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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情倾天下-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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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意思本是要我不妨先背了二阿哥这黑锅,倒也不是叫我今晚就怎么样,只是赔两句好话做个样子,把二阿哥平息了再说,但四阿哥在这个问题上就是寸步不让,事情才会越闹越乱,终于到了这个田地。我虽没有做错,但经二阿哥这么一搅,本来跟我没关系也变得有关系了,多少有点忐忑,然而大阿哥一走,四阿哥就恢复了冷静,任凭二阿哥追着他大发狮子吼,只吩咐下去不准二阿哥踏出西侧殿半步,自己回到正殿,拿卷书灯火通明地坐在春禧殿门口慢慢读来,别的一概不理。二阿哥遭到冷处理的无声藐视,满腔热血无处发泄,又是砸墙,又是乒乒乓乓摔桌打椅,中间想起晚饭没吃,还嚷着叫人送饭,四阿哥允了,不知哪个倒霉蛋侍卫抽到下下签进去送饭,起初还安静无事,大家都松了口气,盼着二阿哥吃饱了就睡,不想他吃饭就是为了补充力气,好家伙,三碗饭下肚,哼哼哈兮头一个就把来不及跑开的该侍卫揪过来按在地上当作人体沙袋暴打了一顿。侍卫开始半点不敢还手,还算个聪明的,知道配合二阿哥节奏呻吟求饶,一份痛,三份叫,以求早点开脱,换个人打打,但到得后来就不禁放声惨叫,听者无不起了鸡皮疙瘩。眼见要打出人命来,四阿哥再司空见惯,也无法安置若素,把书交到一直侍立他身后的我的手上,叫我好好待着别动,又点了几个武艺身手最好的一等侍卫,走下台阶,正往西侧殿过去,忽然宫门外进来一队人,看服色都是禁军,而打头的一是康熙身边的亲信侍卫吴什,一是副首领太监邢年。他们这样身份在此时突然出现,谁不知道份量,连里面正在打人的二阿哥也停了手,跑到西侧殿门口探头探脑,露齿而笑,算是跟他们打招呼。四阿哥迎上去,跟吴什交谈了几句,他们说的好象是满语,我隔开有点距离,更听不真切,只见四阿哥脸色一变,也不带人,由邢年引着便要走出宫门。我心里一急,刚刚踏前一步,四阿哥已然想起,驻足回身向我招了一招。
  我飞快跑过去,四阿哥简短道:“跟我去乾清宫。”
  旁边邢年一愣,四阿哥已经截道:“吴大人,你有意见?”想来康熙这次并未召见我,吴什看来也想阻止,才走到我身边要说话,但他只朝四阿哥面上看了一看,便没开口,却仍面露踌躇,也没退开。我身为一等侍卫,算个正三品官员,同级论资历,吴什还有管辖我的权利,一个太监是无论如何管不着的,他不表明确态度,邢年只能眼巴巴望着,想说又不敢说。偏偏二阿哥此时叫起:“吴大人——不能放小莹子走!她胆敢偷看我洗澡!我要治她的罪!”他一面说,一面还在咬牙切齿地啪啪拍门。众人为之侧目。
  咸安宫里不乏康熙的人,吴什来前自然也是知道这里情况的,闻言不由苦笑了一笑。
  四阿哥眉头一纠,指一指我,不耐道:“二阿哥的要求你们也听到了,他要治小莹子的罪,我就把小莹子先带过去给皇阿玛定了罪再送回来,有什么问题?”四阿哥的意思很清楚:要么他带我走,要么吴什保证我的安全——如果吴什有把握控制住二阿哥行动的话。
  吴什垂头想了一想,让开一步。
  我紧跟四阿哥往前走出,眼风瞟到落后的邢年跟吴什交换了一个无奈中混和了莫名复杂的眼神,心中突然升起一阵不好的预感,但比起此时此刻让我留在没有四阿哥在的咸安宫,我想不出还会有什么更危险的事。出咸安宫,沿西六宫外墙下直走,过养心殿,穿月华门,便到乾清宫。
  回京后这还是我头一次踏入乾清宫,刚进来,就觉气氛隐隐不对,但也看不出人员布置上有何大不同。
  我一路跟在四阿哥身后三步之内,想来想去总不见得他真是带我来康熙定罪吧?
