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若三千弦-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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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竟是太子少傅把这位性格顽劣出名的公主吃得死死。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这几个庶民还想谋反不成?”安平公主莲施一跺脚,整个人扑到了程萧白身边,“再说这兰陵的禁军是你一手教出来的,难道还不如这些乱匪暴徒吗?”
别说是他带出来的兵,就算这一队人马都与他功夫相当,于众多高手中想要护得程萧白与莲施安全都是痴心妄想。正待回话,早有人淡淡开口:“息公子还是劝劝这位姑娘为好,若是弄脏门前地界,我们也不得不动手了。”
紫袖的话绵中藏针,瞬间激怒了习惯被人奉承捧着的莲施,无奈刚挺直身板就被息少渊攥住了双腕。
“息少渊代安平公主向诸位道歉,今日之事皆是误会,还望各位莫要往心里去。莲施,再闹我可不管你了。”息少渊故作生气,吓得莲施立刻收了脾气,老老实实站在一边。
愣怔许久的萧白忽然想起什么,甩开息少渊跑到云衣容身前,带着稚嫩的脸上一片绯红:“云、云姑娘,你愿意跟我一起走吗?”
这一出是谁都没有想到的,云衣容亦慌了神色,腮红似火,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在场的人又是气又是笑,冷漠如红弦怎会有如此莽撞不知分寸的弟弟?莫名其妙跑来捣乱不说还妄想与破月阁攀亲戚,单纯直率过头了。
程家老爷子一世清誉都被他给毁了。息少渊叹口气,一掌敲在好友脑后,拖起瘫软的少年扔进了马车中,安平公主莲施也不情不愿地上了自己的马车,后面跟着一队死里逃生的禁军精兵。
“若有可能,但愿再无相见之日,告辞。”
息少渊是真的不想再与这些人见面,希望此生此世,自己,萧白,永不卷入江湖的是是非非爱恨情仇之中。
只是,波涛汹涌的乱世已经拉开序幕,而他与程萧白,早在不知不觉中成了这场乱世的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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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南疆路途遥远,又要避开外人耳目,为了不引人注意,韦墨焰带的部下除了夏倾鸾外只有九河与少弼,就连沈禹卿也不得不留在阁中辅助紫袖处理大小事务,无缘同行。
因着出发前程萧白那一闹,整天下来韦墨焰都默然不语,夏倾鸾则是早就习惯了不发半言,后面跟着的九河少弼只能陪着装哑巴,好不容易挨到暮色四合,终于盼来了那声歇息之命。
南疆地广人稀,从兰陵一路向南几百里后附近已经逐渐少了热闹街市,只能寄宿于荒野农家。
“阁主,房间已经简单打扫过,可暂住一夜——不过,农家小门小户,只有一间余房了。”九河低着头,语调说不出的古怪。
“那你们就在外边夜观天象吧。”清冷的声音开着并不可笑的玩笑,自顾走进房中,夏倾鸾犹豫片刻,解下马袋中携带的酒具与酒囊跟着入内。
“这……”九河一脸诧异。
“少见多怪。”少弼调笑道,“你极少跟阁主外出不太了解,阁主与红弦姑娘同住同行是很平常的事情,不像你我只能在外边吹着夜风艳羡。能睡就睡会儿吧,离南疆还远着呢,过几天少不得要露宿野外。”
