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上位手册-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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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李氏开始掌权,使着当家主母的权利,苛刻地对待蒋瑜母女。偏生蒋瑜的母亲是个懦弱传统的女人,自小接受夫君为天的教育,只要蒋晋书前途好,她以为自己受点委屈吃点亏也是不要紧的。
再后来,蒋瑜她们的日常生活用品处处被克扣,吃的用的穿的都粗糙不堪,蒋瑜的母亲本是千金小姐,哪里过得惯这样的苦日子?
蒋晋书和她的故事从一开始就和众多戏折子之中的故事没什么两样,从起初的倾心相待到后来男子为了追名逐利而抛弃糟糠之妻,哪怕她日日在小院里苦等那个曾经许下海誓山盟的男子,蒋晋书也终是在李氏的软硬皆施下从很少来,变成最后的再也不来。
男子当以朝堂为重,作甚优柔寡断地困在儿女之情里?
那个时候,心高气傲的蒋晋书是这样告诉自己的。
也正是这样郁郁不得志的他,终于走到了后来的那一步——不顾蒋瑜和陆承风的感情,执意将她送入了皇宫,只盼着美丽的她能得到皇上的倾心,于是自己的官途也会一帆风顺。
只可惜事实又一次印证了那句话: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他以失去女儿为代价,却并没有换回期待已久的官禄亨通。
蒋瑜的母亲一直身体不好,在她进宫后不久,得病死去;而蒋瑜更因此对他痛恨至极,半点也不想得到盛宠,于是默默无闻地生活在宫里,只盼着蒋晋书一辈子都实现不了夙愿。
而此刻,蒋充仪踏进了里屋,看着病榻之上面黄肌瘦的李氏,勾唇一笑,“别来无恙,母亲。”
第105章。私会三
第一百零五章
李氏的眼窝已经因为病痛的折磨深深地凹陷进去;看到蒋充仪的时候;有些涣散的目光忽地集中在那张依旧年轻美丽的容颜上,病态的面容一下子变得有些狰狞。
她已经病糊涂了,猛然间看到蒋充仪;竟把她认作她母亲;当下哆哆嗦嗦地抬起手来指着她;“你;你来找我索命了……”
蒋充仪冷冷一笑;“竟然病成这幅样子了?还真叫我失望啊;好歹也要叫我眼睁睁看着你怎么从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当家主母变成如今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才好啊。”
李氏浑身一颤;终于意识到这并非当初那个女人,而是那个女人留下的祸水。
也就在此时;蒋晋书跟着跨进了屋内;听到蒋充仪那番话后,面色一白,沉声喝道,“瑜儿!她好歹是你母亲,你怎么能这么跟她说话?”
“母亲?”蒋充仪倏地笑出了声,面无表情地抬起头来看着蒋晋书,“你可曾问过她有没有将我当做女儿过?她逼你抛弃了我娘,对我们母女两恨之入骨,那个时候我们吃的是残羹冷炙,穿的比奴才还不如,住的地方冷暖不保,不遮风也不挡雨,那个时候你怎么不说她是我母亲?而你又是如何做的……我的父亲?”
父亲儿子咬得婉转动听,恨意明明白白摆在其中。
蒋晋书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只能白着脸站在那里,昔日壮志难酬却始终挺直了脊背的男人此时此刻站在病入膏肓的妻子面前,还要面对女儿的诘问责难,终于束手无策,显现出了苍老的模样,不复从前。
蒋充仪微微一笑,对着李氏说,“行了,看也看过了,你爱怎么养就怎么养,我倒是希望你别死的太早,免得我心头还没痛快够,就提前结束了这段欢乐时光。”
她与蒋晋书擦身而过,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穿过大厅朝昔日住的小院走去,那个破旧的,寒碜的,不蔽风雨的破旧厢房。
那个院子早已无人住了,寂静地立在一片竹林旁边——这也是为何她在宫里选择了廷芳斋的原因,那片竹林哪怕与眼前这一片大相径庭,却总能让她想起些许未曾进宫时的日子。
出人意料的是,在那竹林的边缘处,一个白衣男子负手而立,整个人一动不动地背对小径立在那儿,仿佛也与身后的背景融为一体,宛如一株挺立的翠竹。
夜风拂动了他的衣衫,那袭洁白胜雪的袍子在漆黑的夜色里显得那样醒目。
他背对她,却听到了她轻微的脚步声,于是唇边浮起一抹笑意,缓缓转过身来,从唇边溢出了两个温柔又朦胧的字眼,“瑜儿。”
简短两个字,生生引出了蒋瑜的眼泪。
她进宫已有好些年了,再无人用这样温柔的嗓音唤过她瑜儿,再无人这样专注而认真地凝视着她,唇边是这样缱绻的笑意,眼里是灿若星辰的光芒。
她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叫出他的名字。
她早知道他一定会来这里,从定下出宫的计划开始,到马车缓缓驶出宫门那一刻,她一直坚定不移地相信着他时刻都留意着自己,所以一得知她要出宫的消息,就会立马赶过来。
可是哪怕早就深信不疑,此刻真真切切地看见他站在面前,离自己不过数丈之遥,眼泪也一下子打湿了面颊。
陆承风看着她仿佛被定格般站在原地,终于迎着小径走到了她面前,她穿着厚厚的斗篷,被毛茸茸的领子掩住了尖尖的下巴,越发衬得那张脸小巧清瘦——显然这些年来她在宫里过得并不开心。
他的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在半空中迟疑了片刻,终是落在了她的面颊之上,一点一点地、温柔地、拭去了她的眼泪。
蒋瑜明明白白看到了他那片刻的迟疑,有那么一刻,心里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叫她浑身一颤。
他的指尖尚在她的面上留恋,她却忽地偏了偏头。
明明知道他的迟疑是因为她的身份,可她却捏着手心尖酸刻薄地问了一句,“怎么,嫌弃我是别人的女人,不愿意碰我?”
