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是故人踏月来-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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揽住背后偎得更紧,无视彼此间隔衣的热度几乎逼出汗来,我在他胸前轻轻拍抚,“嗯,我错了,估计是年纪大了腻不动了,日日守在一处只顾着自个儿高兴,倒忘了你这心是玻璃做的。我缠着你,每天每夜缠着,把碎了的那块通通粘起来,保准看不出一丁点儿的玻璃渣,免得天天挤挨着,扎得我也怪疼的。行么?”
他就委委屈屈地哼了一声:“行。”
多矫情!
箫声悠扬传至,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被吸引的还有胤禛,听得专注。
曲调愈渐熟悉。反应过来时,琴声和入。
依稀可见弘晚的身影,长身而立,面向幽静碧水。凉亭下,墨晗抚琴,念儿抱膝坐于一旁。不远处的山石上,还有一对年龄相貌皆同的儿子。
琴箫和声美矣,画面更甚。
他想做皇帝?才怪!
不知哪里寻来的曲谱,定是弘晖教的。
一曲完结,胤禛眉头动了动。
我攥了下他的手,头便低下来,眼神未移分毫。无人听得见,我仍是低声地问:“你是玩笑的,对吧?”
“何以见得。”他收回视线,勾唇而笑。
换我皱了眉头,“弘晚适合做皇帝么?”
“适合。”
“那先给他弄个侧福晋。”
他一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我哑然——亲生的父子!
与这父子二人相比,我反倒更像个传统贤良的古代女人。
我继续试探:“没准,他不想当皇帝呢?”
胤禛挺直了背,望向凉亭,更远的山水林荫,“想不想不重要,只有适合或者不适合。”
我默然。适合,不止是人自身,还有当时的情势所需吧。
如同康熙选了他。
或是有意栽培?
由始至终,我似乎都没想过他是否想要做这个皇帝,难道对他来说也曾存在过想不想的问题?只是到了如今,不重要了。
他在栽培弘晚么?难道不是弘历?
我糊涂了。
帝王之意,实难揣测。
“胤禛。”我忍不住问:“如果……弘晖在……”
“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他回得直接,却也顿住不再言语。
权势越高的人,遗憾越重。
有些话,不能提。
园子里看不尽的好风景,此时却似失了颜色,如同当年修建时,身畔总是少了个小小人儿,偏又牵挂不休。经年已过,风景变了,人也大了。
墨晗大腹便便,沉香该当如是。一个自在眼前,另一个念在心里。
我和胤禛远远望着,难得悠闲又适意。
弘晚忽而疾步走入凉亭内。依稀看到他弯身凑近,更快地抱起墨晗便走,自山石上腾跃而下的小哥俩拉着念儿紧随其后。
胤禛与我对视,心照不宣,该是要临盆了。
从晌午等到子夜,啼哭才起。恰恰苏培盛接了消息,弘晖那边刚刚生了个小格格。正屋里伺候的也出来报喜,福晋为王爷添了一位小郡主。
胤禛很高兴,分别下了赏赐,又拍了拍弘晚的肩,挽着我便回了。
园子里的夜晚很醉人,湖面平滑如镜,繁星璀璨,偶有虫鸣。我挑着帘角从一盏灯望到另一盏,数之不尽,好像能一直绵延到我想去的地方。
胤禛的声音响在暗夜,甚是幽静,“明儿一早叫人去把弘晖他们接过来。”
登时心头一惊,回神望去,他闭着双眼一派闲适。
“亏你想得出来,才刚生了孩子,哪儿由得你这样折腾。”
唇角动了动,隔纱的烛火摇曳下似是在笑,“抬过来,慢慢走,一路上好生伺候。”
作吧!任性~吧!不是自个儿的闺女不知道心疼!
我气得咬牙,“苏长庆先来要了你的命!”就连弘晖都得在心里怨你一回……
权比天高的男人仍是仰头闭着眼,笑得很无所谓,“他的闺女,他能放心别人?一准儿跟着小心翼翼,你当他敢先行一步?就是让他快走两步来做皇帝他都不肯。”
他心里倒清楚,怪不得这么有恃无恐,只怕到时见了面,两个加起来将近一百岁的男人要翻脸。苏长庆不容易啊,跟皇帝结亲家,就是得受委屈。
我懒得再争辩,也像他似的闭目养神,折腾到这个时辰,早就累了。
暖轿慢悠悠晃悠悠,走不尽似的,左摇右晃变成了更有规律更平稳的前后颠簸,害得我连睡意都没了。
熟悉的纱灯不见踪影,帘外一片漆黑,能感受到静夜的风吹拂面。
什么时候换了马车?去哪儿?
我仰回方才睡着的位置,靠在他身上,头顶呼吸均匀,声音轻悄,“你说得对,太折腾了,还是咱俩过去看看。”
这是疯了!
