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不若三千弦-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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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此尘世间再无红弦,这条命你若稀罕便拿去。至于玄机,那东西本不在我手里,你大可放心做你的武林盟主,手掌天下。”
万俟皓月眼中光亮一闪而过。夏倾鸾选择站在他身边已经出乎意料,本以为她的心早陷落韦墨焰这名字不能自拔,却不想,她竟然要舍他而去。
“鸾儿。”万俟皓月只是轻轻唤了一声,如若有意,她一定明白这话中所包含的意思。
离开韦墨焰,从此与江湖再无瓜葛,只要她愿意,那些仇怨他甘愿放弃。
“红弦,你胡说什么。”紫袖一颤,声音都变了调。
身边的人没有任何动作,甚至没有半点气息流露出来,清冷单调的声音仿若亘古不变:“叛逃出阁,你可知下场如何?”
“断经脉,废内力,终生不得再入破月阁领地半步。”
早知他会有此一问,夏倾鸾答得轻描淡写。这一身武功大部分是韦墨焰所授,就算要她还回去也不为过,自废武功的勇气她还是有的。
听这对话倒好像红弦真的要离开破月阁一般,紫袖急上眉梢,前几日的矛盾还没解决,这会儿又冒出个万俟皓月,无疑是火上浇油。这两个人都是说一不二且执拗难劝的性子,再不想办法化解,只怕他们会僵在一处越演越烈。
“都稍退一步,气话说说就算了,何必当真?”还带着病色的脸上硬是挤出抹笑容,紫袖暗中拉了拉韦墨焰衣袖,无奈他根本不为所动。
她和红弦赶到时只见两面缠打,亭中的尸体大概就是交手的原因吧。但不管怎样,说什么要离开破月阁未免太过突然,以他的脾气又如何会放手?这么久了,红弦竟然还不明白她对韦墨焰来说重要到何种地步,如此决定只会毁了她想要保护的人,还有她自己。
一团赤芒划过落于韦墨焰脚前,竟是赤情。夏倾鸾依旧淡漠仿若不知悲喜:“不动手么?那我走了。”
武器是性命的一半,他混着自己血液倾心为她打造的赤情,最终却落得被丢弃下场。韦墨焰忽然想笑,笑自己一腔爱意所托非人,笑夏倾鸾有眼无珠,他为其付出的一切全然不见!
“我还答应过你不伤息少渊和程萧白,这些话,便一起忘了如何?”
“你什么意思?”本想转身离去,听得此言,夏倾鸾蓦地回头,心里一片冰凉。
他是在威胁。
“听不懂?”韦墨焰冷笑,“你在破月阁一日,他们便安全一日,你若离开,我也没必要再手下留情。”
他想杀程萧白和息少渊,再容易不过。破月阁阁主从来就不是什么圣贤君子,他只会凭自己的力量夺来想要的东西,被人说是卑鄙也好无耻也罢,只要能达成目的,那些虚名有何意义?就算是要毁了别人换得她半日相伴,那也值了。
几个人立于风中许久无声。
决定,终归是要夏倾鸾来做,何去何从也只有她能选择。
是为了弟弟继续被他束缚,还是抛却一切回到万俟皓月身边,继续挣扎在复仇与杀戮中或者得一人相伴远离尘世,她要做的决定将改变一生。
”韦墨焰,你曾说在这世上比你更无情的只有我,可如今,我却拿你没有丝毫办法。”漫长的沉寂被打破,夏倾鸾忍着心里蓦然撕痛淡淡叹息,“我答应你继续为破月阁效力,但是作为交换,你必须保证不再伤害与我有关之人——不只是萧白,万俟公子也一样。倘若你再暗中下手,便是粉身碎骨我也会与你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么?若能厮守,他情愿是如此结局。