  如今看来,肯定还有别的大事件发生了——听说这些天康熙身体一直不好,每日都在用药,御医轮番进见,莫非康熙被二阿哥气到病情加重?正在胡思乱想,四阿哥骤然停步,我一个踉跄,差点撞到他的背部,跟着止住步伐,顺他视线往右手方向看过去:直直跪立在东暖阁前露天庭院的那一个侧影,是谁?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没仔细看,第一个反应就想到大阿哥,并由此产生了发笑的冲动,然而我知道一定不是他。
  事实上,刚才我只一瞧四阿哥的表情,就知道答案。
  可是这个答案超出了我能接受的程度,我拒绝再看,偏过首,却见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及十四阿哥浩浩荡荡一群人由李德全亲自引着从东边日精门穿过来。老远就听十阿哥扬声叫道:“瞧那边!老八,老九,我说得没错吧,四阿哥一准比咱们先到!”
  九阿哥没答话,跪着的那个侧影动了一下肩膀,似要转首朝向我们这边,又强忍住。
  那么这一切都是事实,并非造梦了。
  我把目光移向四阿哥,他的眉棱突突跳动着,但不管他的唇角咬得有多紧,他的眼睛泄漏了他的秘密。
  今晚他在咸安宫大发脾气不过是做给人看,他这一阵愿不辞辛苦,多次配合同样负责看守二阿哥的大阿哥溜小差,当然有他的用意,可是此刻眼前的景象肯定超出了他的预期。十三阿哥的膝盖跪在夜半冰冷石地上,也像是结结实实磕在了四阿哥的心上。
  四阿哥似没听见十阿哥说话,脚下一动,便要向十三阿哥走去。
  ——要命,这里前后左右,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不晓得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他要能跟十三阿哥说话,十三阿哥为什么连看他一眼都不肯?我也顾不得邢年在场,横过一步,半侧身挡在四阿哥面前,向直直对着我们位置走过来的F4打千行礼:“奴才请八阿哥安!请九阿哥安!请十阿哥安!请十四阿哥安!”因我原站在廊下暗影,此时出来请安,十阿哥才认出我,发一声笑,又要说话,九阿哥微咳一下,却是八阿哥温和的声音从我头顶传来:“夜里寒气重,不用久跪,起吧。”我算计时间已经拖够,依言而起,垂手退到四阿哥身后,飞快地瞥了一眼,见他虽然不往前走了,可也没有改变姿势。
  十三阿哥应该知道四阿哥在看他,他只是刻意做出不知道的样子,即使跪着,他也要维持骄傲。
  四阿哥也应该知道八阿哥他们在看他,他的表现不算失态,他现在的神情甚至是很漠然的,矛盾不在矛盾,挣扎也无需挣扎,然而太漠然太完整太无懈可击,反而不像真实。我本想多留意八阿哥,目光却被站在最后的十四阿哥吸引。
  十四阿哥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但他的眼里分明流露出一种用跟四阿哥类似的强硬作风压制下的感觉,只不过四阿哥压抑着愤怒,而他所要压制的更接近于某种恶意嘲讽。可是若再坚持看深一层,就会发现十四阿哥的眼神在从十三阿哥背影移到四阿哥面上时到底还是有些许变化。
  一点震惊,一点关切,也有木然的悲伤一样的东西。
  即使殊无欢愉,瞬间也可爆发,但如有可能,亦会永世不声张。
  很多时候,我几乎忘了十四阿哥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和四阿哥血缘最相似的亲兄弟。
  更多时候,连十四阿哥自己也已经忘了吧?
