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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清风入梦之怡殇-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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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为什么叫养蜂夹道?”我问。
  “谁知道呢。只听说前朝的时候,原叫羊房夹道。后来怎么改了就不知道了。”
  “那不会在哪儿躲着一窝马蜂呢吧,咱们一嚷嚷给嚷嚷出来就坏了。”
  “呵呵,亏你想得出来。这里一直都有人住的呢,前朝的明孝宗不也是在这里偷偷摸摸地长大的么?”
  “是啊,如今还住了个皇子和福晋,真是宝地啊。”
  胤祥嘿嘿地笑,我点着他的额头,试图抹掉那里面的忧虑。
  一连三个月,与世隔绝的生活悄悄进行着。中间四阿哥又派人送了几次东西,我们的情况就算好了很多。大阿哥头一个多月前就被带了出去,不过根据我的记忆应该是换了个地方终身赋闲了。胤祥和我每天嘻嘻哈哈地下棋玩笑,日子倒也清静,除去简陋了点以外,我简直爱上了这种生活,至少我是轻快的,因为我能肯定此刻的胤祥绝对安全。
  “你真的放这儿?你可想好了,有的招数不是你看得那么简单。”胤祥手里玩着棋子说。
  “你烦死了,下个棋话这么多,我就放这儿,我就不信你还扳得回来!”我挠着头。
  “真不改了?好,你这个栗子是非吃不可了,你这后面还有两眼没看见么?我只一颗就能端掉你这一片呢!”说完在我头上一敲。
  我疼得直冒泪花:“你还真下得了手啊!”
  “谁叫你不长进呢,三个月了你就没赢过我一盘,琳儿白调教你了。” 他靠在椅子上坏笑。
  我刚要说话,外面大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侍卫,我认得他,就是那天送我来的那个。只见他走上前来只打了个千儿说:“给十三阿哥、福晋请安。”
  胤祥把我往身后一拉,一语不发地看着那个人。那个侍卫站直身子说:“奉皇上口谕,着十三阿哥即刻进宫觐见。”
  我们两个都一愣,我忙问:“那我呢?”
  “皇上只叫传十三阿哥,请福晋在这里等候。”
  我抻抻胤祥的衣角,使了一个眼神给他,他会意地点点头,跟那人走了。我独自坐在原处摆着棋谱,想到他刚才的那招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胤祥也许不是蝉,但他也绝对做不了黄雀。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我第无数次地敲下那一手棋时,大门再次打开。
  “奉皇上口谕,着十三福晋即刻进宫觐见!”

  断层(1)

  梦醒风起时,无头无尾,徒留一点在心头
  一对眉眼间神似的父子,一个斜靠着明黄软垫,一个趴跪在地,同样的固执弥漫在空气中针锋相对。
  看到我,康熙摆了摆手说:“十三阿哥,领着你媳妇回去吧,没有朕的召见,不许你踏出阿哥府一步!”又转向我,“朕就把他交给你看管了,违了朕的意思,下一次也不用你来求,自然一同治罪。”
  我答应着,挪向旁边去搀胤祥。他一动也不动,右手成拳,杵在地上微微颤抖,突然低吼一声:“皇阿玛,您这样对儿子公平吗?”
  康熙背过身,威严地回答:“朕是皇帝,朕只对这江山社稷公平!”
