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室宜家-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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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娘气得往她脑门上狠命一戳:“没听过那句话么,‘有甚么别有病,没甚么别没钱’!”
知盛皱着眉道:“只怕阿爹阿娘不答应。”
润娘同样送了他一个白眼,道:“你看着聪明,也是个没脑子的。老话不是说‘吃不穷用不穷,算计不到一世穷’如今咱们收了这么些租子,也算小有点家底了,难道就糊里糊涂的过。每个月的花销要多少大家心里全没底?现下家里人口不算多,过也就过了,将来要是添了人口呢,只这么糊涂过,金山银山也不够了。”
一句老话倒叫知盛很是受教,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这我倒是没想着,娘子看着要怎么办。”
润娘想了想,道:“这样,你爹娘、鲁妈、易嫂子同我并阿哥,一个月一贯钱,你、秋禾、大奎、你姐、你姐夫一个月----八络钱,至于那三个小的,每人每月三络。”
“这样-----”知盛依旧皱眉道:“光月钱一个月就去了十贯零九络钱,一年就得一百三十贯零八络,是不是太多了。”
一百三十贯零八络这个数字着实惊到了润娘:“这么多!”她张大了嘴巴,想核一下知盛报出的数目,可惜她的脑筋已纠成一团死结。最终她放弃了核实的想法,得巴得巴嘴,道:“的确是太多了。”心里不由鄙视了自己一把,数学差还乱开口,哎真照她这般办,再加上一家人的吃喝用度,那数字她都不敢算,看来还是得靠知盛:“那,发你怎发想?”
知盛略一沉吟,道:“娘子每个月的一贯钱不改,阿哥就不要给了,他还小呢,真要使钱,娘子给他几个钱也就是了。至于我爹娘他们一个月就三络就得了,终究吃穿用度还是家里的,给得多了他们反不高兴。我跟我姐有个两络也就足够了。那三个昆仑奴,就句不好听的,谁家里还给奴隶发月钱的,娘子既说了,一个月每人给他们十个钱也就是了,果然忠心做事,等大了些再添也不迟。这么算下来一个月也就三贯两络三十个钱,一年也就三十八贯七络六个钱。到于家中的吃穿开销,除了猪肉并酱、醋、茶、盐之类要花几络钱,其余咱们地里都有的。因此算下来一年咱们的花销满打满算有一百贯也就够使了。”
润娘听他报数字,脑子都听得抽筋了,缓了缓神才问道:“你只算了吃呢,穿呢?”
知盛回道:“上好的棉布一尺是二十五个钱,细葛布是十八个钱,粗葛布是十五个钱------”
润娘听他又要长篇大论的同自己报数目字,忙摆手阻道:“一个数目字,听得我脑瓜子疼,你只告诉我,咱们一家人一年的衣裳要花多少钱就是了。”
“多不过一贯。”
润娘再次张大了嘴:“才这么点?”
秋禾撇嘴道:“娘子真是好笑,咱们又不穿绸披缎的。在这村里我也没见几个有一身一身的上好棉布衣裳。到了夏天,这村里有几个男子还穿棉布衫子的,不都是一件背褡罢了,女人们就都是葛麻的,又便宜又凉快。”
润娘被她抻得有些讪讪的,嘟囔道:“我这不是不晓得么。”
“其实,一贯钱都是多的,咱们知自家地里也种棉花,到明年帐算得细了,除了钱倒要叫他们按老樟窝子的例,交些东西上来的才是。”
润娘摆了摆手,道:“这细帐你不要同我说,你自己算去就是了。月钱也按你说的办,你先给你爹说一声,他若是不答应,你细细把道理讲给他。再有就是-----”润娘扯起一抹冷笑:“咱们人也买来了,家里的事也摆弄清楚了,等天晴了,也该去望望咱们姑奶奶了。”
正文 十七、宝妞
润娘的月钱“制度”一出台,便遭到了华老夫妇的强烈反对,润娘磨破了嘴皮子才算说动了,不过二老还是对那三个昆仑奴每月拿三十钱,心里总不大舒服,润娘只得同他们说,家里人人都有,偏不给他们,时日久了难免生出怨恨来,左不过也就几十钱的事。幸亏知盛将各档的月钱都定很低,润娘同华老妇说的时候,只报了每个月的数目,他们听着也就三贯多钱,虽是不答应,可经不住润娘大道理满天,商量来商量去,最终酌减了铁贵夫妇俩一络钱,他们方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下来,等他们过后算出总帐来,虽是肉疼,也不好驳回了。
进得十一月,家里租子都收齐了,再没甚么事了。虽前几日又下了场雪,因连着几日天气晴好,路上的积雪都烊得差不多了,润娘便打发华婶同易嫂子带了铁贵大奎两人空着手去刘家看喜哥,临走时华婶直说空双手不好看,润娘便交了三贯钱给华婶,让她把这钱偷偷塞给喜哥。华婶还想捎一只鸡,一袋子冬笋去,被润娘硬拦了下来,说前两回已经让他们拣了便宜了,这一翻断不能再白送东西了。
华婶听她这么说,也只得罢了,与易嫂子坐上车向老樟窝子去了。润娘与秋禾送至门口,目送骡车远去,秋禾问道:“娘子,你说婶子她们见得着姑奶奶么?”
