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误倾城-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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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此刻,我们紧紧依偎,耳鬓厮磨,我还敢说自己恨他吗?
我骗不住自己了。
爱早已把恨消弭。
上天究竟是怎么安排我们,让我与他抵死相爱,却终生都只能逼着自己远离彼此。
终于如愿成了他的,却是因为后面有一个阴阳两隔的结局。
“青衣……”决战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松开我,我能看的出来他的隐忍,决战微微撑起身低头看我:“怎么了?害怕吗?”
我侧过头,哼了一声:
“热。”
决战的呼吸随之变重。
我们皆是衣冠不整,肌肤相贴,如同擦燃火花。决战的眼眸深沉黑暗——
我这才明白,过往,他为什么总是用这种眼神盯着我。
每次无意间发现决战这样看我,我总是有些害怕,他平日里,总是冷漠的,镇定的,平静的,而不是这样——激动,急切,紧张,渴望。
我抬起手,指尖缓缓描绘他英挺的眉。
决战如同蓄势待发的洪水,仿佛在每一个下一刻里都会冲破堤坝,他猛的捉住我的手,按在一旁,我能感到,他在咬着牙,深深吸气。
我知道。他不奋碰我。不管多少次,决战总会控制住自己。
决战想要的,是我们的大婚;
为了尝这份心愿,我才在嫁给周誓中之前自杀。
只要我没有披上嫁衣,他就不会碰我。早在许久之前,我就知道。
可是没有大婚。没有嫁衣。我做不了他的妻。
我只会,我只会离开他。
挣开决战的钳制,我抬起手臂环上他的后背,决战几乎是在躲我,我用力抬头,亲吻他的脸颊,额头,下巴。
这是我爱的人。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在另一个黑暗、冰冷的世界里,我再也不能见到他,威觉不到他。那个时候,他的身躯还是热的,而我只陷于寒冷。他的声音还是好听的,而我只陷于寂静。他的面容还是英俊的,而我只陷于永无止境的虚无和思念。
我此生最强烈,最深刻,最无法控制的希望,不是要杀他报仇。
而是做他的妻子。
在死去以前,做他的妻子。
“停住― 青衣一一”决战被我纠缠的就要失去控制,可他还是在最后的关头把我按住,狭长双眸直直望进我的心底: “别动… … ”他的声音粗哑,“我们还没有成亲。你身上的伤… … 也还没好。”
我抓着他,不肯放:“我等不及了。”
决战听了我的话,半是无奈半是隐忍的笑了一声:“再等等——很快。很快。”
什么很快?
怎么能很快?
顾青衣嫁给决战——会很快吗?
此生无一线希望做夫妻,来世——来世我怕遇不到你。决战。
你不要放开我。
放开了,我就消失。
最后,是我忍不住嚎啕大哭。
决战慌张往我身上捂棉背,把我与他隔开,同时焦急的问:“怎么了?哭什么?”
他兴许觉得我好笑,一个姑娘家,因为那男子不要自己,就这样大哭。
我不是为了那男子不要自己。
我是为了要离开那男子。我不舍得。失去容貌,失去心智,失去手,失去脚。
决战,让我失去什么不好。什么不好。
为什么偏偏、为什么就是让我失去了你。最不能割舍的这个你。
“听我说——听我解释,”决战身上穿着单衫,他跟我隔一层厚厚的棉被,一面擦我脸上的泪一面连声喊: “别哭了,别哭了。”
我停不住。
他又要哄我,又要抵抗我,神色之间都显出狼狈来,我仰躺在床榻上放声哭泣,决战拍着我安慰:“是我的错——我开始就不该碰你。”
决战平时握剑的手此刻轻轻拍在我身上,脸色在烛光中柔和好看,眉眼之间溢满焦急,另一只手慢慢的给我穿衣服。他自己撕开的时候下手重了些,那件衫子已经破破烂烂,没被棉被盖住的地方,我能感到房中的寒意,决战见我不肯停,简直是气急败坏的喊:“别哭了!”
我没料到他会发脾气,被吼的一怔,哭声咬在喉咙里,眼泪含在眼中。
决战看着我,脸色有些发红:“我也是忍着——我比你难过!别哭了!”
