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宫墙作者:清霜洗阶-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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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试无碍。”慕松寒点头。
已是很久没有见到唐奉业,此时再见,戎装男子的感觉熟悉而陌生。唐奉业棱角分明的面孔被火光映得微微发红,眼眸却是极为明亮的,一头乌发压在银盔之下,腰间悬一把青锋长剑,唯那唇边邪气十足的笑意如常。
慕松寒与他并无交情,正斟酌着如何开口,柳心却已跃身下马走了过去。
“哦?”听柳心道出来意,唐奉业玩味地掀了掀眉毛,“娘娘是让我护送你们私奔?”
“私奔又如何?”出乎意料地,她竟没有发火,挑衅地向他一眨眼睛,“唐大人是皇上心腹,自然知晓我与皇上见早有约定,君无戏言,纵使皇上心有不悦也无理由怪罪于你。更何况……”她笑吟吟地抬头,“唐大人不会不明白后宫中最受宠的妃子是哪一位,而你的妹妹唐圣语,既无倾国之貌也无咏絮之才,费劲心机才得了皇上信任,若想与本宫相较,实在有些艰难……而如今,本宫给你这个机会,将你妹妹最难缠的对手送出皇宫,任你们唐家翻云覆雨也与我无关……如此双赢的好事,唐大人定不会错过。”
“……娘娘倒是了解我?”唐奉业亦是笑吟吟地道,两人静静对视了片刻,只听他忽而大笑起来,“不错,娘娘说的不错,若是我错过了这个机会定要追悔莫及!”他转头向身边的副将,“来啊,调两百兵士贴身保护贵嫔娘娘与慕将军安全……”
“不必如此。”慕松寒打断道,“交战时场面混乱,我二人只需混入你军之中即可,周围兵士太多反而引人注目。”
唐奉业笑了笑:“也好。”
长乐门驻扎的兵马约莫两万五千,呈六面阵,依照原计划,唐奉业先遣五千兵士与广陵王叛军正面交锋,其余两万人由左右环形包抄,力争先将防守较弱的左侧门攻下。柳心与模式同乘一骑混于唐奉业大军中,远望去与普通兵士无异。
瞬间只听冲锋号角吹得震响,四面兵士齐齐高喝,漫天席卷的烟尘几欲迷眼,模式一骑白马冲在众人间,巧妙避过左右袭来的兵刃,分毫不乱。他将速度掌控的极好,恰能被周身冲杀的兵士挡住,又借巨大尘土为障,转眼已带着柳心奔至宫门前。
两军交战,势均力敌,约莫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唐奉业的兵马终于渐渐占了上风。
柳心紧缩在模式怀里,竭力不分散他的注意力,由于背对战场而坐,她只能听见阵阵冲杀声由耳畔掠过,寒光一闪,慕松寒白玉般的肩上依然已然沾染点点猩红。
“柳儿,再过一会儿。”他的声音由发际传来,她一拧他的袍角算是回应。
只听“轰”地一声巨响,兵士欣喜若狂的呼声如潮水般绵延不绝。“左宫门破了!”慕松寒惊道,再不迟疑猛地一扯缰绳,白马腾跃而起,如箭一般朝缺口处奔去。
城门处万箭齐发,慕松寒俯身将柳心护在怀中,策马不停,“松寒危险!”她蓦地惊呼,他右手急急挥出一剑将那流矢挡开,禁不住连声喘息。“广陵王的兵马果然并非等闲……”眼看距宫门还有近两百米,漫天箭雨来势汹汹,慕松寒左右闪躲,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莫不是……!
猛然抬眸,正对上城墙之上那道恨意刺骨的目光——广陵王!
都道广陵王才华冠世此时身着戎装亦是气势不凡,更有一种掌控生杀大权的霸气。已年半百,目光犀利不减当年,广陵王迅速捕捉到慕松寒策马狂奔的身影,冷冷一笑,挥手喝道:“传令下去,射中慕松寒者连升三级!”