“过来。”他轻道。
而夏倾鸾也依他所愿,从比海角天涯更遥远的距离走回到他身边。
身后,俊雅如仙的年轻公子闭上眼,默默转身,再一次,埋葬自己的感情为她送别。
“只要你一句话,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保你们安然离去。”觥突然开口。那样消沉晦涩的万俟皓月他不想看到。
“算了,这是她的意愿。再说我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报复,用你的性命去换未免得不偿失。”万俟皓月摇头。今日一切到此为止,这场纷争没有人赢——谁的仇恨都未能得报,他失去带走夏倾鸾的机会,而韦墨焰,失去了她的心。
世事不是往往如此吗?争到最后两败俱伤,付出的收不回,空余寂寥。
“鸾儿,”万俟皓月停住脚步,泛黄的油纸伞被风吹得轻摇。明知她看不见,可那笑容依旧落寞轻淡,灿若星河:“就算死,我也不会与你为敌。”
便有千言万语,这样的温柔也无法回应。
冰冷的手被握于掌中,巨大的力道拖着夏倾鸾不由自主。想到差点就要失去令自己为之混乱的冷漠女人,韦墨焰再也管不得其他,竟当着紫袖的面发狠地抱紧摇摇欲坠的身体,甚至忘了让她伤至如此脆弱的人正是自己。
怀中体香依旧,略带着冰冷的味道。
“夏倾鸾,你再敢逃,我便杀尽天下人。”
第三十三章 若使沧桑如初见
婚期虽然定在两个月后,新郎程萧白却早早就开始忙碌,广发喜帖,张罗物事,还要每日花上大把时间陪云衣容,就连平日极少主动登门的息少渊也因为太久不见,带着安平公主莲施亲自来拜访好友。
云衣容的性格温婉低调,说话也是细声细气毫无半点娇惯,直率火爆的莲施对她好感甚多,愉悦之下送了大量的珠宝首饰绫罗绸缎,程萧白站着傻笑,息少渊则苦笑叹息如此败家的一国公主。
“要成亲就趁早,干吗非要拖到两个月后?”急性子的莲施抱怨道。
程萧白耸耸肩:“没办法,要请的人有不少都在很远的地方,而且我姐姐跟那个什么破阁主跑去游山玩水,怎么着也要下月才能回来。云姑娘好歹是破月阁出来的人,我又只有这一个姐姐,当然要等她回来才行。”
“游山玩水?”息少渊笑出了声,“你当红弦姑娘与你一般只知道玩乐?也只有你能这么无忧无虑,想写什么都与戏耍脱不开关系。”
“去七佛山不是烧香拜佛便是赏冬梅初雪,不是游山玩水还能是求佛保佑不成?”程萧白不服气的反驳道。
“七佛山?!”莲施忽然一脸惊讶,“你姐姐和破月阁阁主去了七佛山?”
程萧白点点头,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件事莲施会如此惊讶:“是要去,但还没有动身。”
七佛山地处江南与中原交界处,自古便是佛家重地,加之冬季漫山素雪红梅的胜景,一直是靖国文人们津津乐道的地方,更是皇亲国戚时常往去烧香的御佛寺所在。若是平时莲施倒不会太惊讶,毕竟七佛山并无禁令,任何人都可前往,但这时候红弦出现在那里就不一样了。
破月阁太微堂堂主红弦,那是在靖国重金悬赏通缉的朝廷重犯,曾有多位朝中要员死在其手下。只是江湖中人并不如寻常百姓,想要追捕抓获并处刑何其困难,尤其她还是与破月阁有关之人。因这些原因,悬挂在各地府衙门前的悬赏告示从来就没人揭下过。数月前都传红弦便是当年被父皇处以满门抄斩的大将军萧守秋之后,若真是如此,她对一些官宦的憎恨杀戮便可以解释了,而莲施震惊的理由也源于此事。
过几日,当年负责监督抄斩的宦官锦公公要去七佛山为父皇祈福。
“萧白,你姐姐什么时候走?”