  眼看着痛楚的胤祥,我一阵心酸,几乎要呕出来。我不去强扶他,只是手心朝上伸到他面前。他把眼光慢慢转向我,蓦地站起来牵起我就往外走。
  一路上胤祥都显得焦躁不安,一只手始终牵着我,另一只隔上一会就用拳头狠狠凿一下车子内壁,发出咚咚的声音。凿完了又傻在那里。我突然懒懒的,不想说话,就想这么看着他。
  到了家,他跳下车,大步流星地往里跑,我也跌跌撞撞地跟在身后。瑾儿看见我,瘪着小嘴就要扑上来,我用眼神及时提醒喜儿制止了她。我们就这么跑进书房,胤祥才放开我的手,随手拿起一个盖碗就砸在地上。我又递过去一个,他又砸,我再递……
  不一会,盖碗、茶壶、砚台、笔洗,只要是能砸的,都化成闪闪的碎片落在地上。直到再也找不到什么了,胤祥又恢复傻在那里。我挽过他的胳膊,带他回我的屋,端过桌子上的盅子再递过去,他抖着手,盅子滑到地上。清亮的声音似乎惊醒了他,一串串泪珠滚滚流下。
  我慌了,我用手去接,用手去抹,可是越接越接不住,越抹越抹不尽。捧着他的脸,看他压抑地颤抖,我心如刀绞。我知道,这满地的碎片,满眼的迷茫,都是他梦想的残骸。一个由来已久英雄的梦想,就这样伴着声声脆响化成朵朵云烟……
  当天晚上,我坐在床头让他倚在我怀里,轻轻哼着歌,也许三个多月来,那是他睡得最熟的一天。
  三月,太子复立。除了每天赋闲在家的胤祥,好像一切都没有什么变化,好像这场闹剧从来就没发生过一样。停了贝子俸禄,府中的生活越发显得捉襟见肘,我找来弦心核对了一夜,几乎翻烂了账本也不能再省出一分一毫了,好在早些年还有些积蓄勉强能支撑。妍月屋里的巧儿自从出事就一直对现状颇为不满。据弦心说,我们不在府里的时候,她几乎就爬到了妍月的头上,等我们回来才好些,但每日仍然是冷嘲热讽。
  我当即借着万寿节的当儿递了信给德妃,就说我们府里现在是这么个情况,要清减人数,若是她还念着主仆之情就把巧儿收回去,若是不要我就把巧儿送出去配了人。德妃虽然不悦,但是这个节骨眼上也不好说什么,最后还是把巧儿收回去了。这还是我第一次违了德妃的意思,不过虱子多了不咬,胤祥连康熙都得罪了,我为了府里的清静,也只能不顾脸面了。
  顾不得怨声载道,我减了各院的份例并丫头们的脂粉钱,除了胤祥,其他人免不了在吃饭上就俭省了。为了公平起见,我不得不赶着胤祥轮流去各屋吃,好给各屋加菜,胤祥却对此反感得很,后来我再提,他索性连饭都不吃了,我也只得罢了。
  即使这样,因为一直有出无进,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就在我几乎想不出办法的时候,一个想不到的客人上了门。穆总管来报时,我跟胤祥都没反应过来,等我们来到正厅,看到背着手站在那儿的十阿哥时,竟然忘了说话。
  十阿哥虽然平素面子上还过得去,可我知道朝堂上他一直跟胤祥不太对付,有几次当面就扛上了,他会在这个时候来访实在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十阿哥拍拍身边的盒子,直截了当地说:
  “老十三,今天来这一趟也不为别的,本来九哥他们都想来,可是老爷子还在气头儿上,八哥也才复了爵,就不好都过来招摇。这盒子里是哥哥们的一点意思,你不必推辞也不该推辞,原是哥哥们知道你时下紧张,先对付过这一阵子,兴许就好了呢。”
  胤祥吃惊不小:“这万万使不得,哥哥可是寒碜我了。”
  十阿哥故意板了脸:“十三弟,说实话我还是真不愿意来这一趟,原是平素就老跟你扛着,知道你必不肯要,可是这是哥哥们的吩咐,你收下我也就交差了。”说完拔脚就要走。
  我跟胤祥对看一眼,赶紧一起拦过去,我说:“既是哥哥们的心意,我们拜领就是了,十哥定要留杯茶再走,要不就真是寒碜我们了。”
  十阿哥才又走回去坐下,端起茶杯想了想,又对胤祥说:“老十三,我这人藏不住话,你为什么获的罪,我们心里都清楚。但是哥哥打心眼里佩服你。我平时在朝堂上看你不惯,他日若再有机会同上朝堂,我依然不会对你手软。可是撇开这一层,你我还是一家兄弟!”
