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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千娇百宠-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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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并未愁思太久,办法总是会有的,眼下既然查清了家中并无人可疑,生活起居总算可以放心,其他的自然要等机会。
    *
    顾景吾命人在前院单独给萧鹤年腾出一间房来,还派了两名小厮充作药僮供他差遣。
    神医受礼遇,请来神医的姑娘却要受罚。
    顾婵被关在梧桐院西梢间的小佛堂里,面壁思过,罚跪直至天明。
    这已算轻的,顾枫被寻回来的那一日,顾景吾动用了家法,足有三指粗的藤条抽打了二十下,皮开肉绽,现在才刚结痂。
    到顾婵回家,隔的时日多了,火气不再那样盛,又是娇滴滴的女儿,顾景吾实在打下不手。
    顾枫可没有因此觉得父亲偏心,相反,他觉得自己未被罚够,主动走到佛堂里陪顾婵一起罚跪。
    他虽免不了少年冲动心性,但终归是个一等一明事理的好小伙子,心知这次事情责任全在自己。是他出的主意,是他准备好一切,也是他一时大意未将马拴好。幸好苍天保佑,顾婵平安无事,不然岂不是要害她一生。
    “嗳,潼林,你要不要歇一歇?反正爹也没有罚你。”顾婵跪了两刻钟,双腿酸麻,换了姿势坐在蒲团上,同时也询问顾枫。
    “别管我,我自己罚自己。”顾枫生硬地回一句。
    顾枫自幼所受教导,男子为天,要保护女子。他十三岁了,自认为聪明能干,却弄丢了姐姐,气病了母亲,心中愧疚不安,非得多吃些苦头才能抹平。
    人年少时多受些挫折其实大有益处,从今往后他为人处事,若再有逞强好胜的念头,思及今日因果,便会多一分慎重。
    当然,这是后话。
    眼下,顾婵正拽着他的袖子,柔声问:“潼林,你的伤怎么样了?真的不歇一下么?”
    顾枫甩开她手:“都说别管我了。”
    顾婵寻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一手抱膝,一手托腮,忽听“吱呀”一声,身后的门开了。
    她以为是父亲前来监督,连忙起身端正跪好。
    脚步声徐徐靠近,顾婵余光瞥见翠蓝袍角与镶边云头履,猛地回头,嗔道:“二哥,你做什么吓唬人呢?”
    来人正是顾景吾与宁氏的长子顾松,他今年十六岁,身量抽高,肩宽腰窄,翠蓝绉纱直缀衬得他玉树临风、儒雅不凡,活脱脱一个年轻版的顾景吾。
    顾松板着脸,严肃道:“不做亏心事,不怕我进门。你快跪好,谁准你坐下的,不是罚跪么,难道我听错了?爹是罚你坐?”
    原来顾婵看清是他后,又恢复了舒适的坐姿,指着顾松手上提的剔红食盒,笑嘻嘻道:“二哥,你要是来替爹爹监管我的,为什么还提着食盒?”
    顾松面不改色,仍旧一本正经:“爹说罚你跪,没说罚你不许吃宵夜。快跪好了,不然可没得吃……”
    说到最后,再也绷不住笑出来,索性将食盒堆进顾婵怀里。
    顾婵掀开盖子,三层食盒里分别放着红枣金丝糕、茭白笋丝、酸汤肥牛,还有两碗白米饭,一看便知并非出自郑氏的手艺。
    她猜得很对,顾松毕竟是瞒着父母偷偷给弟弟妹妹送饭,自不能大张旗鼓在梧桐院的小厨房张罗,只能去吩咐前院大厨房里准备。
    顾婵将碗碟一一摆放好,又去拽顾枫衣袖叫他吃饭,可他十分倔强,硬是不肯动。顾婵用匙更舀一勺白饭,再拿筷子夹一块肥牛、一块茭白,放在米饭上配好,送到顾枫嘴边。
    顾枫磨不过她,只好张嘴吃下,他也饥肠辘辘,最后抵不过饭菜香气诱惑,虽仍是跪着,却也就着菜,用了整碗白饭。
    顾松也寻了个蒲团盘腿坐下,随意与顾婵聊着她离家后的种种事情。
    顾婵并非无心悔过,只是她想要的已经达成,母亲不会死,一家人不会因此分离,这是她心中最好的结果,天底下再没有其他事比这更重要。
    *
    三日后,宁氏经历过第一次放血,自觉精神比之前好了许多,于是将顾婵叫到跟前,屏退屋中所有丫鬟,只留母女两个。
    “璨璨,娘有一些话得问问你,你不用怕,只要照实告诉娘就行。你和靖王这一路上,发生过什么事吗?”
