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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皇叔罩我去战斗-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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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云鹏极聪明:“所以您连夜召臣来是为……将恩觉寺一案始末告知太子?

卓颂渊微阖首。

“王爷不是一向不忍?臣一直主张让太子早早知道,小孩子说懂事也就是一夕间的事,不若将您的事也一并和盘告诉她算了。”

卓颂渊厉色道:“你敢!”

薛云鹏神色委屈:“我不说就是,您不要这样!您这种时候自然脆弱,好容易有个合心合意的人……臣很是愿意看王爷伴小姑娘走完艰途,柳暗花明呢。”

卓颂渊苦笑道:“承薛大人吉言。”

薛云鹏转身去端茶,一晃眼却见岳麒麟立在书斋门前,睡眼仍惺忪,却是笑嘻嘻的:“薛大人刚到么?一来就在溜须拍马了?”

38说当年

薛云鹏张大了嘴;一脸惊愕回头望着皇叔,这小孩究竟听到多少?卓颂渊面上仍是平常无波无澜的镇定样子。

岳麒麟一脸懵懵的哈欠样;不客气道:“皇叔,孤晚上的确实吃少了;几个虾饼好像不够填肚子的呢。”

皇叔好脾气地问:“不然吃碗面?想吃什么面?”

薛云鹏暗笑:就王府这个厨子;让他变出一碗光面来,大概已经勉为其难了,还什么面;王爷还是不要大言不惭的好。

岳麒麟思量半天,提的要求居然很体恤:“花生凉小面;撒点花椒油和葱花就好。”

这个很是清淡容易啊,薛云鹏听着;不禁为那厨子松了口气:“听起来不错啊,顺便给本官来一碗罢。”

不料皇叔凶道:“不可以吃花椒,改成香油。”

薛云鹏瞪起眼睛:做什么管这么宽!

岳麒麟讨价还价解释道:“楚地的花椒比较香嘛,皇叔有没有听说,此地的花椒名曰大红袍,这名字……”

皇叔仍执拗:“不许。”

薛云鹏听得目瞪口呆,薛夫人同薛国老拌嘴的时候不就是这样的?

眼见这二人就为这个吃面拌花椒油还是香油的问题你来我往,纠缠不休,薛云鹏实在待不下去,忍笑将手中案卷搁于桌上,作势就要出门:“咳咳,臣还是暂且下去退避一番的好,王爷过会儿得了闲,传我便是。”

皇叔陡然发现在不知觉中一直没入过正题,面上倒也有丝歉意,沉声唤他:“回来。”转而又问岳麒麟:“不吃凉小面了可好?府上有月饼。”

岳麒麟揉揉眼睛:“说实话前阵腹中装了不少月饼,孤今日再见这东西,兴致颇为寥寥。”

皇叔厉声道:“中秋岂能不吃月饼?”

薛云鹏也觉得,就是的呢,不吃月饼,来年怎么人月两团圆?

岳麒麟讷讷点头:“呃,好罢,好罢。”

皇叔见她不快,又附过去温言:“是酥皮流沙馅的,我让无念给你热了再吃。”

岳麒麟一听是这馅料,瞬间有了精神,眸子晶亮:“好!”

薛云鹏只觉自己实在多余,又在旁忍了半天,此二人终于为夜宵事宜商量停当,他才真正得了工夫禀告案情。

**

“王爷今夜不招臣过来,臣明早也要来找您的。今日上午那真燕僧已从南营抵达了大理寺,臣赶早将他审完,中午还命人带钱秃驴过寺见了一面燕僧,好让他同这位相杀的好友话个别。”

卓颂渊问:“南营派谁送来的?”

“镇南将军命他的副将亲自送来的。”薛云鹏自怀间取出一封信递来:“隋将军还给王爷带了一封他的问安信,臣斗胆扫过一眼,啧啧,镇南将军这个人……真是一个谦谨之人呐。”

岳麒麟本来听说皇叔唤薛大人深夜前来,早已猜得那燕僧与自己必脱不了干系,而且是天大的干系。不然拖着自己在旁熬夜听案情,这实在不像皇叔的作派。

只是真和尚诈死去南方是为的什么?

