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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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了,本宫自然会想个清楚。”高凌曦优雅的将捏着丝绢的手搭在了碧澜的手背上:“快走吧,这一大早的,叽叽喳喳听得多了,耳朵里也不宁静了。”
风澜目送慧贵妃离开,才垂下眼睑,忧心忡忡道:“娘娘,奴婢瞧着这意思,慧贵妃娘娘是想同您决裂呢。自然,以娘娘您的心智,实在是不必畏惧这些。可旁的倒也罢了,倘若没有慧贵妃为咱们兜着,顶着旁人的怨恨,那岂非让皇上疑心了娘娘您么?”
苏婉蓉颔首,一边小心谨慎的缓缓离去,一边又低声对风澜说着心里的话。“我如何会没有顾虑,就如同慧贵妃上了咱们这条船,想要抽身不易。我自己又如何不是上了太后这条船,想要抽身也不易。
可我不明白的则是,太后如何会这样怨怼皇后,连她嫡亲的孙女三公主也不放过。难道说,皇后手里有什么让太后如坐针毡的罪证么?可太后是皇上的亲额娘啊,皇上怎么也不会为了旁的事情,罢免了太后……”
“倘若不是亲额娘又当如何?”风澜似别有用心的说了这么一句:“皇上登基那会儿,奴婢才十三。可那些风言风语一水儿的灌进奴婢的耳朵,心里到底是存了个疑影的。”
苏婉蓉一个激灵,少不得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奴才,索性人一水儿离得比较远,倒也没有谁听见。“这样的话不许胡吣,若是传出去了,岂非等同谋逆。”
“是。”风澜连忙噤声,不敢在造次。
倒是苏婉蓉信了一分:“话说回来了,皇上登基没有即刻就册封皇太后,反而是等了些许时候。而且册封大典也是缓到了二年才举行,原是说为先帝守孝,不宜有大庆典,有不想委屈了皇太后。此时说来,竟然有另一重含义。”
略微不解,风澜抓了抓自己的鬓角:“可这和皇后有什么关系,难道说皇后是知情人不成?”
“哼哼。”苏婉蓉嗤鼻笑道:“你这丫头古灵精怪的,说起话来却头头是道。必然是皇后知晓了什么,否则何以太后要不顾一切的镇压,无所不用的针对,恨不得一时能将皇后从凤座上拉下来心里才踏实。而且,这样一来,倒也能说得通为何太后对三公主都能下狠手了。不是自己的儿子,又如何会是自己的孙女儿。到底隔着一层肚皮,亲不起来。”
“娘娘眼明心亮。”风澜附和一笑:“只是奴婢不明白,倘若皇后手里真有证据能向皇上证明一切。她有何须苦苦的人手太后的百般刁难,以及连番的毒害呢?直截了当的向皇上揭发太后非嫡亲的皇额娘不是更好么?如此一来,后宫的权势才真真儿是落到皇后一个人的手中了。”
苏婉蓉眉宇微微蹙紧,看着风澜眸子里疑惑的光彩也不由得露出疑惑起来。“纵然此时咱们心里疑窦丛生,也没有立竿见影能扳倒皇后的铁证。许皇后也和咱们一样吧,捕风捉影的知道了这好些事儿,却终究没有确凿的证据。”
笑容浮现在脸庞,苏婉蓉轻挑的动了动唇:“有一个人,本宫许久未曾见过了。但只要本宫想见,他就一定会来。风澜,你让小丁子出宫走一趟。正好这几日皇上忙与朝政,鲜少来后宫走动,最是安稳无碍。”
弘历一直陪着兰昕用罢了晚膳,才匆匆返回了养心殿阅折子。谁知腾龙入云的团垫儿还没坐热,李玉便躬着身子进来,低低道:“皇上,慧贵妃娘娘在外求见。”
“这会儿了,贵妃来做什么。”弘历眼皮微微一抬,并没有太在意:“让她进来吧。”
“嗻。”李玉匆匆退了下去。不一会儿的功夫,高凌曦便就着碧澜的手缓缓走了进来。
