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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江山不若三千弦-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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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姐姐?你说那人是我姐姐杀的?”程萧白愕然,尽管知道夏倾鸾身在江湖与杀戮为伍,却从未想过温柔的姐姐会动手杀人这种事,在他看来,夏倾鸾不过是被逼无奈以求自保而已。
  “如果真是姐姐做的,那衣容必须去亲自前往道谢了。”一旁与人闲话的云衣容忽然插口。
  刚才息少渊说出真相的刹那她也难以相信,红弦为什么要替她报仇?害她一步步沦落到此境地的就是红弦,这点事后的小恩小惠以为她会感激涕零从此感恩戴德任她摆布?然而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并非坏事。
  不管红弦出于何意杀了那人为她报仇,至少这构成了前往破月阁的理由,许久不曾踏上那片神秘的土地,她心里的思念快要发狂。
  想念那淡漠冰冷的身影,想念他举手投足的气息,即便有爱她至深的程萧白时时刻刻陪在身边,对韦墨焰的痴恋依旧深入骨髓,难以断绝。另外,还有件事必须亲自到破月阁才能确认,要报复红弦,凭她一个人的力量远远不够。
  虽然有些不情愿,程萧白还是答应了云衣容的请求,条件是他必须一同前往——那种是非之地,作为男人必须保护自己的妻子才行,就算他没能力……抬起头看看一脸悠闲的好友。
  对方显然很清楚他的心思,两手一摊:“我不便同行,有什么事你自己小心。”
  息少渊明白自己的出现只会给那两人难得的和谐带来摩擦,程萧白成亲那日他站在远处看得清晰,韦墨焰的确有与红弦比翼连理之意,两人之间的距离与之前大为不同,自己还是不要蹚浑水为妙。
  “息公子不方便的话就不要强求了,也不是什么危险事情,怎么说我也是从破月阁出来的人。”
  怪异的感觉又浮上心头,息少渊看向娇俏垂首的云衣容,若有所思。
第四十四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夏倾鸾没想到云衣容会登门拜访,韦墨焰意料之内不肯相见,她却不得不见,毕竟是弟弟的结发妻子。
  有程萧白在,两个女人之间自然没什么特别话题,不过是说些感谢与寒暄,末了云衣容让程萧白与夏倾鸾单独聊聊,自己便转身出了门。
  离开近两个月,这里的一人一景依旧如故,找她想要见的人并不难。
  不是韦墨焰,而是另一个男人。
  “云姑娘不是已经出阁,怎么突然跑来找我?”阁后竹林,面色沉稳的年轻男人倒执长剑,额间汗珠细密。
  云衣容知道,每日午后他必会在此练剑。
  “卢堂主还在的时候,沈副堂主曾合力欲将红弦赶出破月阁,不知现在是否还抱有此想法?”
  提及往事,沈禹卿脸色微沉:“过去的事是我糊涂。红弦堂主既然是阁主心仪之人,我自然不会再对其下手,便是别人要对她不利,也要先过了我这关再说。”他还记得,那时参与陷害红弦的人也包括云衣容。
  阁主对红弦用情至深难以动摇,既然不能改变这结果,那就连带红弦一起保护吧,这是沈禹卿在卢瀚海临终前的承诺,也是他活于此世的意义所在。韦墨焰是他追逐的身影,那么,一切韦墨焰想要保护的东西也就是他要保护的东西,决不允许别人破坏分毫,哪怕豁出性命相守。
  “云姑娘,我不管你当初出于什么理由要害红弦堂主,我只希望以后你不会变成我的敌人。”
  看着冷漠离去的身影,云衣容一声冷笑。
  一群没骨气的东西,见阁主喜爱红弦便投其所好大加奉承谄媚,算不得男人。然而沈禹卿的拒绝多少令她有些意外,同时也打乱了她想要报复红弦的计划。
  一筹莫展时,上天给了她第二次机会,也给这场乱世上演奏响前音。
  十步之外,有人躲在茂竹后默默听着云衣容与沈禹卿之间的对话,笑容洒落唇角,语调轻佻熟稔。
  “医娘竟还有这般心思,倒叫我意外了,不过,我们的目的相同,也许有互相帮衬的可能。”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云衣容一跳,对方却毫不在意,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暴露。他相信云衣容不会告诉别人,因为现在只有他能成为她的同伙,共同埋下圈套引红弦上钩。
  而看清来人面容时,云衣容也着实震惊了一番——在韦墨焰前往南疆期间暗中通报各门派联盟的,必是他无疑了,破月阁中果然有内奸。但这些对她来说并不重要,谁通风报信谁出卖谁本就与她无关,她好奇的,是那人说的话。
  “目的相同?”