我泪水涟涟的望着他。
决战见我老实许多,就继续给我穿衣服,衣衫被他扯过一遍,衣带也断了,现在不好系,他比刚有还着急,仿佛放任我不穿衣服是在自己放养了一头老虎似地,这一着急,他耐心全失——就又把衣衫扯了一遍。
我身上的衣衫,越穿越少。
看着他着急的样子,我就更加悲从中来,忍不住的重新开始抽搭。
决战眼见我的哭声死成复燃,终于彻底失控了,他把棉披掀开,一把掳过我,紧紧按在怀里,咬牙切齿的说:“现在好了,抱吧,别哭了。”
我抱住他,照旧抽泣。
我们之间隔着的,只有我的肚兜和他身上的单衫。
决战僵着,我知道他在忍。
可是,谁叫他迂腐?他活该。
靠的这么近,我心里满足了不少,也忘记了以后要离开他的悲痛,只是为自己能在他怀里躺着而高兴。
过了好久,我安静下来了,决战还是那样一动不动的僵着,他的声音里带着怒气:“哭够了?”
我在他胸前蹭了蹭,前面流的眼泪都淌进了他的心口上。
决战恨恨的说:“等到成婚,我——”
他没说完,但是我听到他咬牙。
过了好一阵子,决战似乎放松了许多,他抬手,拿着我的发丝往我脸颊上蹭,我抬手拂,决战躲开,我不动了,他再重新过来蹭。
如此循环往复,不知道多少遍,我喊:“很痒!”
决战顿时解了恨,脸色也变好了。
我重新把头靠在他怀里。
决战抱得我紧了些,他低声呢喃:
“带着你在寺庙里时,接到一个消息。”
我问:“什么消息?”
决战沉默片刻,声音波澜不惊:“绝望的消息。”
“嗯?”我仰头望他。
决战盯着我仔细看了一会儿,笑了:“现在看来,还有些希望。”
我放心了:“那就好。”
他似乎是在安慰自己:“总会好的。”
我哼了一声:“嗯。”
决战似乎很满意,抓着我的手,反复捏。
“你听见了吗?”我侧了侧耳,“外面有好大的风声。”
决战又上火:“你一哭,我还能听到什么?”
我愣住了。
他说,你一哭,我还能听到什么。
我沉默许久,问:“我的哭声很吵人吗?”
“不是吵。”
此刻,我依偎在他怀里,房中风火摇曳,我们闲话,如同真的夫妻。
“那是什么?”
决战不回答。
我追问:“那是为什么?”
他说:“不知道。”
我叹了口气:“那日后可怎么办。”
决战听了,笑了一声,他低头望着我:“日后你怕是没有什么机会哭——成婚以后,你还敢这样闹腾?””
我在棉被下踢他一脚。
决战抱的我紧了一些。
我叹气,不是为了你日后该拿我怎么办。决战。
你听不得哭声,若在将来,你的妻子为你生了儿女,孩子哭了,你可怎么办?
也会手足无措吗?也会气急败坏吗?
你做了父亲,会宠爱自己的孩子无法无天吗。
那个时候世上已经没有我。叫你心急慌张的哭声里,独独没有我的。
心里为日后担忧难过,脸上却只能装出平静的神色。我这辈子不做戏子,也着实可惜。
这样相拥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被决战搂的都累了,他抱人的架势像是看管犯人,死死扣着。
我说:“饿了。我想吃饭。”
决战兴许是困,闭着眼,声音有些疲惫:“不准吃。”
我商量:“你继续睡,我悄悄的起来吃。”
说着,我就要挣开他,决战说:“不准动。”
“我饿了呀。”
“忍着。”
“我饿的难受。”
“忍着。”
“你心疼粮食?”
“是。”
我无话可说了。
决战高兴的说:“明明近在眼前却吃不着,就是这样的。你也跟着好好体会一番。”
我有气无力的问:“什么近在眼前?我连个饭的影子都见不到!”
