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流莺-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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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圣提雅各放下书,并立刻注意到自己的指甲里的泥巴。他见过这景象无数次,但从未在意过,此刻他注视着自己的指甲,不禁纳闷璐茜亚是否有留意到那里头的泥巴。想到这儿,他不自觉地把自己的手指卷进掌心里。
“你呢?圣提雅各,你有心目中的公主吗?”
他的脑子顿时被陈年回忆占据。曾经有一度,他的生命里真的有个公主。可是歌蕾瑟拉最后却证明了她只是一个来诅咒他生命的邪恶巫婆。
璐茜亚静待他回答她。见他不吭声,她想他或许是对谈论这种私事感到有些尴尬。有一下子,她想着自己是否该让他保有隐私,但是她的好奇心战胜了一切。
“你的公主,圣提雅各,”她柔声催促。“她会是什么模样?”
沉浸在回忆里的他机械性地答道,“她会是一个淑女,一个端庄、规矩的淑女。她的眼睛能够反映出她的心。她绝不会让我有怀疑她的余地。她会爱我、对我忠诚。她会为我生孩子。我的淑女……她将会是我所需要的一切。”
他说得那样激动、那样深情,使璐茜亚深深为之动容。他一定真的很想要他刚才所描述的那种淑女。
一个端庄规矩、会替他生孩子的淑女。想到自己和那种淑女的距离有多遥远,沮丧就悄悄袭向她。她试图忽略它,但是它不肯消失。
“你——你想你会找到她吗?”
他没有回答。
答案是“不会”,他永远也别想找到那样的女人。他所遇过的每一个淑女都怕他怕得半死。
他想要找到一个像那样的妻子,除非他用枪指着人家,逼人家走向圣坛。
他的沉默说明了一切。璐茜亚想到人们是怎样对待他的,想到只要他一出现,人们就怎样的因恐惧而冻祝她觉得替他感到好难过。她怀疑他所描述的那种淑女,恐怕是那种最畏惧他的人,这样一来,他是否注定要一辈子孤单?
她但愿自己能想到话来安慰他,可惜不管她怎样努力,就是想不出贴切的话来。“我——你——时间晚了,”她支支吾吾地说。“我要睡觉了。”
她屏住呼吸,静待看他是否会邀她分享他的床。但他没有,她便站起来,取出自己的寝具。
当她离开圣提雅各时,他感到一股尖锐的失望。他原来想看看她是否会再叫他跟她一块睡,但此刻看她在营火的另一侧铺好她的床,并躺下,他知道她是不会那样提议了。
他颇感挫折地闭上眼睛,等待睡眠降临。
在璐茜亚的抽气声惊醒他之前,他并不了解自己已经渐渐打起瞌睡。他立即清醒,一跃而起,他的目光停驻在她身上。她开始在她的被窝里扭动,使他了解到她是睡着的。
她发出申吟,然后她的申吟变成一声凄厉的尖叫。“不!不,别过来!”
圣提雅各奔过来,跪坐到她身边,知道她是作噩梦。“璐茜亚。”
“好痛!求求你别这样!求求你快停下!好痛。”
“璐茜亚,醒来!”他扣住她的肩膀,拉她坐起。她的头向后仰。“璐茜亚,你在作梦!快醒来!”
她再度尖叫。这声尖叫充满了痛苦与恐怖,它似乎让圣提雅各的血液变成了冰块。“哦,天啊!璐茜亚,快醒来!”他抱起她,然后低下头,他的脸距离她只有数寸。“璐茜亚——”
“好痛!血!”
他了解到有某个人或者某种东西在她的梦里伤害了她,让她流血。这个念头使他心中充满深刻的愤怒,他觉得仿佛有把火在肚子猛烧。
“该死,璐茜亚,快醒来!”
她在他的臂弯里挣扎、扭动,他抱紧她。“璐茜亚!”
她半张开眼皮,模模糊糊地瞥到一个男人的脸。她意识到强壮的手臂正牢牢地抱着她。来渥特这边,亲爱的。来甜蜜的老渥特这边。她吓坏了,抡起拳猛捶对方,她的脚疯狂地踢踹。
“放开我!别再伤害我!”
