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按剧本走-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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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等惶恐……”寿康宫前殿跪了一地的太医,少翊看着就觉得心底一包火,强烈的谴责感也油然而生,怎么样也终究不过是个老太太,却因为自己的无法容忍,而躺在了里面,生命垂危,可能下一秒,就会撒手人寰。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变得这么杀伐决断了呢?刚来的时候,不过是因为自己,而处死了一个宫人,就会几天几夜的睡不着觉,可现在呢。
手握生杀大权,让谁生,谁便生,让谁死,谁便死。
太医们不敢出声,唯有德福,冒死开了口:“皇上息怒,咱们是不是该进去,先看一眼太皇太后娘娘再……”
话音还未落下,就听外头传来了朗声通报:“太后娘娘到,柔太妃娘娘到,慧太嫔娘娘到,恪才人到————”
“皇帝,太皇太后怎么样了?”太后一脸焦急地从殿外快步走了进来,若不是身旁有娥菱搀扶着,估摸着都得急地摔倒。
少翊垂下了头,沉默了许久:“朕也才刚到,太医的意思是……不大好了。”
“啪”地一声,恪才人手里握着的绢帕掉在了地上,她慌乱地俯□子去捡,躲闪着少翊的眼神。
少翊眯起了双眼,上下打量着她:“恪才人,何事如此慌张?”
恪才人被点了名,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不敢抬头:“嫔妾惶恐,嫔妾与太皇太后娘娘同为苏家人,方才一时心急害怕,御前失仪,还请皇上恕罪。”
“哦?是吗?”少翊的眼神里透露着质疑,“从前怎么不见你这么关心太皇太后。”
还不等恪才人答话,倒是太后开了腔:“皇帝这是怎么了,前一阵子太皇太后身子抱恙,也是恪才人前前后后地侍奉着的,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有的,咱们还是先进去看看太皇太后吧,别在这儿耽搁时间了。”
“母后说的是。”少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目光却还是没有离开恪才人,恪才头一直低着,攥着自个儿的帕子跟在人群后头,往内室里走。
太皇太后的床榻前点了一盏灯,明晃晃地在那儿闪着,却只剩下最后一点可以燃烧了。
油灯枯竭,就好像应了此时的太皇太后一般,少翊往床榻上看去,那个老人就这么安静地躺在床上,一声也不吭,连眼睛都没有睁开。
“太皇太后……”太后往床榻前走去,她的眼里擎满了泪水,就算是被压制了这么多年,可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床榻上的这个人,是自己丈夫的母亲,是靖国伟大的太皇太后。
太后没有什么城府,她只是一个老实的妇人,或许如果这后宫里没有太皇太后的强势,躲在她身下的太后,恐怕也就不会有今日的风光。
“太皇太后,儿媳来看您了。”太后哽咽着开了口,她握上了太皇太后的手,甚至没有用哀家这个自称,而是儿媳,最为普通的儿媳。
☆、第57章 薨逝
人总是在最后的时刻,会有那么几分钟的清醒;神志清晰;那就是常说的回光返照。太后捏着太皇太后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脸庞:“母后;您再睁开眼睛看看儿媳;母后……”
不知是太后的呼唤太过亲切;还是太皇太后的意志慢慢回笼,躺在床上的老妇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她先是抬眸看见了太后;随即扫视了一眼屋子里的所有人。
“母后!母后!”太后喜极而泣,紧紧地攥着太皇太后的手,“母后您醒了!太医;快传太医!”
太后娘娘的话音未落,就有太医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拉了红线搭上脉搏,几人轮流搭了几次,随即收起了红线,太后焦急地回眸:“怎么样,太皇太后身子怎么样!”
几个太医轻微地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不敢作声。
太后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不会的,母后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母后你要振作啊母后!”