  “正是。”那人不急不缓地从袖间拿出一个精致玉匣,随手丢给云衣容,“你希望红弦死,而我们要她身上的秘密,只要你能挑拨她与阁主不和并分开,剩下的事我们自会替你完成。事关重大,我不逼你现在做决定,想清楚的时候打开这玉匣,里面的蛊虫会带你到我所在之处。哦对了,我想你不会愚蠢到四处宣扬对吧?”邪魅一笑,蓦然出现的身影又迅速消失在竹林中。
  几句交谈短暂得仿佛幻觉,唯有手中玉匣证明,一切都是真实。
  “云姑娘?你还在吗?”愣怔半晌,程萧白的呼声从阁前传来,云衣容急忙收起玉匣往阁前快走,心里狂跳如雷。
  “我还以为你等不及先走了呢。”一脸焦急的程萧白见妻子出现放下了心,再看她面色不好,眉头不由得又皱到一起,“你脸色不好,可是身体不舒服?”
  “没什么,有些累罢了,无事的话我们先回去吧。”一边催着程萧白往兰陵城方向走,一边回头看了眼空无一人的竹林,云衣容手在袖中,下意识攥紧那个玉匣。
  里面的小虫,真能决定红弦生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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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七佛山归来后,五层阁台上已经很少能看到独酌的沉默身影,往年这时,面对漫山落叶翩跹苍云悠悠,他都会花大把的时间静看天地辽阔,山高水远。
  一封封传书纷至沓来,好消息居多,坏消息居少,然而韦墨焰的眉头一直皱着再没放开,偶尔眸中会闪过一丝狠厉,却最终生硬压下。
  兰陵以北的中原地区势力渐渐稳定,以重华门为首的各门派联盟疲于破月阁四处开战,联合之势大衰,相反地,兰陵以西的各分会步步败退,被剑南万俟世家狠狠打压。
  不是无力还击,而是他不能。
  为了留夏倾鸾在身边,他答应不对万俟皓月出手的,只是没想到那个深居幽谷多年的贵公子竟会有如此缜密心思,攻势凌厉迅速,步步为营,眼看要吃掉他大半棋子,他却只能枯坐等待。
  一统武林固然重要,却不及对她的承诺,韦墨焰不想再让她失望,所以一直隐忍不发也不曾抱怨半句。
  她,足抵天下江山。
  “阁主,这样下去兰陵以西的所有地域都将在万俟皓月掌中,再想夺回难上百倍。虽然中原地区我们不断扩展势力,却也不能得一面失一面,万一万俟皓月与重华门之流联手,以现在的状态我们根本无力抵抗。”
  “万俟皓月刚刚重整旗鼓,目前手下人脉与实力都较弱,若不趁此机会一举击破,恐其发展起来后将与我破月阁势均力敌,重华未除又添新患,久积成狼,阁主,斩魔于幼,再耽搁不得了。”
  二楼议事堂中,几位堂主宿主少见地竞相进言,这些时日万俟世家对破月阁的冲击实在太大,下面子弟不少都对韦墨焰迟迟不予反击表示难以理解,长此以往,怕是要失人心乱规矩。然而静坐案前沉默不语的男人只是一页页翻着书,仿若不闻。
  “没有其他事情就都下去吧。”淡漠打断属下抱怨,韦墨焰倒了杯清酒。
  众人脸上的失望与不解尽收眼底。
