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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成凤计-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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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温暖的乍然离开,本来并未觉得寒冷,此刻的她却感受到了一丝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浮翠不知从哪里出现了,只见她手中捧着一件绘着水墨烟雨图的斗篷,笑着问了句:“因今日有雨,殿下特意想着女史,所以准备了这顶斗篷。您若没带旁的衣裳,不如就披这一件吧?”
    妙懿红着脸儿,只得轻轻点头,任由她为自己披上了,顿觉周身被暖水包围一般,竟比平日所穿的绸纱还要轻软上许多。
    许是预见了她的困惑,浮翠笑道:“这是沙罗国今年的贡缎,最是轻软柔密之物,虽看着简薄,却比棉的夹的还暖和呢。”她边说边偷偷去窥二皇子的神色,见那双深潭似的眼眸中泛着温柔的涟漪,心下一震,低垂了睫毛,悄悄退到一旁去了。
    耳畔的雨声无端清晰了起来,雨丝打在玉砌一般的琼花花瓣上,丝丝缕缕,绵绵密密,缠绵不绝。淡云将日头遮住了,青白的天光下,风夹杂着微凉的水汽扑在面上,愈发清冷起来。然而身上却是温热的,只是那热总传不到面上,妙懿觉得,此时自己的面色应该也是轻青的玉色吧。
    沉默的时间有点久了些,总该说些什么的。她低头看了一下棋局,唇边拢出一个浅淡的笑,仿佛初绽的梨蕊,娇嫩柔婉,又带着怯怯的娇羞之态:“殿下这是助我解了您的布下的局,臣女可是胜之不武。”
    话音尚未落下,下巴已被一只大手轻轻托起,蓦然对上了一双墨玉似的眸子,幽深如潭水,清澈带着水光,却一眼望不到底。
    他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一下一下,轻轻扑在她的脸上,柔软如蝴蝶的翅膀,颤酥酥,麻痒痒,一瞬间,她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只落网的蝶,被人狠狠攫住,忍不住想要远远的逃开,却全无力气。
    就在她以为要这样持续到天荒地老了,他却已经在转瞬间放开了她。
    她还来不急喘息,庆幸自己的生还,只听对方似自言自语一般的道:“这样便赢了,是太容易了些。”
    胸口处似被什么东西狠狠捶了一下,妙懿仿佛失去了力气,连头的重量都支撑不住了,由不得缓缓垂下头,将眼底喷薄欲出的泪意生生忍了回去。这是她选择的路,在没有旁的退路,就算头破血流也要走下去。
    即便她素性要强,不肯认输,却也知有求于人时,便要将这些都抛开。有多大的所求,便要忍耐多大的委屈。
    那个他,还在那里等着她呢。
    “殿下是嫌臣女的棋艺不够精湛吗?要知臣女还在念书的时候可算是退敌无数呢。只是殿下棋高一着,要因为这个责怪臣女可不能够。”
    妙懿言笑晏晏,眉目生辉,仿佛破云之日,又好似雨后沐浴阳光的蔷薇,明媚娇丽,让灰蒙蒙的天气都仿佛变得晴朗了许多。
    “自然不怪你的,原是我思虑不周。”
    似被她的笑容所感染,二皇子的笑容仿佛春日晨曦,眼中幽深的潭水也清亮了许多。
    亭外的雨越发大了起来。
    重开了棋局,二人对坐,闲闲对弈。妙懿察觉到对方的心思似在棋上,又仿佛不在棋上,三盘两胜,她竟险险的占了上风。
    “殿下是有意让臣女了。”妙懿嫣然一笑,将眼底的疑虑悄悄掩去。
    “上次是我逼得紧了些,本不该如此的。”二皇子微微叹息了一声,寂然而笑。
    妙懿也陪着笑,心底却隐约夹杂着忐忑。
    然而他们终究只是对坐手谈罢了。
    外面的雨声更急了,豆大的雨点将淡白的花瓣,碧色的叶子打落了一地,又变成雨星弹起,将金黄的沙土溅到白的瓣,翠的叶上,最终不知是叶、瓣陷入了泥泞之中,还是沙土中混入了芬芳之物,二者相缠相绕,难舍难分,难解难离,终于再难分辨彼此。