钱大人又为什么要扮作秃驴?

他们所谋之事是什么?

薛云鹏语速极快,又是一语数关,恨不能讲一句话交代十件事情,岳麒麟听得一头雾水,卓颂渊笑着拦下他来:“你说得太快,麒麟不知前情,薛大人不是一向同本王夸赞此案燕太子功不可没?云鹏,你该从头说。”

薛云鹏瞪他一眼:“天底下的好人全让王爷一人当了!”当初是谁不让说,又是谁不允小姑娘犯险的?

卓颂渊只笑。

薛云鹏忍气道:“王爷是没看见那和尚的长相,若是见了,保管大惊。太子,说起来,此案多亏了那个钱秃驴,钱秃驴乃是一支奇兵啊。”

卓颂渊一味催他:“不要故弄玄虚,说正题。”

原来早年燕僧还不曾皈依佛门,只是名南下求学的燕国人,钱大人那时候也在岭南家乡上学,二人当过几年同窗。

巧的是,这二位一南一北的昔日同窗相貌惊人的相似,以至于二人若是穿同一款服色,师长与同学压根分不清谁是谁。

因为生得相像,二人又都好赌博,较之旁人更谈得来,于是走得愈走愈近,宿在同一间学舍,同进同出,一同初入赌场,好得就似孪生兄弟一般。

那一年钱大人本来计划进京春试,却因一场赌局输光了全部盘缠。而同窗之中恰有位同窗将将继承了一笔可观的遗产,一时间歹念骤生,谋害了那人性命,那笔钱财十分可观,不但可留作日后赶考之资,哪怕在家乡置上几倾良田数间美舍,也是绰绰有余的。

不料黄雀在后,当日却另有同窗目击了钱大人行凶,很快报官指认。官差来前,钱大人闻得消息,灵光一闪,找着那位同自己长得相像的燕国同学,许给他大半赃款,要他从此握着赃款逃回燕国。

钱大人清清白白进了京,而通缉告示上所书,却是那燕国人的名字。

此后钱大人春试及第,慢慢升至礼部郎中一职;燕国人握着巨额钱财逃回国内,从此剃发去须,遁入空门,混迹成了燕国高僧。沧海桑田,年复一年。

当年好得穿一条裤子的昔日同窗,本来天各一方,做着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此生根本没有必要再相见。直到恩觉寺方丈修书,请那燕国高僧来楚说法。

岳麒麟本来困意丛生,若非皇叔说好了有要紧的事,她才不肯委屈自己睡一半爬起来。此番这离奇故事听到一半,她倒是全然醒了,却益发困惑:他俩那些旧事,同孤有何关联?

薛云鹏见小孩子全神贯注,月饼都忘了吃,得意地同皇叔递了下眼色:本官故事说得好,流沙馅的月饼算什么。

“钱大人那假和尚沽名钓誉,不愧是个敢动刀子杀人的,一向死硬死硬。今日本官反倒是审这高僧审得轻松,这真和尚怕死之极,大刑一亮,百样全招。太子您说聪明人是不是都怕死?本官就极其贪生怕死……哦,也不是,我们的王爷便不怕死,王爷……”

皇叔颇不满,厉声示意他回到正题:“继续说。”

燕僧虽在岭南读过几年圣贤书,却是一名不折不扣的投机客。回燕之初他一心将本钱迅速翻大,昼夜泡在赌场,不义之财很快为他付之一空。然而此人很有他的生存之道,他在赌场里认识了个和尚,很快熟谙佛经,能言善辩,渐渐声名在外,摇身一变成了高僧。

燕僧满腔抱负自然不甘于当个讲经说法的和尚,恰逢当时岳麒麟的亚父心怀异志,他洞悉亚父所求便伺机自荐,在亚父跟前冒了头。故而此僧虽顶着高僧的名头,然而在实际上,他一直是一名受雇于亚父的燕国间谍。

燕皇登基之后,觊觎楚国北方城池日久却不可得,强取不行,便生了些别的念头。

除了派刺客团专攻岳麒麟之外,他还趁高僧得楚国名寺邀请之际,私下对其委以重任。燕皇告诉燕僧,岳麒麟那个烦人透顶的小子自小命大,死不成的可能性极大,高僧在楚的作用,便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突破点。