  被人压制却不能还击,破月阁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气?有所抱怨也是自然的,韦墨焰心里何尝不是如此。
  一干人等尽散,白玉素手抽出他手中的书丢于一旁。
  “看不下何必翻来翻去。”
  “不然如何?商定应对之策,然后再与你争个没完?”韦墨焰心里憋闷,语气略有些冷硬。
  夏倾鸾当然明白所为何事,但她实在不忍见自己最亲近的两个人互相屠戮拼杀,他们中任何一个受伤都会让她无法接受。可问题是,即便韦墨焰不出手,万俟皓月依旧步步紧逼不肯放松。
  盯着酒杯的双眸有些黯然:“你心里对他有愧,却不想这于我何其残忍。”
  怎会不想,见他眉头紧皱她岂能安心?不对万俟皓月出手的约定只有他们二人与紫袖知晓,韦墨焰肩负质疑与不满却坚守此约,对他,夏倾鸾同样带着愧疚。
  是她牵绊着天生王者阻他道路,掌握生杀大权却不能随心,这一生她欠下的债太多,至死也偿还不清。
  “我想和他谈谈。”思虑许久,她还是觉得自己该出面做些什么。
  干净的酒杯忽然摔到地上从中裂开,左右对称,酒液四溅。
  “不必。”半侧的身子看不见表情,声音冷淡异常,“便是不要盟主之位,我也不会再让你去见他。”
第四十五章   暗结朱胎一场空
  神医未必能治世间所有病症,譬如经年累月的沉疴重恙,千方百计找到戚神医的结果也不过是多延了几年寿命而已。
  入冬时,紫袖的病已经相当严重,连出外行走也要靠人搀扶才行,夏倾鸾几次提起终于换来不耐烦的应允,云衣容获准自由出入破月阁为紫袖诊病煎药。
  对夏倾鸾来说,可从她口中探知弟弟程萧白的近况,免去频繁书信麻烦;对紫袖来说,可以时时刻刻监看着她,防止她对红弦或阁主有所图谋;对云衣容来说,这是再次接近韦墨焰并伺机挑起他与红弦矛盾的最后机会,不可浪费。
  破月阁只这三个叫得上名字的女人,各怀心事。
  紫袖知道云衣容对韦墨焰倾心,却想不到她的执念竟会到了近乎可怕的地步,所以自然而然地说出那二人将在自己病情好转后成亲时,并没有注意到身畔那双阴毒的眼睛。
  厌恨,嫉妒,痛不欲生。
  云衣容明白,再不有所行动一切将成定局。当晚,她毅然打开了藏于梳妆台中的精致玉匣。
  月耀安冷,喧嚣尽歇,动荡的江山天下在夜色寂静中沉睡,谁也未曾听见看见引发旷世之乱的那只小虫嘤嘤飞起。
  这时日正是靖润二十一年十二月,兰陵天寒霜冻,万物无声。
  “红弦最重视之人有三,韦墨焰,万俟皓月,程萧白。前二者自是动不得,可设计的便只剩程萧白。他是个木头脑袋没什么心计,要算计倒也容易,只不过在他身边还有个息少渊,有这个障碍在,绝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半分。”
  孤院矮房,烛光摇晃,燃着的灯芯发出滋啦爆响,微小尖锐,妃色裾裙摇曳拖地,娇小身躯投映在墙壁上,被黯淡油灯拉出细长的影子。
  和她见面的依旧是破月阁内那人,与她谋划,对方自然不会主角亲现。
  “云姑娘分析得条理清晰,如此未雨绸缪,可是有何打算?”
