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传之孝贤皇后-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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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昕的面容,此时此刻才透出慑人的威严与懔厉:〃这是什么?难道你们不认得么?〃
其其格害怕的眼泪都掉了下来,心颤抖的让她说不出话。那一双明媚的杏目犹如两个漆黑的窟窿,吞噬着周遭一切不可知的晦暗。而她的心,正被某种无形的利器,尽情的撕扯咬碎。除了哭泣,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九龙缺一,天子其身为是。看看这栩栩如生的腾龙,纵横交错的水脚,还有这翻滚呼啸的高浪,气吞山河的万世升平图腾。〃兰昕站起了身子,一步一步的走向乌喇那拉盼语,愤怒与怨恨让一贯宽惠的她神色骇人,似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震慑力。
〃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这是什么?〃兰昕锐利的目光直戳进盼语眼底,又划过高凌曦的面庞,一个一个审视过在场之人。〃这是宝亲王府的不幸,是杀人无形的钢刀,是了结数百条性命的催命符。难道你们还要告诉我,你们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
兰昕一把抓起盒子里的碎布,狠狠捏在掌心:〃我真没想到,咱们俯里竟会有如此蠢笨至极的人。是要赌上阖府上下,所有人的性命,来博取四爷根本不会有的欢心么?〃
高凌曦惊魂未定,颤音道:〃福晋,这东西断然是不能留了,还是让妾身尽快烧了它吧!〃
此言一出,盼语也清醒了不少:〃既然都看清了,烧了就安心了。福晋,旁的话尽可以往后再说。〃
兰昕冷哼一声,愤恨道:〃如此简单就好了,四爷与我何必惊惶整夜。原本是从那一整件上剪下来给你们提个醒,可你们谁能保证,府中再不会有如此大逆不道之物了?〃
苏婉蓉嘤嘤的哭着,心里害怕极了:〃永璋还这么小,倘若事情败露,岂非连他都没命了。究竟是谁这么作孽啊,那是什么东西啊,竟敢藏在府中。福晋,妾身求您,尽快查出此人,免除祸患,平定人心吧!〃
芷澜得到兰昕的允诺,提了铜炉过来。炉里的炭火烧的正旺,一揭开盖子,橙红的火舌便跃然而起,呲呲的吞噬着银炭。
〃给奴婢吧。〃芷澜从兰昕的手心里,拽出这一块来自龙袍的碎布,小心而麻利的扔进炉里。噗哧噗哧的火焰瞬间点着了这一抹明黄,浓烟大起。谁都没有眨眼,甚至,没有捂住口鼻,似乎随着火焰的吞噬,她们的畏惧也越来越少,随着那腾起而呛人的烟,慢慢弥散于堂内。
很漫长的一段煎熬,犹如烈焰灼烧着众人的心。而后,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高凌曦长长呼了口气,郁然问:〃福晋从何得来此物?四爷他……〃
〃只当四爷并不知晓罢!〃兰昕敛去了方才的严肃,可声音依然冰冷的没有温度:〃别怪本福晋不给你们分辩的机会。倘若这时候站出来,或许可以从轻处置。如若抵死不认,那就别怪本福晋严苛以待。必一封休书赶出王府去,再不可留在四爷身边侍奉。〃
仅仅是这样而已么?金沛姿这会儿也回过神来,锁眉聆听福晋之言,心里大为不满。稍微一想,金沛姿立马明白过来,福晋身份局限着她的言行,心里再恨,维系着惯来的端惠之姿,也不能残酷而待。若此,就借自己的口,表明其心吧!
