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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2章

寺是故人踏月来-第1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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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是有懒……”
  抠在胸前龙须上的手指蜷进他指掌间,露出的指尖蹭着唇上胡须咬进嘴里。
  “疼!”
  嗔怨?一瞬间他的神情陌生又熟悉,很多很多年前曾见的样子。当时年少吧,竟清晰如昨。
  灼热的痛感仍在,却在他舌尖吮吸下慢慢减缓。
  “不止懒,还爱走神,烫你手指算是惩。”
  我很想配合地低头认错,却忍不住缠低他脖子笑着迎上去,“你,要是能冬眠该有多好,我先睡上三两年,等你回来时再叫醒我,也不用数着时辰看天色。我是相思,因此才烫了手指,反倒被你取笑。”不理他将笑的表情,作势哼了一声,假模假样嗔起来,“怪不得世人皆皇上不懂爱。”
  笑从眼尾渐渐隐去,我被他看得认真,收了笑端坐起来,无奈跪坐在软塌上实在难受,干脆蹭到塌边站好,拉他袖子往外扯。
  赖在塌上的人也不开口,指向桌案又看我,便歪上软垫不再动,好整以暇眯了双眼。
  我轻悄悄地来回数趟,把折子摆上榻桌,研了墨润过笔,定在那里的皇上也没见动一下,只飘飘然冒出一字:“念。”
  不知他听得是否满意,我就像高无庸苏培盛那样肃立着,似乎连腰都弯成了恭敬的姿态,字句念起来。
  很无趣的折子,浪费我的时间和感情,只是,在这样大雨滂沱的深秋傍晚也算是一种新鲜体验。
  半晌未动的人突然就起话来,我仔细分辨,竟是回复那道请安折子。
  他仍是歪在那,眼皮都未曾抬过分毫,我却听得出声音里的情绪分明。拿着折子不知如何是好,捅了捅腰侧,仍是不应,气得我摔了折子在桌面,拿起笔来,“像这样的就该直接发回去抽他的脸,浪费人力物力,无聊至极。你若不回,我可写了。”
  我斜着眼看,如他一般,两个人倒都笑起来。拉了他手欲使力拉拽,反坐在他已然盘坐起的双腿上。
  执笔的手被他指间扣握,悬了一会儿,抽了笔在他手中,快速落于折上。
  那些朱砂字翩然跃于纸上,我就恍惚起来,仿佛曾经见过,仿佛读在心间,仿佛置身于此景之外,看到那个传中的勤勉帝王不停书写批阅,不分昼夜。
  呼吸在我脸旁,轻浅安静,我的失神在他的专注下无所遁形。低头取了新折子逐字读下去,靠回他怀中安坐。
  仿佛,如梦一场。

☆、287。心似蜜禟

  风风雨雨,竟已又是八年。
  也许,这是我们生命中最难的八年,分分合合,生生死死,阅尽人间无数。我相信,自此后都是好的,除却死别再无生离。只要我们在一起,便无不好。
  不见满目连绵的红黄盛景,亦无风卷落叶的无边萧瑟,目及处,白茫茫一片,寂静,空旷。
  雍正元年的第一场雪,自昨夜始,未停。
  这片黄栌林我有多久未曾来过。如今,又站在这里,我们两个人。
  亭中围炉,温热暖酒,从日初到日暮。
  原以为,他会带我去见弘晖,或许还有挽儿,天伦之乐。却只是我们两个,从日初到日暮。
  原以为,他忙到忘记……
  时至今日,我和他,两个人,足矣。
  周身白雪,静谧林中两行足印,深深浅浅并肩留下,又被新雪慢慢覆盖。这样的冷,竟能把心熔化。
  一片红色黄栌叶静卧掌心,的墨色字迹书于叶心,恰被一支白玉簪子将将盖住,看不真切。簪头遍缠的蔷薇花怒放或含苞,缠绵着枝叶几欲乱真,油润得似要将露珠滴向红色叶脉。
  胤禛取了簪子拨开雪帽一角别向发鬓,再什么我便未能听见,只耳边凉丝丝的触感,复又温热热的呼吸。叶心的“禛”字极,却看得清晰,复又模糊起来。当年,今日,难分辨。