太皇太后就这样躺在床上,吃力地牵动了一下嘴角,声音沙哑也低沉地可怕:“哀家的身子……哀家自己知道……”
“不是的母后,都是这帮庸医无能,儿媳这就让皇帝贴皇榜,定能有人治好母后的病!”太后使劲地摇头,不愿面对现实。
太皇太后反而异常平静,她笑了笑:“哀家这一生……做了许多事……哀家也知道……委屈了你不少……”
“母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儿媳好,儿媳不委屈……”太后掩面哭泣着,蹲坐在地上,就像是一个手足无措的孩子。
太皇太后转过头,想要将她拉起来,却怎么也使不上劲儿:“别哭……哀家为了苏家,做了太多的错事……从前也不知怎的了……就是这么魔怔了……”
她歇了歇声音,体力渐渐不支:“皇帝,你过来。”
少翊先是一愣,随即快步走至床榻前:“皇祖母,孙儿在。”
“皇祖母对你处处制肘……你可曾……埋怨过祖母……”太皇太后苍老的声音不轻也不响,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刻,她也保持着一个太皇太后该有的风度与姿态。
少翊摇了摇头,声音卡在喉咙里:“是孙儿思虑不周,都是孙儿的错。”
“不……不是你的错……是皇祖母……对不起你……”太皇太后的话语伴随着咳嗽声,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你祖父去了之后……皇祖母一人将你父皇……你……带大……日子久了……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谁了……”
她顿了顿,伸手抓住了少翊的手:“别怨皇祖母……好吗……?”
“皇祖母永远是孙儿的皇祖母,一家人哪儿来的隔夜仇。”少翊艰难地笑了笑,回握住了她,“皇祖母您放心,您是要千岁千岁千千岁的,孙儿这就下旨,定能招到人将您医治好,您还要看着孙儿大展宏图,您还要抱抱您的小曾孙呢。”
太皇太后笑地愈发开了,眼神却渐渐涣散了起来:“哀家……哀家恐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哀家看到你的祖父了,他就站在那里……朝着哀家招手呢……”
少翊的心一紧,他下意识地与太后对视了一眼,后者更是再次哭出了声儿来:“母后……母后您别走……”
“不是哀家要走……是陛下……是陛下来接哀家了……”太皇太后的笑容里,多了一份甜蜜与幸福,“哀家从前就和陛下说好了……等哀家去了的时候……他会亲自来接哀家的……”
太皇太后的话还没说完,屋子的门被一把推开,盈之提着裙摆,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来:“臣妾罪该万死,姗姗来迟,还请太皇太后恕罪。”
“沈氏……是你来了吗……?”太皇太后的目光呆滞,找不到焦距,她松开了少翊的手,在空中漫无目的的抓着,似乎是想要抓着盈之的手。
盈之从地上起身,上前一步握住了太皇太后枯干的手掌:“回太皇太后娘娘的话,是臣妾来了,娘娘您觉着怎么样,臣妾把穆南也给您带来了,让穆南给您看看吧?”
她说着,顺势让开了身子,想要让穆南上前,却被太皇太后再次一把抓住:“不……不必了……。”
她定了定神色,像是已经看不到任何人:“从前是哀家……哀家多有为难你……哀家只求你一件事……求你一定要做到……”
盈之眨巴着眼睛,不明白太皇太后在说什么,失去记忆的盈之根本不知道太皇太后之前的刁难与坏脾气,但这会儿子,面对这样一个老人,也唯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臣妾不敢,娘娘有事儿尽管吩咐,臣妾定当竭尽全力。”
“好……钟……钟媛是个好姑娘……”太皇太后说完这句,又猛烈地咳嗽了起来,“哀家知道你和皇帝……两人情投意合……钟媛绝不会……绝不会干涉你们……”
“娘娘您歇歇……”盈之从侍女的手里接过茶杯,想要送一口水,却发现太皇太后根本喝不进去,无奈之下只好用棉棒润湿着她的嘴唇。
太皇太后转过头,继续道:“哀家……哀家只求你……放钟媛一条生路……就让她……就让她在后宫里……活下去……好吗……?是哀家……是哀家害了她……”
“娘娘!”门外传来了一声喊叫,钟媛不管不顾地冲了进来,伏在床榻边上,“娘娘您别胡说,娘娘您能好起来的,娘娘……”
钟媛哭得跟个泪人似的,把头埋在床榻边上,一直没有抬起来。
太皇太后摸索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钟媛……是哀家把你牵扯了进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哀家也不知当初是着了什么魔……把你送进了宫里来……你可会……你可会埋怨哀家……?”