〃福晋,妾身明白您的苦心,但这是一等一的大事,姑息怕只会招致祸端。妾身觉着,此人存心不良,必然得施以极刑,才能真正让人安心。〃金沛姿声情并茂,说的很是动容。
这心思正与苏婉蓉一拍即合,她抹了一把眼泪,愤懑的走上前去,铿锵道:〃金格格言之有理。这样愚笨至极的人,实在不能留下,否则谁能预料她还会做出多么可怕的事儿来。妾身知晓福晋心慈,可或患不除,后患无穷。她哪里是想要讨取四爷的欢心,分明是要拉着咱们这么多姐妹,和四爷跳下火海。若是让妾身知道是谁……〃
苏婉蓉恨的咬牙,温柔的模样不见,却满满是阴戾与狠辣:〃我定然容不下她。〃
〃没有人承认么?〃兰昕再度环视众人时,已经恢复了冷静。不得不说,昨夜,是她二十四载以来,最难挨的一夜。她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暴跳如雷、怒火中烧,濒临失去理智。关乎她夫君的未来,关乎阖府上下的性命,到底是谁这么的糊涂,这么可恨呢?
还是根本,有人泯灭了良心,刻意要害死四爷才甘心?
决绝之言,从金沛姿、苏婉蓉嘴里说出来,兰昕才稍微顺畅了些。她不是不恨,恰恰相反,她恨的痛彻心扉。巴望着寝其皮,食其肉,一块一块的撕碎嚼烂,吞进腹中。〃现在问你们,尽可以不承认。但若让四爷与本福晋发觉蛛丝马迹,别怪我没有道明心迹。〃
其其格总算从哭泣中清醒过来,呜噎道:〃福晋,妾身不知该如何才好,这样的王府,妾身怎么敢住下去。求您替妾身求求四爷,恩准其其格回蒙古省亲罢!妾身不想稀里糊涂的,就赔上性命了。〃
黄蕊娥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怎么话说的?棒打鸳鸯两分飞么?事情还没弄清楚,你就想着自己走了,哪里还顾念一点半点的情分?哼!平日里凌厉惯了,实则还真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嚣张跋扈的那股子劲儿往哪儿去撒了,现在说这种话,未免太让人心寒了吧?〃
换做平时,其其格哪里肯吃这样的亏,可这会儿听了黄蕊娥的话,她登时嚎啕大哭起来:〃谁说我对四爷没有情意了,人家害怕么!我好久没见过阿布、额吉了,我想回家,这又什么错?到底是谁这么狠毒啊,非要赔上宝亲王府数百条性命才甘心么?〃
兰昕烦不胜烦,亦不能从这些如花美眷的神色里看出什么。正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见锦澜带着哭腔叫门:〃福晋,不好了。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他……不太好了。〃
第四十五章 :可惜馨香手中故
兰昕闻言冷喝一声:“进来再说。。:”
锦澜连忙推开了门扇,拨弄了珠帘快步走上前一福:“李公公亲自来传旨,说是……皇上不大好了,让四爷马上入宫去……奴婢来回话的这会儿功夫,四爷已经出府了。”
众人皆惊,几乎同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又不免暗自雀跃,皇上果然不行了的话。宝亲王府漫说是有一件龙袍了,即便是有玉玺又能如何?可脸面上,谁也不敢显露喜色,有多凄哀就伪装的多凄哀,生怕让人揪住把柄,给自己惹麻烦。
“芷澜、锦澜,你们去祈福堂打点一下,本福晋与两位侧福晋诸位格格,一并前往为皇上祈福,为大清祈福。”兰昕的心在颤抖,这一刻似乎来的太及时又太快了,容不得她细细想想夫君的前程。
其实不仅仅是四爷弘历的前程。
兰昕只觉得堂上的铜炉过分的灼热。跳跃的火焰熏烤在她心上,难以忍受的滋味。却分不清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的汗水究竟是冷是热。那乾清宫的匾额后面,一道秘密尘封了许久的圣旨,决定的,将会是阖府上下所有人的命运。
心中不乏矛盾,四爷君临天下真就是好么?可谁又能说,做一个富贵无忧的王爷,就不会幸福了?这话兰昕只敢偷偷藏在心里想想,却不敢对任何人说起。她知道他的心,他的抱负,可他却不知道她喜欢安稳,更喜欢平淡。
