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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木兰无长兄-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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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每天都在不停升堂,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而且我这趟出门是准备拜访下从此袍泽的家人的,结果在此地盘桓的太久了。若是耽搁的时间太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贺穆兰笑着解释,“我答应了我阿母 ,我弟媳生产之前一定要回去的。”

    若干人露出遗憾的表情。

    “我还想和你聊聊京中其他好儿郎的事……”

    “免了免了,这事情得看心情,现在我哪有这样的心情。”贺穆兰摆了摆手,“对了,你那件裘衣皮给我弄秃了几块,不会要我赔偿吧?”

    打架时候一不留神就让对方割掉了一些毛,贺穆兰过意不去极了。

    “无事,拿出去就是用的。那样的裘衣我还有几件。”若干人不以为意,“张李氏要去缝补了。她说自己针线活儿不错,江仇被收押的妻女还是官妇,也要人处理些私事什么的,她留下来真是帮了我不少忙。”

    “她……她说她想见见你,给你道谢。”

    若干人没说她说的是“想要为奴为婢,答谢那位壮士的恩德”。

    他心中不平衡极了,明明是他的计划,他派出的人手接应,他将江仇下狱收监,为什么人家要给花木兰为奴为婢?

    就算感激涕零,也该是给顶着危险妥善处理江仇的自己吧!

    若论长相,也是他比花木兰更英俊一些啊!

    “她现在住在哪儿?”

    “我把她安排在你和阿单卓上次住的小院了。”

    作为“死而复生”的死囚,张李氏的遭遇让不少人唏嘘。她是若干人唯一能确实抓住的“罪证”,无论是赖猴的证词,还是当地百姓伸冤的状子,在没找到确切证据前,都不能彻底给江仇定罪。

    若干人只是太守,不是皇帝,也不是有权限的白鹭官,在没有搜集完所有罪证之前,只能将江仇收监,没法子去杀一位朝廷命官。

    所以张李氏必然是要被妥善安置起来的。

    贺穆兰见到她时,她正仔细的补着一件黑貂衣。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那件黑貂衣秃掉的毛一点点丰盈起来,等贺穆兰凑近一看,原来她用的是类似后世“植发”的办法,一点点填充起来的。

    “这般费事,你手指还没好,最好不要做了。若干太守家大业大,这件裘衣他不会在意的。”

    “这衣服是因我才坏的,我得……”张李氏缝的正仔细,无意识答了一句,猛然间发现说话的是谁,一下子抬起头来:

    “恩人,竟是你!”

    她站起身,立刻就要跪下。

    贺穆兰哪受得了这个,伸手一挽就将她搀了起来。张李氏是第二次知道面前这男子的力气有多大,膝盖还没下地就被一股大力抬起,然后怎么也弯不下去了。

    “别和我跪来跪去的,我也是白身,并不是什么‘大人’。”贺穆兰有些受宠若惊。“救你是若干大人,我只是进去打探你的消息,算不得恩人。”

    张李氏也不纠缠,可也闭口不语。她口中牙齿掉了无数,说话漏风,牙根疼痛,连进食都十分困难,一顿饭要吃上半个时辰,稀粥烂饭只要碰到坏掉的牙齿都会让她痛不欲生。

    更别说她手指上的伤了。

    这样的她,还在给江仇牢中的妻女送饭,为若干人缝衣,其心性之坚毅高尚人,让贺穆兰佩服不已,不肯以寻常妇人待之。

    “我那时已经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您若来晚一点,我怕是已经寻了短见。”

    “我原本是该在牢中死掉的人,即使被瞒天过海偷出来,也不能再用以前的姓名,不能用以前的身份,那这对于我来说,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张李氏微微弯了弯腰,“所以,您救了我两次啊。”

    她似是想到什么,又继续诚恳地说道:“不,不是两次,您救了我三次。若干人大人说我那孩儿也是您救下送出去的。斌儿就是我的性命,您救了我三次,这恩德怎么能用语言来道谢呢……”

    贺穆兰已经被她的褒誉之词弄成了个大红脸。

    “若英雄不嫌弃我这残败之身,在江仇伏法之后,请让我和斌儿为奴为婢伺候您,报答您的恩……”

    “这话就不必说了。”

    “……你莫露出这种表情,这和你没什么关系,我就不喜欢奴才这种身份。”贺穆兰摇了摇头,“你说我救了你的性命和身份,让你不必偷偷摸摸的活下去,说明你也是个有气节的人。既然如此,你刚刚才获得了自由和尊严,又何必将你和你的儿子又投入到这种牢笼里去呢?”

    “你的未来还长远,张斌是个有勇有谋,又有毅力和韧性的孩子,日后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你想让他的母亲以后是个奴隶吗?”