“动身的话,好像是两三天之后吧。”程萧白正一头雾水,旁边息少渊忽然暗中拉了他一下,相交多年的挚友立刻明白了这是让他少说话的意思。
息少渊说什么都是对的,程萧白坚信不疑,所以便立刻打住了话头转到其他事情上。
浮躁的莲施只坐了片刻便离去,似乎有什么紧急的事亟待处理一般。
“萧白,破月阁的事不要对莲施说太多,毕竟朝廷与破月阁是对立状态,一不小心你就会成为夹在中间的受害者。”息少渊拍了拍好友肩膀,笑容懒散温润,“有时间还是陪你的心上人吧,出什么事有我撑着。”
息少渊并不知道,自己无意的劝慰,竟会一语成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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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青莲坞回到破月阁后,夏倾鸾仿佛变了一个人。
或者说,变回到最初的红弦。
淡漠,冰冷,两只眼中容不下任何人任何事,不食人间烟火般无悲无喜,不哭不笑,就连曾经最贴近的紫袖也难以与她说上几句话。
韦墨焰知道,这次是真的伤到了她,可这一切都源自一场阴谋而不是他的过错。只是知道了又如何,她原本就对他不甚信任,比起万俟皓月亲眼所见,她更对他愈发绝望。尔虞我诈中,最无辜之人,是他。
一年,整整一年的时间,他倾尽所有只为能得她相许,却不料两个人越走越远,曾今的平淡也好过如今仅靠区区执念维持的关系。
不过至少她还在身边,还有机会去证明自己可以为她付出一切,还有漫长的一生等待她回心转意,这便足矣。
五层阁楼上又开始出现独自饮酒的身影,长衫墨黑,衣角朱红,两只眼中迷离如雾,望断了对岸千万重山山水水,仿佛从生看到死,却依旧执迷不悟。
杯盏间依稀还烙印她默默斟酒的残像,只是脆弱如幻影,一碰即碎。
“你想就这样耗下去?”堇色雍容温柔似水,轻轻为他披上单氅,面上的病容比之前几天愈发重了。
“不然还能怎样。”
一阵刻意遮掩却不成的低咳响过,韦墨焰转身,解下单氅覆在紫袖背上。只这微不足道的动作,在往日也都是可望而不可即的。
紫袖不得不承认,是红弦让他变得更像个人,而不是征伐天下的神魔。曾经立于阁顶睥睨凡尘的破月阁阁主凌驾众生,光芒令人不敢直视,直到遇见宿命注定的劫数。自某日他与那个同样高傲敏感的女子比肩仗剑起,韦墨焰就成了半人半神,从无意识的杀伐变成为她血染江山,他有了感情,懂了珍惜,眼中终于有了追随的身影。
这样两个在乱世烽烟中相互依偎守护的人,为什么一定要经历如此之多的磨难,总是在误解与矛盾中擦肩而过?那一场令人心碎的三千弦曲,不该为生离死别而奏响。
“你若不信她,她要如何信你?”