“看在上帝的份上,我不会伤害你的,璐茜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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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她怎样努力,她都无法挣脱他。他的力量跟意志都太强了。
她闭上眼睛,不愿看那张恐怖的脸。然后她看到血,血流得到处都是,在她身上,在他身上,还有在床上。还有那种痛楚,它似乎永远都不会停止,只会增加,巨大的痛楚一遍又一遍的绞痛她。她觉得自己体内完全的被撕碎、摧毁了。
当她开始哭泣时,圣提雅各感到既无助又绝望。她起初是默默地流泪,然后是嚎啕大哭,泛滥的泪水浸湿他整片胸膛。他抱着她站起来,开始边走动,边左右轻轻摇晃她,并继续呼唤她的名字。
“醒来,paloma。求求你,璐茜亚,快醒来。”
一个声音飘进她悲恸的脑海。一个男人的声音,但不是那个让她心中充满恶心、恐怖的男人粗嘎的声音,而是一个温柔、富于磁性的声音。它轻柔地唤着,paloma。
她再次睁开眼睛,慢慢看清楚那男人的五官。那不是一张红润、满布横肉的脸,而是一张英竣古铜色、写满关怀之情的脸。那张脸上没有胡子,只有一条苍白、扭曲的疤。那条疤不但没有令她感到害怕,反而抚慰了她。
他的头发不是凌乱、油腻的红发。他的发丝干净、柔软,像午夜一样漆黑。那乌黑的长发垂下他的肩膀,丰厚的波浪令她想去摸摸它。
至于那对眼睛……这个英俊的男人的眼睛,它们不像那个具狰狞表情的浅蓝色小眼睛。它们又大又黑,没有一丝的邪恶,并且焕发着一股特殊的温柔。
这个男人不是渥特·艾佛力。“圣提雅各。”她喃喃念道。
他如释重负地吁口气。“上帝,璐茜亚,我还以为自己永远都无法弄醒你了呢!”他抱着她走向他的铺盖,把她放在软绵绵的毛毯上,然后在她身边坐下,拾起她颤抖的小手,用他强壮、稳定的巨掌覆住它。“你梦到了什么,paloma?”
她无法告诉他。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因为把那恐怖的一夜转化成文字会好像它又重演了一遍似的。而对她来说,光是作噩梦就够她受的了。
“璐茜亚?”
“一个怪物,”她撇过眼。“一个可怕的怪物。”那个怪物的名字是渥特,她默默补充。
“一个怪物?”他纳闷她是否梦到了她童话故事里的某个怪物。“它伤害了你,是不是?”
上帝,如果他知道渥特把她伤害得多严重的话……“是的。”
“它让你流血。你作梦时一直尖叫着‘血’。璐茜亚,那个怪物做了什么?”
他强暴我。“我……我记不清了。我想——我想它一定是咬了我。狠狠的咬了我。”
“什么——”
“我下想再谈它了,圣提雅各。否则我一定会再作噩梦。让我们忘掉它,好不好?”