  康熙熟悉的声音从东暖阁里传来,我有点走神,还没抓住要领,只见邢年退下,由李德全引着众阿哥往里走。
  而十四阿哥跟在八阿哥身后走进去时,四阿哥调头朝十四阿哥的背影看了一下。
  因来时康熙并没有说明召我,我待在原地,正不晓得站哪里好,四阿哥已回身看着我道:“来吧。皇阿玛刚才说你既来了,就一起进去见见。”我低头应了一声,屏气凝神跟着四阿哥走进东暖阁。
  一进门,先看到大阿哥也在里面,而康熙半卧在东壁通炕上,脚边斜签坐着一位玉态珠辉、仪态万方的宫装女子,我听四阿哥当场称呼,才知她便是四阿哥上次跟我提及的那位于日前奉诏回京探视康熙的和硕荣宪公主,于是先给康熙请了安,再给公主请安。阿哥们在旁边站了一溜,静得很。
  康熙就着荣宪公主的手喝完最后一口药汤,荣宪公主熟练地握着黄帕帮康熙拭了嘴角,又把什物一起交给身边侍立的小太监魏珠。此时十三阿哥还跪在外头,康熙只没事人一般,指一指我闲话道:“瞧瞧,她就是白景奇的孩子。”他一顿,好像我的名字还要想一下,“玉莹。”荣宪公主这才转过脸来正眼看我。
  虽然同为康熙亲女,这位荣宪公主却与我曾见过的那位凤眼白肤、气质偏静的纯悫公主大有不同。
  荣宪公主脸颊上有一片明显的雀斑,却并不难看,反而好像永不消散的泪影,令她即使笑起来,也平添一份忧伤的气质。可是真正打动我的是她那一双眼睛,有如受伤未愈的小鸟,在永恒地寻觅一翘可以落足的枝头,给人的感觉有点像我曾见过一面的八阿哥生母良妃,七分自怜,两分神经质,一分张皇。然而不知为何,一旦她认真注视人的时候,却似有无形掌控,使人油然生出紧张感,就仿佛在面对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一样。单从气场上来说,这位公主并不输给在场的某些皇子,跟她的气质形成鲜明反差。
  不过她到底是康熙最宠爱的长公主,据说还比四阿哥大着五岁,有气势是正常的。
  荣宪偏过首跟康熙说话时的姿态,仍有一点点女儿娇态,可以推想其年轻时风格:“皇阿玛,景奇的孩子做什么要偷看二阿哥洗澡?”她说起话来,音色偏柔偏细,一不留神容易听漏,胜在语调从容,优雅散淡,但就是用这种语调说这种话,更见好笑——尽管没人敢笑。康熙眼角一抬,望望我,问:“看了没?”
  我恭敬答道:“回皇上,没看。”
  康熙道:“谁担保?”
  四阿哥接道:“儿臣担保。”
  康熙沉默一下,掉头问大阿哥:“你不是告诉朕说玉格格都看到了?”
  大阿哥面色灰白,衬得鼻子中段红通通的,极是显眼,瓮声瓮气道:“儿臣是说二阿哥说玉格格看到……”
  康熙不等他说完,点点头,笑道:“很好,原来你还分得清哪句话是二阿哥说过的,哪句话不是二阿哥说过的。”
  大阿哥闻言,扑通一声直挺挺跪地,好不吓人一跳。
  正巧三阿哥也被太监引着进来,见状紧步抢上来跟着跪了,他们俩一打头,其他兄弟齐刷刷都跟着跪了两排。
  山雨欲来风满楼,一室凝重,唯有荣宪公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亲自将打从进门来就一直跪在原地的我双手执起,牵着走向北墙书隔下锦座:“听说你按摩手法不错,这两日我颈后很觉乏顿,好好替我按按,回头我跟皇阿玛把你讨来,省得人家洗澡都不安心。”她的话人人都听见了,我也不知她是开玩笑还是当真,但不论如何,堂堂公主看得上小妹,是给小妹面子,还能怎么着?赶紧动手马杀鸡呗!我在这头给公主做按摩,康熙那边已经坐正,缓缓说出一番话来:“先是,拘禁胤礽时,胤眩嘶嘌裕骸返i所行卑污,大失人心。相面人张明德曾相胤禩后必大贵。今钦诛胤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朕随命胤眩琶鞯履媒恍滩可惺槌部赏小⒆蠖加纺潞吐咨笪省!弊肥鐾曦费|前言,康熙缓缓扫视一周,众阿哥皆垂首不语。
  康熙又云:“朕思胤眩诵淄缬廾粒恢謇恚裙范T聚集党羽,杀害胤礽,其时但知逞其凶恶,岂暇计及于朕躬有碍否耶?似此不谙君臣大义,不念父子至情之人,洵为乱臣贼子,天理国法皆所不容也。”他这番话半文半白,我听能听懂,但要咀嚼一下才回过味来:大阿哥不仅告了二阿哥的状,还顺带把八阿哥给卖了?