  熟悉面孔近在眼前,也不话只是笑,那笑容陌生又熟悉,真实得可以触摸,偏却如梦似幻,仿佛穿透了所有,融汇了所有,未言一句,我已明了。
  当时少年如何有了今日面容,分明是日夜滴在心中,却不出在哪一刻起了变化。转眼间,三十二载已过。这期间,我们又用了多少年努力成长不断改变,疼痛得几乎忘了最初,原来还有很多是不曾改变的坚守,彼此熟识,分明是自己却如见到经日旧友,那种心情难以言喻,却能听见心底的那一句“幸好”。
  泪,就滴在他耳畔的墨黑狐毛上,油光水亮闪着晶莹的光。那条来时看不见终曲折蜿蜒的路,那片白雪覆盖没有尽头的枯枝树林,那潭结了薄冰暗流激涌的静湖……在我心中有另番模样,从不提起却经久不褪的存在,无需提,触景生情的疼。即使今日,此时分前,亦然。
  许是心境决定眼界,能改变所有。
  那滴的水光中,仿佛就生出了另一个世界,我们共乘夜时急驰于山间雪道,只因前方有个的弘晖,便能欢喜;偎在他胸前坐于亭下,静水凉风,岁月便安然……
  所有,所有的一切,与他有关,与我有关,只为我们,仅此而已。
  不相干的人,无需回到的过去,都过去。
  耳边轻悄悄的一吻,唤回我的神,要我动的人偏不放手,仍是揽我立在雪中。
  “如果我被冻住,你是唯一可以吻醒我的人。”捧着他的脸,手指埋进一大片暖融融的狐毛间,我就笑起来,仰着头被他托住腰背,也不觉冷,止不住笑。
  “我知道。”他的话十足肯定,一如往常,没有我那般得意。
  我头盯住他,看着雪花染白了眉毛眼睫还有胡须,一片片细雪花能看清雪瓣,晶莹剔透。
  他就这样挺立着任我盯看,如同冰封半晌未动。
  缠了脖颈收紧手臂,鼻尖几乎贴住,呵出的气都是冰冷,“冻住了,……”含糊在我口中的那个吻字尚未吐出,已被他轻松放回雪地上,握住我手掌迈开脚步。
  “起风了,快走几步,日落前回去。”
  突起的寒风呼啸着卷向愈大的雪花,翻转着旋舞在半空,将他的声音都吹冷了几度,不若方才温暖缓慢。我紧跟着他的脚步踩在雪中不停前行,却清楚看到隐在黑茸茸帽檐下的笑,眼尾纹路益发深刻在墨色绒毛中。
  努力疾走几步,他只收紧手掌并不看我,跟在身旁不阻止也不更快。
  我用力反攥他的手愈渐加快脚步,平坦山路难见人烟,雪面极其干净,令人愉悦。胤禛一路跟着,始终就在身旁,不管我怎样奔跑停歇,就像我们来时走着,手牵着手,并肩而行。风雪吹在脸上,变得都似轻抚,不觉寒冷。
  我不记得有多久没像此时这般跑过,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也许在我到了这里后,再没有。今日的我在世人眼中该是怎样放肆,居然还拐带了他们大清的皇帝陪我如此。
  那又怎样,今日的他只是胤禛,我的胤禛,真真正正属于我一个人的胤禛。这一年,怕只有这一日,在他生日,给我的礼物。
  只是,路皆有尽头,走完这一段,转入下一段,如同人生。
  院落依稀可见,隐现于山坳中。袅袅炊烟飘向空中,被风吹散。
  将要下坡,深深呼吸,吸入风雪,凉得险些咳出来,急停了脚步却阻不住收势,踉跄着跪向厚厚积雪。欲松开的手反被攥得更紧,半跪在身旁稳稳将我托住。
  我们对视着摸索,放心地松了口气笑出来。
  脸埋在他颈间沾了雪的柔软皮毛中,冰凉凉的扎进皮肤,却止不住我的笑,不停喘息。他的手不断抚在背上,另一只却始终攥着我的手不放,如刚刚奔跑时,未曾分开。
  “还冷么?”声音自头响起,夹裹着风雪,同样喘息,似真似假的笑。
  我摇着头凑近他面孔,未及细看,已被缠住腰身。随他将要站起,压紧掌心下的胸膛向后推过去。雪很厚,路又平坦,半蹲的姿势不至危险,只是帽檐摔跌得偏了些许。急忙扶正,扫净颊边耳廓粘的雪,呵着热气吹到他冰凉耳垂上。
  仰躺的人未见表情,直直看着我也不开口,稳住我趴在他身上不动分毫。
  细细观看,从眉头到眼尾,挺直鼻梁,半隐在胡须下的唇,带着冰凉雪水的指尖逐一描绘,定在下唇轻轻压。“胤禛,你冷么?”