她泪汪汪的眼中蓄满了恐惧与痛苦,他无法跟她争辩。他一言不发的在她身边躺下,拉上毛毯,盖住他们俩。
“跟我一块睡吧!”他命令道。“如果你又作噩梦,我会摇醒你的。”
他的承诺压下了她的恐惧,使她心中充满安详。圣捉雅各,他会找到渥特的,他会让渥特停止跟踪她。
圣提雅各,他不会让渥特再在梦魇里伤害她,他会在那个畜牲让她流血之前摇醒她。
圣提雅各,在真实的生活里、在梦里,他都会陪着她、他们会一辈子过着幸福——
她煞住思绪。圣提雅各不是她的白马王子,她也不是他理想中的淑女,所以,她干嘛想到跟他一辈子过着幸福的生活呢?在决定那是因为他像童话故事里的英雄那样,将她从梦魇里拯救了出来之后,她把这件事赶出她的脑海。
她打个呵欠,瞅着他黝黑的大手。它躺在她的手臂下。而他的指甲里有泥土。
不过,那是干净的泥土,她想,不是肮脏的泥土。那是一个男人因为骑马、升火、打猎而获得的泥土。那是诚实的泥土。
她边哨着他的指甲,边蜷进他温暖、坚硬的怀里,然后又打个呵欠。在睡着之前,她的最后一个思绪是他指甲里的泥土看起来并没有那么糟糕。
※※※
经过三天的旅行,圣提雅各终于看到墨西哥的罗沙里欧,一座位于边境对面的小村庄。一阵薰风吹过围绕着它的高大、优雅的橡树林。暮霭暗了那些泥砖建筑的红瓦屋顶,使它们粉白的墙壁蒙上即将来临的夜晚的凉爽、宁静与清新。竖立在唯一的小教堂屋顶上的金属十字架,反射出耀眼的光辉。 光着脚的孩子们唱着西班牙童谣,在爬满藤蔓的篱笆间穿来跑去,一群“汪汪”叫的小狗紧跟在他们后头。某处传来一只驴子的鸣叫。虽然他们距离小村庄尚有一段路,圣提雅各却已经能闻到炒熟的辣椒散发的诱人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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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勒住凯莎寇陀。“璐茜亚,在我们进入罗沙里欧之前……那里有没有发生过任何我该预先知道的灾难?”他问。
璐茜亚扔掉她几小时前采的黄|色雏菊,漫不经心地看着那些枯萎的花在黄土上翻滚。“没有。”
他的第六感啃啮着他。“我们在咖啡馆里用餐时不用担心你会被捕吧?”
“这里没有咖啡馆。”
他的瞳孔放大。“你烧掉它了?”
她摇摇头,她的草帽上几根翘出的稻草随着她的动作晃荡。“这里根本就没有可以烧掉的咖啡馆。这里连一家咖啡馆也没有。这里的妇女喜欢当街煮饭,旅行的人可以向任何妇女购买自己爱吃的食物。”
“这里有旅馆吗?”
“有一家小客栈。”
他拱起一道浓眉。“为什么是小的?是不是你摧毁了它的一部分?”
“杀千刀的,圣提雅各,为什么——”
“我问你问题,你就老老实实的给我答覆。你和那家旅馆规模小的事实有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它本来就是一家只有两个房间的小客栈嘛!”
“你上回住在那里有没有损坏任何东西?”
“没有!”
“撞翻什么没有?”他紧盯着她,留心观察她是否有撒谎的迹象。“你有没有唱歌震碎罗沙里欧的每一扇玻璃窗?你有没有——”
“该死,圣提雅各,我没有破坏罗沙里欧的任何一样东西!我记得自己曾在街上摔一跤,也曾在马厩前被一根草叉绊倒。这些也算数吗?”
他陡地抓紧缰绳,他的想像力飞驰了起来。“你摔倒便痛得叫出来,”他推测道。“结果你的尖叫声吓坏了马厩里的每一匹马,它们踢坏棚门,拔腿奔逃。结果,由于你跌一跤,罗沙里欧的每个人都失去了他的马匹,以致全村庄的人都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她怒瞪他。“我没有吓跑任何动物!这是我所听过最蠢的故事!”
“我很抱歉,可是,我觉得它一点也不蠢。”
她忿忿不平地发出一声“哼”。“你知道吗?圣提雅各,你的心胸狭窄到了倘使你跌到一根针上,它会同时剌穿你的两只眼睛。我没有在罗沙里欧闯过任何祸,你听见了没?我跟这里的村民相处得融洽极了。”
话毕,她催促角角朝罗沙里欧迈去。她对自己能把圣提雅各甩在后头感到痛快极了,因为平常都是他把她甩在后头。
“这里没有半点危险,”她扭过头喊道。“快来呀!”