然而不管怎么都好,兰昕打定主意要成全弘历的心愿,在他的身后,默默的竭尽全力。兰昕提着一口气,镇定道:“你们可都听清楚了,府上这一桩事,关乎的不仅仅是你们自己的性命。还有四爷宝亲王,咱们夫君的前程与名誉。本福晋或许没有办法在这一时间弄清楚是谁,甚至你们可以藏匿遮掩的很好,让我永远查不出来。
但是,请你们守口如瓶,不要让四爷的锦绣前程沾染了这样顽劣的污点。保全了王爷的威望,何尝不是保全了你们自己。”兰昕的声音不高,语速缓慢却有力。
众人均压低了嗓子福身应是,谁都没有多说一个字。
高凌曦与盼语一左一右的跟在福晋身后,随后是府里的格格们,最后面则是使女与侍婢。所有人均更换了颜色清淡的衣裳,绾了清一色的高髻,珠翠之物也竭尽可能的摒除,看起来清清淡淡的。自然,谁的脸色都不可能会好看。
祈福堂上,兰昕最先跪下,口中悠悠道:“愿天佑皇上,逢凶化吉,愿天佑我大清,福泽绵延……”
盼语阖上双眼,喃喃的重复着福晋的话,看似平静。可她心里早已经狂风骤雨,混乱的有些扭曲。那龙袍究竟是谁带进府里来的,因何又会被福晋和四爷最先发觉?似乎不像是为了讨好四爷才犯下这么愚蠢的过失,福晋这么说,未免有些欲盖弥彰。
可倘若不是这个借口,那便是……想要四爷的性命。会是谁这么狠毒?不惜要宝亲王府上下这么多人陪葬?
还是……还是有谁故意想陷害自己的对头人,才不惜栽赃嫁祸,仅仅让四爷与福晋发觉,一查到底。想要趁机铲除挡在面前的绊脚石。若是这样,一切倒显得顺理成章了。
可这一块儿绊脚石,到底是她乌喇那拉盼语,还是高凌曦?甚至说,可以是她乌喇那拉盼语,更可以是高凌曦?
理不清这些头绪,盼语并没有太多心思替皇上祈福。在她看来,皇上龙御归天未尝不是好事。更何况各人皆有宿命,并非她吃吃斋念念佛就能化解的。与其求神,倒不如靠自己,谁能抓住恩宠与权势,谁就说的算,如是而已。
微微偏过头去,盼语扫了并身而跪的高凌曦一眼,心中登时厌恶不已。从前祈福的时候,高凌曦还不知跪在她身后多远的位置,如今再看,这不是齐齐的比肩又是什么?那么,会不会是高凌曦呢,会不会是她带了龙袍入府,栽赃给自己?否则,福晋为何要让她当着众人的面,打开那匣子?
就在盼语看着高凌曦过于专注,几近发愣的同时。一直阖着眼默默祈福的高凌曦忽然瞪大了双眼,猛然扭过脸来,对上盼语各种情愫包裹其中的目光,满面清光。
盼语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歪倒了身子,一张脸唬得失了血色。
金沛姿正跪在盼语身后,见势关询道:“侧福晋,您没事儿吧?”她这一问,原本闭着眼睛的格格们都睁开了眼睛,目光各异的投过来。
兰昕轻轻一叹,很是不满的转回头去,心想都什么时候了,还这么不知深浅。可还未开口询问,就听见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似一路狂奔向祈福堂来。她的心当即就开始忽扇忽扇的下沉,兰昕觉出了不妙,连忙就着芷澜的手站起身子,整装以待。
碧澜也趁机来扶起盼语,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裙摆。盼语哪里还有心思顾念这些细节,连忙道:“不必拍了,你先下去。”眉头越攒越紧,彼时祈福堂的门真就被人推开了。
“福晋。”萧风一脸悲痛,双目血红不已。话还未说完,他便沉沉的跪了下去:“皇上他……龙御归天了。”
兰昕轻轻的闭上眼,泪水便涌了出来,打湿了她浓密而轻盈的睫毛,无声无息的涟涟垂地。她直直的跪了下去,朝着皇宫的方向,默默无声的垂泪。
所有人都跟着福晋一并跪好,陪着福晋垂泪。尽管她们心里或许并不想哭,尽管她们更想知道那道圣旨的内容,可谁都没有做声没有异样的表情,清一色的梨花带雨,清一色的痛彻心扉。宝亲王府,或许再没有什么时候会像现在这样齐心了。
萧风垂泪,郑重无比道:“王爷已经接了乾清宫的那道圣旨。想来传旨的入府的公公随后就到,奴才先一步回来打点,请福晋准备入宫主持先帝丧仪。”
此言一出,犹如惊雷炸于头顶,所有人似乎都在等这样一个结果,似乎又都没有听清什么。
兰昕缓缓仰起头,对上萧风笃定不已的双眸,缓缓道:“你是说,四爷他……继位了?”