“是!”一时间箭雨遮天蔽日。
柳心明显感觉到慕松寒的行动有些迟缓,“松寒,你受伤了?”她被他按在怀中,只能靠双收在他身上摸索。“我没事。”他简短道,“不过是此刻攻势太盛,不得不放缓速度。”柳心亦是知晓此时情况极为紧急,若是他一人竭力狂奔尚能应付,可怀中还要护着一个毫无作用的自己,便变得艰难至极。
距宫门不过一百米。
三只白翎长箭蓦地划破夜空,不同于原先漫天飞舞的箭雨,这三只长箭力度极大,震起阵阵清鸣。第一支箭直刺脖颈,慕松寒闪身避过,不等他喘息片刻,第二箭又至。反手一挡借护腕坚硬将其阻下,手臂被震得隐隐发麻。慕松寒眸色冷峻,回首间那第三箭竟掠过他的身子朝柳心射去。
“当心!”他霍然扬剑,只听“啪嗒”脆响,地上断落半截箭头。“怎么了?”柳心被他护在怀中,全然不知方才惊现一幕,他并不回答,只将狠狠一夹马腹,登时如箭般直冲宫门。马儿身上已有多处中箭,惊吓间奔得更快,柳心发髻尽数散乱,脸颊在他冰冷银甲撞得生疼。
“到了!”忽然听得他低语道。
“什么?”心中一喜,柳心急忙抬头,果然已能望见宫城外稀疏排布的房屋。
火光由上空腾窜而起,巨大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夜风吹得面颊生疼,柳心不禁偏过头,忽然看见唐奉业正从后方催马而来。
“唐大人,劳烦您……啊!”她身子蓦地往前一冲,原是慕松寒忽然调转了方向,她瞬间看见宫门左右忽然如潮水般涌来的兵马,“这些是……”
“慕将军,广陵王果然视你为宿敌,即使拼死一搏也要取你性命。”唐奉业淡淡道,广陵王战败已成定局,不料他会在这一刻将兵士全数调到此处,只为杀慕松寒为爱子报仇。
“什么宿敌,若他广陵王不出兵,他那儿子也不会死战!”|柳心冷声反驳,唐奉业闻言微微一怔。“贵嫔娘娘果然有趣……怪不得皇上如此在意您了。”他竟有心思说笑,柳心狠狠剜他一眼不再理睬。
只在瞬间,突如其来涌入的叛军已将三人围住。
“唐奉业!你的兵马呢?!”柳心恨得咬牙切齿。“抱歉,方才冲杀得太入神……”他一剑刺落一人,转过头仓促应道。慕松寒只集中全力对付左右袭击,并不参与两人对话,柳心一个不留神,肩头剧痛无比,“柳儿!”慕松寒惊呼,她五指捂在肩头,鲜血正汩汩流出。
“不碍……”柳心竭力浮出一个笑容,见他眼中尽是心痛,“真的不碍事……小时候被姑姑打惯了。哪一次不比这个疼的……”不过片刻,身上的力气仿佛全部流失了一般,她靠在慕松寒怀中,“松寒,我们……”
夜风拂着男子细碎的额发,他的面容苍白而温柔。
“……柳儿,你信不信,这世上有些人注定只能相爱不能相守?”
她浅浅地笑起来:“我不信。”
他亦发笑:“那么,我也不信。”
一股大力蓦地从后背推出,不及柳心反应过来,身子已落进另一人怀中。“你做什么!”蓦地想到了某个令她惊恐万分的念头,却见慕松寒向她温柔一笑,就像之前如数次离别时那样安然地勾起唇角,笑容宁静而安详。
随后一扬马鞭,直向着叛军冲去。
“松寒!!”她声嘶力竭。唐奉业急忙揽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依稀听见慕松寒喊道:“唐大人,他们的目标是我,还望你照顾柳儿……”
“慕松寒你给我回来!你若是敢这么去了,信不信我……!”孤注一掷地去抓腰间那柄匕首,然而回应她的只有空荡荡的风。最后的呼喊忽然蓦地愣在喉中,瞪大双眼,她惊恐地发现他的背上竟插着一只断箭,白翎染血,大氅上已是鲜红一片。
——第三只箭!