虽说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但毕竟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九河仍然难以释怀。
狭窄破旧的小屋中,冷然清俊的面容眉头紧皱。
“毕竟是农家,比不得阁中或客栈舒适干净,却远胜过露宿野外。住了这么多次还不习惯?”看韦墨焰站在屋子中央一动不动,夏倾鸾便知道他是不习惯这样的狭窄破旧。
同样都是家毁人亡的命运,可韦墨焰一直在部下与亲人的保护中度过,并未遭逢任何苦难,而夏倾鸾则大不相同,被人贩倒卖的日子,流离失所的日子,寄人篱下的日子,饥寒交迫与挨打受骂她全部经受过,甚至曾混在乞丐群中要饭度日。
所以,他高傲并且有资本接受一切欣羡爱慕,而她,同样高傲,却没有任何与他相衬的地位身份。
这便是二人无法逾越的差别。
第七章 只恐夜深花睡去
紧皱的眉头依旧没有舒缓,这种充满灰尘的低矮小房让韦墨焰有种压迫感,几次不得已入住都彻夜难眠,反倒不如野外睡得安稳。
只是,他不忍看她风餐露宿。
“你先睡吧。”
清冽的酒香稍微冲淡了不愉悦感,奔波在外,也只剩美酒能让他有缓口气的机会。
“若是住不惯,以后就在外面好了。”夏倾鸾提起酒壶微倾,透明纯净的酒液汩汩注入杯内。
一向讨厌酒的她不知从何时开始,竟然习惯了为他斟上一杯酒。
韦墨焰很享受这种感觉,不悲不喜,淡淡的,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候两人之间才会毫无芥蒂。
豆大的烛光时明时暗,夏倾鸾过于白皙的脸在火光明灭下显得有些憔悴。白天程萧白的出现令她措手不及,她不明白为什么老实安稳的弟弟会突然有此举动,看息少渊的反应这件事似乎也在他意料之外。
是谁在背后鼓动?又有什么目的呢?
“什么人在背后捣鬼,回去一查便知,现在你需要的是休息。”韦墨焰盯着酒杯并不看她,却一语道中了她的心思。
除了感情之外,他们两个一直很默契。
“还有数日的路程,多少你也该休息一会儿。”夏倾鸾劝道。见他无动于衷,知道今晚他定然又是喝到天明了,只好起身自行小憩。
潮湿发霉的味道让韦墨焰有种离开屋子的冲动,可目光锁向床上寂静的容颜便再也离不开。
清浅的笑意漾起,不禁想起了第一次二人同住一室的情景。那时她还冰冷倔强得像枚毒刺,看任何人眼神中都充满戒备,而他只是好奇这个与其母亲性格截然相反的女子,究竟有多大的韧性和耐力,又肯为报仇付出多少代价。
那次,同样是在狭窄的房间里,他坐在桌边自斟自酌,她则抱着双腿蹲坐在床头,连眼睛也不眨半下。
“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有什么可怕的,我死了你得不到任何好处。”她故作强势,不肯退让半步。
“睡不惯就去外面。”
看了眼窗外的雷电交加,她嘴唇嚅动,最终还是垂下头安静地坐着,不到半个时辰便沉沉睡去。
一边饮酒一边闭眼听着凄厉风声,到了深夜,他听见隐隐的啜泣从床上传来,而后是悲戚的低语。当时她说了什么已经记不清,只记得,那张平日里冰冷淡漠的脸上写满恐惧、痛苦,紧闭的双眼中有泪滴滑过。
直到今日他也不曾对夏倾鸾说起,自己看到过她的泪水一事。
那是她心里沉淀到底的伤痕,轻轻的触动便可能鲜血淋漓,何必去掀起?他并不是个以伤害别人为乐的人。
风雨交加的夜里她都会被噩梦困扰,也许这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知道的人,世上只有他一个,也只有他会在这种夜晚独自潜入她房间,守着她直到天明或者惊雷结束。