  平静无波的面孔,能看到他眼底深深的黑,仿佛这白雪装的世界中最黑却最亮的星。感觉到他的激灵,我就忍不住笑地低头抵在唇上,“我不是只有冻住才等待吻醒救赎的人,如果你冷,我直接就吻你,根本不会让你有机会冻住。当然,不冷也一样,因为我要吻你。你知道吗?我的胤禛。”也不理他是否回应,我盯着他逐渐眯起的黑眸轻声低语:“我知道你知道。”
  相牵的手挤在我们身体间硌得骨头都疼起来,却未松开一丝一毫。脑后被死死按住不得动弹,雪帽阻隔住视线,天地间一片漆黑,只他一人充斥我所有感知。吻得几乎缺氧难以呼吸,方才松了口,相贴的双唇间仍是彼此气息,许久才嗅到清新的冬雪味道,混合着一丝血腥味。
  恍惚间看到远山的红色,却有星星闪来闪去。恨恨捶在他肩上,眼前又是一黑,被那两片湿热薄唇覆住眼睑,胡须扫在眉上,痒得人心里发慌。
  “除了你不在的那些日子,我的心从没冷过。你的对,你不是等我的那个,我才是等你来唤醒的人,等你把我吻热吻活。这样的冰天雪地不是冷,没有你才是。”
  “三十二年,那些年只觉时光漫长,如今,却已是三十二年。”
  “没你不行,真的不行。”
  “那么冷,你知道吗?你知道的。”
  “……”
  我静静地听,时断时续,感受他口中的时光漫长,感受他的冷,他的热。冰天雪地中,再不觉寒冷。
  回程路上,漫步徐行,比来时更慢。
  风呼啸了一阵转瞬退去,雪亦然。我们并肩走在积雪的山道间,除却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就是那低沉的略显暗哑的嗓音,不若来时一言不发。相牵的手,热到心底最深处,无尽柔软。
  回望,两串可寻的脚印,更遥远的天边一片金红。夕阳西下,雪后初晴。
  其实,他不我也明白,那一切早已随时间烙印在彼此心底,只是此时缓缓道来,分外亲切。那道被风雪吹动过的声音,如此动人。
  我想,这山林间的静与冷,是为衬托他的情动与温热,为我,和我为他而动的心。

☆、288。以讹传俄

  冬日的圆明园别有一翻韵味,只是今年与往年更不相同,因为胤禛的登基继位成了皇帝的行宫。
  湖面覆着雪见不着冰封三尺,一望无际的白色连着远山失了近水。亭台楼阁住着旧日主人,换了新的身份。
  房门开启,隔着帘子涌进一阵风,只一瞬便停住。才见着眉妩的笑脸,便看到长身立在她身侧的人。
  “额娘可是好些了?阿玛您染了风寒,叫儿子过来看看。”
  眉妩悄悄退出去,笑脸隐于弘晖身后,留他站在门前,独自挑着帘子对着我笑。
  “快进来,大冷的天跑来做什么?沉香呢?永玪呢?”