    “可您的恩德……”

    “救人也叫恩德吗?你不也看到慈苦大师有难就救了吗?这便是因果循环,好人有好报吧。”

    “不说这个……”

    贺穆兰拉起她的手,看了看她的指甲。

    “虽然会很痛,你还是找个好郎中把指甲都拔了吧,指甲会继续长出来的。否则到了暖和点的天气,你这双手就要废了。”

    张李氏默默收回手,只是点了点头。

    这位大人如果对她无意,为何要对她如此照顾呢?先拜托若干大人照顾好她,又托他一定要注意可能回来的张斌,让他们母子团圆……

    她根本没有什么可报答的了。

    可这位英雄的意思,似乎就是举手之劳似的。就连拉她手的姿态,都无比的自然,就似把她当做熟悉的朋友,或者关系极为亲密的那种人。

    可她毕竟还是个女人,孀居已久的女人。

    张李氏被贺穆兰温柔的举动熏的脸庞火热,只能收回手沉默不语,勉力镇定自己躁动的心脏。

    和牢狱里那些肮脏恶心的狱卒不同,这位大人执起她手的温柔,让她感动的想要落泪。

    强大和温柔同时存在于一身,这人已经是佛祖一般的存在了啊。

    张李氏低下头。

    佛祖怎能被亵渎,又怎能那么容易追随呢?

    “这位英雄,我还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

    张李氏低着头,挣扎一番后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我以后一定在家中为您立个长生牌位,为您祈福。”

    “咦,若干太守竟没有告诉你我是谁吗?”贺穆兰还以为若干人早就已经说了,毕竟一般人总要问问抱自己出来的人是谁的。

    若干人却想让贺穆兰不要卷进此事太深,如果江仇身后另有可怕的势力,贺穆兰陷进去容易遇见危险,所以他连张李氏都没有告知她的性命,除了方震和少数几个门官,平陆很多百姓还把一开始四处打探“报恩寺”的鲜卑贵人和后来惩治江仇的自己二合一,当成一个人。

    贺穆兰见张李氏低着托等待的样子,还是报了姓名。

    “我是怀朔花木兰,如今住在梁郡。”

    骗……

    骗人……

    张李氏似乎听到了什么破碎的声音。

    她并不是毫无见识的妇人,她的兄长是走街串巷的手艺人,自然有时候也会把一些新鲜事讲给家里的她听。

    那位……

    张李氏不敢置信地抬起头:“可,可是……”

    “花木兰不是个女人吗?”

    ……

    “啊。”

    贺穆兰无力地望天。

    虽然是很难看出来,不过……

    “我确实是个女人没错啊。”

    张李氏羞愧的想要钻个地洞埋下去。

    ***

    在离别了若干人和张李氏后,贺穆兰没有和阿单卓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她在方震、若干人和平陆一干百姓,尤其是昌升客栈老板的热烈欢送下离开了东平郡,朝着他们原定的目标上党郡而去。

    “木兰,若你真去平城,最好不要见到陛下。”若干人思索再三,还是在贺穆兰临上马前,在她耳边悄声说道:“还没太平几年,陛下又想用兵了。”

    “北方不是已经全部平定了……”贺穆兰疑惑地回了他一句,突然想到了太子拓跋晃和狄叶飞在陈郡的举动,皱了皱眉问他:“不是北面,而是南面?”

    要对那个庞大的汉人国家用兵吗?

    “你知道就好,不必宣扬。”

    若干人点了点头。

    “十几年前咱们打退过一次南面,之后两国签订了盟约,安宁了十几年。只是南面现在越来越富强,听说他们的粮食多的吃不完,放在外面也没人偷,粮价轻贱,那边的商人频繁偷偷派人进入大魏贩卖粮食,换取我国的良马和武器等物,被白鹭抓到过几次。陛下认为这几年再不出兵,等南面壮大起来,以后仗更难打。”

    “那和我有什么关系?”贺穆兰莫名其妙。

    “真要去攻南面,那就是硬仗,所有曾经攻过凉国的将军都要重新起用的。而且,朝中有些朝臣建议,说是……”

    他露出一个有些荒谬的表情。

    “说是南边轻视女人,派一个女人做先锋打的他们丢盔弃甲,能极大的挫败他们的士气。不过这个提议被陛下按下了。”

    “他们还真是看的起我,若是我输了,岂不是就是丢人丢到外国去了?”贺穆兰听到这个提议就觉得好笑。

    “可是崔司徒和几位汉人大臣都认为‘上兵伐谋’,此法可用。若是对方的大将连一个我国一个女将军都敌不过,那也不必打了,所有人一定都会灰心吧。他们大概是这样的想法。”若干人摇摇头。“这本就不公平,就是我大魏,能敌得过你的大将,也不过是中军和宿卫军里最骁勇的那几位……”

    “真是无聊。”贺穆兰哼了一声。“他们就不怕我大魏的将士觉得已经没有大将可用,不得不起用一个中年女人为将吗?若是这样想,也会动摇我们的士气啊!”