她竟不知道,他早就受了伤!
“回来!慕松寒你给我……”颈后忽而一痛,身子软软瘫倒下去。
——最后一眼,是他隐没在乱兵中的背影,清冷的银白,恍若谁遗落了的月光。
她在那个冗长的梦境中睡了很久。
恍然间又是那年初见,他带着她绕过蜿蜒的长街,西边瑰丽云霞绚烂的仿佛要烧起来。他修长的手指轻点她的鼻尖,“柳儿,从今往后这里便是你的家。”
整座宅子弥漫着飘渺的水汽,又好似置于云中。“永远在这里?”她转过身问他。
“是,永远在这里。”
人影幢幢。
“娘娘,娘娘醒了!”隐约听得一声欣喜若狂的轻呼,视线摇晃,四周渐渐清晰,柳心疲惫地张开双眼,小婢女两排如扇贝般的牙齿笑眯眯映入眼帘。
下意识地问了句:“这是哪里?”
已经收了好几日,小婢女早耐不住性子,“娘娘不知,这是在唐大人私宅呢,那日娘娘肩上有伤身子又虚,唐大人好不容易将娘娘救回,寻了处安静地方供娘娘休养。唐大人说娘娘身份特殊,整个屋子硬是重新整理了一番,好些摆置都是新添的,这屋子后还有一大片竹林,长得郁郁葱葱的,是个散步的好去处……”
那婢女不过十五六岁,俨然还是个孩子。这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蓦地想起主子还需要休息。“娘娘,奴婢炖了些清淡的粥,您要不要用些?”她小心翼翼地瞧着柳心脸色。
“不用了……”背过身,静静凝望着床板上雕琢精美的图纹,“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叫小紫。”
“……小紫么,我问你,除了我之外,唐大人可有救什么别的人回来?”
“没有呢,那日唐大人满身是伤的,怀中只抱了娘娘一人。”
“是么……”她自嘲地笑了笑,还奢望什么呢,她不是这种认不清现实的人啊!“你下去吧,我还想休息一会儿。”
“是,奴婢就守在门口,娘娘若有什么需要唤一声就成。”
“嗯。”
很轻的关门声,却已足够将她与外面的世界隔断。
柳心缓缓从榻上坐起,靠在枕上打量着屋中的摆设:这是间较为宽敞的屋子,床榻前设有一面黄玉屏风,其后是上好檀木制成的八仙桌,屋角燃一只半人高鎏金熏炉,紫烟袅袅升腾萦绕。整座屋子各处都拉着曼紫色帷帐,层层相罩,右侧妆台上搁着七八只簪子,旁边摆放一叠衣物。
——不得不说,唐奉业安排得甚为妥当,连熏香的味道都是她素来喜欢的。
推开窗,只见一丛青翠欲滴的碧色,柳心淡淡一笑,出屋沿着那林间小径走了过去。
唐奉业的背影出现在竹林尽头。
正值夕阳西下,晚风吹拂着西边的云霞在他身上投下绚烂的光影,风吹得竹林沙沙作响,她看见唐奉业弯下身子,将一束白菊放了下去。
——这才注意到,唐奉业正对着一座衣冠冢,仿佛是新设的样子。
“唐大人,你这是在祭拜谁呢……”柳心笑着上前,他转过身,让她看清了那冢上“慕松寒”三个字,笑容登时僵在唇边。
“……唐大人是什么意思?”她冷冷地望着他。
唐奉业叹了口气:“娘娘,那一日慕将军的情况您也看见了……身负重伤,又在叛军层层袭击之下,就算是武艺盖世也难全身而退……事后我遣了属下打探消息,他们说……”柳心的面色逐渐苍白,唐奉业顿了顿,终是没有再说下去。低头,凝望着那束纯白清香的菊花,“娘娘,请节哀。”
“你不用多说,我明白。”她静静地跪了下去,长久凝视着石碑上那个熟悉的名字,唐奉业陪着她站了一会儿,忽然听见柳心平静地道:“唐大人,你信不信,有些人注定只能相爱而不能相守?”