  弘晖几步迈过来,甩了大氅搭在一旁,直接坐上塌沿,笑意未停,“原来额娘念着他们娘俩,早知如此,唤他们两个过来便是,约莫额娘的身子立时便爽利了,也省得儿子受这份累。”
  我忙推在他身上,作势赶人,“快回去吧,怕是你心心念念舍不得他们,反倒赖在我头上。跟你阿玛去,宫里什么样的御医没有,不要再劳烦你才是。”
  才刚完,便顿住,脸颊贴在他湿凉凉的衣襟上。
  今日方知儿子的怀抱是这般滋味,自倒大皆是我搂抱着他,几时几刻这样反过来,像是在安慰孩子般揽我入怀轻轻拍抚。
  “阿玛担心额娘,儿子们也是。”弘晖只了这一句,话音便住,反倒令我不好意思起来。
  “我没事,只是染了些风寒,吃上几味汤药便好了。”
  “好利落了我们才能安心。”他的手指搭在腕间,眼神盯在我面上,似是在笑,打量着:“宫里的御医再好哪能及得上儿子,这便给额娘开副药来,保管药到病除。”
  这副样子分明不似胤禛,却又像到骨子里。我忍不住抽回手腕,倒了杯茶给他,“你跟苏长庆学得越发像了,混世神医。”
  弘晖直直瞅着我看,笑容隐现在眉眼间,指背扫过膝头袍摆时低声道:“额娘心里想的分明就是阿玛,怎么扯到旁人身上去,若是让阿玛听见,怕是额娘要吃亏。”
  越发的像了!哪怕隔了千山万水,依然挡不住血脉相连,大抵也有这个意思在吧。在他面前的桌上敲了敲,催促:“你的药方呢?速速写来,不灵可是不成。”
  弘晖仍是饮茶,沉吟良久慢悠悠放回桌面,站起身,“不必写,写了额娘也是不吃的,儿子这就跟阿玛去,只管日日陪着额娘便是,比什么药都好使。”
  “去吧。记得嘱咐你阿玛,定要一时三刻都不能离开才是,否则风寒立时发作,怕是能要了命去。”
  “是,儿子省得。”
  他严肃个什么劲儿!居然还真的走了!背影渐行渐远,不知哪日才能再见。
  窗前看景,也能消磨时光。
  熟悉的园子,我们看着一一滴建起。那时的弘晖还,住在那座山间院,日盼夜盼等着我们去看他。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份感觉偏像昨天似的,分外清晰。如今,他都有了自己的儿子,有了令他牵绊的人,有了自己的家。
  午后的阳光照着积雪,未见消融。风从窗口拂过,也不觉冷。只是园子太大,见不到人烟。
  胤禛没来,来了几个爱热闹的,十二三岁的男孩子精力旺盛,果真应了那句少年不识愁滋味。遥想当年,他们阿玛十三岁的时候,可是比他们俩强多了。对啊,都到了这个年纪,是不是该娶妻了?
  眼前的弘历和弘昼哪有半该娶妻的样子……揉了揉额角,还真是闹腾,原就犯疼的脑袋此时更加难忍。
  “皇额娘,您怎么了?”弘昼的脸挤在眼前,歪着脑袋盯着我,油亮的辫子垂在胸前,被弘历一把扯住拽到身后,一迭连声地问:“额娘怎么了?儿子给您看看。”着,手已搭上腕来,似模似样地好像个大夫。
  拉着两人坐在身畔,安抚:“你们两个消停一会儿,额娘看着头晕。弘昼,方才你唤额娘什么?”
  弘昼似是在想,恍然喜道:“皇额娘。”
  解语正在一旁添茶,闻言笑起来:“五阿哥这是打哪儿学来的?”
  “这还用学,爷还能不知道这个,皇阿玛做了皇帝,额娘自然就是皇额娘了。”
  弘历像是不高兴,一巴掌拍在他头上,帽子都偏了,低声斥道:“就你知道,要你来。”
  “宫里上下谁还能不知道,那得傻成什么样。”弘昼很委屈,低着眉眼声叨叨了一句,心地朝我看过来。
  我忙帮着扶正了帽檐,瞪了弘历一眼,揽着他安慰:“出了这个门可别去,知道么?”