润娘从藕色的手筒里伸出手,掠了掠鬓边被风吹乱的碎发,道:“见不着。”
秋禾不解道:“既见不着,这大冷天的何必叫婶子她们白跑一趟。”
润娘睨了她一眼,丢下一句:“自己想。”便转身进去了。
秋禾咬着下嘴唇,歪着脑袋想了半日,还是迷惑,恰巧知盛走了出来,见她在门口站着,便道:“你只管在风口上站着做甚?”
秋禾竟不理他,给了他一个白眼,便进内院去了。她进得正屋里间,只见周慎坐在下首炕上描红,润娘同知芳挤在一处做针钱,因炕几摆了纸笔线筐,前朝新卖的那个剔彩攒盒便移到窗台上搁着,里头的各色果脯蜜饯在日头底越发显得颜色娇艳,而山核桃松子之类的炒货也越发的油润。润娘不时的捡一枚梅子含在嘴里,经过这些日子,她的活计虽赶不上知芳,倒也不比秋禾差甚么了,也做得了一件小棉衫了,如今正学着做裤子呢。见秋禾进来,便含含糊糊的道:“这里不用你,到厨里给妈妈帮手去。”秋禾应了正要出去,忽听后院传来一道甜糯的女童音:“三郎,三郎,你在家么?”
众人一听这声,便知是隔壁孙家的小孙女宝妞。润娘吐了核向周慎笑道:“你姐姐来了呢。”
周慎瞪了嫂子一眼,气恼道:“她不过是大了我一个月罢了。”
屋里三个人皆捂嘴偷笑,那宝妞也是奇怪,自从上回在门口同周慎玩了一回,便时常过来缠着周慎玩,有时周慎被她缠得烦了,还凶她几句,润娘先还怕她委屈了,千般的哄她,哪晓得她竟说:“做姐姐的应该让让弟弟。”
周慎听过这话后,倒是学会忍了,见着宝妞总当没看见,可是每每还是会被宝妞惹急,冲她大吼大叫。润娘也说过周慎,无奈他就是不爱搭理宝妞,润娘本还担心宝妞不会再来了,谁想她依旧一样是天天的过来。
润娘笑着把攒盒递给秋禾,吩咐道:“多抓些糖水青梅金桔饼子。”
“阿嫂,你次次这样,她越要来得勤了。”周慎垮着张脸嘟嚷道。
润娘探过身,两手往周慎嘴角上一拉,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准摆这张硬板脸,给我笑!”她还来不及坐回去,小丫头已蹦跳着进来了:“周阿嫂,你为啥拧三郎的脸?”