她的表情带着点嘲讽,口不择言得像个刺猬,不仅对他,也对自己。
可是陆承风定定地看着那双神色复杂的眼眸,却轻而易举发现了其中的凄惶、恐惧与颓然,好似荒芜的沙漠,好似荆棘丛生的荒原。
她其实不是针对他,而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以皇帝的女人这个身份来面对他。
她自卑了,逃避了,畏缩了,所以竖起厚重的防备,只为掩饰内心的惶恐不安。
陆承风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没有理会她的问题,只是轻轻地问她,“之前我送给你的那些东西,可还喜欢?”
她默了默,侧过头去不看他,“我是宫妃,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能收,若然被人发现,不仅你会遭殃,我也会被牵连。”
他扬起唇角,“哦?那你如何处理的?”
“扔了。”她淡淡地说。
“扔了?”陆承风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无奈,却又徒增三分柔软,忽地侧身摘下她发间的那支桃花簪,“那这又是什么东西?”
蒋瑜的身子一僵,随着他抽走那支簪子,发髻散落下来,长发如瀑披肩,又被夜风拂起,朦胧又美好。
她的声音好似来自某个遥远的地方,“这支?原来还有忘了扔的。”
她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先前是那样迫切地想要见到他,可是真的见到了,却又开始迟疑,开始惊慌,开始逃避。
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干干净净的蒋瑜了,再也不是他一个人的蒋瑜了,如今的她有何面目见他?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知道,不管皇上如何赐婚,不管朝臣如何劝说他联姻,他始终不为所动,至今还是孤单单一个人。
已到而立之年的男人,家中却连一个通房也没有,呵,可真是干干净净,哪里像她这种残花败柳……
她猛地转过身去,看都不愿意再看他一眼,“你不该来的。”
她的声音充满绝望,说完这句话就想要匆匆逃离。
可是陆承风没有再给她机会,猛地拉住她的手,力度大得直接将她重重地揽入怀里,蒋瑜慌张地抬起头来,却猝不及防地被一个狂热又坚定的吻给困住。
清冽的气息入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他啃噬着她的每一寸嘴唇,牙齿碰撞出声,简直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咽入腹中。
她先是狠狠地要推开他,可是那双手臂将她箍在怀里,紧到令她窒息,她心一狠,张口咬破了他的唇,带着腥味的血液在口中泛滥开来,也抵达了她的舌尖。
可是陆承风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为激烈地吻着她,像是要把这些年来未曾在一起的时光统统藏在这个吻里,她的气息都紊乱了,心跳也仿佛停止在这一刻。
这个吻无限延长,终于,蒋瑜不再挣扎,软软地依偎在他熟悉的久违的怀里,流着眼泪任他从狂风骤雨般的亲吻变作一寸一寸温柔小心的触碰。
很久很久,陆承风才离开她的唇,漆黑的眼眸锁定她,沉声道,“我从来不怕你身在哪里,处于什么位置,只怕你推开我,说你心里没有我了。”
泪水蓦地倾涌而出,她终于伸出手去环抱住他,哑着声音哭道,“承风……”
两个人紧紧相拥,哪怕只言片语也没有,却也好似抵过千言万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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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容真站在惜华宫的窗子边,一动不动地望着沉沉夜色,那轮明月被乌云掩盖了,只渗出朦朦胧胧的光辉。
蒋充仪此番出宫,必定是临时决定的,而若是陆承风去见了她,就代表他心里也是有她的,否则断然不会冒着这么大风险去见一个已经不受皇帝宠爱的女人。
她的手指轻轻叩着窗台,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陆承风若是深爱这个女人,又为何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宫里当皇帝的女人?像他这种胸有沟壑的男人,必定会竭尽全力得到自己想要的,不管是前途还是心爱的女人。
手指蓦地停在半空,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上心间。
会不会——
会不会从一开始,陆承风的目的就不只是个权倾朝野的权臣呢?