    一个似有意,一个仿佛无心,都被白练般的雨幕隐没在了方寸之间的竹亭之中。
    飞檐下的雨从绵延不绝变为淅淅沥沥,天边浓厚的云也逐渐淡去,赤金色的一轮斜阳从云的缝隙中将细碎的光带抛洒下来,普照人间万物。连雨水也被这阳光赶散了,只余剔透水滴星星点点从廊檐下滴落,坠在花瓣上,树枝间,滴在低洼处积存的雨水中,将二人清晰的倒影皱出一阵涟漪,很快便又静止如镜面,映出少女尖翘的下巴,正微微抬头向碧清的天空望去,窥测天光。
    “雨歇了,时候也不早了,臣女该告退了。”
    该表明的已然表明,该臣服的业已臣服,她没有理由继续耽搁下去。想到未来将要面对的,她甚至希望出宫的日子能再迟一些。
    “等一等,我有话同女史讲。”
    妙懿柔顺的垂下头去,仿佛驯顺的幼兽,羸弱的羔羊,用甘心的驯服等候主人的垂怜。
    侍者早已远远躲开,趁着最后几缕阳光,蜜虫和蝴蝶拍动翅膀,在花间轻盈盘旋着,只为采撷些微的甜蜜。
    静默了半晌,二皇子微微笑道:“还有三日,我还可以等得。”
    妙懿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仿佛垂死的蝶翼在做最后的挣扎,却又在瞬间平服了,更低的垂了下去,仿佛只是掩饰羞意。
    仿佛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才听二皇子继续道:“女史还有什么想同本宫说的?”

☆、第86章

“女史还有什么想同本宫说的?”
    二皇子从未在妙懿的面前自称过“本宫”,平日也很谦和,只是自称“我”罢了。
    妙懿握了握手里的帕子,她的手心处有一颗血痣,并非天生,而是被碎瓷划伤后留下的血点,伤口愈合后便封存在了透明的肌肤之下,看着倒像是朱砂痣一般,点在白若凝脂的手掌心,殷红靡丽,一世相随。
    樱唇被她抿出了一个完美的弧度,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神情自然而柔和,语气平静且不带一丝杂念。
    “那日三殿下不幸坠马,阖宫都人心惶惶,后又扯出背后的什么阴谋,说是豫国公府的小公子惹下的祸事。臣女姐妹恰好同豫国公府小姐十分要好,且她如今也在宫中,听了消息,急得什么似的,说她兄长绝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不知她娘得了信要哭成什么样呢。偏偏她在深宫之中,什么都打听不到,也不知她兄长的冤屈何日能被洗清。臣女向来同她交好,见她伤心至此,也于心不忍。”
    “萧家吗?”二皇子沉吟片刻,悠然一笑,道:“三皇弟的事确实牵涉良多,不过陛下对此十分关切,召集天下名医前来诊治,想来康复也是指日可待的。至于其他的困局,三皇弟一醒,自然会带来转机,到时是绝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沈家这点本事总还有。”
    妙懿闻言,稍微松了口气。她心知这已经是二皇子能给的最多的暗示了。
    “那臣女可以将此言告知萧女史吗?仅仅告诉她一个人。”
    二皇子轻轻颔首,眼见着面前的少女无端的明亮了不少,雨过天晴后细碎的阳光为万物涂抹上了一层淡金色的粉末,粉面沾染了烟霞色,明媚无伦,更添绝丽。
    他抬起手来,在空中微微一顿,道:“茶冷了,再添些来。”
    果然如他所言,次日便传出了喜讯,三皇子在名医圣手的调治和帝后日夜祈福下,终于醒了。
    众人欢喜是不必说了,自然也有失望和愤恨的。
    大皇子将杯子一摔,也不管是不是价值千金的宝贝,就算再贵十倍的怕也不解他心中的愤恨。
    家臣们虽有胆大的,却没有不惜命的,只得缓缓劝道:“如今瞧来怕也不是坏事。虽说有姓萧的做了替罪羊,但沈家哪里甘心,暗地里没少往咱们身上想。虽然咱们做得干净利落,但也不好说没有一丝痕迹,陛下也因为三殿下未醒,不好拦着沈家追查。这下沈家有了忌讳,反而不敢乱动,这件事便到此为止了。”
    “他命也忒大了,这样都不死!手脚也没残废,着实可恶,太可恶!”