    母亲问的隐晦,顾婵却听懂了,发生了很多事,但都不能说,所以她答:“没有啊,娘,不就是一路护送我么,我在信上都写了。”
    宁氏一看顾婵涨红的脸颊就知道她没说实话,干脆换了个方式:“我跟你爹已经商量过了,不过还想问问你的想法,璨璨,你想嫁给靖王吗?”

  ☆、第十四章 愿难酬

宁氏问得很有技巧,她与顾景吾商量了什么,结论是什么,全都没说。但凡顾婵对韩拓有一点儿私心念想儿,保不准就要会错意。
    顾婵确实没听出宁氏话里面的陷阱,她惊愕道:“娘,你们……不会想把我嫁给他吧?”
    宁氏看得出顾婵的抗拒并非作伪:“那你好好告诉我,你爹说他去驿站接你的时候,看到王爷没雇马车,你又不会骑马,你们这一路是怎么过来的?”
    顾婵没想到父亲竟然这样心细,她只能老实说。
    宁氏听得扶额,这还叫什么都没发生?
    她与顾景吾新婚燕尔时也试过共骑一马,再明白不过那手碰手、脚碰脚、前胸贴后背的亲密姿势。就算靖王是正人君子,刻意保持距离,依然架不住快马颠簸,怎么都不可能避免肢体触碰。
    顾婵解释道:“娘,当时为了尽快找到萧神医,我们要赶路才这样,王爷答应我绝对不会将此事宣扬出去,他身边的侍卫也不会乱说的。”
    宁氏也不是死心眼儿,看来只好自欺欺人当没事发生了,再说靖王会这样保证,想来对女儿无意,这倒是件好事。
    紧接着,她又想起萧鹤年那别有深意的眼神,再问道:“萧大夫那天为什么特地提起要我们感谢王爷?”
    顾婵便将韩拓下崖采龙涧草,换得萧鹤年答应前来幽州诊病之事说了,不过,还是隐瞒了韩拓与自己之间的种种对话。
    “王爷倒是个仗义之人。”宁氏不由称赞道,“真是可惜……”
    后半截没说完的话是:如果没有与宁皇后的恩怨在其中,靖王倒真是个不错的女婿人选。
    这话当然不能说给顾婵听,免得她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母女俩又絮絮聊了半晌,无非都是一些生活琐事。
    巧月在门外报说郑氏有事回禀,宁氏便吩咐请人进来。
    转头又对顾婵道:“应当是百花宴的事情,你也别走,多听听学学,看看能帮上娘什么。”
    宁氏以前一直觉得顾婵还小,管家的事情等将来议了亲再说也不迟,可这次事情一出竟生出女儿嫁人迫在眉睫的错觉,因此改变主意,打算让她偶尔参与一些事情。
    正巧下个月十五是花朝节,幽州府勋贵之家历来有共聚赏花、共尝百花宴的习俗,百花宴由各家主母轮流筹办,今年轮到布政使夫人宁氏。
    这是给顾婵学习的好机会,花花草草、美食饕餮,小姑娘肯定喜欢,不怕枯燥无趣,又能趁机了解一些往来人情。
    郑氏上前递过纸笺:“这是百花宴的菜单,请夫人过目。”
    一共十三道菜名1以小楷书在竹青色暗纹的角花笺,字迹清秀端整,令人悦目。
    宁氏道:“都很好,不过有几样得修改一下。菊花锦绣蟹肉羹换成桂花浇汁白鳝……”
    郑氏突然接口道:“夫人可是担心螃蟹不应季?我有办法……”
    宁氏打断她:“我不是担心这个,既然你列出来,我相信你一定有办法做到最好。只不过,幽州四季分明,春夏秋冬皆有赏花会,”她伸手依序指了几个菜名,“你看看,我们这一次把桃荷菊梅都用尽了,岂不是叫今年承办四季花宴的夫人们心生芥蒂。”
    风头不必出尽,也要留给别人表现的机会,否则得罪人还不自知,实非处事之道。
    郑氏连忙恭敬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
    宁氏再道:“还有,桃花腊味汤圆换成玫瑰燕窝,梅花水晶冻换成兰花水晶葛彩糕,莲花石斛炖海螺换成……”
    她停顿下来,略一思量:“换成樱花鱼吧。之前听冯夫人提过城郊顺义县出产的虹鳟鱼极美味,便用这种鱼来做。”
    郑氏一一应了,又道:“还有佐餐的酒,为了应百花宴之名,备选的有桂花蜜、牡丹露、梅子青、桃花酿,夫人觉得哪样更好些?”