“臣妾这会儿过来,没有打扰皇上的清净吧?”高凌曦的声音如常的好听,却不似纯妃那样娇滴滴的软糯,亲和之中透着恰到好处的甜蜜。“臣妾听说皇上已经吩咐了内务府,准备木兰秋狝的事宜,心里便是按耐不住了,想和皇上一同去京外看看风景。”
弘历搁下了手里的折子,不动声色道:“你倒是消息灵通,怎的朕还未曾知晓后宫,你便已经有了与朕随行的打算。”
这话明摆着是说慧贵妃与前朝大臣私通消息,内外勾结了。
高凌曦如何会听不出来,却并未有半分焦虑更别说惶恐。“这些日子以来皇上对臣妾百般冷落,先前又曾重重责打了身边伺候的几位公公,症结所在便是臣妾了吧。”
她将话头挑明了来说,倒是让弘历不知如何应答。
好在高凌曦也不是真的想从皇上嘴里知晓什么,只轻盈盈的福了福身道:“木兰秋狝之事,是臣妾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从雅福姑姑口中得知的。若皇上不信,尽可以传雅福姑姑前来对质,臣妾绝无半句虚言。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拿母家的满门荣耀和自身的安危来争恩宠。
皇上是知道的,臣妾与子嗣上,没有半点功劳,实际上,臣妾不过是想着多些时候能陪在皇上身边罢了。如今入秋,天愈加冷了,臣妾的储秀宫也是一日比一日萧条。秋风扫落叶,总让人心生凉意,于是臣妾不想和皇上继续的僵持下去。今儿把话说透了,也好让皇上知晓臣妾的心思。”
脸上的颜色越发的柔和,高凌曦再次一福:“原是臣妾不配侍奉在皇上身侧,只求以使女之身,甘于皇上驱使左右。却不想,麻雀变成了孔雀,臣妾能一朝成为皇上的贵妃。原本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臣妾如何还要不满足。让皇上心里生出些许的不快,是臣妾的过失,还望皇上宽宥。”
言罢,高凌曦抬起头,梨花带雨的面庞幽幽的让人心疼。“不耽误皇上阅折子了,臣妾告退。”旋身而去,高凌曦没有停留,只是脚下的步子越发的快,恨不能一时从这里逃开。
弘历沉吟良久,终于还是唤了李玉一声。“朕阅折子累了,预备御辇吧,去储秀宫。”
“嗻。”李玉自然知道慧贵妃是有备而来,却不想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她依然说动了皇上的心。
高凌曦从养心殿出来,并不曾抹去脸上的泪痕。兀自上辇便道:“快走,回宫。”
碧澜将自己的帕子递给了贵妃:“这会儿风有些凉了,娘娘仔细伤了肌肤,还是擦一擦吧?”
“擦去了,如何能给皇上瞧见风干的泪痕。这印记是留在脸上,却如何不是留在心上了。”高凌曦的泪水默默的落下来,只因为自己是真真儿心疼的厉害:“皇上对我的宠溺,怜悯多过爱重。不过是知晓我的不能诞育皇嗣,可怜我罢了。
原是我不该拿这伤痛作为筹码,让皇上对我用心的。可是碧澜,若我不这样做,皇上或许会一直这样冷待我下去。到底情分与深宫之中,不过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的戏码罢了。”
第三百八十章:凉露湿衣风拂面
碧澜咬了咬牙,手里的帕子便捏的更紧了些。“管她是什么,只要皇上肯来,只要皇上能陪在娘娘您身边,只要皇上眼中心里还有娘娘您,那便是用尽了什么法子也不为过。奴婢已经着人去查问过了,也知晓皇后同样着人查问过。”
怕身边儿的人多口舌,碧澜踮着脚压低声音,谨慎道:“纯妃收买恩嫔身边儿的秀色,是以娘娘您的名义做的。奴婢自然是知晓您没有做过,可皇后如何会相信。一旦皇后掌握了确凿的证据,她纯妃若无其事的就逃了,可您却不能啊……这会儿,怕是没有什么比皇上的恩宠管用了。”
