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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成凤计-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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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你就可以得偿所愿了是吗?”
    沈贵妃仿佛看陌生人一般看着沈牡丹,眼神凌厉得能刺穿人心。
    “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乖乖听我的话,再不许有任何违背之处,我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你怎么做就怎么做。二是报病,我再另外从族中挑选一人代替你履行婚约。等过个二三年,我会再为你寻一门婚事,将你远远嫁了。你是沈家的嫡女,夫婿至少会是个封疆大吏。其实还有第三条路,但非但你舍不得,我也同样不舍。”
    沈贵妃伸出一只玉手挑起沈牡丹尖尖的下巴,巴掌大的一张小脸,左边红肿一片,双眼被泪水濯洗得晶莹剔透,美如泣露牡丹,沾雾玉兰。精心培育的名品花卉若一朝被毁,多年心血便付之东流,任谁也会不忍。
    “念在你叫我多年姑母的份上,我让你自行选择。”
    对沈牡丹来说,这其实并不难选。
    “牡丹愿听姑母的话,绝不违背。”
    沈贵妃点点头,“既然如此,我现在就让你去做第一件事。”
    沈牡丹额头触地,眼前一片黯淡,“请姑母吩咐。”

☆、第118章

京城内新一轮的赐婚旨意再次轰动朝野。除却王嬛君入宫,被封为“慧”嫔外,还有陈可人被赐婚给四皇子华珖为皇子妃,其余各宗室子弟亦有世家女为配。另有一桩婚事关系到两国之间的国运。
    在沙罗国使者的努力下,皇帝答应让沙罗东芳公主喀丝珠丽与当朝三皇子华玦缔结婚约,以通两个国之好。而原本已下旨赐婚的沈氏女沈典姿则深明大义,自请让出正妃之位,甘居东芳公主之下,为三皇子侧妃。
    此消息一传出,说什么的都有。
    “沈牡丹才不会这么‘贤良’呢。”惠阳郡主华莹率先发表了自己的观点,她望着贤阳公主华蕴琳,嘲弄道:“就她那一副外表知礼,内心倨傲的性子,能真心自请为侧妃?哼,那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现在她心里头没准如何的不甘心呢!把已经吃到嘴里的肥肉再给吐出来,这得是多缺心眼的人才能做出来的事。”
    华蕴琳微微冷笑道:“据说这件事是贵妃娘娘授意她做的。可但凡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娶那个蛮子公主根本就是极为不划算的事。沙罗国远在边陲,现在虽一时用得上,但过后却是个大忌讳。她这样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在将来成为皇后,让她做三哥的正妃,简直是拿石头去砸自己的脚。不说远的,你能想象她做太子妃吗?”
    华莹笑道:“咱们贵妃娘娘也算是精明一辈子的人了,怎么临老却犯起了糊涂?想来她是打算先借助沙罗国的力量加重三殿下的砝码,过后没用了就丢开,太子妃也不一定选她来当。但她也不想想,这征战之事从数年到数十年都有可能,她想甩了人家还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更重要的是,就算她想甩,陛下未必就肯让她甩。金子做的饽饽中看不中吃,看她到时怎么办。”
    华蕴琳说:“你说得的道理贵妃娘娘未必看不透。”
    她沉吟了片刻,忽然摇头道:“当时父皇在殿上当众赐婚,却是将华立海选为东芳公主的驸马。那小子不过是礼郡王的小儿子,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但是用作联姻还是可以的,身份也够,两下并无不匹配之处。但是他却因为调戏东芳公主而被公主的侍卫斩杀,这一点就很蹊跷。是否东芳公主一早得了谁报喜,因为不中意,干脆将他给杀了?但最大的疑点却是为什么父皇要在此后忽然让身份远高于华立海的三哥迎娶东芳公主呢?”