  而康熙所言“倘果同胤禩聚集党羽,杀害胤礽,其时但知逞其凶恶,岂暇计及于朕躬有碍否耶?”这句话的份量之重,简直是当头抛了个原子弹下来,一时连八阿哥本人在内都被炸懵了,并没有谁接话。而康熙自己说完,也静默了好一阵子,半响,才伤感地一摆手,叫李德全把跪在外面的十三阿哥领进来。
  十三阿哥不知已经跪了多久,只一听到他那完全不同于往日的蹒跚脚步声自外而内慢慢响起的时候,我就迅速低下头去。荣宪公主本来半靠椅背,合目假寐,忽然觉出我手重,眼帘一掀,清利利的目光自下而上撩了我一记,旋又敛去,只反掌拍拍我手背,示意我继续。我猛然想起康熙在此发落一众皇阿哥,而荣宪只不过以一介公主身份,为何得以迟迟逗留不去?想必是预先得过康熙暗示。再一细想之前她和康熙的几句对答,看似平平,换一个层面看,未尝不是大有深意,不禁出了双重冷汗。
  而念头急转间,十三阿哥已经入室,从他进来给康熙跪下叩首开始,康熙和阿哥们说话转用了满语。
  康熙慢慢问,十三阿哥则一字一句慢慢答,偶尔康熙也让大阿哥或八阿哥说两句。
  我不晓得他们在说什么,但听口气,类似于对质那种。
  荣宪的肤色白到近乎透明,后颈上血管跳动清晰可辨,细心体察,亦随着他们对话而有搏动快慢之分,可见她绝非表面上那么气定神闲。其实我的手也在发抖,但荣宪好像没有注意到。
  不晓得又过了多久,最后只听康熙掷地有声的说了一句话,引起在场众人一阵不安骚动。
  荣宪眼一睁,豁的站起身来。
  我愕然退开一步,看到十三阿哥向康熙重重磕了个头,然后自一众跪着的阿哥们中间缓缓站起,木然转身,跟在不知几时进来的两名侍卫身后,举步欲走。但是十三阿哥才迈出一步,跪在旁边的四阿哥就身子一直,抬手拉住十三阿哥。
  十三阿哥做了个垂首看四阿哥的动作,但四阿哥并不把头抬起来与他对视。
  四阿哥只是固执而又坚决地拉着十三阿哥,仅此而已。
  荣宪开始朝康熙走过去。
  没有人叫我,可也没有人拦我。
  我仿佛是无意识地跟着她往前走,然而当我走到一定的角度看清一切,我停下来。
  四阿哥的左手紧紧抓着面对门口的十三阿哥的左手,十三阿哥正加上自己的右手想要扳开四阿哥的左手,但他的尝试没有用。所有阿哥都在侧身看着他们,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康熙以拳抵额,揉了一揉,疲倦道:“四阿哥……”
  四阿哥至此方抬起头来,他的眼睛很红很红,可是已经被烧干,没有一滴多余水分。
  康熙深吸口气,沉声道:“朕的意思,刚才已经当着你们的面问清楚,说清楚!难道四阿哥你还不服?”