润娘不尴不尬地笑着,万幸秋禾已端了攒盒过来,润娘接过手端到她眼前晃了晃:“看,有你最爱吃的糖水青梅和金桔饼子哟。”
小丫头笑弯了眼睛,伸手就要来拿,润娘忙端开了去,嘟着嘴道:“先去洗手。”
小丫头把可爱白嫩的小手摊到润娘眼下:“干净的。”
“干净的,也要洗洗。”
“噢。”小丫头不情不愿的走到脸盆架前把手放进盆子里沾了沾水就算是洗过了,跑回来往嘴里塞了颗糖水青梅,尔后一手捉着两块金桔饼子,一手又捉着粉白的木瓜条递到周慎面前:“三郎,吃!”
“哎呀,你没看我在写字,糖屑都落纸上。”
润娘揉了揉太阳穴,又嚷上了!也不知怎么回事,本来斯文懂事的周慎一见着宝妞就成了炮仗,一点就着,吼起来那叫一个声震霄汉!
“我,我,我------”宝妞委屈的眨了眨眼睛,放下手里的果脯:“我帮你抹一抹。”结果自越抹越脏,而周慎的嗓门更是直逼新的高度:“你把我的字都抹坏了!你个傻妞!”
对于这种人身攻击,先几日润娘还会板着脸教训周慎,可每每她一说周慎,小丫头倒眼泪汪汪起来,直说是自己错,叫她不要骂周慎。经过几次后,润娘也明白了,他们俩个一个是周瑜,一个是黄盖,压根没别人甚么事。
这会听周慎嗓门又高了起来,润娘同知芳忙收拾了东西往后罩房去,免得等会魔音穿脑。
躲在后罩房里的两个孕妇听着前头时不时响起的怒吼,暗自庆幸自己跑得快,润娘摸着自己还平平的肚子:“大妞啊,以后你可别跟你宝妞姐姐学,人家不跟你玩,就不玩,咱们才不让别人这么吼呢。”
知芳笑道:“我看咱们阿哥也不是真的不喜欢宝妞,只是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罢了。你看他可曾丢下宝妞自己走了-----”
“你就知道吃,这么简单的字也写不好!”知芳的后半句话硬是被知盛的吼声给盖住了。
整个上半晌周慎的怒吼几乎就没停过,时近晌午,秋禾忽领着一个肌肤黑糙的妇人走了来,润娘见了忙跳下炕来,笑着赔礼道:“孙嫂子你多担待些,回头我定教训那小子。”又赶着叫秋禾倒茶来。
润娘知道隔壁孙家有三个小子,一个闺女。这闺女是最小的,只听名字就知道,人家有多心疼小闺女了,如今自己的小叔子这么凶人宝贝闺女,换了自己心里也不舒服,因此她见了孙娘子心里难免有点打鼓。
孙娘子笑道:“好好的教训阿哥做甚么,阿哥可比我那三个小子好多了。”说着叹了一声道:我生宝妞的时候是难产,也不知是不是在肚子里憋得久了,她脑子总不大灵光,邻居家的孩子总取笑她,她三个哥哥为着她也不晓得跟那些小子打了多少架,因此她也都远着他们。阿哥对她又骂又吼,她回去也学给咱们听,我听着倒是没一点瞧轻她的意思。只是日日来闹得娘子不得清静,咱们实是过意不去。”
“嫂子哪里话,我瞧着自阿哥认得了宝妞倒多了许多生气,不像个小老头了。”
孙娘子笑了笑,起身道:“他们也闹了大半晌了,我领了宝妞回去吃饭,娘子也好清静清静。”
润娘只得赔笑着,同孙娘子往正房去,才进得堂屋,又听周慎骂道:“你那爪子生来只捉吃的么,一点子用也没有!”
润娘嘴角直抽抽,“哗啦”甩着帘子走了进去,正要骂人,见周慎虽一脸恨恨的神情,手里却拿着帕子在给宝妞擦脸上的墨汁。
孙娘子冲宝妞招手道:“宝儿,玩了大半晌了,回去吃饭吧。”
谁想宝妞摇了摇头,抱着周慎不放:“我要跟三郎学写字。”
周慎被她紧紧的抱着,又挣不开,当着孙娘子的面,他也不敢大声骂宝妞,直闹得耳朵根子都红了,也不知是憋的还是羞的。
“宝儿!”孙娘子沉着脸就要去拉宝妞,宝妞哭着喊着就是不撒手,孙娘子怕伤着周慎也不敢用力,一大两小就那么僵着。
“嫂子算了。”润娘实看不下去:“就让宝妞在这里吃吧,恰好家里有菜。”
孙娘子皱眉道:“这可怎么好意思呢!”