大半夜不睡觉,从园子赶进城,就为看一眼才刚出生的小孙女!
这是什么样的感情啊!是对弘晖,还是对那个才刚落地的小丫头……
我只得无声叹息,随他去。
☆、314。由他去吧
极秀气的两块玉牌——朝、暮,分别系在了两个女娃娃的衣襟上。
辈分不对呀?怎么从了日字旁呢?
以胤禛的年岁和脑子来看,分明不是出了差错,那就是故意的了,太任性!这让当爹的弘晖和弘晚两兄弟情何以堪。
幸而无人计较,更没人寻死似的敢跟皇帝较劲。这种时候,这世上,谁会去和他掰扯不清?听天由命罢了,天就是他,命也是他的。
弘晖很听话,往年提起时只说要照看生意不肯入宫,偶尔进园子小住几日。现如今,乖乖地带着老婆孩子住进了圆明园,连带老丈人苏长庆一家。唯独不肯回来的就是红挽,她是这世上唯一的特例,她爹不敢招她的烦。当爹的多是这样吧,年纪越大越怕闺女,怕她不乐意,怕她脸上没了笑,只要自个儿姑娘乐意,天上的月亮都能给摘来。
胤禛是前车之鉴,弘晖和弘晚是照葫芦画瓢,活脱脱的一家子闺女奴。对!还有胤祥!
我只当看热闹,见天儿的花样翻新,层出不穷,总有一件小事儿能逗乐我。
永朝哭了,第一个冲过去看的绝对不是沉香,弘晖就跟上了发条的兔子似的。只要他一抱,小丫头就乐,哄得亲爹极有成就感。
永暮不肯吃东西,皱着小脸使性子,谁哄都不肯张嘴,唯独欺负弘晚,必须他来喂。
除了兄弟二人,能让这两位小祖奶奶乐的就是胤禛了,不知是不是天生的聪慧,知道什么叫皇帝,笑得那叫一个谄媚,娇俏可爱无人能及,就连念儿都说“玛法变了,不疼念儿了”。被怨念的男人每每听到,搂她入怀,话儿都不用说一句,只盯着她看,祖孙俩就眼对眼地乐起来。
年幼的姑娘最会卖萌讨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对柔嫩嫩的小胳膊,趁着年纪正好,使得一手好伎俩,把那男人哄得百般舒坦,万般宠爱。我,自叹不如。
弘历突然挤到我身旁,挤眉弄眼,“额娘,看。”
弘昼挡了视线,被他一把拨开,我忙扶住,小声凶道:“不许欺负兄弟。”
弘历不以为然,急急应了声是,又催促我看。
永念坐在胤禛腿上,侧转着小身子与他对望,帕子攥在小手中轻轻擦拭,时不时地呼一口气。
耳边一动,弘历不无感慨地说:“都是习字,怎地当年阿玛不是这样对我们兄弟?”
弘昼同声接道:“没错,不是罚就是罚,哪儿就见过这个。阿玛偏心啊。”
两个小子贼得厉害,说出口的话又酸又调侃,眼睛里闪着笑。我啐了一口,“你们俩错生了,该当是个姑娘,下辈子吧。”
弘历一叹:“额娘说得是,下辈子,下辈子儿子给额娘做女儿。”
我在他头上戳了一指,“你这是在嫉恨你二姐吧。”
“哪儿敢!”弘历满脸惊恐,极其逼真,“二姐的厉害谁不知道,谁敢不怕死地招惹她去。这是她不在,若是在这儿,哪个小丫头能是她的敌手?”
红挽啊,你的名声——是有多……好。
弘昼尚在频频点头,突然就定住了。弘历蹭地蹿到地上站好,与紧随其后的弟弟一起规规矩矩地行礼,正着步子迈出我的视线。
我一抬头就乐了,怪不得刚才那两道比肩而去的背影似是在笑。
站在塌边的人坐到身畔,我忙抽了帕子凑过去,又定住。
胤禛精准地摸在已然干掉的墨迹上,仰面就躺,顺势拉住我的手。
醮了点茶水,勉强擦掉,左看右看忍不住打趣:“方才擦了半晌,怎地还是这副模样,念儿逗你呢?还是你逗她呢。又不是不知道,也不说弄干净了,平白让两个小子看了笑话。”
“小丫头鬼心眼儿多。”他一乐,转而肃了面孔,望向窗外,“他们俩说什么了?”
我卷了帕子缠在指上,仔细地拭干,“能说什么?羡慕嫉妒恨呗,许着下辈子要给你当闺女。”
胤禛鼻子里嗯了一声,扯着嘴角说:“那是他们俩逗你呢。”
可不!哪儿有好好的皇子不做,非要哭着喊着做公主的道理。皇家的公主,得宠的有,好姻缘的有几个,自是做男儿畅快。十来岁的皇子阿哥,正当年,多好。
“他们俩不小了,还不大婚?”