若是有朝一日得了皇位,那么蒋充仪自然也就又一次回到了他的身边。
这个念头像是火灼一般点燃了容真,叫她差一点浑身颤抖,站立不住。
她回想起陆家窜起来的速度,又想起了如今陆承风在朝中的位置和趋之若鹜的门徒幕僚,加之这些年来他一直致力于离间朝中重臣,而今已然赶走了沈元山。
这样一个野心勃勃又隐忍不发的男人,难道只是为了占得朝中权臣之位?
思及至此,她猛然间觉得心下一凉……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的妹纸已经看过了,没错,因为上一章是贴错了的内容==
今天的两章因为意外事故咳咳,都更新完毕,晚上木有了,明天继续哈哈。
第106章。私会四
第一百零六章
在蒋瑜终于把如意从福玉那里听来的话转述给陆承风后;陆承风无奈地笑出了声。
“没想到你聪明一世,也有糊涂一时的今天。”
蒋瑜倏地愣住了;抬头愣愣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陆承风没有再重复那句话,只是含笑望着她;不再言语。
他知道她连如此蹩脚的谎言都没有看透就急着出宫来见他,纯粹是因为太过关心他——因为在乎,所以乱了心神;连漏洞百出的谎言也看不出破绽。
心下柔软得如同春日的新柳;他叹口气;再一次把她拥入怀里。
“我倒是很希望你常常犯点类似的错误,关心则乱,稀里糊涂就中了别人的计跑出宫来,否则我又如何能见到你呢?”
蒋瑜一旦静下心来,几乎立马就想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福玉背后的人是傅容真,自然是她从中作梗,想要逼得自己主动联络陆承风,然后抓住这条把柄。
幸好她有了飞鸽传书那一招作掩护,没有贸然真的传书给他,而此番出宫,一定叫姓傅的恨得牙痒痒。
她低下头去,半天才说,“兴许我是想念你想得全无理智,好容易找到这么个理由能来见你,自然就……”
后面的话被他止住了,他温柔地抚着她的长发,轻声道,“我还记得你未进宫时,我曾经要你等我,等我金榜题名时便来求亲,你还记得么?”
怎么可能不记得?
蒋瑜在心里默默念着那个时候他说的话,“金榜题名时,准拟佳期日。”
她在他怀里笑了笑,当真说出了这句话,可是末了仍是一句长长的叹息,“可惜后来我进了宫,再也等不到你。”
“不会的。”他异常笃定地说,手指缠绕住她的一缕秀发,胸口燃起了熊熊烈火,就连语气里也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强硬,“虽然这一次等的时间长了点,可是不会让你等一辈子,早晚有一天,你可以再也不避讳一切,安安心心待在我身边。”
这番话叫蒋瑜一愣,随即面色倏地一白,抬起头来望着他,眼里一片惊慌失措,“你,你……”
陆承风低下头来对她温柔一笑,眼神里是不容置疑的笃定,“我会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与你一同分享。”
蒋瑜自然猜到了所谓想要的东西是什么,心头狂跳之下,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想要拿到这天下?
她一直以为他只是对权倾朝野这件事有野心,却不料……他的目标竟然是谋朝篡位!
“先皇有那么多儿子,哪怕……哪怕当今皇上没了,也有别的王爷在。”蒋瑜的声音有点颤抖,“你难道要一一跨过这些障碍,走到……走到那一步么?”
陆承风的声音稳稳的,笑得如沐春风,声音里却含着一抹狠厉决绝,“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八个字,叫蒋瑜血液都凝固了。
谋朝篡位,这种举动素来就只有两个下场,无非成功上位亦或失败丧命。
她无法想象若是陆承风失败了以后,她要如何活下去。
她抬头看着他,心头仍在狂跳,“你若是,若是不能成功,我该如何是好?”