决战幸灾乐祸:“哦。忘了告诉你。外厅里摆着饭菜,还有几样你最爱的点心。”
我的手腕被他抓着,动不了,踢他也总被制住,最后没办了,用自己的头用力往他心口一砸了事。
决战仿佛没什么感觉,被我震的笑了一声。
我忘了自己有多久没听过他这样笑。恨不得把这声音放在耳边反复听一辈子。
过了一会儿,决战说:“我先前去西南的时候,看好了一个山头。”
我应:“嗯。——你去做了山大王,方圆百里都不会有只免子敢行过的。”
他正经的跟我解释:“不是做山大王。”决战想了想,对我描述道:“那里多山,又有河流,峡谷也多。我见到那个山头,上面郁郁葱葱,下面就是万丈山谷,水流湍急,是个好地方。”
“你有轻功,那当然是好地方。”换成我,天天战战兢兢的担忧自己失足掉下去能够累的了。
这是第一次,我从决战的声音里听到温柔的幢憬向往,他说:“我们将来,去那里生儿育女。”
一瞬间,仿佛被谁扼住了喉咙,我感到自己的心口抽紧,喘不过气来。将来。没有将来。
又怎么会有我们的儿女。
决战丝毫没有感觉到我的异样,他笑了一声,说:
“如果是女儿,将来就宠着。如果是儿子,惹我生了气,就扔到悬崖上吊着。——女儿多半像你。”
我笑了一声,眼里的泪哗哗的流下来,在这一刻,我此生的幸福和悲伤都涌来,将我淹没在无声无息的深潭之下,我抬手,捶了决战的心口一下,却把头紧紧靠在他胸前,不让他看到我流泪的脸,我答应着,希望自己生生世世都将再找到他:“好。”
决战当真狠。
他真的把我饿了一个晚上,我被他框着,始终也没能下床。决战即便睡了,也格外警惕,我动一下,他马上收进手臂,比防贼还有严密得多。
百无聊赖,我大睁着眼,借着烛光望决战睡觉的脸,好像永远都看不够。
这样看着看着,我就慢慢沉入昏迷。
就要到春节了。我先去在大漠里受的伤,被调理的好了许多,现在身体虚弱,多半是因为损派功夫,没有办法。
跟我同床共枕的这个人,我改怎么开口,说要与他决一死战?
拖到了腊月二十一,夜里,我打算向决战摊牌。
临近年底,山庄里少不了又许多事,决战部分白天黑夜的忙。
我醒时,他还坐在书案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穿好衣裳,爬起来,想着自己要说的话,苦苦思索开口的法子。
决战抬头,看了看我:“别下床了,我马上就寝。”
我的手心里在冒汗,可还是装作平静,答:“你就寝,我还需得在一旁陪同吗?”
他继续看手里的东西,嘴角却微微勾起来:“那是自然。”
看决战的样子,他似乎。。。。。。心情很好。
我张了张嘴,想说:“我们打一架吧。我要报仇。”
紧张地攥住了衣袖,我说出来的却是:“我去沐浴。”
决战听了,抬起眼来把我来回打量了几遍,脸上的笑容有些邪气,他说:“也好。”
手边正好有几本书,我抓起一本对着他砸过去,明明是对着决战的脸,到了他那比,却砸在决战身后的书架上。他意犹未尽地说:“再扔一本。”
我气不过,瞄了瞄,确认是能砸到他,才用尽力气投了出去。
这次干脆是落在地上。
决战也不忙了,好整以暇地坐得端正一些,高高兴兴地望着我:“多扔几遍——不愧是我教出来的,你的出招手法当真绝妙。”
我抓起书,走到决战身旁,预备直接打他,决战自己也卷起一本书,不等我有所动作,他一只手已经把我双手都抓住,另一只手痛痛快快地在我头上拍了几下。我踢他,决战躲开。我抬头撞他,磕在决战心口上,如同撞了墙,我有些头晕。
这场架打到最后,是我被决战的手臂困在怀里。他的下巴抵在我的头上,声音温柔怜惜而无奈:“青衣,我想捏死你。”
我靠在他心口,一动不动。
决战低了低头,问:“怎么不顶嘴?”
我说:“被你捏死了。”
他认真地解释道:“是真的。”
我咬了咬牙。
决战抱我的力度加大了许多,我顿时喘不过气来:“很挤!”
他不理会我,继续用力,我憋得都能感到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决战的手越收越紧,越收越紧,最后,我真的喘不上气来了,仰着头拼命咳嗽——
决战以往抱我,也总是很紧。
可这次,他似乎是真的想就此勒死我。
到了最后,我眼前开始发花,想抬脚踢他,可决战的神情很专注,我若是踢,他躲不开,我真会踢疼他的。
我不能踢。
他慢慢松开我,我狠狠地缓了一会儿,好歹喘气顺畅了些。决战的声音低沉动听:“就像这样。”
我忙着喘气:“嗯?”
“想捏死你。就像刚才一样。”决战闪亮的眼睛紧紧盯在我脸上:“恨不得把你揉进来。”
我问:“那你刚才怎么不实现愿望?”
决战坐下,以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我:“捏死我,下一次想捏怎么办?”