我随口一问,他连眼皮都没抬,“准备着吧,明年。你不是说年纪大些才好,怎么这会儿又变了?”
我有我的无奈,“很烦,脑仁儿疼,不如每人扔一媳妇儿,让她们烦去。”
他默默瞅了我一眼,轻飘飘地说:“你烦么?”
我都神经质了,立时摇头摆手,肯定再肯定,“不!就爱跟你在一处,不管做什么,哪怕连话儿都不说一句,只要你在就好,你不在我才烦。”
被他盯得狠了,偏头看向窗外,大好的阳光明晃晃的,刺得几乎流出泪来。
砰!
一声闷响。
窗棂似乎都随之晃动。身旁多了道人影,拍着我的胳膊靠到他身上。
苏培盛低着脑袋蹬蹬小跑着来到窗前,简单问了两句,紧随在他身后的小徒弟便一溜烟地跑了。
一盏茶的工夫,人又回来了,说是有什么东西炸了,听得我犯糊涂 。
胤禛没再言语,苏培盛极有眼色地默默走远,小徒弟更是机灵,扶着师傅的手目不斜视。
我很好奇,随着他离了窗边,问:“什么东西?”
“没什么。”
“没什么是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又一眼,定住视线,偏不肯说。
我又靠近些跪坐在他面前,小心翼翼地拉住手,挤着笑,“神神秘秘……你怎么还有秘密呢?我都没有……当然了,如果你想有秘密,我是不会逼你说的,我……就是好奇。”
凝重表情换成一双笑眼,向后移了半分打量着我。
“还真是秘密呀……”我学他的样子扬头往后,环视着屋内陈设,“那我猜猜。八成养了个年轻又漂亮的,怕我找你麻烦,害得你这做皇帝的反要藏着掖着地偷去。倒是有趣儿,很刺激,是不是?可惜呀,炸死了,该!看你下回还敢?往后可别再去,危险,乖乖在我这儿呆着,可安全呢,知道不?”
他仍那样笑着,懒洋洋地瞅着我,居然还点了点头,“知道了。”
“你还知道?”我猛地撞到他胸前,对着鼻子指指戳戳,“这回就原谅你了,以后可不许,否则……”我正想着该怎么说才好,他先接了口:“打断我的腿。”
我睨着他笑起来,“那是轻的,三条腿全部打折。”
他一怔,突然撑住我的脑袋,眯着眼笑,“我说,我知道你的厉害了,胡思乱想的劲头儿厉害,整治起我来更是,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心疼我呢。不心疼我也便罢了,也不心疼自个儿,真打折了,你的幸福可就没了。”
流氓!
还没来得及啐出去,被贴近的轻声耳语止住恶念。怔愣半晌,才问:“炼那玩意儿干嘛?你还信这个?多少做了皇帝的人迷信长生不老,哪个真的活过天活过地了?日夜操劳的,还不嫌累。”
他的眉拢起来不见笑容,抿着唇一言不发。
就见不得这副样子,多少委屈无人诉似的。
雍正炼丹,还真听过,后人多少传言。如今蓦然发现,难入其境,不知何时起,不知因何而起,若非今日这声闷响,怕是我始终不知。
“胤禛——”
才开了口,被他以指压住。双唇张合间,话音极低,“我不信,也不想长生不老。”
漆黑眼瞳,迫得我不能思想,屏息对望。
“我想跟你在一处,不管做什么,哪怕连话儿都不说一句,只要你在就好。我不求长生不老,也不稀罕做皇帝,只想跟你在一起,一刻,一时,一日,一月,一年,一辈子。你知道么?”
我像被什么东西沉沉罩住,呼不出气来,说不出话。他也不许我说,拇指压着唇觉不出力道,字句却像烧红的烙铁生生灼在心上。
“你知道,我知道的。我也知道若有一日真没了我,你也难活,就如没有了你,我也一样。可是你我都没办法,是吧。要是咱俩都能只顾着彼此该多好,尘世不理,只你和我两个,那就是最好了。有句话儿原不该当下讲,可我又怕以后没机会说,今儿便一并说给你听。笑意,是我对不住你,害你与我受苦,因我受苦……我心里总是欠着你的。我求来世,来世不管我是什么人,都不再理这些凡尘桎梏,我只守着你,与你一时一刻,一辈子。若有来世,你可别忘了我,即使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也能找到你,那时换我陪你,换我为你,我绝不再给你一丁点儿委屈受。”
☆、315。爱恨已久
何为来世?