她的声音里藏着凄惶与悲苦,她宁愿等他一辈子,也不愿意哪一日他先离她而去——哪怕是远远看着,只要知道他过得好,也好过他彻底消失在她的生命里啊。
“承风,不要去争那个位子,算我求你好不好?”她几乎是哭着央求他。
古往今来,觊觎皇位的人有几个得到了好下场?吕不韦,杨素,王莽……每一个都死得惨烈,叫她光是想到都觉得心头一片冰凉。
“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一辈子待在那个皇宫里,而我们仅仅隔着几道宫墙,却永不相见么?”陆承风无可奈何地问她,眼神里却因为这样的念头而沾染了不甘。
他曾经以为只要自己金榜题名拿到名望,那么蒋晋书哪怕昔日再看不起他,到那个时候也总该把蒋瑜嫁给他了,只可惜待到他终于熬出头那一日,却得知蒋瑜已然进宫,成了皇帝的妃嫔。
后宫女人那样多,皇帝没有珍惜他的瑜儿,却用这皇宫束缚住了她年轻的生命,也叫他再也见不到她。
开始的时候是怨恨,后来慢慢平静下来,他总算不再借酒消愁,转而积极地寻找解决办法。
在看到听到大殿之上的顾渊一次又一次对蒋瑜全然不放在心上后,他终于萌生了那个念头,取而代之,重夺心头至宝。
权势与美人,他统统都要。
尊前拟把归期说,欲语春容先惨咽。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离歌且莫翻新阕,一曲能教肠寸结。
直须看尽洛阳花,始共春风容易别。
就当他是情痴,就当他为了一个女人又是恨风又是恨月,可是得不到的痛楚一直盘旋在喉头,叫他此生都难以下咽。
那个皇位,那个女人,他都要定了。
不管再怎么盼着时光慢些走,天终是慢慢亮了。
蒋晋书自然知道女儿在后院待着是为何,负手在屋内立了一夜,却始终一言不发,也没有去阻止。
这世间一切都有因果报应,他曾经为了所谓的前途,为了功名利禄,抛弃了糟糠之妻,而在蒋瑜的母亲终于病逝以后,他才常常从噩梦中惊醒,意识到自己不仅失去了深爱的人,也并没有得到自己昔日追求的浮华名利。
他甚至亲手拆散了一对有情人,把女儿送入了那个埋葬青春的皇宫,叫她一辈子都得被困在里面,无法与真正爱的人在一起。
愧疚与痛苦在他老骥伏枥壮志未酬之时侵袭而来,这也是为何昨夜陆承风得到蒋瑜要出宫的消息后赶来蒋府时,他什么也没说便让对方进来了。
他这辈子错得太过离谱,只希望能有那么一点,哪怕只有一分一毫,能够弥补蒋瑜,哪怕蒋瑜并不认他这个父亲,可她终究是他的女儿。
天还是亮了。
蒋瑜面容惨白地望着那轮冉冉升起的红日,侧过头去绝望地看着陆承风,“我该走了。”
“走吧。”他说的倒是坦然又轻松,只是深深地望着她,最后一次摸了摸她的面颊,“冷么?”
她的肌肤冰冷冰冷的,在这样寒冷的夜里坐了一晚,自然是冷的。
陆承风解开自己的披风,要替她披上,却被她拦在半空。
蒋瑜无可奈何地说了句,“你要我穿着你的衣服出去?”
他也一怔,随即失笑,“是我糊涂了。”
短短一日内,他们都因为彼此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也算是扯平了。
蒋瑜强忍住眼泪,抱住他,“虽说你不娶妻会招来很多话柄,说不定还会绝后,可我就是希望你为了我永远留着那个位子,哪怕……哪怕我一辈子也得不到,奢望着也是好的。”
陆承风笑着在她耳边呢喃道,“自然一辈子给你留着,你一定会得到的,只要等着我的好消息。”
蒋瑜仍是忍不住颤栗了一下,好消息……她只盼这辈子都不要有什么坏消息便好。
可是她应该相信他,他既然豁出性命了,她也没什么好怕了。
“我等你的好消息。”她带着绝望与希望说着这句话,内心犹如在冰与火之间苦苦煎熬。
宫妃出宫探亲的时间都是极为有限的,蒋充仪在离宫不过一夜之后,也终于不得不踏上规程,朝着那个红墙绿瓦的皇宫又一次进发。
她不知道陆承风会在哪个角落静静地望着她离去的车辙,只是保持着微笑的面容坐上了车,待车帘已落下,顷刻间泪如雨下。
马车驶向了来时路,驶进了来时的宫门,她在玄武门内下了车,却老远就看见一个女人穿着厚厚的白色狐裘,站在一棵松树之下含笑望着她。
傅容真。
蒋充仪从容不迫地走上宫道,而容真就站在道旁,显然是刻意在此等她的。
“蒋充仪回得真早啊。”容真笑得云淡风轻,看着她略显苍白的面容,“看这样子,约莫是为蒋夫人的病情忧心忡忡,彻夜未眠吧?”
蒋充仪神色不变,只是眼眸里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转眼间又露出个满不在乎的笑容来,“是啊,彻夜未眠呢。倒是容充媛,已是有了身子的人,怎么还亲自跑来接我呢?真是叫我受宠若惊呀,昨日走得仓促,也未来得及通知你一声呢,充媛大概和鸽子玩得正开心吧?”
她倒是先发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