    “我们是金陵人,自然要选江浙一带出产的桂花蜜。”宁氏答道,“另外,再备些稍烈些的,老爷们喜欢喝的酒。”
    “顺义县出产一种烧酒,在幽州府里十分知名,夫人觉得选这种可好?”
    “照你的意思办吧。”宁氏点头,主动转换了话题,“我最近身子不好,还得靠你多操劳,厨房里人手可够?若需要再添人手只管同我说。”
    郑氏听了,立刻道:“谢夫人体谅。平日里厨房的活计都没问题,只是百花宴涉及事情较多,我正想着要向夫人荐一个人来帮手。”
    宁氏没想到郑氏已有人选:“是何人?”
    郑氏羞赧道:“是我的女儿,乳名青青,今年十四岁,从前在宁波老家的时候读过几年书,她懂厨艺,又素喜摆弄花草,不论是去百花园还是料理食物,都能帮得上忙。”
    “嗯,听你这样说,如果只放她在厨房倒是委屈了。这样吧,百花宴前就先让她给你打下手,月例嘛,先按五百钱算,之后,若有什么位置适合她再调过去。”
    宁氏并不犹豫,直接答应下来。她给待遇也很优厚,宁氏身边的大丫鬟一个月的例钱也不过是一两银。
    当天晚上,宁氏把顾婵对靖王的态度转述给顾景吾,她言语之间表示此事已可揭过,顾景吾想得却更深一层。
    这是靖王第二次救顾婵,两次都是可以改变她一生命运的大难,冥冥之中似有天意。
    不过,既然妻女都无意,那么他便按照之前设想的再做些事情,将女儿与靖王撇清关系。
    按制度,藩王居住城市中的三司官员每逢初一、十五皆要到王府侯见,近半年来靖王一直在外征战,所以暂时未再施行,如今靖王已归,顾景吾算一算日子,再有两日便是初一了。

  ☆、第十五章 花枝俏(上)

到二月十五花朝节这日,幽州府已是满城春。色,草长莺飞。
    晨钟初响,城门才开,往郊外踏青的人们已行动起来,治水两岸的官道上熙来攘往,马车密密麻麻一辆接着一辆望不到尽头。
    河堤上杨柳抽出嫩芽,柔枝新绿,随风款摆,路旁报春花如期绽放,一片片金黄璀璨迷人眼。
    顾婵放下车窗帘,笑看身旁闭目养神的宁氏。
    宁氏身穿檀色织金月华裙,臂缠胭脂色云纹直帔,妆容精致,面色红润。她如今身子已大好,只人稍清减些,乍一看反倒显得年轻几岁。
    母女两个前世都没机会见到幽州春日美景,这辈子一切都会不同。
    车行小半个时辰,遥遥望见百花园的墨瓦白墙,未至门前先闻人声鼎沸。
    百花园本是前朝大儒于鸿杰的私宅,于鸿杰爱花成癖,在园中满种各色名花,犹以牡丹为最。后来改朝换代,文人清傲,于鸿杰不愿侍二主,到延寿寺剃度为僧,百花园也随之成为寺庙的产业,不仅面向百姓开放,还养活了大批花农。
    花朝节是百花园一年中最热闹的时候,延寿寺大半僧侣这日都会来协助理事,方丈济空大师亲迎宁氏母女至客房。稍事休息后,宁氏便去查看宴席准备情况,郑氏等家仆昨日已先一步来打点筹办相关事宜。
    顾婵这半月并未如宁氏所愿学习管家。事缘初一起她生了一场病,说来并无大碍,只是之前奔波劳累,又担惊受怕,自幼娇养的姑娘哪里受过半点苦,不过凭着救母的心气儿强撑未倒,回到家中后,紧绷的那根弦儿一放松,便随着月事发作出来。
    宁氏那时已能下地,见女儿病得小可怜似的,索性放她自在,专心调养。