“是。”萧风欢喜的有些失了心智,一面竭力让自己醇醉于和王爷一样的悲痛之中,一面又强制着心里的喜悦与激动。以至于他的话含糊不清,他自己都没有发觉。
高凌曦闻言,哭得更加凄婉了。泪水让她黑曜石般的眸子,看上去隔着几重雾气,根本没有什么光彩可言。唯有她自己知道,这是欢喜的哀伤,她的夫君,真的成为普天之下最了不起的男子了。
李公公带着宝亲王弘历继位的圣旨而来,宣完旨还特意嘱咐宝亲王福晋道:“熹贵妃娘娘让奴才转告福晋,宫里一应俱全,什么都不消您准备,只是入宫的时辰一刻也耽误不得,必是越快越好。奴才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连同宝亲王嫡亲的阿哥、小公主皆得一并入宫才好。”
兰昕连连点头:“李公公安心,妾身已安排妥当了府中的事宜,此刻便能动身入宫。”
“如此甚好。”李公公面容严肃,沉重道:“奴才得回宫复命了,有劳福晋尽快。”
高凌曦与盼语一左一右的扶稳了福晋,蹙眉不语。所有人都将目光齐刷刷的汇集于兰昕苍白的脸庞,似乎在等她的决定。
兰昕敛住了悲伤,内心交织着无限的感慨,恍如梦中一般。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一天真的就无声无息的来了。清肃了嗓音,兰昕含泪道:“吩咐下去,即刻入宫。”
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爱新觉罗胤薨逝,谥号: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睿圣大孝至诚宪皇帝。
爱新觉罗弘历,于当日继位,君临天下。
第四十七章 : 疑是银河落九天
弘历陪着熹贵妃缓缓走了进灵堂,女眷们垂泪的哭丧之声盖过了殿外云板哀奏,倒叫听见的人,心中添了些许愁困。。
一日之前,他还是潜邸的宝亲王,一日之后,他龙袍加身,君临天下,真正成了大清的九五之尊。
灵堂之上,兰昕努力睁大红肿的双眼,想要看清楚弘历的样子,可泪水太多,模糊中夫君的身影化作一道明黄的金光,愈加难以辨认。
从入宫的那一刻起,她一直哭到现在,泪水犹如一缕清泉,涟涟汨汨,无休无止。身后的女子们,随着她落泪,个个膝盖酸麻,痛彻心扉。可兰昕心里清楚,她们和自己没有什么不同,所有的泪水不过是为了皇家的颜面而落,或许根本就没有一丝真心。
熹贵妃已经是当今的太后了,她站在弘历身侧,脑子里翻飞着过往的种种,眉头深深锁紧,不置一词。
高凌曦注意到,太后仅仅是神色凝重而已,眼里却到底没有泪水。是伤心至极才会麻痹了心,不晓得痛了?还是……对太后来说,夫君没了,并没有什么了不得,有子嗣可依,日子总还能过下去。
更要紧的则是,先帝生前,太后不过是贵妃娘娘而已。先帝这一走,她俨然成了宫里最尊贵的女人。
〃哀家看着先帝旧疾发作,身子一天天的孱弱,心中惆怅不已。岂料这一病,先帝竟然再没痊愈……〃太后凝视着九龙腾云的紫金棺椁好一会儿,才长长低叹:〃哀家始终还记得,初入皇宫的那一日,首一次见到先帝时的情形,明明似昨日之事,明明历历在目,怎么会……一转眼数十载,物是人非,光景惨淡。〃
〃太后节哀!〃弘历的声音略显沙哑,目光并不如从前温良。哀戚之中,透着一股令人陌生的威严。〃先帝在天有灵,并不希望看见您现在的样子。〃
盼语闻声抑制不住好奇的抬起了头,她有些疑惑,何以弘历不唤太后为“皇额娘”,反而是一句恭敬却疏离的“太后”呢?
