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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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此时又已经到了半山黑水雪飘河封的时节,路程上的难度又增加了。
于是陈钺和马文升两人都小心打探着,以计算司夜染能到达抚顺关的时间,以便安排自己这边,做好应对。
可是纵然两边一起使力,却竟然都没探听着司夜染的下落!谁也不知道小阎王是到哪儿了,沿途的馆驿更是根本就没接着司夜染的影儿餐。
对此,陈钺和马文升双方的态度倒是截然不同。
陈钺更有心机些,跟手下交代,说司夜染这么多年替皇上办事,从来都是微服私访。从前是一顶小圆帽,一匹小黑驴,单人匹马行走天下,甚至潜行至草原腹地。极其善于伪装相貌,更天资聪颖,到哪个地方便能极快学会当地的语言和习俗,迅速混迹于当地百姓之中。所以这次八成还是这个例儿,是微服潜入民间了,陈钺便交代手下,既然寻不着一个人,便处处都当做已经有这个人在,所以各个地方都得加强了防备,不准有人随意乱说话,但凡有人问到巡抚政绩的,不准有说不好的斛。
陈钺手下领命安排下去。下头的小官儿还有的极会做人,组织些穷苦百姓,每天一换班,就跪在城门外头诉说巡抚的种种政绩。倘若城门进出的那煌煌人河里,有那小阎王在,便一定能听见。
马文升倒是个倔脾气,本就看不惯宦官专权,更何况跟司夜染在皇上面前还争执过;而皇上本来先派了他来,结果后来还是把司夜染给派来了,岂不是等于告诉他,皇上对他不满意、不放心么?
于是老头儿一跺脚就发了倔脾气,干脆也不打听司夜染到哪儿了,他自己山羊胡一翘,干脆离了抚顺关,奔辽阳去了,摆明了不吊司夜染了。
这两位大员正好两种反应,一种是仿佛辽东哪哪儿都是司夜染,而另个的表现则是辽东满地都没司夜染……于是下头的官员和百姓们就更没法分清,那位小阎王终究是来了,还是没来。
实则趁着辽东为了寻找他的踪迹而一片迷糊的时候,司夜染则根本就没朝着抚顺关,或者辽阳而去。
李朝。
与大明相邻的平安道,一个叫做“风田”的宁静小城。
这座小城坐落在山凹里,当地百姓主要种花为生。每年收获的鲜花供给给宫廷制作花粉香露所用,更将花瓣用于造纸,进贡给大明朝廷。
这里每年四季有风穿过山谷,冬暖夏凉。风帮花田里的花儿们授粉,又将花儿的种子们带走,帮它们繁衍到田野山川。花田里的收成都仰赖风的力量,故此得到“风田”这样美丽的名字。
兰芽推开纸窗,遥望窗外山河,想起彼时四铃与她讲起这个地名的由来时,眼中粼粼闪烁起的思乡之情。
她彼时含笑,说一定会去亲眼看一看这座风景如画的小城,然后亲笔为四铃将那小城今日的风貌画下来,以慰四铃思乡之情。
今日,她终于来了呢。
她刚看没两眼,房门就被推开,爱兰珠火烧火燎地扑进来:“你发什么疯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开窗见风,你不要命了!”
爱兰珠叫唤得欢,兰芽却笑笑盯着她颈子上的伤:“知我不能见风,难道你喉咙上的伤就允许你能这么大喊大叫了么?”
爱兰珠面色便一红,急忙拢住裙子在兰芽身边跪坐了下来。她身量高,李朝的民居天棚又实在矮,她站着都直碰头。
她坐下,气势就也跟着矮了许多,讷讷地说:“我没什么大碍了。倒是你自己从马上摔下来,还只顾着替我包扎。这一路又狂奔到李朝来,你比我辛苦不知多少倍。”
爱兰珠小心地碰碰兰芽的肚子:“你别唬我,你得跟我说实话,他们——还动不动?”
这么说着,爱兰珠都要掉眼泪了。只因为那天兰公子动了胎气,眼看着就要在那山林里临盆,可是兰公子却不顾自己,只顾着给她喉咙上的伤口包扎。等她苏醒过来问兰公子孩子怎么样了,兰公子却一张脸白如金纸,努力含笑跟她说:“我跟孩子说好了,叫他忍忍,再忍忍……我告诉他不能出生在这儿,否则活不下来,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于是——他又安静下来了。”
她都挺傻了,当时不知道哪里不对;可是事后当宛如神兵一般从天而降的一群人将他们带向李朝,她才听见双宝含泪跟她说,公子的肚子忽然都不动了。
跟兰公子在草原都出生入死过,都没有害怕的双宝,那一刻忽然抱着膝盖缩在车厢角落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担心,公子的孩子已经,已经……”
“胎死腹
中”那个词儿几乎就要从双宝的嘴里说出来,她便急忙伸手一把捂死了双宝的嘴,死劲摇头:“不许你这么胡说八道!一定不会的,咱们只需静静地等,谁也不许乱说话!”