    今日她们出发得早,其他家的女眷还没到,顾婵便留在客房等冯鸾和章静琴。
    碧落从紫檀嵌螺钿匣子里取出剪好的五彩纸笺配色,碧苓把成叠彩笺对折打孔再铺展开,彩笺上便有一左一右对称的两个孔洞,顾婵拿五股拧成一股的红绳两头分别从两个洞里穿过,中间对称着留空半臂长,各串上一个林檎果,最后底下打个如意结固定好。
    不多时,章静琴先来了,还带着她妹妹,九岁的章静思。
    “你这个东西有意思!是怎么想出来的?”章静琴十分伶俐,摆弄几下便猜出其中诀窍,不停追问。
    顾婵含糊道:“一时心血来潮想到的,还没试过呢,也不知道灵不灵。”
    其实,这法子是她上辈子从宫女那儿学来的。
    花朝节姑娘们要祭花神赏红护花,用彩纸彩绸绑在花枝上,送礼给花神。传说谁打扮得花树最美、花枝最高,便能获得最多福佑,所以民间总有艺高胆大的闺女搭梯子爬树。
    但是皇宫里面规矩大,宫女们不能擅自登梯爬高,又不愿意放弃祈求福佑的机会,人的智慧总能在困境里发扬光大,于是琢磨出这么一个应变的法子,将重物系在彩纸两端,用巧劲抛出,便能飞挂上高枝。
    “咱们现在就去试试吧。”章静琴好奇心大起,跃跃欲试。
    “再等等鸾姐姐吧,大家约好的。”顾婵一壁劝,一壁指导她们两个一起穿红绳绑水果。
    章静琴是个活泼跳脱的性子,等不过一刻钟时间,已满不耐烦,“说好早到的,怎么失约呢,别等了,回头叫她自己去园子里找我们。”
    章静思对挂林檎果的五彩笺也新鲜得不行,盯着眼都不带眨的,心思全写在脸上。
    顾婵只好和她们去了客房的院子里,在一棵玉兰树前试验。
    章静思最先抛,她年纪小,力气也小,又不得其法,将将挂上一处比她个头儿略高的花枝上。
    顾婵模仿印象里宫女的动作,悠着劲儿,比章静思挂得高许多。
    章静琴学着顾婵的姿势,不过力气使得太大,林檎果拽着五彩笺在半空划出一道完美的弧度,高高从玉兰树顶掠过,最后又落回地上。
    她不大服气,捡起来一试再试,终于找到了诀窍,便吵着每人回屋取多一叠,准备再比高下。
    可再出到院子里,章静琴又改了主意,“不行不行,在这里玩不过瘾,牡丹园东边有从两广迁来的百年杜鹃树,高有十余米,我们去那儿。”她兴致正高,并且打算为自己的失误找回场子。
    于是,章静琴打头,三人一路小跑,往目标行进。
    今日游园赏花的人多,顾婵骨子里是个大姑娘了,总惦记着保持仪态,每次遥遥见到人影,便停下来规行矩步,渐渐落到最后。
    噢,其实也不算最后,在她后面,还有提着彩笺兜的丫鬟们,彩纸占地儿却不重,但那几十个林檎果真叫碧落和碧苓吃不消,就是想跑也跑不动。
    经过绑满红黄两色绸带的牡丹园,穿出月亮门,前头章静琴和章静思绕着池塘边的抄手游廊三拐两拐不见了踪影,后面两个丫鬟还没跟上来,顾婵索性站在门边休息。
    蓦地斜刺里伸过来一只手臂,拦腰箍着强横地把她往后拖,她下意识地尖叫,嘴刚张开便堵上一只温热的大手。挣扎踢打全部不管用,最后干脆被竖着抱起放进假山石洞,才给落地。
    顾婵拧转身,惊慌未定,先对上韩拓似笑非笑的俊脸。
    “王爷!”她抚着胸口,半嗔半怒,“吓死人了!”