燕皇胃口极大,这一次他想要的,是并州的防御工事图。燕皇论功行赏,燕僧能弄到多大机密,回燕便有多大的回报等着他。

岳麒麟听到此处心惊不已,亚父心肠比她想得还要狠辣十倍。她若客死楚国,亚父便可师出有名吞下并州;她若不死,亚父也能师出无名,窃取并州。

质子的唯一作用不就是留为人质?楚国的并州一旦失陷,她这个人质的性命……她犹疑望向皇叔,皇叔却笑得云淡风轻,反掰了小半块月饼皮往她口中喂去,仿佛她这一担心可笑无比。

薛云鹏猛咳几声,可这喂饼之人面不改色,吃的人压根是旁若无人,一切自然得如同喝水呼吸。反倒是他这咳嗽显得异常突兀,薛大人只好讪讪收了嗽声,继而说案。

燕僧大言不惭接了重任,今春同那个刺客团相继来到楚地,他找不到旁的突破口,只知道一位同自己相貌难辨的昔日同窗钱大人,安坐礼部郎中之位。那并州防御工事图纵然同礼部相距遥迢,却总比离他和尚近。无论如何,燕僧预备先亲身打入楚国官场,再作谋划。

钱大人郁闷啊,他打拼官场数栽,刚混得有些顺风顺水,突然来个和尚,要他铤而走险同自己互换身份!当然钱大人最终还是同意了,燕僧以当年之事要挟,钱大人无计可施,当年丑行败露,眼看他便要身败名裂,唯有接受他这一条件,或可保得这顶乌纱。即便乌纱从此要戴在那燕僧头上,好歹仍算是他钱大人名下的罢。

钱大人剃去了头发,燕僧戴起了假发。故而自今春始,礼部郎中的位子上坐的其实是燕僧,而那个住在恩觉寺混斋饭吃的秃驴,却是钱大人。

然而燕僧在官位上坐得并不安稳,他想要速速打入工部,好早日取得那张并州工事图。怎奈钱大人此前为了钻营,恰恰将工部一众人全得罪了个遍,燕僧频频碰壁,便只得屡找钱秃驴咨询官场之事。

钱大人离家日日茹素已然十分不耐,还得忍受此人日复一日的叨扰,实在是忍无可忍。加之燕僧许之一重金,钱大人心中贪念重被勾起,想起当年本该是自己的巨额财富,却大半给了燕僧……

钱秃驴从庙中偷偷出走,私下约了夫人出府,两下一相商……燕僧一死,后患皆无,还可添大笔财产,燕僧非死不可。本来此计绝妙,钱秃驴负责图财,钱夫人负责害命,孰料这钱夫人同真燕僧已然有了私,下毒之时心肠软了一软,剂量不曾用足。

燕僧捡回半条性命,拖着另外半条命全无还击之力,却又生怕钱秃驴赶尽杀绝。他只能在乱坟岗找了具男尸,将官服官凭尽数给那人穿于身上,造成“钱大人”已死假象,自己一路逃往岭南。

薛云鹏却料得燕僧也许会去岭南找钱大人的家人寻仇,早早便知会了南营,前些日子镇南将军的人将燕僧一举擒获。

“那燕僧是个情报贩子,拿钱办事,他既贪生怕死,便也绝不可能忠于什么人,故而……太子,王爷向来是护着您的,他许是今夜想通了,有些东西,今夜便让他交予您看一看罢。”

岳麒麟听到此处,神色僵硬,缓缓问道:“那黄桷树下埋的不只是钱财,是不是什么别的秘密?”

薛云鹏点头道:“燕僧手上,有一些消息,乃是有关先燕皇陛下的死因。”

岳麒麟闭上眼睛,仿佛便能望见去岁惨象,她颤声道:“那和尚是要让父皇不得安宁么?”