    “那是陛下觉得愧对沙罗国?调戏公主的罪名可不好看。”
    “那么为什么一定要三哥娶公主,而不是换成另外的宗室子弟?这么说吧,愧疚和尴尬是一定会有一些的,但是不足以用这样优厚的条件去弥补。你想想看,三哥是一众皇子中封太子呼声最高的皇子,沙罗国精明得很,一早就将目标瞄准在三哥身上,这一点大家心知肚明。而且父皇还曾属意让四哥娶东芳公主,甚至在宴上也用言语试探了淑妃娘娘。但父皇为什么最终满足了沙罗国的要求呢?”
    华莹大摇其头,“你说得我都晕了。总之就是本来陛下是不可能同意让三殿下娶东芳公主的,但是因为发生了这次意外,因为愧疚或是其他的原因,陛下又同意了。这下沙罗国彻底得偿所愿了,东芳公主有可能会入住东宫,甚至将来她的骨肉有机会成为下下一任我朝的皇帝,是这个意思不是?然后沙罗国就此可得到无数的好处,甚至借助我朝势力吞并胡国匈奴等,称霸北方。简直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怎么想得那么美呢?”
    华蕴琳被她逗笑了,说:“你设想得不无道理,将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就像当年萧族皇室没落,咱们华族趁机崛起,夺取了天下。将来民间野史在记录我们这一朝时,少不得留下许多难听的话。但搁在从前,又有谁能想到像我们华氏那样的寒门会有今日的光景呢?也许你我只是生于田野的村户女子,终身在田地里劳碌,只为得些微薄的食物果腹,一生庸碌。现在至少能在正史之上留下一笔,作为公主,或记录我在父皇子女中的排名,生母之封号,或记录我未来驸马的名姓,父母官职等。若我们琴瑟和鸣,或做了些稍微特别的事,留下一些特别的典故,甚至可以名垂青史,万世传颂,以为皇室恩爱的典范。从前醉打金枝,破镜重圆的故事不就是这样留下来的吗?岂不知世上多少恩爱夫妻,也不见有几个能被世人传颂的,都以无名无姓的居多。”
    华莹感慨道:“听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有种茅塞顿开之感。”
    二人正说着,宫女笑着进来向华蕴琳禀报说:“方才沈小姐到东芳公主的寝宫去了,公主和郡主要不要也跟着去瞧瞧热闹?”
    华莹指着那宫女大笑道:“你这个狭促的小蹄子,嘴里越发不饶人了,也不怕公主赐你一顿板子。”
    华蕴琳也笑了,淡淡吩咐道:“你仍旧让人盯着那边的动静,这个热闹别说是咱们,想看的人多了。对了,你让人到贵妃、淑妃、德妃、贤妃娘娘几处宫里,将我新做的抹额各送一条去,确保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消息。有好事总不能只有我一人听见,让旁人也乐呵乐呵。”
    “好嘞。”
    那宫女听见公主如此吩咐,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兴奋,忙忙的出去点兵派将,生怕迟了没有好戏看。
    却说沈牡丹去看望东芳公主,进殿之后先就被晾了三盏茶的功夫。后来沙罗国宫女将她引入殿内,却见沙罗公主身披宽大的软红纱罗袍子,半裸香肩,惺忪着睡眼,根本尚未起身。见沈牡丹走进来,她妩媚一笑,说道:“牡丹妹妹这么迫不及待的来恭喜我了?”
    她翻了个身,伸了个懒腰,“今后我们姐妹有得是时间日夜相处,也不差这一时了。”
    沈牡丹在袖内攥着双拳,眼角眉梢已存了薄怒。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如此慢待过她,这简直是就是对她的羞辱。但这是姑母吩咐她做的,她不能违抗。
    想来这是姑母对她的所作所为余怒未消,想要煞一煞她的性子,因此让她上门来领此羞辱。
    在沈贵妃看来,羞辱比任何言语都更能令人顺间清醒,领悟当今的状态。但对于执迷不悟的人来说,却无异于火上浇油,无法通畅发泄恨意往往会就此蔓延至旁处。她原本只恨眼前的东芳公主,但她现在拿不准自己是否连带着姑母也恨了起来——又恨又怕又委屈。姑母借助沈家的势力才有今日的地位,她对自己的好也是笼络沈家的手段。沈家这些年来对姑母和三殿下可谓赤胆忠心,每年多少银子流水一般往宫里送,送到姑母手中,那可是她祖父和父亲叔伯拼尽血汗才得来的。因为有他们沈家在,姑母才能在宫中呼风唤雨,任意施为,但她在姑母眼里,却只是一件工具,一件可以随时抛弃和更换的工具!
