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黑毒女神医相公-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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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又流进了嘴里,苦涩到了极点。
冬暖故没有抬手擦自己眼眶里的泪水,因为不管她怎么擦,都止不了自己的眼泪。
窗外的阳光很好,可是却照不进窗户里来,屋子里只有深秋的寒意。
冬暖故站在窗外一瞬不瞬地看着院子里的司季夏,一边抬手抚着她的小腹,声音低得近乎哽咽道:“好孩子们,你们的爹爹不记得你们和娘了,娘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正蹲在厨房门外洗碗的司季夏总觉得有人从屋子里瞧他,可当他转头看向那敞开的堂屋大门和两边屋子的窗户时,却又不见有人影,他觉得应该是他的错觉,屋里只有一个人,而那个人可不会这么偷偷瞧他。
他只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残废而已,没有什么值得别人看的。
此时的冬暖故已躲到了窗户旁,闭着眼,泪流成河。
司季夏洗好了锅碗将其拿进了厨房里去放的时候,发现这间厨房于他而言也是既熟悉又陌生的,熟悉的是这的确是他的家,陌生的是里边的器具都是崭新的。
他究竟是何时购置的这些新器具新家什的?他当真……只睡了半个月而已?
罢了,想这些做什么,他还活着,也还是自己一人,与从前没有变,其余的又何必多想。
司季夏又看到了堂屋前被他踢开还未来得及捡的鞋,这才弯腰捡起那只被他踢开的鞋在屋前放好,再从墙角处拿了一只木盆,将布鞋、皂角及刷子一并放进了盆里,将木盆拿起来后重新回了堂屋,本是要与冬暖故说些什么,奈何发现她那间屋子的屋门紧闭着,他想敲门,终是没有敲,而是拿着木盆走了,出了院子。
他去往的方向是山间小溪的方向,他要拿鞋子去洗刷。
司季夏这一趟出去去了很久,因为他在小溪边坐了很久很久。
他回来的时候,日已落,山间的小院里早已没有了日光。
山上天色暗沉得快,不过片刻,这个位于深深山林间的篱笆小院便笼罩在了暗沉沉的夜色里。
院子里很安静,屋子里也很安静,没有灯火,安静得就像这个院子里没有人在里边似的,可院子里晾晒的还未收起的冬衣冬被却又显示着这个院子其实并非无人烟。
司季夏将木盆搁在了院子里,大步走进了堂屋,瞧见堂屋东边的屋子依旧是屋门紧闭,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安。
白日里他离开时这屋门是紧闭着的,现下这屋门依旧是紧闭着的,这便说明屋子里的那个姑娘这段时间里未出来过?
已经过了半天时日了,她竟未出来过?
“姑娘。”司季夏有些不放心,因为她未出来过,就表示她这半天时日里没有吃过东西,而以她现在的情况,不吃东西又怎受得了,是以司季夏点燃了堂屋角落里那只藤编矮柜上的油灯后,轻轻敲响了冬暖故的门,稍稍扬声唤她道,“姑娘?”
屋中无人应声,司季夏不由又敲了敲门,道:“姑娘可在屋里?”
还是无人应声,司季夏心中不安的感觉更浓了些,想要撞门进去,却又觉这般不大妥当,想到窗户似乎还是开着的,司季夏不由拿了油灯出了堂屋,走到冬暖故那屋的窗前。
窗户果真没有关,只是微掩着,司季夏轻声道了一声“抱歉了”,这才将微掩的窗户轻轻推开,将手中的油灯探进了屋里。
灯火昏黄朦胧,屋内情况瞧不大清,司季夏只隐约瞧见了床上侧躺着一个人,想来是睡得熟,所以没有听到他敲门。
司季夏这才放心,可他正要将推开的窗户掩上时他又觉得有哪里不对,便又将窗户推开再次将手中的油灯探了进去。
床上的确侧躺着一个人,可床前的地上没有鞋,鞋子还穿在冬暖故的脚上。
司季夏觉得不对,倘她真是要睡,为何不将鞋子脱下?
“姑娘?”司季夏站在窗户前,不由又唤了冬暖故一声。
这一次,他的声音扬了很多,可床榻上的人莫说应他一声,便是一动都不动,司季夏一时间也顾不得其他,将油灯搁在了窗台上,转身大步进了堂屋,而后用力去推那扇紧闭着的门扉。
木门本已老旧耐不得大力推撞,司季夏睡了五个月,身子本该使不出多少气力,可现下他却是不知哪儿来的气力,竟是用力一推便将那老旧的且还从里上了闩的木门给推开了,甚至还将门闩从门框上震脱了下来。
只见他急急走到床榻边,很是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再一次唤冬暖故道:“姑娘,姑娘?你可听到我说话?”