前世今生太过迷信,哪里是能求来的。
我已至此,不知那些女人于他,该是何等因缘。
新晋的不足以费思量,能让我记住的掰着手指就能数过来。
眼前的女人泪眼婆娑,我见犹怜。
不知古代女人是不是都擅于保养,各个跟成了精似的,无论之前康熙的女人,还是现今属于胤禛的,皆是无关年龄的美妙姿态。
兰思,多年如一日,为人处事、这张脸、外加身段皆是,怎么也不见老。弘时的事之后,多了些愁思,如同此时梨花带雨,强忍着抽噎。
园子里处处皆好,偏这点儿不好,不如在宫里。养心殿没有人来,换个地界就不同了,抬个脚便能见着我,少了些许避讳。
胤禛不在,我也没什么好躲的,看着她哭。
儿子是当妈的心头一把刀,不往自己心口戳,就得向着外人举,甭管多少年磨出来的心性,都能立时现了真章。兰思原不是这样,也曾争宠使性儿与我斗过高下,安静了多少年躲风避雨不闻府中女人间的闲事,因着一个弘时临了要来求我。
我没有办法,皇帝的旨意谁也改不了。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默默地再度涌出来,隔了许久才哽咽着自言自语似地说:“娘娘,臣妾就这一个儿子了,向来不求富贵,只盼安好。”
谁说不是这个理儿?
可是依然没有办法。
我们面对面地坐着,不再言语。她哭一阵,愣一阵。我摇着扇子,瞅着大敞的厅门,阳光直晒,正在向西转。
一道黑影晃了下,转瞬消失不见。
“解语,去,出去瞅瞅。”
解语应了一声,脚下生风地快步而出。
左等右等,也不见了踪影。
犹自抹泪不断的兰思终是停下,圆睁着红肿双眼看向大门,再悄然看我,小心翼翼地站起来。
“坐。”我喝了一声。
她腾地坐回去,绞着帕子支吾:“娘……娘娘……妾……先行回去……”
我拍打着扇子,对她笑,“你且坐着,难得咱俩坐一会儿,话儿还没说两句,急什么。”
她低下头,再没发出一丁点儿的啜泣声。
时光,是用来虚度的。如此时的我。
几杯清茶下肚,再寻不着她才来时的困顿难消,偏又饿了,脑子里干转,却难清明。还是让她回去吧……
“弘时的事儿你别多想,且过好了自己的日子就是福分。我也没什么好劝你的,各有各的难处,还是那句老话儿说得好——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活到这把年纪早该想开了的,是不?你说的原是没错,不求他们多大富贵只盼安好,这话儿却也不对,已然是皇子还想怎么富贵?只要他不做错事,自是一辈子的安好,谁也夺不走,怪就怪在他错了。幸好,没牵连到你身上,得知足。”
帕子又拧起来,纤细手指绞于其间,咬唇不语。再不是当年那个为了妹妹敢与我求情的侧福晋。
谁说地位越高越恣意的?屁!
越在高处,越怕错。
她不应声,我便继续,“我说的这些你定然都懂,只是心里不甘——”
“不。”她打断我,恍惚抬眼又低垂下去,讷讷:“臣妾不敢。”
我点头应道:“知道你不敢,别怕。若是这些都劝不了自己,就再想想,皇子……那是前朝的事儿,原就与我无关,不必求我也不必谢我。是皇上顾念旧情,才没有因着此事为难于你。这样想,你的日子好过些。”
眼泪啪地滴下来,湿了衣襟,帕子拭过眼角,轻飘飘一句,“哪儿有什么旧情,娘娘……说笑了。”
我说笑?
她才像是在说什么有意思的玩笑话,天然微挑的眼尾带着笑,长而缓慢的字音里隐含着星星点点的怨念,更似哀叹,逝去的时光,还有旧情。
我思量着说句什么把话题引开,她又轻声细语地继续说道:“打您做了爷的嫡福晋那日起,哪儿还有过旁的人,新人们不知也就罢了,府里的老人儿们哪个不明白。她们都比妾聪明,她们比妾还傻,争啊,闹啊,好啊坏的关起门来做姐妹,明里暗里地小心算计,日子还没过到头,心就死了。幸好,都清楚了,日子也就好过了,一日日,一年年,也就过来了。”
我看着她,从肩头的弧度望到窗外,品着字句间的滋味。
一日日,一年年,谁不是呢。
兰思也不理会我的反应,自顾低垂着头,像是在看她手里的那条帕巾,扭得不成样子,又缓缓地铺展开,细细抚平。当年那张漂亮的红菱似的小嘴,一张一合像极了她这个人,又柔又软小心翼翼,话却越发说得多了,越发直白。我们两个这么些年所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及此时多,一发不可收。不似前面那些年,难见她笑,也不见哭。
“都说爷的子嗣不旺,他们哪儿知道,若是爷想,怎会没有。娘娘说得是,妾该知足,儿子,女儿,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