他别无选择只有跟上她。可是不晓得为什么,他就是无法挥掉那种她讲错了的模糊预感。
第八章
“你喜欢这里,对不对,圣提雅各?”璐茜亚让角角停在马厩时问道。
圣提雅各翻下马。“嗯。”可是尽管罗沙里欧气氛祥和,他仍然感到焦虑。于是,他开始检查他的左轮枪、来福枪以及弹药,同时确定他的匕首在伸手可及的范围。
璐茜亚不解地看着他,一波恐惧的颤栗窜过她的脊椎。“你为什么——为什么像那样检查你的枪?”
看到她眼底的忧虑,他了解到自己的疑心已经传染给她了。为了不使她对尚未成形的危险惊慌,他决定瞎扯一番。“璐茜亚,我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会先检查我的武器。这是一种习惯。我在岩泉镇也有这样做,你看到了,不是吗?”
“没有。”
“不,我有。”
“哦。”她对他的答覆感到满意,便站起来,准备跳下来,却没注意到当她丢掉缰绳时,它们缠绕住了她的脚。
她踏下货车,却直接栽进一座柔软的干草。她仰躺在干草堆上,半条腿还架在货车上,她瞪向圣提雅各。“妈的!这座该死的马厩是怎么搞的?每一次我接近它都会摔倒,真有够邪门。”
圣提雅各呵呵笑。“我不认为你的老是摔倒跟这座马厩有关。”他笑嘻嘻地扶她站起来,并开始刷掉她头发上的稻草屑。
他立刻意识到她的发丝有多柔软。情不自禁地,他的手指梳过光滑如缎的发丝,他手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开始感到酥麻。
璐茜亚察觉到他的情绪,便抬起手,握住他的手。当她这样做的时候,她看到两簇火焰跃入他漆黑的眸子。
“你——你认为我们现在该吃饭了吗?”她问。他嘴角浅浅的笑意令她心醉神迷。
上帝,要忽略他的接近所带来的温暖感觉越来越困难了。夜晚,依偎在他安全的臂弯里,她总要心猿意马好几个小时才能够入睡。见鬼了!纵使没靠近他……在他去打猎,或远远超前她时,他的影像徘徊在她的脑海,想到他总令她热血沸腾。虽然她清楚那些炽热的感觉不会开花结果……清楚自己无法满足它们,却似乎无法扼止它们。
“圣提雅各,”她柔声说。“我问你我们是否该吃饭了。”
“我有听到。”是的,他听到了她那两片粉红色的嘴说了些什么。可是她的眼睛……她的瞳孔深处呐喊着一种跟食物毫无关连的饥渴。
他的身体反应她的饥渴。他想着自己是否有机会满足它,想着她是否会同意尝试跟他Zuo爱。
他想着他该如何问她。他想着如果她同意了,事情会变成什么样。他想箸她是否会找到他十分想给她的欢愉,他想着……
哦,天啊!他每天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这个既美丽又复杂的女孩。
“先生?小姐?”马夫问道。“你们要住在罗沙里欧吗?找来帮你们照顾动物。”
魔法被打破了,圣提雅各轻轻地挤挤璐茜亚的手,然后转向马夫。他用西班牙语描述渥特·艾佛力的模样给对方听,问对方是否见过。
璐茜亚睁大眼,倾听那个马夫用西班牙语愤怒的、连珠炮似的讲了五分钟。等他终于停止咆哮,她抓住圣提雅各的手臂,不耐烦地握着它。“他说什么?为何他这样生气?是不是他有渥特的消息?他……”
“渥特曾来过这儿。在离去之前,他偷走了村民所有的金子。”
“他们的金子。”
圣提雅各望向不远处的小教堂。“他们的金子全在那座教堂里。几根金的腊烛台、圣餐杯和圣器。村民们仍旧十分愤怒。渥特偷走了他们仅有的宝贝。我猜他也只能把那些赃物卖给跟他一样缺乏道德感的家伙。”
“为什么没有人尝试阻止他?”