薛云鹏见她面色吓人,凑向皇叔低语:“不然臣先退下?余下的话您说比较好。”

皇叔略阖首示了意,薛云鹏十分识趣,很快转身轻轻退出了书斋的门。

卓颂渊再望岳麒麟的眼睛,这孩子泪眼汪汪,无措坐在那里,下唇已然咬出了一道小血痕:“父皇是被孤害死的。”

去年秋天,又有朝臣质疑岳麒麟,说这个储君都无须计较其贤其德,只消看他的身姿相貌,便知他难堪大任。大燕男儿皆是凶猛英伟的大漠之鹰,太子这个玲珑纤弱的小子,哪里有一丁点帝王气概。

其实弹劾储君的言辞岁岁有之,岳麒麟耳朵早听起了茧,从来不以为意。然而燕皇自从立女儿做了太子,以往那些人参劾太子游手好闲他也罢了,因为有所隐瞒,燕皇对此次的谏言格外敏感:别人说他的太子是一个娘娘腔!

相传燕京东郊的鹿岭中有匹金鹿,射得金鹿者,即为天命所归。去岁恰逢质疑太子之声四起,恰恰有人来禀,在东郊亲眼见到匹金鹿在原上欢悦奔腾。燕皇大喜,立时让人安排大规模秋狩,他要让世人统统看到,他的太子亲手射下了金鹿。麒麟就是天降祥瑞,麒麟就是天命所归。

燕皇的坐骑是匹大宛白驹,唤作白夜,白夜向来温良安顺。秋狩那日,燕皇心急找到金鹿,不愿让左右跟随,只领着女儿追那金鹿踪迹,行至林深处,白驹却不知怎的发起了蛮劲,朝林间禁区发狂奔袭,马速惊人。

岳麒麟追到之时,父皇与白夜皆已身中陷阱,尖利的捕兽铁器刺穿他们的身体,她眼睁睁看着父皇的鲜血汩汩从那些伤口中争相涌出。

因为铁器锋利无比,岳麒麟无法抱紧父皇,只能疯狂唤人,可她愈唤,心中愈是清晰如明镜。到后来她只能奋力以手捂住那些伤口,父皇颤巍巍攥紧了自己的手,游丝之气惟道得出那一声“珍重”。

亚父将麒麟从父皇身边抱走的时候,已是天昏地黄,残阳如血,北风似刀。胡杨叶子凋落时片片卷在风中,而后被吹得四散而去,打在脸上竟然更是宛如刀片。

她的手沾满鲜血,因为早被那些捕兽铁器蹭破,分不清哪些是父皇的,哪一些又是自己的。她身子是凉透了的,木木地被亚父抱在怀间,听见他说:“好了,好了,麒麟,我们无力回天。”

无力回天,然而那个秋狩的场地,她前一天还欢欢喜喜地亲去查验,并没有查出丝毫的不妥。

然而皇叔现在递给她的,俨然是去年那个捕兽夹的制作图,上面有人细细批示了这些捕兽夹的放置地点、机巧的制作细节,以及如何投放马饵的要诀,至于马饵,准确无误地选择了唯有白夜喜食的一种金铃草。

她逐字逐句的读,那些字迹她熟悉无比,她的小时候,亚父尚居宫中,也曾看过他抄的诗句。

亚父送她入楚之时千里送别,泪挥一途:“麒麟,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能太过自责,你应该记得先皇临终时说过的话,身在异国,一切珍而重之,便是最好的赎罪了。”

岳麒麟噙泪攥紧了那一面纸:“孤仍是不信……亚父固然野心十足,大约也是因为那个皇位……后来膨胀了他的欲望。不然,他那个时候分明可以一同杀了孤的,何必等到今日再来行刺。”

同父皇一道赴死,难道不好过今日孤单单为客他乡,受此剜心之煎熬。

卓颂渊却只道了一句:“太子的舅舅乃是北地的启国国君,太子若也死在当日,陛下岂能饶过太子的亚父……”

岳麒麟了悟地深吸口气,起身将那页轻飘飘的图纸放回桌边,强忍的泪仍是颗颗砸在了地上。

“其实孤悄悄猜过这一切,可是怎么都不敢再往下猜……孤只会照着一种傻样子过活,孤这个人笨得要命,您何苦要……”

卓颂渊悄悄递了块干净帕子过去:“麒麟……”