乱说话,上天就会听见的,那上天就真的有可能带那孩子走了啊……反过来,如果谁也不说的话,那上天就听不见。上天也许能打个盹儿,就放过了公子的孩子呢。
那天她和双宝就瞪着彼此,两人都在担心地掉眼泪,可是谁再也没出一声。
兰芽垂首抚住自己的肚子,眼睫也不由得湿了。可是她还是在努力地微笑:“没事。这一路奔波,想来他也是累了。小孩子都这样,累了就只知道睡觉。爱兰珠,咱们就让他好好地睡一觉吧,别打扰他,好不好?”
爱兰珠再也忍不住,用手死死捂住嘴,转身拎着裙子奔出了房门,便朝向苍天青山跪倒在地。
苍天啊,萨满大神……求求你们,千万不要叫公子的孩子出了事。
如果你们需要拿走人命来做祭奠,就请带走我爱兰珠的性命。不能叫兰公子这么辛苦地养育的孩子,在临盆之前却就这么悄然无声地——睡去了。
兰公子她,还有司大人他,为了这个孩子,他们几乎赔上了所有……求求你们,千万不要带走他们的孩子,千万不要。
金翼两口子在场院里用大锅蒸煮花皮花梗,准备煮烂了造纸,见爱兰珠这番模样,两口子对视一眼,还是都停了手,上前来去劝。
李朝北方就是女真,建州女真还曾经接受过李朝的册封,可是两方之间的冲突也是未曾断过,所以李朝北部的百姓对女真人的情绪十分复杂。
爱兰珠一看就是典型的女真人,语气和习惯都是建州的,且能看出是身份高贵的,所以自打他们来了这里,金翼两口子对兰芽他们还都好,只是对爱兰珠颇有些闪避。
饶是如此,看她此时哭得这样伤心,两口子还是上前劝慰。
“大姑娘,这是怎么了?”
爱兰珠抹干眼泪,一把抓住两口子的手:“我给你们金子。你瞧,我身上有好多金子!”
彼时她身穿嫁衣,各色各样的黄金首饰戴满了全身。除了偶有几件在途中丢失的,大多数还都带来了。她便将那一包黄金首饰都拿出来交给金翼两口子:“去找郎中来,要最好的,还有稳婆,叫来给我姐姐看病,我求你们啦!”
金翼两口子也吓坏了,赶紧推辞。
金翼说:“不敢不敢!那位夫人带着我姐姐的书信而来,叫我知道我姐姐原来还在人世,还在大明宫廷里,我已经感激不尽。姐姐也在书信里写得明白,叫我们家里人一定要好好照顾这位夫人,这是我们应当做的,哪里还敢要大姑娘你的金子呢!”
金翼正是四铃的幼弟。四铃随同李朝贡女一起赴大明的时候,金翼还没出生。只是听母亲一直念叨姐姐,说生死不明,今生怕再无缘相见,于是想知道姐姐的消息想得成了一桩心病。何曾想,几天前便忽然来了这样一队大明商旅,竟然带来了姐姐的亲笔来信,信里还带着姐姐当年离开家的时候,娘亲给带走的亲手绣制的小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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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第二更~】
520。2孩儿,醒醒
爱兰珠不想在李朝百姓面前哭,可是泪珠子就是控制不住,一颗一颗嘀嗒嘀嗒往下掉。
“你们的心我明白,可是我说的跟你们说的是不一样的!你们这里是小城,郎中也没什么太像样儿的;我叫你们去找的不是小城里只能医个头疼脑热的普通郎中,我要你们去找的是你们李朝的千金圣手!”
只有千金圣手,才能起死回生,对不对?只有千金圣手,才能叫兰公子肚子里那不再动了的孩子,重新活蹦乱跳起来!
爱兰珠说着跪倒在地,向金翼两口子行了大礼。
这若是从前,凭着李朝北边的百姓跟建州女真之间的过结,想叫她一个建州的格格给李朝普通百姓下跪行大礼……那是不可想象的。可是今儿,为了那个无辜的小生命,她什么都豁出去了餐。
只因为,那一刻兰公子只为了全力救助她,竟然都顾不上自己的孩子啊!