高凌曦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怪我自己一时大意,以为借纯妃的手,能让皇后有所忌惮。却不想引狼入室,皇后非但没有半分忌惮,反而更将我与纯妃视为一党。这也便罢了,如今娴妃与皇后因为一条毒蛇的缘故也反目成仇了。倒是娴妃心高气傲,抵死不肯买纯妃的帐。
我却成了如同纯妃之流,心肠狠毒之人,当真是叫人心里恶心。”
王喜子原是在头前儿探路的,这会儿却屁颠儿屁颠儿的跑了过来:“恭喜娘娘,皇上的御辇跟在咱们的肩舆之后,必然是朝咱们宫里来的。”
碧澜禁不住想要回头看一眼,却被贵妃所拦:“宫里的规矩,宫女走路是不能回头看的。王喜子,你去前边带路,让抬着肩舆的奴才们走快些。”
“嗻。”王喜子佯装不觉,遵从慧贵妃的话奔到了前头。
“奴婢恭喜娘娘,皇上的心里果然是有娘娘的。”碧澜的声音有些哽咽,感同身受般的动容。
高凌曦这才稍微用手指抹去了脸上的泪水:“既然皇上还肯见我信我这一回,我无论如何,得让皇上觉得值得才行。”
“娘娘您是说……您想……”碧澜的脸色唰的青了起来,蚊音道:“不可啊,倘若让皇上知晓,你曾经谋算过嘉妃的皇嗣,那后果不堪设想。虽然……虽然纯妃百般的歹毒,可她总不至于为了钳制娘娘您,将种种劣迹禀明皇上。倒是您先开了这个口,岂非自毁前程?”
“没有别的办法了,碧澜,本宫没有别的办法了。”高凌曦头脑一热,胸口便如刀刺一般的疼。“为了能让皇上重又相信我,必得冒这个风险。你可还记得,上回跟御药房要的朱砂在哪儿,一回宫便给我……”
眼见着贵妃的肩舆越走越快,李玉心里有些不安。许是她不知道皇上跟在身后,正要吩咐奴才们走快些,却听皇上轻咳了一声。“皇上,可是有什么吩咐。”李玉会意,连忙走近了皇上身前几步。
“慢慢跟着就是了,别追的太紧。”弘历轻缓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疲倦。像是对着李玉说话,又像是对着自己:“朕有时候觉着,后宫比前朝更难治理。表面上看着,人人都是笑脸相迎,可实际上,在朕看不见得地方藏了多少心思?倒也不知,究竟是什么令她们藏了这样多的心思……”
李玉思忖片刻,终于还是接了这句茬:“还能是为什么啊,奴才想着,必然是各宫的娘娘、小主们都心系着皇上。用心思何尝没有另外一种说法,那便是想要引起皇上您的注意。”
弘历看他倒是诚诚恳恳的样子,心里稍微舒服了点:“但愿如你所言吧。”
高凌曦握着牛皮黄纸包着的一小包朱砂,轻轻的搁在才点的蜡烛上烤。也没有打开纸皮子,只是翻来覆去的烤。
“娘娘,您这是何苦,谁不知道朱砂遇着火会变成……”碧澜看得心惊肉跳。
“嘘。”高凌曦轻轻将食指靠在唇边,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去把我梳妆台上,那支比翼齐飞的金簪子取来。”
碧澜知道贵妃的性子,从来她要做的事情都是旁人无法改变的。她也明白,此事必得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贵妃才能再度获得皇上的垂注。只是心里很疼,不愿意瞧见贵妃这样遭罪罢了。
簪子替贵妃别在了鬓边,碧澜看了一眼门外:“皇上就要来了,娘娘您要好好把握机会。奴婢……先行告退了。”
“去吧。”高凌曦冲她微微一笑:“若我真有什么不测,你一定要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禀明皇上皇后。即便是死,也不能便宜苏氏那个贱人。”
“奴婢明白。”碧澜应了一声,又觉得不对:“皇上一定会信您的话,皇上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贵妃您有事的。”