风拂着她乌黑长发,女子一双清眸溢着平和的光,让他禁不住微微地错愕。
“娘娘,请节哀……”他不懂为何她没有悲痛欲绝,然而这样出人意料的平静却令他不安。记得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他形容狼狈,身负重伤缩在她寝宫衣角,硬是被她拖出去问话。而后,他很快见识到了这个女子的不同寻常,不论是面对楚天青时的宠辱不惊,还是静观宫中暗潮汹涌时的那份淡定,她冷静的好似没有感情,即使是在痛失心上人之后,还能这样站在衣冠冢前神色淡漠。
“我始终不信。”
她转过身,清瘦的身影逐渐隐没在竹林中。
第一百零六章 终究覆水东流去
盛夏,即使走在清幽安静的竹林中,整个人还是被一片灼热包裹。
这样的天气是不适宜怀念的,哪怕心中有再多的悲伤、再多的痛苦,也难寻找一个倾泻的出口。阳光照的人心生慵懒,暖暖的风将乌发吹得飘起来,然后忍不住驻足,坐在塘边观赏那些新绽的荷花。
白皙的面容在阳光下隐隐透明。
一坐便是近两个时辰,没有人会上前打扰,柳心靠在灰褐色的树干上,头顶是被树叶分割成无数块的天空。一朵云,两朵云,不紧不慢地飘着,自然而温柔。
——恍若谁唇边的笑。
漫无目的地耗完整个上午,然后回屋,前厅有准备妥当的午膳。
有时唐奉业会前来与她一同用膳,有一句没一句地说,她便执着玉箸在旁边边点头边听。
那日攻破皇宫之后,楚天青迅速号令各地兵马反扑,以京城为中心,将广陵王余党一网打尽。远观之全国陷于一片战火中,静观之则是楚天青不动声色将兵权财权尽数拢于掌中。
大战的帷幕揭开之后,年轻的帝王终于撕下那层孱弱的面具,决绝果断,用兵如神,亲自领兵直插江南地区,不出半月已将失地收复。而他的五位皇兄亦是各显神通,长达三年的守孝时光非但没有磨去他们领兵熟练度,反而更激起了大好男儿驰骋江山的豪情壮志。
在平定广陵王叛乱之后,楚天青趁势西下,汇合四十万大军之力,旨在一举攻入西番。怀想当年天朝建国之初,一直于西番处于对立局面,双方数十年来大小战事逾百,却大多数处于势均力敌状况。有人断言,承佑帝楚天青定是要一洗数十年恩怨,将西番完全归于天朝版块之下。
朝堂上,韩家余孽与广陵王旧部仍有作乱,均被一一处置,楚天青毫不留情面,牵连范围远超出世人想像。
而在皇宫攻破之时殉节的妃嫔宫女统共百人,高位者如皇后谢幼棠、婕妤沈婉容、荣华薛凌霜等,均予以加封厚葬于皇陵。整座皇宫血流成河,上好汉白玉砖石上残存的血迹硬是耗费了三日才清洗完毕。楚天青出征,皇宫重建工作便尽数交予谢正德——在痛失爱女又经历大败之后,素来不可一世的摄政王骤然苍老,握着手中所剩无几的兵权,这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终于与寻常百姓一样,每日专注于建筑雕梁,再不问朝事,仿佛要将仅剩的精力都投入进皇宫重建中去。
夏去秋来,日月更新,望眼江山尽是一番更迭景象。
“我说……你为何一点也不伤心?”那日,唐奉业终是忍不住问她。
悠悠然放下玉箸,柳心睨着他道:“你指什么?”