  直到十阿哥告辞很久以后,这些话依然回荡在正厅,我那种萦绕多年的伤感又冒了出来。天家骨肉,也能有这一层关联,也只有这一层关联。
  打开那盒子,里面是各人的馈赠,一份份都写着签子。胤祥很认真地看着,直到看到最后一份,陡然变色,我想接过来看,却被他挡住,可我看到那份的丰厚程度,心里也就知道个大概了。
  四月,康熙再次巡幸塞外,出发前传来两个爆炸性的事件:一个是香绮为八阿哥生下一子,可是在八福晋的据理力争下,仍然只是个侍妾,八阿哥没有对此事坚持,可见他并不上心;另一个是我阿玛马尔汉告老回府颐养天年,一年多前调任吏部尚书的老人,还是被我连累了。每每我想起当初西华门口浑浊的眼神,雕像般的身影,忍不住抽痛,很想回去生养这个身体的家看看,偏偏不能。谁又能料到,等到多年后真的去了,却又是一番痛彻心扉……
  康熙出发时没有提到胤祥,我还以为可以就此相安无事。没想到一个月后还是派了人来接他去热河。我不管康熙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想到胤祥又将离开我的视线我就胆战心惊。出发前我紧紧跟着他,他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见我这样,胤祥很无奈,扳过我的肩说:“这次再有什么事,你也绝对不能去请什么罪了。”
  “那你这次一定不要再有什么事了。我只求你,无论遇到什么,都忍一忍吧,一定要回来。”我近乎哀求。
  胤祥也许从没见过我如此,诧异得很:“雅柔,你到底怎么了?”
  我低下头:“没有什么,只求你回来。”
  胤祥走后,我这样一个平静乐观的人,竟然不知怎么的开始神经质起来。很难集中精力地去做一件事,就是对着瑾儿也时常会恍惚,偶尔还能滴下泪来。最初我以为是担忧胤祥所致,后来竟愈演愈烈,我几乎开始讨厌这样的自己,讨厌到连镜子都懒得看。
  其间四阿哥带来胤祥的口信,只说每日随在皇父身边,安好,勿念。没有信笺,也不能送去片言只字,就只有这无力的两句话支撑我过到了九月份。
  倚在廊子上看胤祥迈进二门的时候,我用帕子掩住嘴都没能让自己忍住哭泣。胤祥吓了一跳,看向小喜儿,小喜儿回说:“主子这阵子时常这样,也许是担心爷的缘故。”
  他失笑:“这不是回来了么,什么事都没有,不过被老爷子拴在裤带上几月。也是没法子的事。”
  我泣不成声:“我没事,就是心口酸得厉害,哭一哭就好了。”
  胤祥笑说:“没事白白唬了我一跳,不然就找大夫来看看爱哭是个什么毛病。回来之前皇父给了我一封信,嘱我回到家再看。你去净个脸再来书房找我。”
  我回房重新匀了脸,尽量平复一下心情便进到书房去,胤祥没有看信,背对着门口。
  “倒是什么信啊,我看看。”我还没走进去,两张信纸从他手里脱落下来,飘到我面前。我拿起来一看,顿时如五雷轰顶,身体好像被一块无限重量的巨石砸得粉碎。我跌坐在地上,一股隐痛从小腹蔓延痛遍全身。报丧信,这两张普普通通的纸,竟然是翁牛特和科尔沁同时送来的报丧信!
