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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木兰无长兄-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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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穆兰三人步出军奴营,身旁的小儿眸中同情之色一闪而过,张口说道:“他们日后会后悔的。”

    “什么?”

    小儿看着已经彻底黑下来的天空,喃喃自语:“谁因为怕死、怕饿肚子而放弃比这些都要宝贵的自由,谁就只好永远做奴隶。我也许一辈子都得不到自由,但我至少选过一次,而他们,连选都不敢选……”

    贺穆兰没有听清他的话,所以拧着眉毛,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小人在说……”

    小儿跪了下来,以俯首之姿说道:

    “您曾告诉我,若自己想清楚了想叫什么名字,就告诉您……”

    “是,我曾许诺过你。”

    贺穆兰知道名字对一个人来说有时候是有着不同意义的大事,所以点了点头。

    “你现在想好了吗?”

    “是的。”

    他是因为“花木兰”而活下来的人啊。

    是他给了自己活下来的机会。

    一次是以奴隶之身忤逆,杀的血流成河,却因为他的劝解而得以不杀;

    一次是知晓了主人的秘密,却因为对方的豁达而得以不杀。

    他活了两次。

    如今,他还许诺若日后有了能力,一定让他们这些人有自由的身份。

    虽然很多人都觉得他只是空口说白话……

    但他信。

    “我是因您而生……”

    也愿意为您而死。

    “所以……”

    “恩。”

    贺穆兰期待的看着他,想知道他慎重考虑下后,会给自己起什么名字。

    “小人以后,就叫花生。”

    贺穆兰:……

    她再也不腹诽“花富贵”了。 

第154章 天降福星

    “花生是什么时候传入中国的呢?明朝吧?花生好像是美洲大陆的产物;那就是在哥伦布发现新大陆之后,明末?清初?我的天……”

    贺穆兰已经被自己新收的小弟所取的名字雷的一夜都过不好了;偏偏她之前非常“仁厚”的告诉他,“名字就自己取吧;你取什么我叫什么……”

    摔;这是自取其辱的另类解释方法吗?

    还是她自己大惊小怪?

    应该是因为花生要传入中国还早;所以这里的人都不觉得“花生”这个名字很怪;素和君甚至夸奖小儿这个名字起的好;很有意境。

    这里的奴隶和主人姓非常正常,若不是主人信任的仆从,甚至都不能赐予同样的姓氏。

    就如同花家是贺赖氏家仆出身;可是为了避讳主家;只敢用“花”;虽然花和贺在鲜卑语中发音几乎一模一样;可是旗号一打出来,谁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花生起了这个名字;得了素和君的夸奖;心中自然非常高兴;看素和君的眼神都温柔了许多。素和君和花生如今是睡在一起的;两人感情好也有益于平日好好共事,这也算是唯一的乐事吧。

    第二天一早,新出炉的“花生”捧着水盆进了副帐,在其他随从或探究、或好奇的表情中伺候贺穆兰净面。

    无奈他们两个一个虽然是奴隶,还从来没有做过高级奴隶的活儿,伺候不了人,一个虽然是亲兵,但是新上任的,被伺候的也不习惯,更何况贺穆兰自理惯了,立刻接过水盆,自己三两下清理干净,又拿起一个水囊漱口后将水吐进盆里,就当是已经洗过脸刷过牙了。

    这里的冬日风比刀子还狠,贺穆兰在现代再不讲究也是爽肤水日霜晚霜都用的,到了这里,连搽脸的好脸油都没有。

    中年花木兰的时候倒是有,到了青年花木兰的时候,面脂是别想了,擦脸的油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擦了以后脸上更痒,根本就不能防止皲裂。

    “那个……”

    谁谁啊。

    咳。

    当外号还可以,当大名真叫不出口。

    “以后不用伺候我这个,水端来就行了。”贺穆兰看着花生僵硬的表情,解释道:“我习惯自己洗脸穿衣,真的,你问素和君,我都没有让他伺候过。”

    “主人……小人不应该犬花’姓吗?”小儿,阿不,花生低垂着眼眸。“若是引起主人不快,我就叫‘小生’好了。”

    “不!花生就很好,很好!”

    贺穆兰又被惊成了蛇精病,连忙摆手。

    “就叫花生了!”

    花生只不过是个吃的,叫小生是有多矫揉造作啊?

    万一以后她要让素和君帮他个忙,难不成要说“帮小生提桶水”,“小生好累,你去忙一下吧?”

    ……

    整个人都无法正常的眨眼了啊喂!

    这是刀马旦跑错了剧院的节奏啊!