    她低下头,贝齿咬着樱唇,将怒意小心翼翼的隐藏在锦绣纱罗之下。
    至少现在的她还无力反抗这一切。
    “今日只是想来探望公主的病情,既然无事,牡丹就放心了。牡丹就此告辞。”
    “别急着走呀。”沙罗公主缓缓坐起身,宽大的袍子随着她起身的动作下滑,露出雪白的肩背和半座酥胸。
    “本宫还要去看望贵妃娘娘,不如我们结伴一同过去。还请牡丹妹妹等一等本宫。”
    衣冠不整的东芳公主当着沈牡丹主仆的面,任由侍女帮她脱下寝袍,更换衣装。
    她倒是毫不避讳,浑身上下一丝不挂的就在沈牡丹面前更换衣服,羞得宝瓶和宝结直闭眼不敢看。
    牡丹紧咬银牙,逼着自己直视眼前雪白的躯体。她要将今日的羞辱谨记在心,留待日后,加倍奉还。
    寝殿里燃着浓郁的异国香料,闻不惯的人只觉得闻多了头晕目眩。沈牡丹忍着各种不适,生凭第一次生出恨意。从前她经常受到旁人的嫉恨,族里各种不如她的庶出姊妹,女学里那些才华学问家世都比不上她的同窗们,宫里面过得不如意没有靠山的公主们……许多人都恨她,她都能感受得到。但这些人都不敢当着她的面表现出来,甚至连暗算都没有勇气。她就喜欢她们嫉恨自己,但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样子,她甚至觉得嫉恨之中东西太上不得台面,并非真正的淑女之德。
    但是现在,她终于体验到了这种感觉,酸楚而又痛苦。
    她似乎已经感受到了在将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自己将要承受的究竟是什么。
    承乾宫内今日热闹非凡,淑妃和贤妃居然在同一时间登门造访。
    沈贵妃沉默的看着二人,命人给贤妃换上白水,“你现在是有身子的人了,茶也不可乱喝。”
    贤妃抚着略微隆起的小腹,端庄持重的笑了笑,说道:“贵妃姐姐教训得是。如今陛下日日都派人嘱咐我不要乱吃乱用东西,一切都要御医验过才能吃用,真真是琐碎死了。”
    “贤妃妹妹是头一胎,没经验,自然要矜贵些的。我和贵妃姐姐、德妃姐姐都是经过这些的,等月份大些,胎像稳固之后就好了。倒是贤妃妹妹以养胎要紧,多在宫里休息,别阖宫闲逛的没个算计才是正经的。”
    淑妃嘴不饶人,扯了一大堆养身固胎的话题,却说得不怎么动听,酸得人牙根直倒。贤妃也不是省油的灯,二人来来回回的暗自较劲,连来此的本意都忘到脑后去了。
    过不多时,东芳公主和沈牡丹到了承乾宫,一同来给沈贵妃请安。
    淑妃眯着眼瞧了二人半天,笑道:“我总说贵妃姐姐是个有福气的,如今果然应验了。”
    沈贵妃不解:“淑妃妹妹此话怎讲?”