平和的身影沉默不语。
紫袖摘下头顶描金珠钗,硕大的夜明珠放在韦墨焰手中:“弄碎它。”
他并不问原因,用力一握,再张开手掌时只剩一堆细砂。
“握紧。”略有些凉的手包在外面,带着他的手掌攥成拳,再一翻转,细碎的珠砂缕缕滑出,从指缝中流落地面。
“人心如砂,你握得越是用力,它流逝得越快。”轻轻打开手掌,里面已经所剩无几。
紫袖再次握住那只温热的手抚上脸侧,目光平静如楼阙外无声的夜色。
“能得你在意关心,我云月影死而无憾,再无半点他想。此生余愿,便是能亲眼见你与红弦同声同气,彼此相惜。”
她是韦墨焰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子,本该是这七重朱阁的女主,然而,早在凋落于青楼中时她便打定主意,定要寻得有资格与他相伴终生之人,哪怕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亦心甘情愿。
第三十四章 江南夜雨空冥冥
便是一片失落中夏倾鸾也没有忘记复仇之事,得知当年参与陷害萧家一事的宦官安锦要去七佛山祈愿,她立刻提出暂离破月阁,然而韦墨焰并没有同意——他说,去也是一起去。
既然答应过她助一臂之力,那么就绝不能食言,他不希望夏倾鸾继续认为自己是个骗子。
时间定在了月圆之后,届时他会与她一起前往七佛山。
除了交待阁中事务外二人基本没有任何闲谈,韦墨焰几次去找她都被拒之门外,就连见面都不愿。如此清冷的红弦也连带得破月阁中一片沉寂,阁主整日对着远处风景自斟自酌沉默不语,许多事都直接交由九河与少宰处理,俨然一副甩手掌柜模样。
万俟皓月离开兰陵后没多久便传来消息,剑南万俟世家重建,新任当家正是毒王唯一徒弟,隐居近二十年的夜昙公子。
那样纤尘不染的谪仙般人物竟也身不由己卷入滚滚红尘,乱世之中凭一己之力争得席之地,在所有人意料之中却又出乎意外地宣布,万俟家对破月阁宣战。韦墨焰守着对夏倾鸾的承诺不能出手,日后万俟皓月会对破月阁造成何种程度的威胁尚未可知。
眼前的一切皆是错乱混杂,让他烦躁愈盛。
这日云淡风轻,一壶酒一派山景,他又消磨到暮色四合,几声惊雷远远响起时,毫无变化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
雷雨夜,她会发魇症。
行到夏倾鸾门前时,里面烛灯未熄,寂静无声。
没有敲门也没有出声询问,韦墨焰只是静静地倚在门前,他怕一开口,连守在这里的可能都没有了。
夜色渐浓,而暴风骤雨终于随着沉闷的空气猛烈来袭。雷声阵阵,连成片的雨水冲刷着朱阁上明亮的琉璃瓦,声音清脆跳跃。
也不知在没有月光的阴暗夜里站了多久,房内茶杯摔碎的声音惊到了门前静默守护的人,屏息凝神,似乎有低沉的喘息隐隐传来。伸手推门,毫不意外地发现已从里面闫上——自打从青莲坞归来,她的门再不向任何人敞开。
“倾鸾?”不得已,他低低唤道。
“不用你管。”
冰冷的声音中可以听出强忍的痛苦。到底怎样了?急迫与担忧萦绕在心头,可他连询问的话都不能再说半句,便是说了,她定然不会回答。
夏倾鸾一直抗拒着雷雨之夜到来,自从知道自己有魇症起,每逢天上开始飘落碎雨时她就隐隐害怕,那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带来的恐惧无边蔓延,仿佛要吞掉她的生命和所有力量。想来可笑,她已经强到可以夺人性命,却要畏惧一场雨,几声惊雷。
曾经每次魇症发作都是韦墨焰守在她身边,在她不知道的夜里抱着她,给她温暖和安定。如今她已经不能去接受他的怀抱,那是世间最毒的毒药,一旦习惯成瘾便再难戒掉。
只要不睡着便没事了吧?
点着烛灯枯坐,夏倾鸾忽然觉得空虚。她的生活中从没有用来消磨时间的东西,琴棋书画她不会,诗词歌赋她不爱,似乎生命中除了杀人、与他相伴,便是长久孤寂的沉默静坐。
如往常一般,雷声响起雨落惊风时,困顿之意汹涌袭来。那不是正常该有的倦意,而已一种近乎强迫性的反应,冥冥中什么东西在催促她入眠,神智渐渐不清。咬咬牙,抬手摔碎茶杯,拾起锋利的碎片用力扎在小臂上。
困意随着滴落的血花丝丝褪去。
只是依靠痛楚维持的清醒并没有持续太久,手臂上的累累伤痕只坚持了半个时辰,然后,剧烈的头痛猛地乍起。
原来,不肯依着身体反应睡去的结果就是被疼痛纠缠么?