圣提雅各的手下意识地探向他的手枪。“他们太害怕他了。这里的人都是些爱好和平、守法的百姓,璐茜亚。我甚至怀疑他们之中会有几个人有武器。”
“噢,这些可怜的人。”璐茜亚喃喃说道。她了解,就某方面而言,他们所遭逢的不幸得怪她。是她把渥特引来这座小村庄的。
当她打量那些漫步于广场的村民时,她的罪恶感变得更重了。他们所拥有的是那么的贫乏,如今他们唯一值钱的财产也不见了。可恶的渥特·艾佛力!
她从她货车的后头抓出她的旅行袋,匆匆地朝小教堂迈去,她的嘴抿成一条坚决的直线。
圣提雅各边盯着她,边指示马夫照顾凯莎寇陀和角角。然后,他悄悄尾随于璐茜亚之后,越过广场,看着她被一个锡制水桶绊倒。他开始纳闷自己的不安感是否跟她有关。 毕竟,渥特已经不在此地,罗沙里欧再宁静也不过,所以,除了璐茜亚止处于酿起某种灾祸的边缘,还有什么理由能让他这样忧虑?
当他看见她冲进教堂时,他紧张地加快脚步。哦,大啊!万一她摧毁了罗沙里欧唯一的教堂怎么办?
“璐茜亚!”他喊道,但她显然没听见,他心中的忧惧骤然上升。
当璐茜亚进入幽暗的内殿时,她放慢步伐。这里散发着木头、柠檬以及一些真正古老的东西的气味。 古旧的椅子发出光泽,这里的村民大概天大都用柠檬油擦拭它们吧!
不曾进过教堂内殿的她东张西望,注意到附近的一张桌子上摆着一盆水。那盆子的边缘画着小巧的十字架。
她盯着那盆水,猜想它可能是用来给人清洗的。进入一座天主教的教堂时,如果你的手和脸很脏,也许是很严重的罪。当然,她不是天主教徒,也许她脏一点儿没关系。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她想道。她可不愿冒险被太劈到、或弁被大使的箭射穿。她放下她的旅行袋,双手伸进水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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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他们真该在这里头多加些水。”她悄声咕哝,免得被某个天使听见她的埋怨,而跑去向上帝打小报告。
在尽可能的弄干净自己之后,她用她的脏裙子擦乾自己,再背起她的旅行袋,越过走道,伸手抚过那一排摇摇欲坠的木椅椅背。等她抵达圣坛,望向圣坛后的那片墙,她惊奇地冻祝
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她这辈子所见过最美丽的女人的画像。那位女士站在一片灿烂的金光之中,她的纤纤玉手交握成祷告状。她穿着一袭暗玫瑰色的长袍,她的黑发上披着一条天车菊蓝、上头撒金星的纱巾。
璐茜亚紧张地吞口口水。“你是上帝的妈妈吗?”她低声问道。“你不必回答我,”她忙不迭地说。“如果你回答——老天,我铁定会昏倒。我——请你就待在那儿好吗?千万别乘着云朵飘下来。我替这里的村民带了点东西来给你。”
她用颤抖的双手打开旅行袋,取出装在小皮囊里的金子。她的手指抚过那只小皮囊,忍不住想到自己可以用这些钱买到多少漂亮的好东西。
“我的蕾丝长袍,”她渴望地喃喃念道。“一个新的花圈,和更多的内裤。搞不好还可以帮我的童话故事书买个崭新的书套。一个皮书套,—头刻着我的白马王子。”而剩下的金子,她想,一定足够自己吃上好几个礼拜。
她幽幽叹口气,再次望向那幅画。那位女士美丽的脸上有一抹悲伤。璐茜亚不确定她是一直这样悲伤?还是只有在教堂的宝物被偷之后,才变得这样悲伤的?
“我对渥特在这里所做的事真的感到很抱歉,玛丽夫人。喏,这全是我的错,不过,我愿意给你我的金子做为补偿。”
她慢慢踏上通往圣坛的三级阶梯,她的膝盖抖得那样厉害,以致她都能听到骨头格格作响的声音。她把那袋金子放到圣坛上,然后开始后退,完全忘了自己身后的那三级石阶。
她的跌跤并不很痛,却让她羞窘极了。那位美丽的女士会怎样想她啊?她悲惨地涨红脸,想道。她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