司季夏仍旧得不到冬暖故的任何回答。
他急了,急得也顾不了礼仪道德了,伸出手扶上了冬暖故的肩,司季夏本是想晃晃冬暖故将她晃醒的,可当他的掌心触到的是滚烫的温度时,他的手拿不开了,反是将手移到了冬暖故额头上,触手的温度更是灼烫,烫得他的心忽地拧了起来。
其实倒不是冬暖故的体温有多烫,而是司季夏的手太冷太凉,加之他现下心绪有些不宁,以致他觉得手心触碰到的温度很是热烫。
“怎的这么烫……姑娘?”司季夏喃喃道了一句,而后霍地站起身去拿过了方才放在窗台上的油灯放到了床头摆放着的一张木凳上,接着昏昏黄黄的火光,他才瞧清冬暖故的脸。
只见她的双颊极为绯红,本是一双犹如装着漫天星斗的莹亮眼眸此刻紧紧闭着,秀眉紧蹙,额上满是细细的汗珠,身子微微蜷缩着,双手抱着她自己的肚子,乌黑的头发散开了,一支雕刻成茶梅样式的木发簪掉在枕头上,她的大半张脸埋在了枕头里,这一刻的她,娇小可怜得像是一只受伤了的小鸟,让司季夏瞧着只觉心里不安极了。
司季夏再次伸出手去探探冬暖故的额头,的确很烫,感染风寒了?
白日里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的突然就感染风寒不省人事了?
司季夏无暇多想,在这山上,且还是即将入夜的时候,带她下山找大夫是不可能了,就算是在白日里,也不可能。
因为她正烧得睡了过去,他不能背她下山,因为她大着肚子,他也不能抱起他,因为他只有一只手。
不对,不对,他好像是会一些医理的,他不当束手无策才是。
是以司季夏在床沿上坐了下来,先是替冬暖故号了脉,片刻后出了屋去,打来一盆冷水,在冬暖故床前踟蹰片刻,才伸手撩开落在她面上和颈窝里的长发,用湿了冷水的帕子为她擦掉额上及鼻尖的细汗。
而在司季夏将冬暖故散在她脸上的长发别过一旁时,他发现枕头上好似晕开着一大片的水渍,伸手去碰碰,还有湿凉之意。
司季夏有些不解,何处来的水?
可当他手中的棉巾擦过冬暖故的颞颥时,他才发现冬暖故长长的睫毛湿漉漉的,眼角有泪水,满脸都是泪痕,如此便罢,此刻她睡着,还有泪水从她紧闭的眼睑后流出,淌过眼窝,落到枕上。
司季夏怔在了那儿,怔怔愣愣地看着冬暖故。
她……在哭?
司季夏忽然想到了白日里冬暖故从厨房里出来时的模样,想到了她那时通红的眼眶,原来她真的是在厨房里哭过了,而且应该是哭了很久,否则眼眶不会那般红。
她……为何而哭?又为何哭得这般泪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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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8、日子
她……为何而哭?又为何哭得这般泪流不止?
这个问题忽然困扰了司季夏,使得他打着灯匆匆到山上去挖草药时想的是这个问题,他回来煎药时想的是这个问题,就连他扶起冬暖故把药喂给她喝时还是在想这个问题,他一整夜都在想这个问题。
不,不,他不该一直想这个问题的,他不适合想这个问题的,太,太可耻了,他怎么能一直想着人姑娘家的问题,他这是怎么了?
司季夏虽告诫着自己不要想关于冬暖故的问题,但是他又不放心离开冬暖故身侧回他那屋去休息,虽然他记得他会些医理,采回来的药草一定有用,但他还是不放心。
毕竟她不是一个人,她肚子里还有两个小生命在。
他方才为她把了脉,她的肚子里孕育的是两个小生命,还是守着她比较好,他不过是一夜不睡而已,无关紧要的。
想到那两个小生命,司季夏不由又想到了这个似乎已经无依无靠了的姑娘的夫家,想她的夫家究竟是怎样的男人,他的妻子现在这般难受,他是否知晓?