    “咦?”若干人傻眼。“这话要是这么一说,好像也……”

    “你们就是实诚。”贺穆兰这里说的“你们”是指鲜卑人。“汉人辩士天下闻名,当年合纵连横何等霸道,他们想要做成一件事,死的也说成活的,你在军司帐呆了那么多年,难不成不知道他们劝人的把戏?反向想一想,基本就能把他们的话顶回去。”

    贺穆兰纵身上马,对若干人拱了拱手。

    “不过还是谢啦。我会小心谨慎,不暴露身份的进入平城的。若是真被陛下找到了,那也是我倒霉,怪不得别人。”

    “哈哈哈,你还真是有趣。”若干人大笑了起来。“我说花木兰,其实你很适合做官,当初要是不暴露女人的身份就好了,我想你即使是个女人,也有大把女儿家愿意嫁给你的……”

    “然后呢,嫁给我守活寡?”贺穆兰恶劣地笑了一下。

    “军中当年还有不少人说我是断袖呢,说不定还有大把‘男儿’愿意嫁我。”

    “你这人……”若干人不自在的咳嗽了起来。

    “你虽是女人,可我若干人永远把你当兄弟。我说,你平日里也经常到我太守府走动走动,我看你也不像是在家里能修身养性的样子。”

    贺穆兰颔了颔首,一抖缰绳:“知道了。阿单,我们走了!”

    “来了!”

    两人三马,载着平陆百姓的感激远驰而去。

    ***

    “到了,上党。”贺穆兰看到路上立着的界碑,忍不住雀跃起来。“阿单卓,我们再辛苦一些时日,就有地方可住了。”

    这段日子他们也是受够了,在古代赶路绝不是像现代那样,路边有客店可以吃饭,到处都有旅馆,一旦错过宿头,半夜露在野地里遇见狼都有过。

    前几日他们在野地里露宿,就差点被一只野猪踩踏了帐篷,要不是贺穆兰警醒,怕是阿单卓已经被踩死了。

    野猪比狼还可怕,全速奔跑起来的时候,獠牙能挑穿人的肚子,若是被踩到,不死也残。许多猎户没有伤在猛兽上,却被野猪弄的不死不活,不是老辣的猎人,根本不会有人去招惹野猪。

    一段时日下来,贺穆兰已经觉得身上可以和卢水胡人们一样搓泥了。头上有没有味道不知道,反正戴着的帽子味道已经不能闻。

    她原本有好几顶帽子可以换,可是给爱染他们拿去了两顶,现在只有这一个。

    她不知道花木兰以前在军中是怎么熬下来的,现在她只是看见界碑就有泪流满脸的感觉。

    荒无人烟的地方走多了,真能把人逼疯。

    在这一点上,阿单卓比贺穆兰要自在的多,即使半个月没干净的袜子换也没什么不适的感觉,只是晚上贺穆兰会逼他睡得远点。

    “那位大人的家眷住在哪个方向?壶关城外十五里的小市乡人士,他是汉人?”阿单卓看完手中的纸,塞回怀中,连连摇头。“东南西北都不知道,我们得找个人问问。”

    “不是汉人,不过我那同袍娶了个汉□□室,和我阿爷阿母一样。上次我来是从北面,这次是从南面,还真不知道方向了。这样吧,我们先进壶关城,休息洗漱一番,在壶关打听好我那袍泽的家眷究竟住在何处,再去拜访。”

    贺穆兰搜了一番回忆,发现花木兰上次来还是六年前,从黑山一路南下来送遗物的,方向不同,时间也不一样,再找到路径确实困难。

    阿单卓本来就是什么都听贺穆兰的,当下也没什么意见,两人就往壶关而去。

    上党地势远远高于其他诸郡,自古以来便是战略要地,因为“地极高,与天为党,故曰上党”。上党是并州极为重要的郡县,它上面就是雁门关,下面就是潼关,属于久战之地,民风彪悍,历史上出名的“人中吕布”便是出身自并州,张辽也是并州人士。并州铁骑曾经名扬三国时期,就是现在,并州的军户也有不少。