    华琮发泄了一阵,胸口的闷气却总也出不来,冷不丁扫见角落里侍立的宫女,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去,揪住发髻便往内室拖去,疼得那宫女“嗷嗷”直叫,求饶不已,更惹得华琮发怒,拳打脚踢了一番。众人见状,忙不迭都退了出去,小太监掩上了门,只听得室内布匹碎裂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声不绝于耳,令人毛骨悚然,一个个吓得体若筛糠,在心内暗暗念佛。
    领事太监陈德柱怕动静闹得太大,惊动旁人,忙招手唤过小太监小声吩咐说:“快去告诉你刘爷爷,让他拿个主意。”
    小太监刚要走,又被他叫住叮嘱了一番:“用老办法,万不可被人察觉。”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听见里面华琮唤人,小太监进入,将尸体抬出,血滴了一路,众人都闭着眼不忍观瞧。陈德柱命人扔进废井里,对外则称人已被放出宫去了。
    只是不管他如何掩饰,宫里难免有风声传出,早有耳报神将消息禀报给了沈贵妃。
    “我儿醒了,最怕的恐怕就是他了。除了虐杀宫女太监,他还会做什么?懦夫!”
    沈贵妃提到大皇子便气恼不已,暗悔没在他未长成的时候灭了他。怪只怪皇帝子嗣稀少,生下来的孩子没人敢轻易下手,风险太高。
    “大皇子如何比咱们三殿下呢?文不成文,武不成武,生母又卑贱,能生出什么好秧子来。”心腹宫女绿箩凑趣道。
    沈贵妃听了,略有些得意,道:“献皇后在的时候何等手段,她能容下这个庶出的长子,还不是看在这一点上?不值得为了这个脏了手。”
    “献皇后虽厉害,还不是争不过一个死字。留下个二皇子也不过是个瘸子,是个废人,何曾见古今上下有瘸子承袭皇位的?”
    主仆二人正说到得意处,珠帘微动,三皇子扶着宫女从寝室走了出来。绿箩忙上前搀扶,沈贵妃心疼的道:“皇儿怎的出来了,快去里面躺着。”一面又责骂伺候的人不醒事,也不劝着些,众人慌忙跪下请罪。
    华玦捂着胸口,轻咳了一声,露齿笑道:“母亲何必动怒,儿子已经好了,不信儿子现在出去骑马跑上两圈给您瞧瞧。”
    “贫嘴贫舌的,现在还不老实些。”
    沈贵妃忍住泪意,拉过儿子在身边坐下,命忍垫了厚厚的坐蓐,又捧上手炉,三皇子只是任由她摆布。
    望着儿子仍显苍白的面色,沈贵妃又疼又恨,悄声问道:“这次的事,你心里可有数没有?那萧家的小子是不是你大哥的人?”
    华玦隐了笑意,认真思索了片刻,道:“萧家人能来投靠我们,我倒是并不意外,毕竟他们家早已没了实权,不过剩下个名头罢了。即便太后眷顾些,也不过是看在鲁阳郡主下嫁于他家的面上。他家处境尴尬,我料想萧明钰并没有这样的胆子敢于暗害儿臣。只是他时运不济,刑部那帮老狐狸谁都动不起,只能拿他做个交代。其实何尝没有其他线索,只是没人敢顺着摸下去。如今儿臣醒了,就不能此人继续得意!您且瞧吧,儿臣慢慢布局,总归能抓到那人的把柄,将他彻底根除!”