  四阿哥放开十三阿哥的手。
  十三阿哥却不走开。
  四阿哥扬起脸看了十三阿哥一眼。
  十三阿哥摇了摇头。
  四阿哥往前膝行两步,越出大阿哥和三阿哥位置,定定望住康熙,悲切道:“自从皇父命儿臣同大阿哥一起照看二阿哥,儿臣日夜目睹二阿哥情状,感触入腑。二阿哥诚然犯了大过,但儿臣们与二阿哥身为弟兄手足,三十余年朝夕共处,却不能防微杜渐,彼此督促,亦有不可推卸之责,反思往日种种,深觉愧对皇父。二阿哥有错,儿臣一样有错。至今日十三阿哥犯了事,皇父一应处置,合情合理,休说十三阿哥绝无一丝怨怼之心,儿臣更无半点不服,只是儿臣忆昔幼龄,即与十三阿哥趋侍庭闱,晨夕聚处,比长,遵奉皇父之命,授弟算学,日事讨论,每岁塞外扈从,形影相依……每一想至此处,儿臣一颗心便直如遭百刀簇刺,痛不可当。儿臣斗胆叩请皇父,将儿臣与十三阿哥一并圈禁,儿臣感念……”四阿哥再说不下去,唯不住叩首而已,三阿哥从旁不断低语劝解,却并不起效。
  而东暖阁内诸人因四阿哥这一番话,也早是一片唏嘘之声。
  十三阿哥泥塑木偶一般站在原处,也不走,也不哭,也不跪。
  康熙瞪着眼,看了四阿哥半日,一手挡开荣宪的搀扶,颤巍巍站起,虽然激动,声音不失威严:“因大阿哥限期查办张明德一案,自今日起,二阿哥着四阿哥独力监管,十三阿哥圈禁之所由五阿哥看守。朕意已决,无庸多言。跪安吧。”康熙话完,十三阿哥一言不发,头也不回地跟着侍卫出门而去。
  李德全服侍康熙坐回原位,皇子们一一磕头跪安。
  东窗外,天色渐亮。
  康熙四十七年九月二十五,十三阿哥成为继太子之后第二位被圈禁的皇子。
  jhmg2006…12…06 22:02
  第四十四章
  跟着四阿哥从乾清宫回到咸安宫似乎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四阿哥的背脊挺得笔直,步伐也很有力,但他走的一点也不算快。
  跨进咸安宫正门,吴什早带着人从春禧殿迎出来。
  四阿哥只问了一声,知道二阿哥睡了,便没再说过第二句话。
  从早上卯时到午时,四阿哥一直坐在房间里,没有沾过一滴水,进过一粒米。
  二阿哥一消停,整个咸安宫安静的连一声鸟叫也没有。
  我在西侧殿门口轮完该到我站的岗,直接回三通馆食堂选个偏里位置坐下,一面听人讨论“从早上到现在,四阿哥一直关了门待在房间里,不准人进,连皇上那撤下分来的御膳也不动”等等,一面埋头啃着我刚领的白馒头。吃完三个白馒头,没有夹一口菜,来咸安宫多日,我第一次回三通馆一楼南面三间连号房内午睡。
  我连鞋也没脱,仰面直挺挺躺床上睁着眼睛看天花板看到眼酸,又换了个姿势,枕肘蜷身半日,仍是没能睡着。
  我一路走到四阿哥房间门前,已是他平日起身练字的时辰。
  我先侧耳听了听,房里并无一丝动静,这才推门进去。
  四阿哥就坐在书案后,正对着门口,开门的一刹,一痕光亮在他脸上一划而过,他却很安静,任其来去,就算对我的出现,也只是淡淡一句:“你怎么进来的?”我反手合上门,耸耸肩,走向他:“没有人拦我。”
  “出去。”他说。
  “好。”我继续走,在他椅边站定,“不过在那之前,我想先给你看一样东西。”
  他一把扯过我身子,圈在他的座位和书案之间,抬手从我腰臀曲线缓缓往上按压移动,同时以一种平静的几乎没有一丝波动的语气说道:“你知道我想看什么。衣服脱掉。”我仰了仰脸,无声而笑。
  他带着冰冷的怒气起身逼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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