岳麒麟拼命抹泪,心乱且无措:“皇叔您今日一定要告诉孤这一切,难道不是要劝孤去筹谋那些复仇大计?孤也想变得厉害,可是您分明知道的,孤只有自己这一个人,孤还是个极蠢的人,孤从未杀过人,也只会血溅当场这一种杀法啊……皇叔。”

卓颂渊胸中酸痛难忍,将这个泪人一把揽进怀中:“麒麟,我全无这个意思……你怎么会是一个人……”

岳麒麟觉得泪水愈发汹涌:“孤昨天才刚刚过了十六岁生辰,今日便有别人的叔叔来告诉孤,家中所发生的那些惨事……您怎么不是这个意思!呜……”

卓颂渊听了也不恼,只用手柔柔抚麒麟的头发,她的头发软软如同丝缎,空气中漫着些哀伤的青草甜香。

“麒麟,你怎么可以这样想,我不是什么……别人的叔叔。”

39勾小指

哭累之人起初被皇叔安置在他书斋里间的榻上。皇叔亲手给净了脸喂了水;掩上条薄被,又轻言哄了许久。

岳麒麟疲累不堪;皇叔声音低沉柔缓,安抚了她很多;她一直昏沉沉闭着眼睛;其实也很想应他一声。起先只是不知从何开口,后来眼皮子愈来愈沉,好像再难睁开。

“安心睡。”卓颂渊听她抽噎声渐住;这才起了身,发现麒麟眼虽不肯睁一睁;手却不知何时牢牢扯住了他的袖子。

卓颂渊只好温言解释:“我去一下前厅,很快回来。”

岳麒麟看起来虽闭着眼;此时却有些费劲地点了点头,悄悄撒了手,卓颂渊欣慰地替她抚了抚额前碎发,轻步出门,往了前厅。

薛云鹏仍在前厅候命,见皇叔仍是一脸的巍然不动样,不禁笑他:“王爷衣襟上满是眼泪鼻涕,还在臣跟前装的什么蒜。王爷只说心有没有化掉?”

卓颂渊一颗心将将从剜痛中缓缓复原,根本懒得同他说笑,沉声问:“南营的人可曾走了?”

薛云鹏洞察秋毫:“放心,臣随便找了个借口不让他走。臣得想好怎么放他回去覆命才好……有甚吩咐您说便是。”

卓颂渊抿唇不语,踱至门前。夜深云雾散却,当空的那盏雪白冰轮,色泽澄澈,这一时仍是完满无缺的。

“麒麟的亚父可有子嗣?”

薛云鹏道:“此事臣刚派人确认,燕皇至今没有儿子,只有一个女儿,比您的小太子还大一岁,后宫嫔妃倒是不少……也仍无一个传出喜讯。”

“甚好,他最好不要有什么儿子。”

薛云鹏听皇叔声音里少见的狠戾,不禁发问:“颂渊你的意思……”

卓颂渊转过身,暂换了一种问法:“燕僧在燕国原先如何立足?”

“他是个消息贩子,在东家弄得了消息,转而贩给西家赚银子,他虽私下收雇于燕皇,其实后宫外戚也都问此人买消息……”薛云鹏大悟,“臣有些明白了!臣去安排看看!”

“总不能让他空手而归?以我的名义秘密知会镇北将军……”

薛云鹏大惊失色:“并州布防图……王爷切切不可给他啊!”

卓颂渊笑:“自然不给他,燕僧是在你我手中潜逃回国的,燕皇岂能信他手上握有真图?随便给个雍州五城的旧图敷衍敷衍也就罢了。”

“那……”

卓颂渊又问:“我记得你有个极负盛名的江湖朋友,是个什么看相算卦的所谓风水大师?”

薛云鹏大笑:“您说杨半仙!他是声名在外,闽皇到京头一晚,便是去拜访的这厮;听闻你的麒麟太子今春初至之时,也让他测过一字。我私下替您打听过,问杨半仙小太子测的何字啊,杨半仙说他银子都花完了,哪里还记得字!这厮真本事没有,欺世盗名的能耐一堆,而且还见钱眼开,这种人……您不是也打算让他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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