“哎……”司季夏轻轻叹了口气,将捂在冬暖故额上的棉巾拿了下来,在冷水里过了一遍后拧干,才又重新将其覆到了冬暖故的额头上。
油灯里的油就快烧净了,火光变得微弱,司季夏拿了油灯去厨房添油,回来时这才将冬暖故的这边屋子打量了一遍。
这间屋子与他那边屋子一般大小,屋子里的摆设亦是一样的简单,的确是山野人家的摆置,司季夏未觉得有何不妥,好似他记忆里的家就是这样似的。
唯一不同的时,这间屋子有妆台,妆台上有铜镜还有木梳,不过虽然说是妆台,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张稍长一些又稍窄一些的桌子而已。
司季夏看着这张妆台,有些疑惑,他的家里怎会有这种女人用的东西?还是在他从山上滚落下来时就已经为这个姑娘准备了的?看来是的,他应该是收留了这个可怜的姑娘暂住于家里的。
妆台上还摆放这一直两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子,不知里边装的是什么,司季夏没有打开了看,因为他还没有随意乱动别人东西的习惯。
屋子的北角摆放着两口木箱子和一架柜子,木箱是打开着的,且木箱是空的,想来这两口木箱本是装着冬衣和冬被的,而此刻冬衣和冬被还在院子里晾晒着还无人收回。
柜子前边放着一只竹筐子,筐子里放着一些颜色不一的布片,布片上放着针线和剪子,布片剪得歪歪扭扭的,布片上缝着的针线也是歪歪扭扭,不过倒是不难看出缝的是什么。
缝的是小婴孩的小衣裳。
是为她肚子里的两个小娃娃缝的吧,司季夏心里这般想到,不过这手艺,怕是缝好了小娃娃也不能穿的吧。
这个姑娘,看起来并不是粗野人家的姑娘,他究竟是在何处遇着的她并将她救回来的?她不是没有与他说过,而是他如何想都想不起来了而已。
司季夏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再在床榻前稍稍看了一会儿冬暖故,替她拉了拉薄被,出屋去了。
冬暖故并未睡多久,因为她已经习惯了睡下后时常醒来。
她醒来后除了觉得头有些沉重,身子有些发虚外,她没有觉得有何不一样,她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坐起身穿上鞋,拿了放在床头旁的油灯出了屋子往对面的屋子走去。
她的脚步很快,她的神色也很专注,专注着走去对面的屋子,是以她没有发现她的屋门其实是打开着的且门闩已坏,她没有发现她晾在院子里的冬衣和冬被已经不在院子里,她也没有发现厨房里此刻正有火光亮着。
可是堂屋西面屋子的屋门却是打开着的,屋子里黑漆漆的,冬暖故以为是自己忘了关门也忘了点灯,可当她看到空荡荡的床榻时,她愣在了那儿。
床榻上的被子叠得很整齐,褥子很凉,很明显这床榻上的人起来了很久很久。
平安,平安……
冬暖故看着无人的床榻,怔愣了,失神了,眸子里尽是浓稠得化不开的哀伤。
她忘了,她忘了她的平安已经醒来了,她千盼万盼着快快醒来的平安已经醒来了。
他醒来了,却不是她的平安了。
冬暖故只觉鼻尖发涩,眼眶火辣辣的疼。
她抬手搓了搓自己的眼眶和鼻尖,拿着油灯出了屋子,这才发现厨房里有火光亮出,院子里晾晒的东西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已经收回了屋。
冬暖故将油灯放在堂屋里的桌子上,轻轻抚了抚自己的肚子,顶着沉重的脑袋,迈着虚浮的脚步,慢慢朝厨房走去。
天色已完全黑沉下来,山上的天色显得更黑更沉。
只见厨房的窗户下放着一只陶炉,陶炉上燉着一只药煲,陶炉旁散落着一些青绿的药草。
冬暖故的注意力在那只陶炉和上边的药煲上,她记得她今日没有将这只陶炉拿出来过,它们怎么会在厨房外?
冬暖故伸出手,用手背轻轻碰碰药煲,还有温度。
平安煎的药?他为何要煎药?可是哪儿不舒服?