夏倾鸾。
指尖蘸着酒水在粗糙的桌面写下三个字,而后迅速被木质吸干,了无痕迹。
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卸去冷漠的惊世花容,时间一点点从桌面干涸的字迹上流走,而他不由得期望,这一刻能长些,再长些。
窗外几声枯枝残响,风鸣如吼,远处偶尔有银色光亮划过却没有声音,眼看,一场雷雨又要来了。韦墨焰变了脸色,最怕风雨交加雷声滚滚的夜晚,她总是要受苦。
跟韦墨焰在一起时夏倾鸾总是睡得很熟,仿佛十分清楚这个男人强到逆天,足以给她最安全的守护,甚至连乍响的雷声都未曾惊动她的沉睡。
只是,随着风声雨声的密集,原本平静的脸上渐渐露出韦墨焰不想看到的神色。
她又陷入了梦魇之中。
“倾鸾?”起身奔向床边时,衣袂卷起的微风吹熄了昏暗的油灯,房间陷入静谧的漆黑之中。
突如其来的黑暗让韦墨焰短暂失去了视力,仅凭借灯熄前残留的印象向床边摸索着,不足盈尺的瘦削肩头撞进掌中。
粗重的喘息带着肩头的微颤,即便看不见也能想象到她此刻痛苦的表情。
几道闪电过后,眼睛终于适应没有灯光的黑暗,惨白的脸庞也渐渐看得清晰了,紧闭的眼睑,极力压抑而抿成一条细线的薄唇,跟每次梦魇发作一模一样。
韦墨焰熟练地抱起战栗的身躯,紧紧拥在怀里。若是放任梦魇发作,等下她便会陷入更深的梦境不断挣扎,很容受伤。
感觉到怀中的人开始扑打时他也加大了力道,让夏倾鸾的双臂不能肆无忌惮地胡乱抓扑,抵在耳边的呜咽声越来越大,喘息也越来越重。
“倾鸾……”他一声声轻柔地唤着,试图驱赶藏在她心底的魔物。传说魇是一种怪兽,经常会潜入人的噩梦之中攫取魂魄,一旦在梦里被它捉住、吃掉,或者陷入它编织的恐怖梦境无法自拔,这个人便再也无法醒来。
魔物也好,鬼怪也罢,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从生命中将她抽离,便是天神想要夺走她也决不允许,哪怕逆天改命,承受天谴。
这样过了很久,久到雨疏风缓,雷鸣远去,他依然紧紧抱着她不肯放手。
谁都不曾发觉,他的怀中早就有她的气味,每次雷雨交加之夜都会叠加一层;更不会有人发觉,说着女人如刍狗、总是带着鄙夷与冷酷的他,曾有多少次整夜抱着比他更冷漠的女人,直到她安然无事后悄然离去,从不提起,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
轻吻着劲边细密的青丝华发,他忽然不想放手了,就这样抱着她等她醒来又如何?为什么非要隐瞒,非要装作一切安好?在她毫无知觉最需要人守护的时候自己就在她身边,让她明白这件事不好吗?
既然已经表明心迹,又何必担心她会发现。男女有别、授受不亲,这些清规戒律于他都是无稽之谈,只要他喜(87book…提供下载)欢,没有什么事不可以做。
淡淡一吻落在光洁的额头中央,怀中人渐渐平静,均匀的呼吸宣告着又一次战胜了梦魇,而韦墨焰也再抵挡不住困意与倦意的合击,闭上眼半倚床栏进入假寐。
雨后初晴,蝉鸣清亮。
夏倾鸾觉得很累,费力睁开双眼时竟发现,自己枕着的并不是破旧的竹枕,而是温热坚实的胸膛。
“你——”猛地推开温暖怀抱,苍白的面容逐渐转为血红,无法言喻的怨恼纠缠着夏倾鸾每一寸骨骼。
然而,劳碌了一夜的人只是无声地起身拍拍衣服,从容走到桌边将昨晚的残酒一饮而尽,面对仿佛受了极大侮辱的红衣女子只有一句极为平淡的话。
“你做噩梦了。”
第八章 风光闲来笑语时
屋檐偶尔垂落的雨滴证实了昨晚曾有过风雨交加,在潮湿空气影响下,发霉的味道更加重了。