    忽然想起一事,又问:“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虽说花朝节未被特定为女儿节,但这一日并非国假,官府不休,商铺照常营业,顾松顾枫哥俩儿就读的寒山书院也不休沐,是以日间男人们大多没得空闲来游玩,不过晚间来赴宴而已。
    何况今儿是十五,顾景吾一早便赶去靖王府侯见,与她们母女同时出的家门,再加上三司其他的官员们……
    难道靖王殿下把他们全都晾在王府,自己跑来赏花?
    韩拓并不答她话,反问道:“你身子大好了?”
    顾婵惊讶道:“王爷怎么知道我生病了?难道王爷在我家里安插了细作?”
    韩拓闻言赏了她额头一记爆栗,“萧鹤年走前我见过他。”
    他下手基本没使力,奈何她皮肤娇嫩,还是淡淡起了一道红印。
    顾婵看不见,却能感觉到疼,揉着额头,嘴嘟起老高,不满道:“王爷专门来欺负人么?”
    韩拓轻笑出声,“送你的。”说着递过来一个面人。
    顾婵歪着头打量,“猪八戒背媳妇?”神情语气丝毫不掩饰嫌弃,送她小孩子的玩意儿也就罢了,还是那么个丑东西,就算不会挑,也可以送百花仙子应节么。
    韩拓眼睛里闪着亮光,唇角上翘,问道:“你记得?”
    记得什么?顾婵不明白,只答:“我看过《西游记》。”
    韩拓默然。
    八年前的第一个晚上,她哭着缠人,要他一起睡,还要听故事,看她哭得花脸猫似的,他专挑了个滑稽的桥段讲,逗得她咯咯娇笑。
    明知她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偏不死心,非要试试看她会不会想起来。
    初一那天顾景吾送了韩拓一把西域锻造的断水宝刀,作为救他妻女的答谢,虽未明言,行动却表明将人情债揽到自己身上,从今往后跟顾婵再没瓜葛。
    韩拓可不会让他如意。
    “本王是来找你索取回报的。”他往前迈步,逼与他面对面站着的顾婵不停后退,直到背抵住石壁,再退无可退。
    石洞顶上半空,驾一座造景的汉白玉桥,一缕阳光透过桥洞,照在面前的姑娘身上。
    顾婵今天穿一袭月白妆花齐胸襦裙,搭配水蓝缎直领上襦,裙边还系了妃色绉纱绦子,长发挽成随云髻,髻侧簪一朵赵粉,既雅致又娇俏。
    自从驿站一别,他们不过二十日未见,她竟已褪去稚气,变得亭亭玉立。
    韩拓分不清究竟是装扮的原因,还是成长中的少女本就变化得快。他也无心分辨,只知她更令他想亲近,而他的打算本就是抽刀断水水更流,要将两人之间的联系织成线、缠成网,千丝万缕再不能斩断。
    “王爷想要什么?”顾婵问。
    韩拓站得太近,近到呼吸可闻,她鼻息间充盈的全是他身上沉水香的味道,这令她有些局促,羞涩地低下头,心不在焉地转动手中的面人。
    “我要……”
    他声音渐低,她听不清楚,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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