  “我要去见皇父,我要去接她们回来!”胤祥变了声调,跳起来就往外跑。我已经疼得喘不过气来,却说不出来是哪里疼,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和意识,我拽住他的衣角:“等等,你……我……疼……”
  眼前只剩下他惊慌的脸。


  第三部分

  番外之胤祥篇(二)(1)

  分争者不胜其祸,辞让者不失其福
  黄色的腰带,黄色的荷包,金黄的颜色证明了尊贵的身份。因为流淌着爱新觉罗的血液,所以觊觎着大清王朝的江山。
  “国之将兴,必有祯祥。”小时候,每当皇父考校完我和十四弟的功课后,常常会一左一右地搂着我们说这句话。作为一个万乘之尊,他给我们的栽培不输于天下任何一个父亲。也正因为他特殊的地位,我们兄弟同心之下隐藏的争斗也是绝无仅有的。总记得额娘对我说:“分争者不胜其祸,辞让者不失其福。”这道理我明白。但那个位置对我来说,是对一个英雄的证明。谁做到了,谁就能像皇父一样,把一腔的抱负尽可能地挥洒自如。
  如果皇父没有早早地就立下太子,如果太子能有他应有的储君风范和能力,如果我们这些兄弟不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如果……那就不会有这一场纷争,皇父就不会很心痛地说我们竟然成了大清的威胁,成了大清的隐患。
  四十七年的塞外之行,从一开始就弥漫着一种凛然的气氛,就连雅柔也是莫名其妙地对我一番叮咛嘱咐,好像她能预见会发生什么一样。漠北连年不安,小部族们也徘徊在叛乱的边缘。为壮国威,我们这一大群阿哥浩浩荡荡地随扈出发,到达塞外的时候,就是各显其能的时候。当然,也是我意想不到的滑向政治低谷的时候。
  雅柔说得对,“功名富贵须待命,命若不来知奈何”。可我总是认为,我是个皇子,是个受宠的皇子,难道我会没有这个命?二哥怯懦又没有自信,连自己的下人都管束不了,何以管天下?皇父对此心知肚明,尤其在十八弟殁后,皇父万分伤心,每每看到二哥时也是显得很不耐烦,二哥更因为这个惶惶不可终日。在塞外,我曾不止一次地在晚间看到二哥在皇父帐外偷听偷看,我知道那是他很想搞清楚皇父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打算。他身在其位三十多年,却仍然坐不稳这个位子。
  二哥的抑郁终于在回程前一天的晚上爆发了,我跟十二哥奉诏去帐殿见皇父,却看到二哥喝醉了酒硬闯皇帐。本来这也不能算是什么大事,可是当值的侍卫阻拦时对二哥下了杀手,若不是我和老十二刚好赶到,大清史上就要发生太子遇害的第一案了。那个侍卫在被老十二抓到后自尽,我们都认得,他是大阿哥麾下的。
  再也没有比突发这样的事情更让皇父惊骇的了。没有时间思考,他就下令把大哥二哥都捆了起来,继而也软禁了我们余下的这些人。用皇父的话说,捆我们,是为了护我们周全。在他眼里,我们成了随时可能离弦的利箭,一阵乱飞就不知道会射到谁身上。一直到回宫,我们都被控制在严密的监视下,留在京城不明就里的八哥一个劲儿地为大阿哥辩护。我什么都不想说,我隐隐觉得大阿哥未必没有这个心肠,而八哥保全他,也不仅仅是因为亲厚而已。
  百口莫辩的大阿哥很快就被囚于养蜂夹道,对于二哥,皇父还在犹疑不定。我突然觉得,仅只作为一个儿子,我也应该直言进谏。
  “儿臣有几句话,想要当面启奏皇父。求皇父恕儿臣不敬之罪。”临出门前,我转回身跪下。
  “哦?但说无妨。”皇父闭着眼,显得很疲惫。
  “大阿哥的事,儿臣不敢妄言,但也请皇父明察之后再做定夺。儿臣想说的是太子之事,之前太子门下仗势欺人,贪赃枉法的案子,想是皇父还压在那里。这一次虽是有惊无险,可太子醉酒擅闯帐殿在先,儿臣当值时也曾看到太子在晚间到帐殿窥视窃听,皇父若是此番仍旧不闻不问,恐怕难服人心。”
  “窥视窃听?有这样的事?为什么当时不来报?”皇父突然睁开眼。
  “儿臣不敢欺瞒皇父。当时只是眼见,就是告知皇父也并无实据,现在太子无礼至此,正好一并启奏皇父。”
  “你的意思是,若不给朕亲自逮到,朕会帮着太子不认账?”声音开始掺杂一些恼怒。
  “儿臣不敢,只求皇父明察秋毫,勿枉勿纵。”我都开始佩服自己的勇气。
  “啪!” 皇父一拍案几站起来:“好啊,你们这一个个都是商量好了到朕跟前弹劾太子啊?真当朕老了,瞎了,不知道你们肚肠子里都揣的什么主意么?”