夏倾鸾的反应完全在韦墨焰意料之内,以她的性格,必然会用更加冷漠的态度来表示愤怒,一连几天不说话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知为什么,这样的夏倾鸾反倒让他更想挑衅。
“放心好了,我什么都没做,不过是抱着你而已。”
意外的是,她并没有反驳,面上一阵红白相间,轻轻咬住下唇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不是第一次,对么?”许久后,略带犹豫的声音淡淡开口。
“嗯?”他回头,不可思议地盯着夏倾鸾。
每次疲惫地醒来时她都充满疑惑,四肢百骸的力气仿佛被深夜吞噬殆尽,却不知道夜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唯一确定的是,这种情况都发生在雷雨交加的第二日清晨。夏倾鸾也曾想过会不会是夜游症,问过阁里的人又都说不曾见她在夜间出现,而且就算是夜游症也不至于失了全身的力气。
还有特别让她在意的是,清醒后往往会有一些变化,譬如睡下的位置、姿势,有时候明明记得没有盖被子,早上却安稳地躺在温暖的被褥之中。这样情况出现的次数多了难免有些介意,然而每到雷声大作的夜里,她总是失去意识一般睡得很沉,根本记不得发生过什么事情。
不过,依稀有种感觉,似乎曾有人低低呼唤着自己的名字,给她一片宁静的温暖、安心。
“堂堂阁主,居然喜(87book…提供下载)欢夜里闯进别人房间……”虽然是指责的意思,可口吻中完全没有呵斥的味道,反而带着一丝慌乱。夏倾鸾背对着黑色的身影装作收拾酒具,平淡表情下早已心乱如麻。
她的一举一动如何能逃过韦墨焰的眼睛?胡乱收拾酒具的手被握住,熟悉的温度覆在背上包裹着略显单薄的身子,清冷却温和的声音好像是怕惊动了谁一般低沉:“你有魇症,雷雨之夜需要有人看着。”
“魇症……?”
原来一直纠缠着她的,竟是如此可怕的心魔。
夏倾鸾很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令人厌恶的病,不堪回首的往事给她带来太多伤痛,也包括无法驱逐的心魔,业障。
萧家被灭门后,有人抱着她狂奔数十里,最终倒在了泥泞的水洼之中,富贵门中成长的她第一次面对那么多恶意的眼神与杀气,年仅六岁的孩子在雷雨之中被一群身强体壮的官兵肆意鞭打、摧残,若不是有万俟皓月相救只怕早已魂归离恨;而被人贩拐卖给大户人家后,更是经常遭受打骂欺辱,跪在大雨中挨到天亮亦是家常便饭。
还有在师父辞世、韦家灭门,她不得已流离失所的那段时间,荒郊城隍庙里,雨疏风骤的深夜,她第一次杀了人,杀了想要侮辱她的一群男人。
那时,她只有十一岁。
面对着满地尸骸,血水在雷雨之中四处流淌,她意识到只有手中的龙弦才能保护自己,从此世间再无受人欺凌的萧家孤女,有的只是月老唯一传人,一生将伴随复仇与杀戮而活的夏倾鸾。
那些绞杀一切美好回忆的雷雨之夜在心里凝结成魔,不知不觉中,居然让梦魇入侵,而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呵……发作起来很丑陋是不是?”
那缕黯淡自嘲的笑容让韦墨焰心底不忍,要如何说出向来冷漠高傲的她会有那般疯狂仓皇的行为?过高的自尊只会让她觉得那是耻辱,无地自容。
深沉的黑色将火红衣袂包裹得严实,落在额角的吻淡如清水:“有我守着,没关系。”
夏倾鸾对他的拥抱并不反感,或许是因为,在那些无人知晓的夜里早已习惯了吧。
“去梳洗一下,早点出发,今晚之前赶到锦城找家客栈休息。”紧贴的温暖忽地松开,潮湿空气趁虚而入,竟觉得有些不适应。
拉开门,两道身影不及提防,差点撞到一起。
“阁主,红弦堂主……”少弼与九河尴尬地躬身。
“夜观天象观到别人门前来了?”