  “额娘放心,儿子自然晓得轻重。”
  弘历仍是在他身旁叫个不停,手指胡乱地,边戳边:“你若晓得便不会了,无端惹额娘不痛快,笨!这种事谁不知道,偏要你来扯这个先,这种话也能由得你?阿玛一天没下旨意,你出来就是个死,你嫌活得长么?”
  弘昼也急了,脸憋得通红,声音更见响亮:“对,我笨,你聪明,行了吧。我若死了,谁陪你玩,谁陪你念书,谁陪你练功习字,你还要念着我死。有本事你句聪明的来,让我听听,也让额娘痛快痛快。”
  有多少年两个人没这样掐过了?越大越有战斗力……我的心声不必自有人应,解语已经拉着二人劝起来:“二位爷,快别闹了,你们额娘正是病着,可见不得你们这样折腾。”
  忙着互瞪的两位皇子扑通跪到塌前,脸全都埋在毯子上看不到表情。我忙向前凑了凑,见着二人模样忍不住笑,“跪着好玩么?跪着还能吵不?若是没过瘾再来一出,额娘自当看戏了,也有意思。”
  兄弟俩伏在地上偷眼瞅着彼此,都是在笑,扯着嘴角的样子颇有几分神似,待站起来皆敛了神色又肃起一张脸。弘历唇角动了动,头都没回正色道:“解语,你出去。”
  解语与我对视一眼,应了声“是”笑着退出门去。
  我拍了拍身畔,哥儿俩便如同猴子般快速爬上来,争先恐后。
  “额娘,其实五弟没错,听人阿玛要下旨了。”
  挤在腿上的两张脸仰望着我,笑意漾在唇角,见我只是了头,弘昼往前挪了挪住弘历的脑袋,两人干脆摘了帽子甩手丢到一旁。
  弘昼问:“额娘,您二哥是不是太子?咱可是在屋里悄悄地,您可别学给阿玛听去。”
  这可真是问住我了,孩子已然想到这种事了?看样子只是好奇,我却不知如何回复。弘历出声接了他的话,大人似的精明,“底下的人都在偷偷地,儿子可是听过好几回了,斥了他们几句倒也老实。”
  “你们觉得呢?”我忍不住逗,不知平日看起来亲近异常的兄弟二人如何看待,数年前打打闹闹如今依然,只不知心里怎么想的。世人皆道皇家好,谁又真正知道权贵之下如何生存如何抵御心中所念,若非亲身经历,怕是谁也不能设身处地为他们想。
  “自然是二哥。”弘昼答得极为轻快。
  他这样了我便不能再问,怀中紧紧偎靠的弘历默不作声,看他又看我,静了好半晌才抬手推了推弘昼,正在变声期的奇怪嗓音带着笑,“回吧,额娘累了,赶明儿再来。”
  弘昼一骨碌便下了地,扯了帽子也不等他径自走出去。
  “你不走?”我学他的样子推在肩头,弘历笑着更加偎近我耳边望向窗外,声地:“大哥若是在自然是大哥的,哪里轮得到旁人,只是如今怕是二哥要走,额娘回头且问问看。千万别把儿子给卖了,不然挨罚事,额娘心疼可不值当。阿玛心狠,额娘可得多疼儿子才是。”
  子贼精!这才多大年纪想得倒多,亏得弘昼愿意跟他玩,换了其它孩子怕是一早便躲着他了。我头应了,见他往榻下爬,拽了一把凑近问道:“你就不想?”
  弘历嘁了一声轻声回道:“您当儿子傻呢?不是二哥还有三哥,且不何时轮到我这四阿哥,不当这太子累是不累,您当三哥不言不语的心里就没想法?阿玛要是真疼儿子干脆就让三哥去当这太子吧,儿子还能多逍遥几年。”
  “逍遥?你见你阿玛做皇子时可曾逍遥过?美得你,回去好好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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