“明知故问。”私下相处,两人说话完全不拘于身份地位,唐奉业看着柳心若无其事地捏着茶盏抿过一口,不禁追问道,“对于慕松寒的死……你当真全然不在乎?”
“我在乎。”她抬起头,眼中是坦然的光,“可就算我在乎、我伤心欲绝,又能怎样呢?离开的人已经永远不会回来,难道我要活在失去他的悲痛中永不翻身?”早在第一次失去他时,她的确绝望过,然而时间终是缓慢冲淡了刻骨的悲伤,让她学会安然。重逢,欣喜;失去,也不会因此变得不完整,他们本来就是孤单的个体,在相逢的那一刻绽放过耀眼的光辉,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用一生去珍藏。
“……话是没错,只是……”唐奉业讪讪道,只是,她未免也太平静了一些吧?
“对了,我已经向皇上禀明你在我处之事,待到皇上凯旋回朝便会接你回宫。”末了又听得他道,“除了陵山那批宫嫔,后宫中的宫女嫔妃可谓所剩无几,今年的选秀可有得忙了呢。”
“嗯……”她淡淡勾起唇角,果真,转眼间已是三年。
正想得出神,胸口忽然一阵气闷,柳心捂着心口用力地咳了数声,好不容易缓过来。唐奉业看她一眼:“忘了跟你说,今日午后会有医者来为你看诊,虽说是位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医术可是不同寻常。”
“你让她隔着屏风诊脉即可,我不喜欢生人。”
“也行。”唐奉业知道她好清静,简单应了便放下玉箸出去。
午睡方醒,果然听见门外响动声,柳心支起身子,隐约望见一个娇小而陌生的人影。
“娘娘还未醒来,你还是在外面多等一刻吧。”是小紫的声音。
“不碍,让她进来。”柳心道。
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少女娇小的身影出现在屏风那头,小紫伶俐地替她搬了张凳子,又走到榻前扶着柳心坐起。“娘娘说了,只隔着这屏风切脉即可。”
那娇小的女医者闻言只是淡淡一笑,掀开木匣,让小紫将一截红线系在柳心腕娘娘上。
“好生诊脉,切勿怠慢了。”小紫离开时还不忘叮嘱一句。红线微微颤动,少女春笋般的指尖轻轻点着长线,而另一头,柳心腕上亦不住地晃动。
“可看出什么来了?”柳心笑道。
“娘娘乃是忧思过甚,心力交瘁导致气闷不畅。”
“此话错了,本宫并无任何事烦忧。”
“娘娘痛失珍重之人,难道不该哀愁?”
“既然已经失去,更应该让自己放宽心境不去多想,以免失去更多。”
“娘娘即将回到毕生的囚笼,难道不觉得忧虑?”
“繁华堆砌的是寂寞,却亦是多少人追求一生的恢宏。”
“那么……”松开红线,那个小小的身影缓慢站起来,“娘娘对诸多事全然不知,如此混混沌沌地过了许久,难道不会烦恼?”
“不错,本宫正为此事苦恼。”
柳心忽地由床榻上坐起,甩手将外袍披在肩头,下床,绕过那屏风。
“胭脂姑娘,好久不见。”
正对着少女清澈的双眼,柳心笑吟吟道。
待女医者离开已是一个时辰后。
“五味子、黄芪、太子参各三钱、生姜两钱……”小紫捏着那方子看了一会,“娘娘稍等片刻,奴婢这就去药庐。”
不久便熬好了,柳心捧着白瓷小碗慢慢地抿着,汤药并不苦,涌过喉头漫山一阵暖意,放下药碗,“小紫,今日唐大人可会再来?”
小紫想了想,道:“说不准,仿佛是西边战事挺激烈的,唐大人这几日都忙着政事。”
“你去跟唐大人说,本宫有事找他,请他抽空过来一趟。”
唐奉业果然忙碌,足足等了三天,才在晚膳时看见他风尘仆仆地过来,连官服都未来及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