太后慰然一笑,颔首叹息:〃皇上有心了,本宫入宫数十载,有什么苦难是没经历过的。一早就看开了。不过是‘老来多健忘,唯不忘相思’罢了。〃回身低首,太后睨了跪在人前的兰昕一眼,关切道:〃太妃太嫔们忧伤过度,皆与宁寿宫歇息。这里,也就指望着你来操持,辛苦你了。〃
兰昕垂泪道:〃臣妾必然尽力,还望太后宽心。〃
弘历顺着太后的目光,一并看过去,自觉兰昕的脸色憔悴了些。想着这一夜,一定不好挨过,心里油然生出一丝感激。无论何时无论何种境况,她总能默默替他分忧,贴心至极。
盼语早已俯下身子,与高凌曦同样凄婉的哭着。耳朵却一点不敢懈怠,仔细听着太后的话。心里琢磨往后的日子远比从前更险恶,那么太后的喜恶恐怕直接关系到皇上的恩宠,自己的前程。若此,盼语不敢有丝毫的不留意,哪怕是细枝末节。
殿外,高翔的嗓音脆而尖细,拉长了音儿道:〃和亲王到!〃
太后苍白的面庞透出一丝暖意,舒了舒唇:〃是弘昼来了。〃
弘历微微颔首,目光迎上那道颀长的身影。他忽然很想问太后一句,是否自己与弘昼根本没有什么差别。一样是养子,一样是旁人的骨肉。只是自己素未谋面的亲额娘,却没有裕妃这么幸运,能看似安稳的活下来。
弘昼迎着太后与皇帝的目光,竟然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臣弟给皇上请安,给太后请安。〃一席话说的雄浑有利,响彻耳际,惊的哀伤的女眷们个个仰起头来。可偏偏弘昼自己根本没有觉察出不对,响亮道:〃弘昼迟来,还望皇上恕罪!〃
经过兰昕身前,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鼻而来,直呛得兰昕轻咳起来。这个和亲王是怎么了,这样的场合,他竟然酗酒而来。惊讶之余,兰昕再仔细一看,和亲王的脸上胡茬密密麻麻十分明显,发辫也松松散散的凌乱不堪,很是不修边幅。
这到底是为什么?
〃弘昼。〃太后的眉头微微一蹙,不解道:〃你怎么这样狼狈?〃
弘历很是不悦,这样的场合,偏又是亲王之尊,竟然酒气熏天,举止无状。不过是碍于手足之情,弘历隐忍着没有发作,只是转过头去不愿再看他。许是太过在意的缘故,弘历没有即刻弄明白弘昼的心思。
然而借着这一缕浑浊的酒气,弘历很快就有所领悟,明哲保身,弘昼大抵就是这个用意吧?
〃儿臣很好哇!〃弘昼不以为意,脸上始终洋溢着无谓的笑意,径直往前走了几步,于灵堂前躬着身子,向着先帝的棺椁拜了三拜。
按礼节,儿臣拜先帝,应跪拜为妥。太后以为皇上的女眷皆在,简化礼仪也未尝不可。心尽到也就是了。
本也无可厚非,谁知,弘昼拜完先帝,竟然随手抓起了一只祭品苹果〃咔嘣〃就咬下一口,爽脆的嚼了起来。这咀嚼的响动声,竟比女眷们的哭泣声更引人注目,突兀的让人头皮发麻。这样大逆不道之事,竟然出在先帝爷的灵堂之上。
高凌曦与盼语四目互凝,竟都怔怔的不知该做何表情。当然,这样的场合有皇上、太后撑着,着实轮不到她们说话。
〃弘昼,你……〃太后顿时恼怒,却控制的恰到好处。忧色凝重对皇帝道:〃先帝驾崩,致使和亲王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