    “眼见着天大的福气往身上落,可有些人就是承受不住,这不兜兜转转,咱们公主儿媳终于落到三殿下身边了?这就叫千里姻缘一线牵,月老牵的红线,谁也剪不断。”
    这蛮子公主的命硬成这样,赐婚的话音还没落就把男人给克死了,这下也让她去祸害一下三皇子,若是也能克死,那才趁了她的心愿呢。

☆、第119章

冬去春来,转眼又是一年桃花烂漫的时节。
    三千桃花灼灼绽放,一树连着一树,一片接着一片,似要燃尽短暂花期一般娇艳异常。
    只是桃红再艳,却也压不住漫天漫地的朱红大红胭脂红——那是新嫁娘们一生唯一一次的颜色,明年桃花亦可盛放似今日,但新娘却只能做一次。
    此季京城多婚事,往往一日能有两三户成亲办喜事。常常是张家喜酒刚沾唇,李家那边新娘子就快被接到夫家了,撂下酒杯就得往李家赶。可既赴宴了李家的席,赵家不去又不好,丢下筷子又要迅速冲去赵家……真是空了荷包细了腿,苦不堪言。
    ——可这还不算什么,若是哪家在成亲那日正撞上皇子娶妃可就热闹了,整条街整条街的清道封闭,你想接亲?抱歉,半夜去接还差不多。天一亮,京里能叫得上名字的大街都堵得水泄不通,马车人流能排出二里地去,人喊马嘶,吼破了嗓子都没人听得见。
    皇子娶妃,将军嫁女,天下的荣华富贵莫不集聚于此。
    据后来看热闹的人回忆,当时的情形可谓壮观。清水刷街,黄土垫道,银盔银甲的羽林军排满道路两侧,旗帜鲜明,雪亮的盔甲映着日光,华贵的大红锦缎铺陈得接天连地,那样庄重而明艳的颜色,硬生生将街边开得正闹的桃花压得黯然失色,连天上的日头都被夺去了三分光彩。
    将军府门口的石狮子前停放着喜轿,宽大而华丽的喜轿以檀木为身,东海珍珠做帘,长长的仪仗队伍乌压压站了整条街。前面开路的红衣太监那边厢已入了宫门,这边新娘的大红绣鞋才堪堪踏出将军府的门槛。
    担任喜娘的女官搀扶着新娘子上了轿,被银盔银甲和大红围布隔离在外的百姓都在悄悄传说那名女官是太后的近身侍从,如今被遣来迎接皇室新妇。从将军千金直至宫廷新贵,稳稳的便可平步青云。
    许夫人撑着半愈的病体,代替已远征漠北的丈夫唐继宗送养女出嫁。与旁人一样,她面上的神情同时兼顾了喜庆和肃穆两种——喜是因为嫁女,肃乃对天家的敬畏,两相结合,方才得体。
    面对眼前排场,许夫人也不由怀疑起自己当初的决定。
    人说锦绣纱罗,高官厚禄最为动人,连许夫人这样历经事情的都难堪破,忍不住有一瞬间的动摇,究竟自己拼命为女儿争取的“平静”生活是否值得?
    眼前的一切原本都是属于她亲生女儿的,不是吗?
    “妙妙今日可真美。”
    小女儿娇笑婉转,藏在许夫人身后窥探撒娇。唐灵璧的容貌这些日子已恢复了七八分,再上了浓妆,擦了厚粉,远远看着与从前并无分别,美貌如昔。
    许夫人摩挲着她的小手,柔声问道:“我儿,你也想如此风光的出嫁吗?”