    所以这里虽然不似北方六镇一般半数以上都是军户,但一个乡里有上百鲜卑或杂胡迁徙过来居住却不稀奇。

    花木兰这位袍泽是和她同在右军的郎将,在攻打柔然王庭时中了埋伏,不幸殉国,花木兰拼尽全力也没有救到他,倒是救了他底下不少兵卒。

    这件事应该给当年的花木兰很大的打击,因为据陈节所说,此人在花木兰那里几乎是不能提的名字,除了莫怀尔和阿单志奇,这位郎将家是花木兰即使勒紧裤腰带也要赈济的人家。

    贺穆兰不知道自己有大半年没有给这位同袍家送东西,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影响,所以她必须亲自来一趟才能安心。

    阿单卓万里迢迢从武川来了,可这人家连封信都没来过。

    上党地势陡峭复杂,他们经常在高地山坡之间穿行,辛苦万分。

    这个郡是被群山包围起来的一块高地,开路不易,官道狭窄,还要负责南北运送物资,如果遇见官府的押运车,见者必须避让,贺穆兰和阿单卓避让过几次,等朝中的车队过去发现天都黑了,从那以后,干脆就按照正确的方向抄近道走。

    和平静的陈郡和一马平川的东平不同,贺穆兰和阿单卓错料了地形复杂造成的尴尬局面,也错估了上党郡的“民风彪悍”,两人不过抄个近道,就遇见了强盗抢劫。

    先开始贺穆兰也没发现自己遇见了强盗,只不过他们骑着马走到一半时候,突然发现路中间被突兀的插了一根木头。

    这荒山野岭的,出现一根削去枝杈的立木,花木兰心中顿时涌起不安。

    正在阿单卓还没问出口怎么回事的时候,从那木头后面绕出来一个穿着豹皮衣衫,手拿环首刀的强人来。

    所谓强人,就是指强悍凶暴之人。强人可能是强盗,可能是马贼,也可能是为恶的歹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青年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说话的善类,阿单卓虽然也身材魁梧,但长相憨厚,一看就是平和人家里长大的孩子。

    这豹衣男子却一脸狠戾,眼角狭长,看发色,应该是个胡人,而且是那种好狠斗勇长大的货色。

    贺穆兰没有下马,也没有搭话,在脑子里思索起该怎么应对。

    她从小到大,还没遇见过劫道的,就算家中遭贼,那也是去偷,梁郡的游侠儿对她更是客气的很。

    这么一根大木头,总不会就是这人一个人扛来的,说不定四周还有埋伏。可若不是四周有埋伏,而是这豹衣男子故作玄乎,诈人钱财,他们要是回身逃了换条路,还不知道要耽误到什么时候。

    如今已经过了午时,再耽搁一会儿,晚上就要在山里搭帐篷过了。

    开什么玩笑,上党连着的可是太行山脉,这个时代,真的有豹子和老虎的!否则那豹衣男人身上的豹皮哪里来的?

    豹衣男子见贺穆兰脸色凝重,身后有专门有驮马驮物,当时眼睛就一亮,横刀叫道:

    “此……”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贺穆兰苦中作乐的吐了个槽。

    “怎么?老子今个儿这是遇见了同行?”豹衣男有些吃惊的瞪大眼睛,将刀一抖:“不过老子一不是开山,二不是栽树,老子要讨些东西,帮这路上栽些树出来,给各位纳凉纳凉。”

    “寒冬腊月,纳什么凉。”贺穆兰给了阿单卓一个眼色,不想在这里再磨蹭了。阿单卓接到眼色,立刻一夹马腹,两人仗着这豹衣男子是步行的,就准备强行冲过去……

    贺穆兰的越影速度极快,一个冲刺就已经到了豹衣男身前,她剑还挂在马上,此时抽不出来,索性提起马鞭猛地往前抽去,给阿单卓和身后的驮马开路。

    那豹衣男人也不惊慌,提起单刀,扎着马步,就要对越影的马头劈砍,贺穆兰鞭如影至,豹衣男人意图仗着兵器之利削断她的马鞭,谁料马鞭刚刚触及刀上就有一股大力袭来,他虎口一痛,手中之刀根本握持不住,直接掉到了地上。

    这人好大的力气,不是庸手!

    豹衣男心中一惊!

    贺穆兰一击得手,立刻驾马快速奔过他的身旁,阿单卓举着刀也跟随其后,眼见这二骑就要越过木柱离开此地,那豹衣男人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点子硬,马快,各位哥哥快快出来!”

    刹那间,草丛里,山坡上,呼啦啦出来一群强人,各个拿叉拿刀,穿的有的像是猎户,有的像是屠夫,有的手中还拿着弓箭,贺穆兰粗粗一望,至少有四十多人。

    以二敌四十,对方还有弓箭,还不知道路上有没有设陷阱和绊马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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