“去吧!”高凌曦摆一摆手:“倘若能痛痛快快的死了,倒也是一桩美事儿。总比熬在这四面红墙里,看恩宠流逝容色衰驰要好得多。”
弘历总算是如约而至,像是知道慧贵妃要说什么似的,孤身一人走了进来。
高凌曦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的人,轻轻的站起了身子:“不是才见过么,怎的皇上又来了。臣妾未曾准备,怕是不能侍奉皇上了。”
“你这样子,不就是为了引朕来么?”弘历早就看穿了她的心思,语调倒也平静:“这些年你侍奉在朕身侧,一直尽心尽力,朕不曾忘记。即便是薄待了你,朕心里也记着你从前的好。只是朕却不知,你是否记你自己从前的心境。”
“多谢皇上还记得臣妾从前的好。”高凌曦慢慢的福了福身,却没有多做停留,自顾自的转回了方才的位置,轻轻的坐下。“臣妾又如何会不记得从前的自己,只是那样的自己不适应这紫禁城里的种种,人与事也好,恩宠与位分也好,一切的一切,逼着臣妾不得不变。
臣妾也想问一问皇上,在这深宫之中,有谁是没有错过的,又有谁是没有悔过的。即便是皇上您,也未必就没有意难抒的时候。”
弘历颔首,违心一笑:“朕知道你心里苦,可如缤是朕的女儿。”
“皇上当真以为,是臣妾害三公主的么?”高凌曦仰起头,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乌溜溜的流露着浓浓的哀伤,且满眼都是痛楚。“皇上不必回答臣妾,若是您不信,您也不会这样说了。”
慢慢的低下头去,高凌曦一字一句柔柔道:“臣妾的的确确是从阿玛哪里得知皇上意欲出关的消息,说是互通消息也可以,说是阿玛担忧这个没用的女儿,不能为皇上诞下皇嗣才会如此大逆不道的走漏风声也可以。
臣妾也的的确确于皇上出宫期间,对嘉妃百般刁难。不为旁的,就为她命好,能为皇上添一个那么可爱的小阿哥,臣妾嫉妒嘉妃,更痛恨自己。可臣妾从头到尾,都没有想过要害死永珹,就连愉嫔的永琪也是一样。自己不能有孩子的人,难道会却害旁人的孩子么?
对她们,臣妾只有嫉妒有怨怼,可对那些孩子,臣妾从未下过一回狠心。皇上可以不信臣妾的话,原也是臣妾意料之中的事儿。臣妾只是在想,当年,臣妾得知自己不能有孕之时,哭哭啼啼的哀求王爷休掉臣妾,为何王爷不肯。
那与娴妃并肩的侧福晋之位,王爷到底是爱重臣妾才晋封了臣妾,还是可连臣妾才施舍给臣妾,恐怕只有您自己心里最清楚。可……若是当时,一纸休书决定了臣妾的命运,那就不会有高氏成为慧贵妃的一天,没有这一天,臣妾永远都不知道,君恩似流水,来去均匆匆。
是因为皇上给的太多了,让臣妾以为自己一直被您呵护在掌心里。到慢慢的少起来,臣妾才会开始恐慌开始害怕,开始嫉妒旁人能有的自己却不能有。年氏的龙胎,那是皇上恩赐给臣妾的,可您有没有问过臣妾,想不想要?
是皇上让臣妾变得贪婪,变得任性,变得自私自利。可臣妾的心,从来都只装着皇上您对臣妾的疼爱,哪怕已经大大不如从前了,臣妾还是自欺欺人的诓骗着自己,诓骗着旁人。稍微有人不信,臣妾就得百般的遮掩……这感觉太疼了,疼得让人夜不能寐,像是被剜去了心。
现下对着皇上能一吐为快,臣妾也不觉得冤屈了。”
一番话尽,高凌曦抚摸了自己满是泪水的脸颊:“皇上只见惯了臣妾笑,却从未见过臣妾这样失仪吧?还以为上一回哭,还是臣妾伏在皇上怀里的事儿,其实臣妾有哪一日不是以泪洗面的。”
弘历沉吟片刻,还是没有放低自己的身份:“朕给你的越多,你便越不知足,不能诞育皇嗣如何,你始终是朕的贵妃。朕从来就没有因此而冷待你,反而是你的贪心不足,将你自己逼到了这一步。如何还要怪朕?”