  “你们若能俘得程萧白作为要挟,红弦必定言听计从,绝无反抗,但前提是要摆脱息少渊。以他的聪明才智加上武功人脉,想要救回程萧白再容易不过,不想前功尽弃就把重点放在他身上好了。”云衣容字字平稳,丝毫没有平日温婉娇羞之状。
  这才是真实的她,想要将红弦除之而后快独占那个男人、被世事所逼不得不抛弃良善的狠毒、可怜女子,而不是躲在一无是处的相公怀中伪装幸福的程家少夫人。
  再温柔贴心,程萧白带给她的也只有无尽憎恨与厌恶而已,谁让他与那个女人如此相像呢?
  对方也没料到她会对新婚丈夫如此绝情,言语中亦带着嘲讽之色:“无尘公子若是知道心爱的娘子如此待他,想必后半生绝不会眷恋红尘了。”
  “废话少说,你不是也一样吃里扒外为人狼狈么?大家彼此彼此。”
  谁也不想毫无原因当人棋子不见阳光,这句话戳到了两人痛处,一时气氛冰冷至极。
  任务在身比不得云衣容私下恩怨,那人沉默半晌叹了口气:“如果不是韦阁主因红弦对卢堂主痛下杀手,我也不会做出此等苟且之事,只是卢堂主于我有再造之恩,这仇我必定要报,红弦,绝对留不得。我这里有条妙计需得你配合方能完成,云姑娘愿意的话,可以一看。”
  一封素笺推到桌上,云衣容迟疑片刻伸手接过,大致浏览了一遍。
  这计划倒是天衣无缝,不过对程萧白未免残忍了些。有红弦这么惹人关注的亲人,也不知道他是幸还是不幸,然而这些没有评说的必要,能除红弦便是最好的选择。
  “我会依计划行事,别忘了你们的许诺——杀红弦,绝不手软。”借着烛火烧毁信纸,明灭的火光映得娇俏粉颊阴森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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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是因前夜偷偷外出染了风寒,第二日陪程萧白吃过早饭后云衣容便虚弱得卧床不起,忽而头痛,忽而呕吐,昏昏沉沉一身虚汗。
  程萧白急得团团转,把城里所有郎中都请了个遍,一时云衣容房前坐满相识同行互相寒暄闲聊,倒像程府摇身一变成了兰陵最大医馆一般。
  “梁大夫,她情况如何?”第一位诊察完毕,程萧白几乎是飞身扑上,拉着大夫的袖子不肯松手。
  “少夫人不过是微感风寒而已,喝些热姜水闷起大被休养两日便好。”梁大夫拂了拂羊角胡须,脸上笑意盎然,“倒是老朽要祝程公子少夫人大喜。”
  程萧白一时没反应过来,满面疑惑,大夫只好直白道:“少夫人有喜了。”
  珠胎暗结本是天大喜事,然而,程萧白笑不出来,云衣容亦是晴天霹雳般瘫在床头。
  成亲一月有余,程萧白对云衣容爱护有加一片温柔,外人看是伉俪情深惹人羡慕,却有谁知,二人并无夫妻之实。
  腹中孩子,不是他程萧白的。
  “你胡说……你胡说!”一声凄厉,竟是病弱的程家少夫人拼命抓起枕头向大夫砸去。房内侍女面面相觑都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梁大夫也满脸莫名其妙。
  “杏烟,送梁大夫回馆……其他家大夫也一并散了吧。”轻轻挥手,饶是心乱如麻,程萧白依旧没有忘记身为丈夫的本分,轻轻搂住激动的妻子加以安慰。
  不足片刻,程显功闻讯而来,听得情况马上便明白其中缘由。程萧白是他的儿子,尽管嘴上不说,夫妻二人夜夜分房而睡的事他怎会不知?只怪这孩子太过善良单纯,一颗心都拴在了云衣容身上,所以即便当初听说程萧白要娶一个被人污了身的女子时他也未加阻拦。
  流言蜚语无所谓,无论风雨都有他为自己的孩子遮挡,他祈求的,只是能让程萧白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可如今,那颗纯善无尘的心,必然伤了。
  “去找个口舌老实的大夫把孩子打掉,此事任何人不得外传。”程显功当机立断作出决定。
  云衣容木然点头。
  肮脏身子嫁入富贵之家本就短口气,苍天不仁,竟然还让她怀上了十恶不赦的淫贼之子,程家如何能留这孩子?婚后找遍各种理由不肯与程萧白圆房已是万分离谱,眼下,随他们怎么摆弄吧。
  “爹……”程萧白看了父亲一眼,垂头抱紧浑身虚汗的妻子,颤抖着的声音小到几不可闻,“这孩子,是我的。”
  云衣容愣住。
  他说,孩子,是他的?