  我心上一阵颤抖:既是瞒不了,那我也不想瞒,皇上是皇上,阿玛还是我的阿玛,我对我自己的阿玛说句实话也是无可厚非的。我重新直了直腰:
  “皇父明鉴,太子多次监国,刚愎自用,对儿臣们的建议十之八九不予理睬,甚至时常责难,而且纵容门下为非作歹,朝野上下已是议论纷纷,难道皇父不应该对此有个表态么?”
  这些话大大逆了圣听,可这些都是事实。太子是皇父亲自带大,却成为如此失败的一个储君,皇父脸上瞬息万变的表情告诉我,他到底有多无奈。
  “胤祥。”好半天,皇父才开口,很久没听他叫我的名字了,每次一这样叫,就是他要推心置腹的开始,“朕这几十年,走过大风大浪,当年面对叛臣奸佞朕也没有束手无策过。若说赌心思,你们这些人没有一个是朕的对手。可是如果你们凑在一起算计,只怕朕也很难招架啊!太子是朕的选择,是国之根本,朕不能甘心就这么放弃。虽说你们这些兄弟都是朕亲自栽培,品性也是良莠不齐。可是胤祥,朕一贯信任你,你的额娘是一个与世无争的人,朕相信你也应该是个淡泊的性子。你告诉你的皇阿玛,你对你的皇阿玛发誓,你从来就不想做皇帝!”他的须发微微颤抖,威严的神情中透着一点希冀看向我。
  面对他近乎恳求的话,我不能不动容,可是我却不能因此违心,不自觉地低下头,我轻轻说:“儿子万万不敢欺瞒皇阿玛,儿子想!”
  头顶是皇父失望的叹息声,渐渐沉重:“好,好得很!你果然有胆量,质疑朕在先,忤逆朕在后,朕给了你太多的宠爱是不是?朕的宠爱给了你幻想是不是?”
  “皇阿玛,即使您觉得儿子没有那样的能力,也总该给儿子一个机会吧?您从一开始就压着一个太子在我们这些人头上,又是那样一个外强中干、懦弱无能的太子。我们都是您的儿子,谁能心服,谁能认命啊?您是一代圣君,难道就要把好不容易守住的江山交给那样一个太子吗?”这些话萦绕在我心里太久了,不管结果是什么,都该让皇父知道。
  “住口!胤礽做不到的事,你又凭什么做得到?你有这样危险的念头,朕断断不能容你继续逍遥,你给朕滚去养蜂夹道好好思过,想通了便罢,若是不能,朕给了你命也照样能要了你的命!”他气得浑身颤抖,完全不容我再辩驳。
  囚禁了三个月,我黯然了三个月。我不后悔那天的莽撞,因为皇父还是废掉了二哥,只是这并不代表我有了机会,养蜂夹道的日子一结束,我的绝望也就到来了。
  再次跪在养心殿,皇父已经看不到那天的怒气,但是语气依然冰冷:“这些时日了,你可想通了?”
  “回皇父的话,儿臣想不通。”
  “想不通也罢,以后你有的是时间慢慢想,朕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即使今天朕废了太子,朕也从没考虑过你。你说得没错,也许朕是该给别的皇子同样的机会,只是你,死了这个心吧!”
  这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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