高凌曦微微颔首,慢慢的笑了出来:“臣妾也不明白,为何会这样的贪心不足。臣妾也不明白,为何有了贵妃的身份,臣妾还会去妒忌嘉妃,妒忌愉嫔,还会让纯妃玩弄于鼓掌之中。”笑意渐渐的敛去,高凌曦瞧瞧的拨开手心里的黄牛皮纸:“到底臣妾是在妒忌什么,在在意什么,怕只有臣妾自己心里才明白。多谢皇上今日坦言,臣妾死而无憾。”
言毕,高凌曦猛的将拨开了的黄牛皮纸捂在唇上,将些朱砂粉,密密麻麻落进了口中。是苦涩的滋味儿么?高凌曦尝不出来,她只是很艰难的笑着,竟要比哭还难看。
第三百八十一章:燕语莺啼人乍远
弘历旋过身子,看着眼前的高凌曦摇摇晃晃的歪倒下去,唇边满是颜色奇怪的粉末,心里骤然一惊。“凌曦,你……”
高凌曦恍惚听见有人唤她,勾起了嫣红的唇角,笑吟吟道:“四爷,臣妾等了你好久……你总算来了。”
“李玉。”弘历冷喝一声,急急奔向慧贵妃,一股脑抢了她手里攥着的黄牛皮纸,不停的以手背擦去她唇上的粉末:“快去传御医。”
此时碧澜也听见了动静,疯魔一般的闯了进来。“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弘历将高凌曦打横抱在了怀中,吩咐碧澜道:“把床铺整理好,快些。”
碧澜含着泪,三步并作两步先皇上一步,将内寝的床铺整理平整:“皇上,娘娘她……”
将慧贵妃搁在床上,放平,弘历才道:“那些清水,想法子让贵妃漱漱口,把口里的药粉吐出来,御医来了便好了。”
“是。”碧澜心里一动,见皇上还是疼惜贵妃的,不由生出暖意来。也许唯有在生死关头,才能真真儿的看出一个人的心思来。碧澜有心帮衬贵妃说几句好话,可又怕皇上生出疑心,以为这一切太过刻意,一时间也并不敢多言什么。
只按照皇上的吩咐,灌了好几口清水给贵妃漱口,小心的俯下贵妃的身子,让其将含有朱砂的水慢慢的吐出来。几次三番,皇上都伸手帮衬,却没有传唤粗使的宫婢进来帮手,似乎刻意给贵妃留了些颜面。
这一折腾,便是大半个晚上,直至送走了御医,慧贵妃还是没有醒过来。
“方才御医说,贵妃是忧思过度,引致气血两虚,又时常夜不能寐,怎的朕从未听见这些?”弘历已然没有了睡意,伴着慧贵妃身旁,淡然的问道。
碧澜等到此时,才觉得是说话的时候了,于是搁下手里的绢子,缓缓的跪在了皇帝身前。“娘娘不许奴婢多口多舌,更严禁储秀宫上下人等口舌,生怕扰乱了皇上的心。娘娘总是在等皇上想起她来,能心甘情愿的来储秀宫陪伴,却不愿让奴才们去请。一则怕搅扰了皇上的清净,二则也怕皇上碍于情面,明明不想来,却还得来。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双眼被泪水模糊了,碧澜才低下头,泪水子便吧嗒的掉在了地上。“皇上恕罪,奴婢心里憋不住话,不吐不快,其实我家娘娘心里真的很苦。她时常一晚上瞪大了双眼,看着空洞洞光亮微弱的寝室想心事。奴婢问她在想什么,她总是轻轻的笑着,说是想着从前在王府的事儿。
奴婢知道,娘娘是在想皇上,在王府的时候,是皇上陪伴娘娘最多也最甜蜜的时候。奴婢也曾劝过娘娘,何不主动去博取皇上的垂怜,可娘娘说她做错了事情,皇上必然恼了,不愿相见了。硬是要去,反而会坏了从前的情分,故而宁愿等,也只能等下去……”
弘历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