    “我觉得叫小生也挺好的。”素和君笑着在一旁开口,“那以后大人喊你花生,我喊你小生好了。”

    他拍了拍花生的肩膀,以示亲昵。

    后者微微动了动嘴角,想做出一个笑的举动来,但大概是很少笑,所以做的倒是比哭还丑,引得贺穆兰心中一阵心怜。

    这孩子……怕是没有过朋友吧?

    素和君也是个好人啊,无论是对奴隶、家将、亲兵还是将军,几乎都是一视同仁。虽说不知道为了刺探什么,都潜伏到她身边做随从了,但也从另外一个方面说明他确实是能伸能屈之辈,也毫无什么面子(自尊心?)可言。

    即使到了后世,成了白鹭官之首,看他手下那些白鹭,也都是些值得信任的汉子。

    只是这种制度不是很好,大魏又没有俸禄,不知道他后来是靠什么维生……

    她居然还有闲心想他们到底怎么维生,两世花木兰,好像也没什么维生的本事,她更惨,还没功成名就多出七十多张嘴来……

    贺穆兰心中嘀咕了一会儿,这才想到正事,从衣箱里翻出一个小袋子,仔细数了数,大约有三两金子左右,这已经是她从军半年多次出生入死攒下的全部金子了。

    其他的她都托同乡送去了怀朔给花克虎转交,还有一部分在知道莫怀儿的事情后给了莫怀儿的家。

    贺穆兰刚刚穿成花木兰的时候,虽说没有挥金如土,可也算是出手阔绰,当初给张斌盘缠上京的时候,一出手就是一片金叶子,至少有三两。后来逛青楼,一片金叶子也只够和人家花魁喝杯茶,渡不了夜。

    可到了这里,数次出生入死,所有东西全部卖了,也不过就这三两而已。

    看起来三两,也有150克了,搁现代一克金子300块,这便是四万五千块人民币啊,她大半年的工资了……

    大魏朝廷什么的,真是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我出生入死大半年,也就这么点积蓄,竟都要给那些军中蛀虫拿去了……”

    贺穆兰肉疼的拿出一两金子,将那二两的布袋连同文书一起递给了素和君。

    “你去的时候,先探探口风,看能不能杀杀价……”

    素和君露出一个“你开什么玩笑我这种人还会杀价”的表情,这让贺穆兰突然想起来素和家也是大族,心中照实难过了一会儿,将金子又放回布袋里,全部给他。

    “全给你吧,多于三两,我也没有。”

    素和君接布袋,不由得顿了顿。

    他从小也算是衣食无缺的长大,后来去太子身边做郎官,更是吃穿不愁,莫说三两金子,便是三斤金子他也见过。

    可如今这三两金子,拿在手中却有些烧手。

    大魏原本就没有俸禄,若不雁过拔毛,根本就无法生活。可被拔了毛的雁,也许原本就已经冷得要冻死了。

    他握紧布袋,缓缓点了点头:“大人放心,我一定将您这事办好。”

    素和君握着布袋出了帐,贺穆兰叹了口气,吩咐花生今日把剩下的那七十六个奴隶带去参军帐,帮着卢参军去高车人那,便也起身出了帐。

    她是将军身边的亲兵,也是需要贴身护卫的。今日正是她当班。

    ***

    素和君这是第一次来军功帐。

    他来到军中,自然不是只为了搜寻人才,更多的是因为陛下的担忧。

    黑山大营是他还在太子时期就积极完善的边关防线,可以说,陛下对它的重视甚至超过了如今还在征战中的夏国都城统万城。

    拓跋延虽然并没有杰出的征战之能,但也算是一位老成持重的将领,而且善于练兵,他妻儿子女都在宫中变相为质,皇帝对他也算放心。

    但有时候,能够让人放心不代表就有能力。

    无论是白鹭官、军中的眼线、还是性格刚直的军中将军,都曾向陛下奏过军中*太过、三军军心不齐、以及左军和中军联手打压右军等等弊端。可一直以来,大魏都在和夏国、宋国周旋不休,战事和各种摩擦接连不断,此时若大肆追究黑山之事,后院就要着火。