偷听不成反被发现的二人牵强地笑着,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昨晚雨急风劲,他们只好躲进屋内在厨房避雨,不想听到韦墨焰与夏倾鸾所住房间内隐约传来奇(提供下载…87book)怪响动,等到小心翼翼附耳门边的时候却又没了声音,直到今早才又听得两人对话,没想到刚要偷听就被发现。
“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少弼机灵地应了一声,拉着九河就往外跑。幸好阁主今天心情不错,不然这会儿早就沉下脸一身冰冷杀气了。
“我说,阁主与红弦堂主究竟是什么关系?”九河越想越混乱,只好求助于更早跟随在韦墨焰身边的少弼。
“哪来那么多问题——”少弼想要装正经,但毕竟是少年心性,忍不住哧地一声笑了出来,“还能是什么关系,与紫袖堂主外出时阁主都是分房而眠的,平日里你也都看得到,因着红弦堂主连卢堂主和少辅他们都决裂了,若是寻常部下哪会有如此重要?”
九河颇有些失望地摇头:“我倒觉得紫袖堂主更适合些,为人温和可亲又是阁主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子,功夫卓绝,倾国倾城,也不知道阁主究竟怎么想的。”
“该想的事不想,跟女人一样扯些别人的家长里短。”少弼没好气地瞥了一眼。
事实上不只是九河,破月阁中数百子弟以及不少好事者都有此一问,号称天绝公子、继前任武林盟主韦不归之后最有可能一统武林的破月阁阁主韦墨焰,他的红颜知己并不多,但两人都有着绝世风华兼特殊身份,最后谁能成为陪伴在无冕之王身边的女人,这话题引发了不少争论。
只是被讨论的主角们并不知道罢了。
江湖人士与刀笔文人没什么不同,都喜(87book…提供下载)欢挖掘一些别人的无聊私事,尤其是高高在上光芒耀眼的存在。
简单梳洗之后四人继续踏上前往南疆的路途,时间紧迫,不想饿死就要尽快赶到必经之路锦城——韦墨焰的坏习惯,是决计不肯吃些粗茶淡饭的。
抬头看看天色,不过是平旦而已,破晓时分应该赶得到。
“到锦城先找间客栈好好歇息一番,昨晚睡得不安稳,看你的脸色憔悴了许多。”
韦墨焰的话并无不妥,只是听起来总觉得有些奇(提供下载…87book)怪的感觉,夏倾鸾头脑昏沉懒得多想,麻木地点了点头。
跟在二人马后的少弼一声轻咳,露出早知如此的揶揄笑容。
第九章 杀机暗藏浣晴楼
三个月前的那场波澜已然过去,毒王谷又归于平静宁和之中,只是有些东西随着斗转星移发生了改变,再也无法复原。
花开花谢,红尘短暂,可万俟皓月从未感觉生命有什么值得延长的意义,生老病死,此生注定是要在这一成不变的毒王谷中度过。只是偶尔会有抹寂静到无声的白色掠过脑海,给枯燥无味的生活平添一丝苦涩。
“觥?”发觉身后黑衣少年的脚步沉重,不同与往日的平缓后,万俟皓月带着疑问转过身。
苍白而年轻的脸庞带着犹豫,雨水顺着缕缕发丝滴淌而下。
“拿着伞怎么不用?”
“都死了。”与面容不相称的沧桑语调中含着不忍,显得有些沙哑低沉。
万俟皓月不解,扯过柜上的方巾顺手丢进觥怀中:“说什么呢?先把身上的雨水擦干净。”
“我说,万俟家,都死了。”
正要落下的长袖忽地悬在半空,似乎连呼吸也停止了。
黑衣少年扭开头,尽量不去看那双瞬间空洞的双眼:“今早有人来报,昨夜,万俟一家尽数遇害,无一幸免。”
万俟皓月来不及说话,一阵猛咳震得肺腑间剧痛无比,硬生生疼弯了腰。
十几年来与所谓的亲人不曾相见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