  唇上一抹苦笑,哀婉绝望。
  程萧白,你到底知不知道我对你做了什么?!
第四十六章   碧海青天夜夜心
  一个被人侮辱蹂躏的女子能嫁入富庶人家已是难得,加上丈夫百般迁就溺爱,情景远胜常人,更何况,当她发现自己身怀六甲却是孽种时,那人竟然还护着她,甘愿为人养子。
  那一瞬,他的好如流云闪过。
  初遇的温和目光情真意切;破月阁前,他红着脸想要带她逃离是非之乡;落难,心灰意冷,是他红着眼睛紧紧拥抱,许她后半生平稳安然;如今,不计世人碎语娶了她还要为她肩负一切。
  “程萧白,你是傻子么……”语未毕,已泣不成声。
  “你身子弱,打胎定会伤了元气。”程萧白尽量保持着语调平稳,然而谁都听得出其中忍耐酸涩。
  孽缘,又一场孽缘,程显功仰头深叹。当年萧将军与夫人阮晴烟相遇相爱便是孽缘,最终落得忠良被谤满门抄斩,一双子女散落天涯。而今萧家唯一子嗣却要为了个女人养育别人的孩子,萧家当真要无后了吗?
  理是无奈,偏偏情字萦头,程显功不忍心看唯一的、非他所生的儿子再受伤害,纵是不满也只能咽下,毕竟这一切祸事中无论云衣容还是程萧白都是受害者。
  “随你吧,这事我不想再管。”瞬间苍老的身影黯然离去。
  程萧白知道,自己又让爹失望了,可会让云衣容伤心的事无论如何他也做不出来。
  “不管怎么说你都是孩子的娘,就算他血脉与我无关,只要你希望,我都会抚养他成人,尽心尽力,如同己出。”
  怀中温暖如沐春风,云衣容的心却冰至冻结。
  上天跟她开了个巨大的玩笑,如若早发现一日,事情便不会落得如此地步。
  早上,他还满面幸福地喝下她亲手熬的粥,此时,却忍着心痛强装坚强安慰无力的她。
  “萧白,为什么你要遇上我?对不起……”
  纯粹善良的无尘公子不明白他深爱的人为什么要道歉,他只想在坎坷波折的人生中予她温暖,牵扯一世安好为她撑起宁静天地。
  温柔至此,爱她如斯,他应该平平安安幸幸福福活下去才对,不管有没有自己,有没有云衣容其人。如果可能,真希望她不曾遇见韦墨焰与红弦,此生第一眼便与程萧白相爱相许,一生情痴,不眷他人。
  然而一切都晚了,后悔已然不及。
  那碗粥里,是她亲手下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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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家传出喜讯后七日,小公子程萧白重病不起,奄奄一息。
  程显功召集江南所有名医诊治,几番折腾无果而终,眼见明朗直率的少年眼窝深陷,一点点虚弱下去,身为父亲却只能在旁看着无能为力。
纵是千万不情愿,程老爷还是通知了城外十几里朱阁内的淡漠女子,毕竟程萧白尚存于世的血亲就只有她了。
夏倾鸾闻讯赶到程府时弟弟只剩一口气支撑着,苍白脸色惹人心碎。
  病情来的迅速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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