冬暖故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她转了身本是要大跨步走进厨房,可她在跨出脚步时却又将跨出的脚收了回来,改为轻声迈步,站到了厨房门外。
厨房里,司季夏正蹲在灶膛前用一根柴禾拨着灶膛里的柴禾,将柴禾拨得烧得更烈了些,他的右边袖子还是松松地打了个结,以免袖口扫到地上,灶膛里的火光映得他苍白的脸有些红润。
冬暖故看着看着,便看得痴了。
*
日子很平静,司季夏的作息也很有规律,他会在早上天将亮时起床,而后到厨房去准备早饭,早饭准备好了之后便去溪边洗衣裳,回来了之后会背上他新编的竹背篓,拿着柴刀往山林深处去,他去采药,顺便砍些柴禾,好像他一直以来都是个药农一样,他丝毫不觉得他上山采药有何不妥或者不对劲的地方,相反,他觉得这样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虽然他觉得他的家里没有一个采药用的竹背篓很是奇怪,但他没有多想,因为他觉着应是救那个姑娘的时候遗落在山上的某一处了,背篓没有了,他再编一个就是,他会编。
司季夏白日里到深山里采药,一般会在日落前就会回来,回来了就立刻生火烧饭。
起初的一天他是到天黑了之后才回来的,他回来时发现冬暖故站在篱笆墙外等他,也不知在那儿等了多久,堂屋的桌子上盖着已经准备好的饭菜,饭菜有些凉了,显然是端上来有好一会儿了。
司季夏忽然觉得很奇怪,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第二天日落前就回来了,回来时正好看到冬暖故艰难地提着一桶水从外边回来,他连忙扔下手上的柴禾跑去帮他提水。
她怀着身子,且肚子已经很大,做这些事情必然吃力,他若不回来早些,她也不会等他回来再做这些事情,她只会做好了所有的事情甚至把饭菜烧好了等他回来。
司季夏忽然觉得家有了家的味道,可是女人却不是他的女人。
这就是他的心里觉得奇怪别扭的地方,一个挺着个大肚子的女人天天都会在门前等着一个男人回来,这怎么看这都应是一对夫妻才是,可他们偏偏不是。
而司季夏每每看到冬暖故站在篱笆墙外等他,他都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她的夫家,想着她的夫家究竟是什么人,为何不见来找她,想到她的夫家,他又会想到那个晚上她淌了满枕眼泪的模样。
有时候司季夏会觉得自己魔障了,总是想到一个已经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的事情做什么,想来应该是他一直都是独自一人住在这深山之中从无人陪伴,这忽然间多了个人为伴,多了个人说话,日子不再只有冷清的原因。
司季夏认定是这个原因。
而自从司季夏看见冬暖故吃力地提着一桶水从小溪方向回来的第二天开始,他不仅会在日落前就赶回来,甚至在出门前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才背着竹背篓出门,是以冬暖故起床之后再无事可做。
可每每她看着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院子,她都觉得鼻尖酸涩得紧。
自从司季夏醒来之后,院子里就多了很多竹篓竹筐和簸箕,都是他自己削的竹条自己编的,盛药草用,冬暖故起床后只需帮他理理这些药草便可,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她理会的,因为司季夏在出门前把该晾晒的药草都拿出来在院子里摆放好了,若是忽然遇着了雨,冬暖故只需帮收收便行。
然大半个月过去了,这山林里没下过一场雨,是以冬暖故没有为晾晒在院子里的药草费过一次心。
冬暖故无事可做,白日里便拿了凳子坐在院子里缝小衣,可不知道究竟是她的双手实在不合适做这些女红,还是她的心总是平静不下来的缘故,她始终都没有缝得成一件小衣,不仅缝不好,反而总是扎了满指尖的血,剪坏了一块又一块布。
终于,连最后一块完好的布也被她剪毁了。
冬暖故看着手里那块被她剪出了一个大窟窿的碎花布和自己被剪子剪破了正冒出血的手,怔怔失神,轻轻叹了口气。
正当这时,篱笆墙外有脚步声传来,不消想,冬暖故也知是司季夏回来了,因为此时已将是日落时分。
司季夏回来时背上的背篓里装了半筐子的青绿草药,每次回来他都会掂着一把枯柴的手上,此刻揪着的是一只兔子的耳朵,一只毛茸茸的灰毛兔子,冬暖故则是习惯性地走到篱笆墙那儿为他将篱笆门打开,只见司季夏朝她微微一笑,将手中的灰毛兔子往上提了提,道:“逮着一只兔子,想着带回来给姑娘,以免姑娘白日里太过枯闷。”
兔子此刻耷拉着四条腿,一副死了的模样,冬暖故伸手扯了扯它的胡须,它便蹬蹬腿,睁开了眼。
冬暖故看着兔子那双红红的眼睛,不由得轻轻笑了。
司季夏一直觉得这个姑娘笑起来很好看,他总是想多看上两眼,却又觉得很是不该,是以他从未敢多看冬暖故一眼。
然现下,夕阳斜照,照在冬暖故因怀了身子而有些发胖的脸上,司季夏看着她弯弯的眉眼,竟是看得出了神,直到冬暖故笑着对他道了声“谢谢公子”,他才慌忙别开眼。
冬暖故伸手要从司季夏手里接过那只灰毛兔子时,司季夏瞧见了她手上的伤,不由将揪着兔子的手收了回来,关心地问道:“姑娘受伤了?”
“不小心被剪子剪到了,不打紧。”冬暖故将手收了回来,还是朝司季夏微微一笑,示意她真的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