那痛越来越重,像是针扎又像是重击,寸寸撕裂着她的每一处脉络。夏倾鸾的脸色已经苍白到近乎为无,咬破的唇边殷红血液流下,在白色纱衣上染成朵朵寒梅。实在忍不住便用手敲,可剧烈的疼痛有增无减,疼得全身力气泄光,瘫坐在地。
门外,那一声声愈加沉重的喘息听得真切。
“倾鸾,开门!”韦墨焰没法再沉默下去,她若痛,他更痛上百倍。
连生死都不能阻隔他要到夏倾鸾身边的欲望,又何况区区一扇门?剑光闪过,切断了他与她之间的距离。
“倾鸾!”甫一进门他便被惊住,衣衫凌乱委顿在地的女人远超他想象,双手发疯一般狠狠地敲着额头两侧,腕上,衣上,皆是血迹斑斑,如红莲绽放。
究竟是多痛苦的回忆竟会让她到现在仍然无法摆脱,宁愿自残身体也不肯入睡,到底是因为害怕梦魇,还是害怕无人守护的孤苦?
没有他,她便是如此脆弱。
闪电划破漆黑夜空,银色光芒照亮天际,风吹过敞开的门,轻轻扑灭跃动的星点烛光。
“别怕,我在这里。”沉稳宁和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熟悉的温热怀抱圈着颤抖的身体,莫名地,恐惧,不安,疼痛,全都弱了下去。
她瘦了。
韦墨焰还记得抱着她的感觉,这几日她正急速消瘦,嶙峋的骨节硌得他阵阵难受。
夏倾鸾这时已经神志不清,半入昏睡状态,她只知道是他来了,如过往那些梦魇之夜一般守护着她。那样的温柔,如此安心。
挣扎渐渐停止,喘息也慢慢平复,她又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关上门,从她房中找出之前剩下的创药细心涂抹伤口,然后轻柔褪去满是血污和汗渍的衣衫,拉过被褥盖在身上。
一切有条不紊,精细得不像男人该做的事。
若是为了夏倾鸾,他不在乎降低身份屈尊做个侍者,只要她平安无事。
“倾鸾?”身下的人已经陷入沉睡,韦墨焰终于放下心,静静躺在她身边。
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温度,多久不曾感受到了?与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弥足珍贵,尤其是默默抱着她守着她不受伤害的时候,这时,他便是她的全部。也只有这时,他才是她的全部。
雷雨依旧在人间肆虐,世上只有一处不受其扰,如若与世隔绝。
漆黑的房间内寂静无声,黑色身影拥着裹在被中的苍白女子,安然入眠。
第三十五章 曾许诺生死相依
晨间醒来时依旧头痛欲裂、浑身无力,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要积攒许久。
朦胧中,耳边有谁呼吸轻稳,带着熟悉的味道。
夏倾鸾猛地惊起,原本覆在她肩上的手臂也随之滑落,唤醒了身边睡得安然的男人。
虽然并不是衣衫尽除,可穿着亵衣与男人同床共枕,这等事情对她而言依旧难以接受,并且,还是她最不想见到的那个人。
“滚出去。”第一次她如此愤恨地咒骂他。
韦墨焰仍是面无表情:“若再发作不要硬撑着,过段时日我会找些名医回来。”
“不必。”名医可治天下奇症,却治不好被撕碎的人心。夏倾鸾不想看病,好了坏了又能如何,这身体终归是她自己的,与别人无关。于他,不愿再有任何拖欠。
昨夜那般景象历历在目,回想她近乎疯狂的自残行为,韦墨焰心有余悸。这病必须治好,哪怕是访遍天下神医妙药也不能任由她如此,现在有他在身边尚可控制,若他日……若他日自己不在身边,谁还能抱着她直到风雨消弭?
拿起桌上的墨衡剑转身出门,玄色身影再无半字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