    他俊美的面上露出一丝狠戾,夺储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要是付不起这样的代价,便妄自生于帝王家。
    沈贵妃年纪渐长,对儿子愈发依赖。她前半生的荣华皆靠当今万岁赐予,后半生的富贵便全要依仗这个儿子了。她点头道:“但凡你叔伯他们能帮上忙的,你便尽管指使他们做便是了。”
    华玦微微一哂,道:“虽说沈家是儿臣的臂膀,却也别忘了臂膀的本分,母亲该知道的。”
    沈贵妃忙道:“他们万万不敢的。皇儿别多心。”又暗恼娘家兄弟没分寸。儿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对外戚不能不忌讳。自己活着的时候还好,什么时候自己闭了眼,沈家的荣宠万代她可就顾不得了。
    “你昏迷的这段日子,牡丹着孩子难过得不行,我看着她实在伤心太过,就送她回家去养着。这下你好了,我明日就下旨让她入宫,陪我说说话,也让她安心。”
    见儿子面上带笑,也并未反对,沈贵妃轻轻松了口气,旋即又问:“这个月事忙,好些事一桩接着一桩的,入宫做女史的这些个女孩子我竟都没留心观察过。不知我儿可曾留心过哪一位?”
    华玦微微一怔,随即一倒身,倚在绛红底五蝠衔宝花纹织锦软垫上,闲闲笑道:“母亲做主便是了。儿子并非不知餍足之辈,这些年身边伺候的也都是绝色,入不得母亲眼的自然也不配伺候。”
    沈贵妃柔声:“当日入宫的都是精心挑选过后才留下的,每一位都是绝色姿容,家势也都是顶尖的。只是也有鱼目混珠之辈掺杂其中,需要思量再三。头一个萧家的小姐必是要不得的,可以排除。再就是那几个外藩之女,都是贫瘠之地,无甚用处。最后还有那个唐家的小姐。”
    说到此处,她微微蹙了一下眉头。“本来我是相中唐家那个嫡亲小姐的,想给你求了做侧妃,还特意从你父皇那里探了探口风,你父皇也默许了。谁想到临入宫前她却病了,病得还很重,竟将新认的养女给送进来了。”
    她看了儿子一眼,加重了语气道:“这样的女子若是入府做个最末等的美人倒还罢了,我听你父皇的口气,暂时只想给你们兄弟指一正一侧两位妃子,她以唐家二小姐的身份,便至少要占一个侧妃的窝,她哪里配得。”
    她的儿子贵重无比,乃是她毕生的骄傲,她怎能允许有丝毫瑕疵玷辱了他?
    再看华玦已双目微闭,仰在那里不动。
    沈贵妃恐他大病初愈,久坐疲惫,便起身轻声吩咐人过来伺候,将炕桌撤下,被褥捧来,熏炉里加了安神香,安顿华玦就此睡下。
    沈贵妃扶着绿萝的手往殿外走,心中暗叹为儿子操碎了心,可惜儿大不由娘,看来她得抓紧些了。
    刚走到殿门外,却见宫人引着两名高目深鼻,身穿宫装的侍女往里走,二人手中还各捧了一个镂刻莲花纹,装饰有各色宝石的捧盒,浓郁的异域风情与巍峨方正的殿宇形成鲜明对比,总有些格格不入。
    一见沈贵妃,众人忙请安,两名异族少女都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语,蹲身行福礼时与宫中诸女没有分别。
    “给贵妃娘娘请安。”
    沈贵妃微微一笑,和颜悦色的说:“快起来吧。这宫礼行不惯吧。”
    二人谢过,齐声说自家东芳公主惦记三殿下病情,亲手做了沙罗国小吃给殿下送来。
    沈贵妃颔首说道:“多谢你们公主费心了,取回替本宫多谢她的好意。”
    将人打发走后,沈贵妃抬眉瞄了一眼收下的捧盒,用帕子沾了沾唇,吩咐道:“将吃的拿出来,盒子送回去,免得让人家再费心来取一趟,虚耗人力。”
    绿萝心知自家娘娘眼光奇高,哪里看得上弹丸之国的小小公主呢?