钟媛呜呜的哭着,好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太皇太后……臣妾怎么会怨您……您待臣妾这么好……臣妾无以为报,只求您身体能够好起来,让臣妾能侍奉左右。”
太皇太后的声音越来越吃力,也越来越小声:“皇帝……钟媛……钟媛从来没有欺瞒过你什么……当初……当初那件事儿……全是哀家一人所为……她也是受害……皇帝千万不要对她心存偏见……”
“皇祖母,皇祖母……”少翊死死地咬着下唇,“穆南!你还不快上来替太皇太后娘娘诊治!若是治不好太皇太后,朕……朕……朕就!”
“皇帝……”太皇太后细微的声音若是不仔细听,仿佛就会飘散在空气里散去,“哀家看见陛下又招手了……哀家要去追随陛下了……陛下,臣妾一个人这么多年,真的好累……”
一室动容,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床榻之上这个只有一丝气息的老妇人,却依旧唇角带着笑意:“陛下……您是不是嫌臣妾老了……咱们说好了的……是臣妾来晚了……”
她就这么喃喃自语着,没有人敢开口搭腔,太皇太后的眼睛缓缓闭了起来,面容和蔼安详,是少翊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可在他心里,却生生地抽动了一下,或许是这具身体的反应吧。
又或许,从前的太皇太后,就是这样,所以自己才会有这么强烈的情感,可无论如何,这个老妇人是再也救不会来了。
她最后的一声呼唤,只有少翊听清了,是“桓郎”。
是少翊祖父的名字,太皇太后从前与那位皇帝,想来也是伉俪情深的吧。
可皇帝早逝,幼子无能登基,太皇太后为了守住靖国江山,为了自己丈夫一手打下的基业,一个人孤独地坐在了寿康宫里,一管就是数十年。
权利迷离了人的眼睛,也让太皇太后迷失了自己的初心。
可到了最后一刻,她终是醒悟了过来,不知道人世间,究竟有没有因果轮回一说,若是真有,那许是那位皇帝,真的来了,站在黄泉路上,等待着自己的妻子。
少翊回望了一眼寿康宫内室的摆设,这是他第一次,好好地仔细地观察着这座宫殿,在这里,苏氏住了数十年,从太后,变成太皇太后。
屋子里随处可见太皇太后最钟爱的月季花,听太后说,这是因为祖父第一次遇见太皇太后,就见她发间簪着一朵月季花,粉嫩娇羞,惹人怜爱。
祖父喜欢,太皇太后也就喜欢。
这是一个关于苏氏女的传奇,可终究还是落下了帷幕,她辅佐了三朝皇帝,甚至差点权倾朝野,可再怎么厉害的人,也敌不过老天的安排,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了这里。
一室凝静,没有人打破这份凝重。
德福闭了闭眼睛,也不愿再多看一眼这场景。
最后还是少翊,伸出手来,再次抚摸上了太皇太后的脸颊,声音低沉沙哑,克制着强烈的情感:“太皇太后……薨。”
☆、第58章 废黜
“太皇太后仙去,朕悲痛万分;按祖父意愿尊太皇太后为文昭苏皇后;与祖父合葬入惠陵。”少翊的手紧紧地握住盈之的柔夷;一句话说地异常缓慢。
盈之拍了拍他的背脊;目光里带着担忧:“陛下……”
“一切丧礼事宜,皆按照内务府的礼仪章程去办即可。”少翊拍了拍盈之的手,以示安抚,有条不紊地嘱咐着德福丧礼之事;可只有盈之感觉到了少翊手上明显的颤抖。
她还以为是少翊太难过,却不得不强撑着场面;才会如此,这么想着;她伸出手来;回握住少翊的大掌,少翊并没有回过头去,而是继续与德福说着正事儿,心里头却是暖暖的。