他说我,如同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把呆滞住的我扔在一边,低头拿过自己先前看的禀报,面无表情地赞扬了一下自己的手下:“做的不错。”
“决战?”我试探着问了一声。
他闭着眼,神色平静,应该是睡了。
我从来没有听过这种道理——自己睡觉,还得强迫一个万分清醒的人从旁守着。我精神百倍地等着决战睡过去,就打算起身,活动腿脚,练练招式。
结果没等从床榻上爬起来,又被一把掳回去了。决战翻了个身,把我压在下面。我推他一把:“我又不困!”
“不困也得躺着。”他的声音倒真的有些含糊,像是被吵醒的样子,“闭上眼。”
我刚才只是微微动了一下而已——怎么就把他给弄醒了?
我还想解释,接着却伸过手来,慢慢捂住我的眼:“闭上眼,睡觉。”
许久许久以前——如同梦一般的过往里,某一刻,也有一个人这样,深夜之中,我清醒着,躺在他身边。
那是在离开周府之前,我给他写完信,嘱托他另觅好女子。
周誓中——现在怎么样了?
自我离开,道如今,除了受伤昏迷,就是为了决战的事难过,自始至终也没有得到关于周誓中的任何消息。
我不敢向他。
对我而言,决战时一道伤口,不必碰触,也会疼得撕心裂肺,命运般不可逃离。可周誓中恰恰相反——他是一味药,把所有的伤害抚平,让我过得舒畅恣意。
周誓中太好。
就是因为好,才不敢靠近。
我知道,终归,我是会伤害他的。
一直以来,我几乎是在麻痹自己,。就当做那一段过往从不曾发生,周誓中永远是风流倜傥的纨绔子弟。这样骗过自己,心里就能好受一些。
就能减轻抛下周誓中跑出来的愧疚。
就算知道他对我情深意重,又能怎么样呢。
我的心意,从来也不受自己控制。周誓中想要的,我给不了他。除了骗自己,也没有旁的办法。
可是,现在,我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把他记起来了。
“叹什么气?”
决战忽然问。
我这次发现,他已经把手从我的眼上移开,正仔细望着我,眼里光芒灼灼,哪里还有一丝困意?
“没什么。”我躲开决战的眼神,支吾道。
我叹气了?
“你在想什么?”决战沉吟不过片刻,声音就冷下来,他换了语气,脸色也有些阴沉,问:“你刚才在想谁?”
我知道自己不该说实话。
可,我和决战,也是到最后了。我先是瞒着他练了损派功夫,现在又私自计划着跟他打架,等刀剑相对的时候,决战就会明白我的伎俩——那时,怕是他会恨我。
骗他这些就够了,旁的事情,我不愿意再对决战撒谎。
我犹豫片刻,答道:“有个故人。”
总归,若是他再生气,我想办法胡扯就是了。
决战望向我的眼神当即冰凉,他抿了抿嘴,我不经意间看到决战额头有青筋——坏了。
我没有防备,居然忘了决战这个毛病。
他极恨旁的男人同我又瓜葛。我头一回害怕他,也是因为这件事。
有一年的春天,正值花开的和暖时节,江湖上风平浪静,决战和我,连同三师兄,一道出去游玩,就在离山庄不远的城镇里。到了,下马进了店,预备先尝尝当地小吃。
不少人都认识决战和三师兄,为了避免惹上麻烦,他们两人都带着斗笠,头微微一低,脸就被遮住了。可江湖上认识我的人并不多,我就大大咧咧地坐在酒楼里,因为好奇,少不了四处张望一番。
城镇离着山庄不远,自然有很多江湖人士走动,既然是江湖中人,自恃武功高强,狂妄一些也是有的。我们恰好就遇见几个。他们说笑着进了酒楼。
我对各个门派,只是略有耳闻,记事记不清楚的,但是三师兄过目不忘,他看道那几人进来,微微倾身,对决战说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楚。见三师兄扫了那几人一眼,就业跟着回头看。
那几人似乎也注意到我,低声议论,我没听清他们说的什么,但那些人脸上的笑容很是不正经,看了之后我心里一阵不舒坦。其中一个人,端起手中的酒杯,对我使了个眼色。
莫名其妙。
我没理会,转过头来。
决战的声音很正常,他问:“你看什么?”
“没什么。”我随口应道。
他于是没再说话。
本来,这件事就该这样结束。
三师兄点了好几样新鲜菜色,都是我没尝过的,这顿饭,我吃得很高兴。
可决战几乎没动筷子。他不大高兴,我是能感觉到的。期间,我还特意往他碗里夹了菜,决战没碰。我主动跟他搭话,决战不肯回答。自始自终,都是三师兄跟我说笑。
吃晚饭,我们起身,从酒楼里出来。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