斛。
李朝百姓的民居,院落都不大,房檐也都低矮,于是院子里的动静,兰芽实则都听见了。
她垂首望着自己的肚子,掌心轻轻抚在其上。
风从山间来,扑啦啦吹动窗棂,吹响窗纸、
金翼家的窗纸都是自家造纸剩下的边角余料粘补上的,纸张虽然不够白,不算细腻,可是这么逆着阳光看过去,自然的纹理之间却还留存着完整的花瓣儿。兰芽细细去寻找,还在里面找见了完整的兰叶、兰花。
所谓空谷幽兰,化作纸张,依旧清骨不散。
想到这里,她的心反倒平静了下来。既然已经拼争到此时,既然已经坚持到此时,那么无论这个孩子究竟是怎么了,她已然都能接受。
她垂首看他……她只是依旧有一种奇怪的心灵感应,无论爱兰珠他们有多担心,可是她就是觉着,孩子只是睡着了。
只是听了她这个当娘的话,乖乖地,睡着了……
她伸手抹掉眼角清泪,努力微笑。
大人,我知道,无论我做出何样的选择,无论是何样的结果,你都不会怪我,你都会明白我的心,对不对?
那时东海帮的人马突然到来,可是女真的汉子们却也不甘失败,发了疯一样挥刀迎战。而爱兰珠喉咙上血流如注,已经栽倒马下……那时候的她不能不管爱兰珠,不能再重蹈再草原眼睁睁看着雪姬和三阳死在她眼前的覆辙,所以那一刻她顾不上孩子。
孩子是性命,可是她眼前的爱兰珠、东海帮的帮众,哪一个不是性命?她不能在那个时候临盆,不能给他们添麻烦。她只能跟他们的孩子商量,叫孩子乖乖听话,好好地,睡一觉……
可是这一觉睡得仿佛真的有点长了,她这个当娘的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醒。
她便含着笑,听凭清泪滴滴洒落,抚着肚子柔声地轻唤:“孩儿,醒醒啦。娘在召唤你呢,你可听得见?”。
当年兰芽走的一步好棋,将东海帮众打散,其中一脉北上李朝,在李朝扮作“东海号”的伙计安顿下来,落地生根。于是这一脉人马便成了兰芽在辽东的一支奇兵。
山猫便是因东海帮众知道了兰公子来到辽东,才特地派出去联络的。只是——没想到山猫遭了那样大的罪。
兰芽借山猫与身在李朝的东海帮众联络上之后,一步一步筹划好了,要借助建州女真的反骨失踪一段时间,安然生下孩子。
只是这世上所有的计划,总有百密一疏,如何也想不到孩子会这样悄然地“睡着了”。
外头虎子、赵玄带着东海帮众严密布置小城的防守。虽说可以借助商旅的身份掩护,但是总要防备一旦建州,甚至李朝地方官员发现秘密。
虎子亲自将整个小城的田野山川走遍,布置好了几道防线只会,回到院子里却没看见爱兰珠。
他便捉过塔娜来问。塔娜婚礼之前偷偷跑回建州去替格格送信,实则根本就没成功地跑出去。爱兰珠也算谨慎的人了,叫塔娜别出抚顺关,而是绕道鸦鹘关。结果还是一出关口,就被慢条斯理跟上来的赵玄给堵住了。赵玄嘴里咬着草棍儿,悠闲自在地问她:“小珠子,去哪儿呀?”
塔娜的名字在女真话里也是“东珠”、“珍珠”的意思。于是军营里的勇士们就戏称爱兰珠为“大珠子”,塔娜则是“小珠子”。
塔娜一见是赵玄,就傻了。赵玄跟老鹰捉小鸡似的,直接将她拎到马上,从鸦鹘关直奔抚顺关外——到时,正好赶上那一场血色大战。
自从被抓回来,塔娜就也发现了格格跟虎子之间有点不对劲。可是堂也拜了,就算没送入洞房,可是这也是自家的额驸了;可是怎么他还躲着格格,不但晚上不在一个房里睡,而且白天就算眼神儿碰上了也要躲着藏着呢?
塔娜就以为额驸又是嫌弃格格了,于是心下自然替格格抱不平,就也每次见了虎子也不那么讲规矩,瞅他的眼神儿都是翻白眼儿。
虎子见问,塔娜就又
是回以好几个白眼儿:“姑爷怎么会忽然问起我们家姑娘呢?姑爷原来还知道有我们家姑娘这个人啊?”
这是在李朝呢,她总不能一口一个“格格”、“额驸”地叫,于是就也该称“姑娘”“姑爷”了。
虎子气得真想给塔娜一拳,也只能忍着低声喝问:“快些说!”