柔太妃站在人群中,嘴角向上扬了扬,很快又隐了下去,随着众人一道垂头,低声哭泣。
“都先下去吧,留着力气哭灵那日再说,一个个在这儿鬼哭狼嚎的,扰地朕心烦。”少翊最看不得虚情假意的嘴脸,太皇太后在世的时候如此强势,宫里有几个是真心爱戴她的,就连自己都经常心生怨恨。
这会儿子却全部跪在那儿,哭得好像是死了自个儿的母亲一样,自己可不是原来那个傻了吧唧的皇帝,能被一群女人牵着鼻子走。
他想到这里,更加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跪在地上的女人们吓得纷纷缩了缩脖子,连忙取出帕子将脸庞上的眼泪擦干,福了福身子一一告退。
只有钟昭仪,还伏在床前不肯离去,哭的依旧撕心裂肺。
少翊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钟……钟氏,人死不能复生,朕也十分悲痛,可再怎么哭,太皇太后也不会被你哭回来,你自个儿保重好自己的身子吧。朕听说前几日,你为了照顾太皇太后,自己也累病了。”
钟媛并没有抬起头,嘤嘤地哭泣声混合着说话声,若是放在平时,少翊早就一脚踹飞了她,可这会儿子,竟然还有耐心听她说话:“臣……臣妾……谢皇上体恤……”
“起来吧,地上阴凉。”
少翊叹了口气,转身回望了一眼盈之,再次拍了拍她的手,随即上前几步,亲自将伏在床前,双脚跪在地上的钟媛搀扶了起来。
盈之的面色沉静,似乎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倒是跟在身后的倾璐,皱了眉头目光不善地上下打量着哭成泪人的钟昭仪,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矫情。”
倾墨狠狠地拽了一把她的衣袖,怒瞪了她一眼:“说什么呢。”
倾璐撇撇嘴,低下头去却依旧面色难看,少翊拉着钟媛的手,那是一种与盈之不同的触感,如菟丝草一样孱弱的女子,像是随时都能被风吹走一样。
“从前,是朕错怪了你。”
少翊勾了勾唇,笑地有些无奈,“你放心,除了出宫这一条,旁的什么事儿,朕都能答应你,方才太皇太后的遗愿,朕与皇后,也会尽力做好。”
钟媛的泪水模糊了眼睛,她使劲地摇了摇头:“臣妾谢皇上,皇后恩典,臣妾一切都好,从前有太皇太后娘娘庇佑着,从来没有人敢给臣妾受委屈。”
她咬了咬下唇,猛地又跪在了地上:“臣妾只有一事相求,还请皇上,娘娘成全。”
盈之从后头走了上来,俯□子想要将她拉起:“昭仪妹妹这是做什么,皇上方才都已经说了,会尽量满足妹妹的要求的,妹妹快些起来吧。”
“臣妾惶恐,若是娘娘与皇上不能答应……臣妾宁愿长跪不起。”钟媛的发丝凌乱,妆也花了半脸,看起来十分狼狈,与从前干净漂亮的样子判若两人。
盈之为难地看了少翊一眼,见他眼神躲闪,也不疑有他,继续道:“昭仪妹妹有什么事儿,咱们先说出来就是了,本宫与陛下都会尽力帮妹妹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了,何必还说什么两家话呢,快些起来吧。”
钟媛缓缓抬起头,深深地看了眼盈之:“臣妾别无他求,只求能迁入寿康宫,永远陪伴在太皇太后娘娘身边,臣妾知道,陛下心里没有臣妾,从此后宫,再无钟昭仪,只有为太皇太后娘娘祈福守孝的钟媛,还请皇上,娘娘成全。”