孙家在丰溪村也算得是富户了,家里也请着四五个长工,自祖辈上起,也送小子们上学,却从未有一个进学的,因此看隔壁周家总是羡慕,往年两家倒也有些来往,自周家太翁去后,周恒是个病秧子,成日不出家门的,而孙家呢都是老粗,因而两家便生分了。
谁想因着宝妞,两家又走动了起来,孙娘子又见润娘是个最和善亲切的,又没有半点酸傲之气,且家里不论做了甚么,总不忘送一点过来,一两二去的,两家便熟络了起来。
当下润娘笑道:“这有甚么的,今朝宝妞在咱们这边吃,明朝嫂子家做了好吃的还能忘了咱们家阿哥。”
孙娘子笑道:“娘子分明是大方的,偏爱讲这些拨斤算两的小气话。咱们俩家谁还在乎点吃食,只是宝儿在这儿,免不了闹得娘子不清静。如今娘子怀着孩子,哪里经得起闹。”
润娘也笑:“嫂子不见我都躲到后罩房去了,我是能离多远就离远。只是这会嫂子硬拉了宝妞回去,她哭闹成那样,还吃得饭么,对身子也不好,但不如在这边安生把饭吃了,他们要实在是闹,我再送宝妞回去就是了。”
孙娘子听了这话,又见自已闺女死抱着人家小叔,只得道:“如此麻烦娘子了。”说着,她又嘱咐了闺女两句,才往后门回去了。
润娘待孙娘子走了,方极郑重的对周慎说道:“你要再冲宝妞嚷,我就送她回去,再不准她过来!你可记清了!”
“不骂,不骂-----”润娘方一开口,宝妞就丢了周慎过来扯润娘的衣摆,仰起可怜惜惜的包子脸连连求告。只是这次润娘没有像往常那样蹲下身子来哄她。
周慎看着嫂子严肃的脸庞,知道这次不是唬他,本来能甩开这傻妞他应该高兴的,可是不知为甚么,他竟点了点头。
润娘见他点了头,才换上温和的面容,带着两孩子去吃饭。整个后半晌,周慎虽还时时骂几句,倒再真没大声吼过了。
申时未刻,孙娘子端了一大盘金黄喷香的藕夹来,又同润娘说了会子话,才哄了宝妞回去。
孙家母女前脚才出了后门,华婶同易嫂子满面怒气,且还红着眼的进了内院。华婶一见了润娘便滔滔不绝起来,把刘家如何轻慢她们,如何赶人,如何刻薄、如何骂喜哥、如何嘲笑周家的话说了个透,直说得她自己老泪纵横。鲁妈还怕润娘听了生气,不想她一直都笑着,待华婶说完了,笑道:“如此甚好!”
华婶听傻了:“娘子------”
润娘笑着安慰道:“婶子别气,明朝我去同婶子出气。”
鲁妈急道:“娘子这可使不得,万一冲撞了娘子------”
润娘摆手道:“放心,我还能让他们冲撞了。”
华婶也劝道:“罢了娘子,也怪喜哥命不好,嫁过去这么些年也没给人家添一男半女的。等人家姨娘生了儿子了,她又只得了个女儿,也难怪人家看轻她,咱们看也看过了,说也说过了,还能有甚么法子!”
“胡说!”润娘陡然沉了脸:“婶子这是甚么话,咱们家的闺女凭她有甚么大错,咱们也得帮着她。何况是刘家无礼在先,怎么倒是咱们理亏么!总之,他们敢这般欺咱们,这口气我非出了不可!不然憋着这口气,我心里可受不住。”
华婶、鲁妈都不做声,润娘也气鼓鼓的,亏得秋禾找了知芳来,劝道:“且先吃饭吧,咱们在这里生气,他刘家又不会有甚不痛快,何苦来呢。果然娘子忍不下这口气,明朝就去闹他一场,咱们如今也有几个帮手,阿娘只瞧那三个昆仑奴,这几日吃得饱穿得暖,那身形也渐渐壮了起来,何况他们手上尽有气力,咱们还会吃亏不成!”
