跪倒的一班内侍都有些心底发毛。

    方静言瞧着便悄声叫薛行远带那帮内侍先出去,他自己伺候凉芳喝茶。

234。11亲自动手

    卫隐出身锦衣卫,于是对陈泰当年的故事也有了解。他明白,陈泰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当年土木之变时的紫荆关之失,他被判为死罪;其后余生,纵然被朝廷赦免,可是对于他自己来说却要用整个余生来赎罪。

    北元人,自然是陈泰最恨的。若听说北元大汗带人从他执掌的运河北上,陈泰手下的十二万兵必定严阵以待。纵未必能杀了蒙克,但是他手下羽翼必定剪除,这也是为大明未来的战场上,扫除十数硬敌燔。

    兰芽回想兄长临去前,立在水岸上,衣袂随风的一幕……悄然叹了口气,随之淡然一笑:“这回纵机缘不到,却也有下回。卫隐,来日方长,咱们不久定会再有机会。”

    这样一番折腾,兰芽累了,大白天的也不好还叫卫隐背着走,便叫卫隐回去休息,她自行租了一顶小轿代步。

    兰芽吩咐了“月桂楼”,便放下轿帘,将自己安静地困在轿子里小小空间中。

    想了想,从袖口里顺出一本账簿来。

    表面看起来跟普通的账簿没有半点差别,就算明晃晃搁在月桂楼柜台案上,也不会有人起疑。这便又是“没有伪装的伪装”,连她也没想到这账本竟然放得这么明显。

    小轿悠悠,她翻开账簿,细细看里头一笔一笔的记账。

    都是那笔银子的来历:曾诚私下勘合了谁的盐引,得银多少,宝钞多少。那记录清晰的名姓,一个一个捋下来,无不叫兰芽胆战心惊。

    民间只谓“盐商”,统统以为不过是奸商而已,可是事实上有机会成为染指大笔私盐的,没一个只是普通的盐商,而个个都是朝廷权贵、封疆大吏窠!

    尤其列在最头里的那些藩王的名讳,就更叫兰芽紧张到不敢呼吸。

    果然,内里历代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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