她说完,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盈之先是一惊,拉都来不及拉她,少翊别过脸,闭上了眼睛:“若是没了钟昭仪这个位分,朕恐怕你在这后宫里,会生活地更艰难,朕知道你与太皇太后情谊深重,可就算是守孝,也不必如此。”
他顿了顿,复又言:“棠梨宫比起寿康宫来,虽说小了些,但好歹离皇后的凤仪宫近,若是有什么事儿,也方便,这寿康宫毕竟是先帝遗孀住的地方,你一个小姑娘家的,住进来像什么样子。”
“皇上容禀,臣妾无心破坏您和娘娘的感情,入宫也非臣妾所愿,如今太皇太后仙去,臣妾更没有理由占着昭仪的位分,享受着九嫔之首的待遇,臣妾知道,从前是太皇太后袒护,臣妾才得以有今日。”
她笑了笑,似乎又想起了从前的生活。
“太皇太后在世的时候,臣妾没能日日侍奉左右,难得侍疾几日,就没用地病倒了,还要劳太皇太后娘娘挂心,臣妾只愿永远留在这里,与太皇太后娘娘的气息为伴,寿康宫宁静,也适合臣妾这样的人。”
她的话音刚落,少翊就重重地叹了口气:“若说这个皇家,最对不起的,可能就是你了。你是个好姑娘,可……”
“臣妾知道的。”
钟媛用手中的帕子拭去脸上的泪痕,“皇上与娘娘伉俪情深,臣妾羡慕,也不忍打破,臣妾祝愿陛下与娘娘能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帝后和乐,才是钟媛之福,才是后宫之福。”
“你若是能这么想,朕也算是放心了。”
少翊转过身,与盈之对视一眼,二人一齐将钟媛搀扶了起来,“朕再最后问你一次,可真是想好了?没有了昭仪的位分,又不得女官的品级,你在这后宫里,身份尴尬不说,定是要受人欺凌的。”
钟媛回望了一眼还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并没有被请走的太皇太后,笑着摇了摇头:“钟氏想好了,绝不后悔。”
“好,朕这就下旨,让你迁入寿康宫,去了昭仪品级,但也得尊称你一句钟小主,你看如何?”少翊没有再犹豫,按着她的意愿说出了旨意。
钟媛点点头,扫视着面前的帝后二人:“钟氏很小的时候,就一直在幻想着能有体贴疼爱自己的夫君,那个人一定要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后一条,钟氏做到了,前一条……娘娘您替钟氏做到了。”
“……钟妹妹”
盈之犹豫着开了口,却被钟媛打断,“钟氏已经去了昭仪的位分,哪里当得起皇后娘娘的一声妹妹,娘娘若是不嫌弃,叫钟氏媛儿就好。”
盈之柔夷轻颤,羽扇般的睫毛动了动:“……媛儿,在寿康宫里也是一样的,若是缺什么断什么,差人通报一声,本宫一定替你周全。”
“皇后娘娘厚爱,钟氏铭感于心。”
钟媛欠了欠身子,门被德福悄悄地推开,他静静地站在门口,轻声道:“皇上,奴才都准备好了,您是……”
少翊收回了思绪,往门口抬步,顺势拉了盈之的手:“朕这就来,皇后身子不好,今日又在这儿站了这么久,倾璐倾墨,你们二人好生看着,照顾好娘娘,朕回一趟御书房,若是有什么事儿,随时来通报。”
“奴婢遵旨。”
倾璐与倾墨二人应了声儿,不知怎的,倾墨就是看这个钟氏横竖不顺眼,临走时甚至还剜了她一眼,被倾墨急忙地拉走。
钟媛摸了摸鼻子,并没口开口说什么,盈之仍由二人搀扶,上了肩舆:“倾墨。”
“奴婢在,娘娘您有什么吩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