    唐灵璧咬着细白的手指,想了想,点头道:“当然想。”
    许夫人的心微微一沉。
    “不过——”唐灵璧笑着补充道:“我可不要像妙妙那样戴那么重的头冠,穿十几层的礼服,那我的脖子都该要被压弯了,简直比衙门里上刑还厉害。”
    许夫人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追问。
    其实轿中的新娘子也在为这个问题犯愁。她的头冠太重,衣服太紧,闷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了。今早天还未亮她就被按在妆台前折腾,一直到迎亲的轿撵到了门口,方才准备停当。站起身时,她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幸好喜娘们都经验颇丰,没有立刻催促她出门,而是扶着她缓了好一会,又讨喜的说道:
    “现在这一身还不算最重最贵的,等将来二殿下携娘娘再进一步,少不得有更好的。”
    “老身服侍过这么多位贵人出嫁,从未见过像娘娘这般好面相的。”
    “二殿下见了您,不知有多欢喜。”
    ……
    不动声色的暗示,灌了满耳的吉利话,全都暗示着她如今的不同。
    她还是她,却又不再是她了。她的性命中被注入了其他的东西,现在她还不甚确定究竟是什么,但却是沉甸甸,坠得她从半空落在地上,再也飘不动了。
    终于在旁人的搀扶下出了门,妙懿在轿子内坐稳了身子。喜轿内同样布置得华贵异常,珠玉相衔,缨络辉煌,大红绣金的凤尾纹十分精美,重重叠叠的绸帘将整座轿子封得密不透风,看得久了,仿佛连成了一片渔网,兜头网住打算飞跃龙门的游鱼。
    也许做史上第一个在花轿里憋死的新娘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有人在看到这段记载的时候还能乐上一乐。
    佳期正值小阳春,风暖华堂拥玉人,
    应是三生缘夙定,漫教相敬竟如宾。
    这般的喜庆而愉悦,欢欣而得意,却仿佛离她很远很远,今生都遥不可及。
    “起轿——”
    鼓乐齐鸣声中,喜轿被稳稳抬起,新娘出阁,众人齐贺。与此同时,坐落在临街的沈府内虽也张灯结彩,布置一新,气氛却比将军府萧条许多,但仍然可以算热闹。
    隔着窗,沈牡丹听着母亲和嫂子们在外面招待前来贺喜的亲朋眷属的声音,一脸的麻木。
    宝瓶看着只穿一身大红牡丹暗纹中衣,面无表情坐在妆台前的小姐,怯生生的说道:“吉时快到了,小姐该着喜袍了。”
    沈牡丹缓缓抬头,两名丫鬟手里举着的桃红色的大礼服,已在她闺房的角落里站了将近一个时辰了。她又低头看着手里赤金翘尾镶鸽血石的金凤顶簪,凤尾微微颤动着,宝石的光芒一明一暗,闪烁不定。
    然后她才发现,是她的手在发抖。
    这样的凤凰她有很多,镶嵌各色宝石的,蕾丝攒珠的,甚至整座都由宝石雕刻的凤凰,翡翠的绿玉的红玉的,她要多少有多少。但那代表不了任何东西。
    真正的凤凰,世间只有一个。
    凤簪坠落,珠光零落满地,少女冰冷的声音似寒玉相击,“服侍我更衣。”
    宝瓶等众丫环都悄悄送了一口气,悄无声息的上前为沈牡丹穿衣。桃红色的大礼服穿在她身上显得很是华艳,衬着她雪白的肌肤和容颜,同样令她眉目生辉。自打她十岁以后就再也没有穿过这个颜色。此色太过轻浮,她很不喜欢。桃夭之艳,哪里及得上正红贵气明丽。怪不得古往今来,正妻都穿正红,那才是稳稳压人一头的颜色,能将所有的花妖狐魅全都牢牢镇压。
    “据说狐狸修行百年才能幻化人形。”
    沈牡丹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将众人听得一愣,唯一听懂了的宝瓶忽然止不住流下眼泪,她跪在地上,仰起头,坚定的说道:“很快,小姐,很快的。对那妖物来说,百年不过一瞬,弹指之间便到了。我们不会等太久。”
    宝结等人也都随之跪了下来,偌大的房间内寂然无声,却有一种沉默的哀痛。
    她们自打进入沈家大门的那一刻起,便已是沈家的人了。在某种程度上,她们可以只为一些看不见,摸不清,却在多年的岁月中刻入骨髓的东西而抛弃一切。有人说那是奴性,但也可以说那是为了她们共同建立,依附,维持,壮大的庞然大物供给生存的养分,至于是错是对,身处其中,谁又能说得清呢?
    沈牡丹点点头,声音掷地有声:“我现在要去的地方,那里有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要亲自取回来。你们若是怕了,现在还可以说出来,我将你们留在府中,或走或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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