    眼看着讨伐夏国之事已经渐渐落入尾声,素和君和其他几位同僚便被派往黑山城和黑山大营,亲自探查军中的情形。

    他去见拓跋延,告诉他军中的情况已经到了皇帝无法装聋作哑的地步,这便是拓跋焘对拓跋延的“照顾”。

    素和君相信拓跋延肯定会敲打一番手下,让他们最近能收敛一点,可素和君笃定他还是能知道他想知道的。

    正如他所料,当他进了军功帐后,那群抄誊军功的功曹先是笑容可掬的迎上来,待知道他是花木兰的随从想要录入军功一事,就开始了各种刁难。

    花木兰有参军帐中给出的文书,按照大魏的律条,只要有文书,有证明,有交割,功曹便要录入军籍中,以作他日晋升之证,可是若是一直要拖着,或者漏了哪条,对于大部分不识字的士卒们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素和君伸手入怀去掏钱袋,他做出这个动作之时,旁边的功曹们看待他的表情,在素和君的眼里,就像是豺狼终于看到了强者口中落下的猎物而开始围攻一般。

    他知道这是错的,也知道自己无力改变,更知道最该做的就是把怀里的东西给他们,换取想要的结果才是。

    可不知为何,这个已经做了一段时日白鹭官、应该已经看清各种“顺理成章”而麻木之人,却莫名的又把钱囊收回了怀里。

    看见他的动作,众功曹齐齐变了脸色。

    “你这小子,居然敢看不起我们!”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随从……”

    “我看脑子不清楚的是你们吧!”素和君冷笑了起来,“真可惜各位还都是大好出身,否则也做不了功曹之位,一个个却蠢笨如猪,只知横征暴敛……”

    “真是疯了!”

    “以下犯上!来人,把他给拖出去!”

    素和君又把手伸进了怀里,众人以为他终于识时务了,却发现他掏出的绝非什么金银财宝,而是一面能让人吓到魂飞魄散的铜牌。

    这是白鹭官的白鹭令,上面用汉字阳刻着“不避强御,百僚肃然”几个字。白鹭令阴刻乃是普通的候官曹,阳刻乃是候官使,朱刻则是侯官令。来者正是候官使,再联想到大将军前段日子敲打他们的话,顿时人人都变了脸色。

    “大人,您……”

    他们惊骇莫名地准备为自己辩解,素和君摆了摆手,把铜牌收了回去。

    “我先前看你们在自寻死路,就想救你们一把,让拓跋大将军告诫你们一番。可这才多久,你们又故态复萌。军中等着做功曹参事的人有大把,也不是人人都似你们这般贪心的,希望各位能懂我这一番好意,不要太让我难做才是!”

    他把文书拍在案几上,扭头就走了。

    只要那群人不是傻子,就知道该怎么做。

    素和君离开了军功帐,军功帐里一干功曹各个都是满脸愁容。一个年轻的官员跺了跺脚,丢下一句“我要去和我阿兄商量商量”,掀开帐子就跑了。还有几个老成点的,虽没他那么慌张,大抵也就跟偷情被人当场抓住那么焦躁。

    “你莫慌,都说法不责众,我们一直以来就是这么做的,虽然是对花木兰是有些刁难……”

    他有些说不下去了,猛地一锤案几!

    “这厮,居然隐藏成这等身份!还维护花木兰至此!”

    “话说回来,你们不觉得这个花木兰身份很可疑吗?不但右军护着她,夏鸿将军这种老好人也不惜为他拔剑。鹰扬将军是何等身份,皇室宗亲,有王帐护军之人,居然也会为他出面,将他收归帐下以作庇护……”

    这些鲜卑功曹脸色苍白的看着说话的那人。只见他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连鼻尖都在冒汗。

    “现在,连陛下身边的白鹭使都在做他的随从,你们想想……”

    一群人不由得开始胡思乱想,而且每个人心目中对花木兰的身份猜测都有不同。有个功曹忍不住开始翻起花木兰的军籍,看他家在怀朔,父亲曾是百夫长,家中行二,替父从军云云,满脸纳闷地说:“这哪里有问题?就是个普通军户啊?”

    “你真蠢,素和君还是白鹭使呢,谁能想到他做了个随从?他难道也用真身份入营不成?各地军府又不听军中使唤,真伪造个身份持了哪个军户的帖子来,你能认出来?”一个功曹寒着脸:“不行,这已经不是小事了,我也要出去一下!”