    “娘娘高瞻远瞩。接下去是否请娘娘移驾承乾宫,为宴席做准备?”
    “这个自然!我的皇儿醒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定要为他好好庆贺一番。除所有皇室宗亲外,宫中那些女史一个不落的都要给我请来。我可要睁开眼好好瞧瞧,谁是好的谁是坏的,又是谁在背后给我弄这些幺蛾子。”
    绿萝神秘一笑,响亮的应下了。
    这回可有大戏瞧了。
    此时已有下人抬来描鸾朱漆软轿,恭请贵妃上轿。沈贵妃登上轿子,一众宫人浩浩荡荡的跟随在后,缓缓往承乾宫行去。

☆、第87章

皇室宴请从来都是隆重而奢华的。不隆重不足以体现天家威严,不奢华无以庆贺盛世太平,否则便失了体统,伤了颜面。为了让宴会好看,皇帝特意让后宫位份最高的贵、德、淑、贤四位后妃共同操办。
    “那么,各位妹妹,可还有别的需要补充的?若没有,便这么定下吧。”
    淑妃整了整鬓边繁复华美的珊瑚累珠珠饰,莞尔一笑,道:“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吧,我对这些琐碎小事一向不在意。”说着,又低头摆弄自己养得春葱似的指甲。
    她是四妃中最年轻得宠的一位,同时也是皇四子华珖的生母。她十五岁生子,如今不过虚岁三十的年纪。比起沈贵妃全靠保养积存下的雍容华贵,淑妃则尚带一丝少女的甜美活泼,甚至有种不喑世事之感,因此得以常宠不衰。也因为这一点,性子难免傲娇了些,毕竟她育有皇子,有底气与沈贵妃分庭抗礼。
    沈贵妃懒得多看她一眼,转脸又看向德妃。“德妹妹形事一向妥帖稳重,不如说说看。”
    德妃是四妃中最年长者,她端然一笑,恍若佛堂御殿上端坐的庄严宝相。虽说她这些年膝下无子,唯有一个十二岁的公主,封号为“崇兴”,不过并不影响她在宫中的地位,连皇帝都对其十分敬爱。
    “其余的倒也妥帖,只是时间仓促了些,若能延迟三五日更好些。”
    沈贵妃也在琢磨此事,欲要说什么,却听贤妃道:“不若让女史们迟些再出宫去吧,若宴上没有她们,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我们这些老帮菜早没看头了,不如她们小姑娘新鲜养眼。”
    “谁说女人年纪大就没看头了?”淑妃冷不丁插言说道:“女人没经历过事情才不耐品呢。一张好皮子谁没有过似的,要是没有好里子,不过三日两头的就被抛到一边去了。刚开的鲜花虽好看,转眼就凋谢了,只有青松翠柏才能长久呢。”
    沈贵妃听得直笑:“那从今以后我也不叫你淑妃妹妹了,干脆唤你‘松柏’妹妹好了,反正你也是咱们里头最长久的,我们这些枯萎的花秧子可没法比。”
    贤妃也凑趣道:“可不是,谁不知淑妃妹妹最得陛下欢心呢?连带着咱们的四殿下都被陛下称赞了一回,说淑妃妹妹养得好,孝顺又聪慧。对了,四殿下今年该有十四了吧?”
    “还有三个半月就十五岁了。”淑妃十分得意的说道,末了又叹气说:“生养孩子着实不易,从那么一丁点养到这么大,费了我多少心血,只有天知道吧!”
    贤妃道:“不用天知道,但贵妃姐姐和德妃姐姐就知道呢!”
    众人都被她逗笑了,虽说贤妃并未生育过子女,却因为出身高贵,兄长又连年征战沙场,乃是国之栋梁,倒也无人敢小看了她去。
    德妃抿嘴道:“养公主倒还省事些,不过是在女红上下些功夫罢了。反而是教养皇子责任重大,那些与国与民的东西都不是咱们能教导的。”
    “德妃这话有理。”沈贵妃微微蹙眉,似乎忆起了什么。“皇子身边的人尤其重要,若不精心挑选,便要生生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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