塔娜这才又翻了个白眼儿:“我家姑娘说累了,要困个午觉,便叫我也别去打扰呢。姑爷可千万也别去。”
她这话是呛着说,实则她自己心下也悲哀,人家姑爷可不不会去呗。就算她怎么用激将法,也没用。
可是现实却叫塔娜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因为虎子竟然一转头就大步朝着格格的房间走过去了!。
虎子今天没来由的心慌。
其实他这些天来自然一直都是心神不宁的,兰芽那情形,他虽说不是女人,却也明白不对劲。可是今天这股子心慌就更是来得尖锐而急迫。
彼时他正带着人在山上巡查,查勘地势。在高高的山上,正好能俯视金翼家的院子,便瞧见了爱兰珠从兰芽房间里奔出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山间拢音,他虽说没听清她低低呢喃什么,却能听见她是在哭。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叫他心烦。
于是他想该回来问问。他还从未见她这么伤心过,就算——那晚,他跟她真的做了夫妻,结果他早上就逃也似的跑了,也没见她哭成这样。
他蹙着眉敲爱兰珠的房门,确没有动静。可是这样四季流风的小城,便有风从他鼻息过,他竟然闻到了浓浓的血腥味儿!
他便惊了,一脚踹开了房门,却见爱兰珠躺在血泊之中,手腕还在一滴一滴向瓷碗里滴着鲜血。
虎子大惊,急忙叫人。塔娜奔进来,一看就哭了。
“姑爷,这是我们女真萨满的法子,是用自己血去供养那小人儿,也就是用自己的命去给了那个小人儿……”塔娜将血碗里泡着的小草人拿出来,指着上头的女真文字:“格格写的是:兰公子的孩子!格格是想用自己的命,换了兰公子孩子的命啊!”
虎子大恸,一把抱住爱兰珠,一双虎目里便是清泪滑下。
“兰伢子的孩子不能有事,你也同样不能有事!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傻……”。
小院子拢音,爱兰珠那边的动静太大,兰芽便也坐不住了,非要出去看看。
双宝怎么拦都没拦住。两个房门隔着不远,兰芽立在檐下,便透过那开着的门看见了里头的血泊!
兰芽便猛然眼前一黑,整个人昏倒在地。
那边厢塔娜在呼唤“格格”,而这边双宝也是一声惊呼:“公子!”。
血,好多的血,在眼前不停不停地奔流。仿佛泉流汇成小溪,小溪又变成大河,大河奔腾入海。
是又梦见了家门遭难的那个夜晚么?看见的这些鲜血,都是家人流淌出来的么?
兰芽在黑暗里挣扎,只觉自己的身子里也有无数汩汩的血流向外奔流。她身上的热度都被带走,她觉得好冷啊。
可是身子里却又莫名地觉得热,额头密密麻麻地爬下汗珠来。
身子宛若要被撕。裂一般地疼,像是有人在用利刃想要将她一分为二。可是她却本。能地不想闪,不想避,反倒挺起了身子主动去迎向那利刃,主动——期待自己被砍成两半。
她终于叫出声来。
随即眼前的世界光亮了起来,再不是黑夜,也不止是鲜血。而是热气蒸腾,而是灯影摇曳,而是人头攒动。
她睁开眼,便听见有婆子的动静说着李朝的话。她听不懂,却能听出那惊喜的腔调。
然后便有一个人翻译道:“醒了,终于醒了!”
兰芽迅速地找回了神智,双手紧紧扣住空中垂下的布带,迅速回眸去找双宝,凛然问:“我在生了,是不是?生出来没有?!”
521。3养不教,父之过(第一更)
双宝也一头一脸的汗:“是,公子在生了。只是,还没生出来!”
兰芽也不知自己哪儿来的那么大力气,两手忽地死死攥住房梁上垂下来的布条,将整个身子都撑起。身子深处发出迭声激亢的吼叫,仿若母兽。
这时候已经是她一个人的战斗,谁也帮不上她。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自己不能放弃抵抗。就算再疼,就算这疼翻山倒海而来,一浪一浪仿佛顽固地想将她湮没,那她也只有更顽固,只有即便身在巨浪之中也要继续用力。
就算真的要将自己的身子撕碎,她也得叫孩儿来到这个世间!
“啊——,啊!餐”
吼声自己从她喉咙冲出来,在小小的房间里环绕。
妈蛋的,她知道这个时候她自己就站在鬼门关门口,黑白无常那两个勾魂鬼就一左一右守在她身旁等着呢。她稍有懈怠,不是她就是孩子,就一定会被它们两个勾走斛。
可是它们却看错了人,低估了她!
妈蛋的,她是谁呀,她是连人间的活阎王都不怕的,她是当初跟司夜染还敢对着干的。她又怎么会怕两个小鬼?
无论是她自己还是孩子,她一个都不交给它们!。
“加油,夫人,加油啊。已经隐隐能看见孩子的发顶了,夫人再用力啊!”
兰芽听得出来,这是金翼的老婆,她自己生过孩子,且会说汉语。
“已经快要出来了吗?好,我知道了。”兰芽咬紧牙关,死死拽住房梁上垂下的布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