    “我也……”

    “我……”

    一时间,有身份有背景的功曹跑了个干净,各自去找自己背后的“高人”。只有那些没权没势依附着帐内功曹参事的主簿们,面面相觑后不知该如何是好。

    有个主簿拿起案几上被人遗忘的文书,左右相望。

    “这个……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录呗。人家是‘中获’,参军帐里那么多汉人看着,刁难归刁难,事情难道就不办了?”一个主簿认命的抱出卷宗。“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我们夹着尾巴好好办事吧……”

    其余众主簿唉声叹气,乖乖开始录入军功。

    话说素和君回了副帐,心中不免为自己刚才的鲁莽有些后悔。他确实是以候官使的身份入的军营,却没想过这么快就公开自己的身份。他生性好玩,也没有如何嫉恶如仇,陛下让他去做白鹭官,他就去做了白鹭官,并且做的如鱼得水,乐此不疲。

    可军中如今这般现状,是他之前闻所未闻的。

    功曹贪墨战死者的遗物、录入军功得给“辛苦钱”、即使升了将近,也不能免俗,还得和这些人打好关系。这种事要放在京中,由吏部做了,怕是也不会让人这般反感,毕竟吏部选士,选的大多都是高门士族,就算拿些辛苦钱,大家也都一笑而过。

    可军中之人的钱是怎么来的?那都是拿命拼出来的。

    花木兰拿着那布袋不停犹豫,又希望他“杀杀价”的情形就在眼前。花木兰的性子已经算是刚直的了,可也不得不在这种事上委曲求全,可见功曹势力之大已经到了何等地步!

    军中设立各部功曹,原本是为了论功行赏,让将士们过上更好的生活,打起仗来无后顾之忧,谁曾料到如今却变成了横征暴敛的罪魁祸首!

    若是穷到没有钱打点的士卒呢?是不是就此埋没在案卷中,成了一文不值的“阵亡军户”,连句可以夸奖的话都没有?

    刚刚二十出头,胸中热血未凉的素和君只觉得一股愤怒油然而生,刚才的后悔也都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站起身,在其他副将惊讶的眼神里站起身,径直出了帐子,直奔拓跋延的大帐而去。

    他是“不避强御,百僚肃然”的白鹭官,即使多爱看热闹,军中生活多么有意思,也不可忘了职责。

    如今该看的也看到了,该知道的也知道了,也该不负“白鹭”之名了。

    ***

    夏国。

    拓跋焘看着面前的众骑兵,忍不住心头剧震,脱口而出:

    “这怎么可能!”

    十月十一,他亲率大军出征夏国,魏军骑士在严寒的天气下加速行军,十一月初终于到了君子津(今内蒙古准格尔旗东北黄河岸边),只要过了此河,便可直扑统万城,活捉夏国的国王赫连昌。

    原本他准备绕河而行,因为骑兵渡河十分困难,战马不欲上船,临时搭建浮桥时间又来不及,只能绕河而过。

    岂料就在不久前,太常崔浩推荐随军的那个道士,叫做寇谦之的,居然自告奋勇和拓跋焘禀报,说他能使黄河结冰,让骑兵过河。

    就在不久前,崔浩因为极力在京中主张汉制治国,得罪了大量的鲜卑贵族和宗室,以至于拓跋焘不得已迫于众议,让他暂时去官回家,但大凡国事,依然也会召他询问。

    此次他亲征统万城,崔浩向他举荐了一个道士,因为有“占星”之才能,拓跋焘想要用他来判定天气情况,就抱着“多一个也没什么”的想法带出了京,一路上预报晴雨,从未出错,所以人人都敬称为“寇道长”。

    但即使能够预报天气,也不代表真的就通神。此人说他能使黄河结冰,岂不是妖言惑众?

    如今只是十一月初,又非寒冬腊月,若要让黄河之水冰冻到可以跑马的地步,按这天气必须骤降到极低才是。

    拓跋焘并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这道人也是有意思,皇帝不相信,他也不多辩解,当夜带着两个小道童,当着几个将军的面到了黄河边,起了祭坛、做了法事,然后大大方方的回去睡了。

    当夜就突然冷的让人发抖,等一夜过去,河面上果然结了一层薄冰,待到第三日清早,拓跋焘再起来,这冰面上已经有将士开始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在上面纵起马来。

    这让他禁不住想起刚刚出征时,这位寇谦之曾指着天空,对他说道:“如今金木水火土五星同时出现在东方天空,这预示着胜在东边,陛下天命所归,人心所向,则可不胜?”

    当时他只当是一场阿谀奉承,如今一想,若这寇谦之真有几分本事,那样的星象就确实是大大的吉兆,这怎能让他不精神一震?

    拓跋焘震惊之下对这寇谦之顿时升起了好奇之心,命人召了这位天师道的天师寇谦之前来面圣。

    寇谦之此时已经六十多岁了,他原本就身材颀长,再加上多年修道,一身仙风飘然的气韵,见之便觉不俗。

    拓跋焘见他虽然脚步轻快,却面无得色,心中已经对他的气度稍微肯定了几分,再见众骑士难掩心中的喜悦在冰面上跑动了起来,便指着那冰面赞道:

    “老道长好仙术,竟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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