润娘也知道喜哥没给刘家添丁在她们看来便有错在先了,润娘也不指望立时就扭转过她们的观念,只叹了一声:“婶子你们跑了一日也累了,且先吃饭吧。”
正文 十八、探病(上)
次日一早,润娘吃罢了早饭,便带了鲁妈、华婶、秋禾、铁贵、大奎,并那三个昆仑奴往老樟窝子去了。因车子挤不下,又跟孙家借了一辆驴车。当初喜哥儿未出阁时,与孙家娘子极是要好的,因此孙家娘子听得润娘要去给喜哥儿抱不平,便要嚷着要去帮把手,润娘如何肯答应,劝了许久,孙家娘子才做罢了,又将家里做杂役极有气力的一对夫妇借给了润娘。
润娘虽不好意思,一来想着到人家屋里闹事,人是越多越好的。二来也怕拂了孙家娘子的好意,因此再三谢过了孙娘子,又托她照管一日周慎,自带着人去了。
因路不是很好走,且润娘又在车上,大奎不敢把车赶得太快,几十里地一行人竟走了近两个时辰,到得老樟窝子已是日上中天。两辆车在刘家门口停了下来,跳下来五六个膀圆腰粗男子,其中还有三个发卷身黑,健硕异常。刘家是老樟窝子一顶一的大户,屋子就在村中大路旁,路上自是人来人往。此时突地来了这么两车子人,那些汉子俱皆如狼似虎,看着便是来者不善,因此村人都远远的站着交头结耳的猜测。
大奎先便抢到门前,铜锤似的铁拳把乌油门捶得山响:“开门,开门!”
“谁呀?”伴着一声高扬且微恼的喝问,两扇乌油门打开了一条缝,探出一张尖嘴猴腮的脸孔,那老鼠眼往大奎身上一瞄,道:“怎么又是你们,吃饱撑得呀,日日来闹。”
润娘恰才下了车,听了登时向大奎喝道:“把门给我踹开!”
鲁妈等还不及劝,大奎早一把揪出那人,抬起脚“哐啷”一声,一扇乌油门已被他踹翻了大半,要死不活的挂在门门框上。
听见响动里头跑出个年过半百,面容清癯的老丈,他穿了一身棉布长褂,后头还跟着两、三个身着短褐粗麻的汉子,冲着大奎就嚷:“鲁小子,你敢到刘家来张狂!”又喝命那几个汉子道:“愣着做甚,还不打了他出去。”
那几个汉子正要赶上前动手,门外又抢进来三个墨炭似的人来,怒睁着铜铃似的牛眼,齐声喝道:“谁敢!”他们咬音又不准,嗓门又大,听在刘家诸人耳里直似夜叉怪叫,登时惊退数步。
那老丈倒有几分胆色,眼前虽站三个三分像人,七分倒似鬼的人,犹自喝道:“你带三个鬼不鬼人不人的家伙来,咱们就怕你不成,旺得去把咱们家的庄户都叫来,我看他再张狂。”
他话音未落,又见三、四个衣着整齐的婆子簇拥着一名素袄白裙凜若冰雪的娘子走了进来,他不由得低了几分气势。润娘扶着秋禾昂首径自向内行去,那老丈慌忙上前拦住:“娘子也等我通报一声。”
润娘步下稍缓,瞪视着老丈皱得跟核桃皮似的老脸,冷冷一笑:“通报!你当我是来做客么?”昆仑奴将胳膊一伸,那老丈便被推得老远,眼见着润娘一行人跨过了垂花门,急急的追了上去。
润娘才转过福寿绵长的砖雕影壁,就听一个尖锐的声音叫道:“陈叔,外头闹甚么呢------”一个穿红着绿的年轻媳妇板着脸孔从东跨院走出来,突见眼前站着几名妇人,先是唬住了,定眼一看,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