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酥手-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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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长只淡淡地睨了我一眼，不用猜，他应该也知道我是来干什么的。
怔怔地，我看着那个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
我一直盯着他，眼神很清楚地在警告某人，识相一点。只可惜，那个人的脸皮还真不是一般的厚。
低头喝茶，鸟都不鸟我。
“无笙，我们还是先走了。”倒是那个头发已经花白和老族长坐在一起的老头子笑笑地看了我一眼，见我恨恨地瞪着那个讨厌的家伙，很识相发话。
兴味地睨了我一眼，那家伙终于不再跟我对着干地站了起来，抱歉地对族长笑道：“族长，那我就跟师傅先离开了。”
“好，那麻烦你们了。”族长也看了我一眼，笑着对林无笙的师傅点了点头说道。
终于让我有机会开口。
手，捏紧了佛像。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的手一直在抖。
“有什么事，说吧？”直到两个人都离开了之后，族长才幽幽地开口，看他那脸色，似乎不怎么好看。
“我知道你不想告诉我关于李圣枫的消息，但是我知道李圣枫一定留了什么东西给你。我不知道到底要怎样，你才会相信我说的话，但是我需要他留给我的东西。我想，李圣枫应该告诉过你，他的东西要留给谁。这个，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
手中，捏紧了那个佛像。我的汗，沾湿了衣服，这么冷的天，我居然还是会出汗。笑了笑，尝到眼角的泪，这才知道自己一直有多苦涩。
“他的确有留过一样东西。”在沉默的空间里，我和他寂静地对看着。
“只是在三年前，成王来过……”他说着，走到床边，从床下的地板下，挖出一个东西。
“他本来留过两尊佛像，三年前，我用其中一个换了全族人的性命。这一个，是连成王都不知道的，我一直保存着。其实佛像本身，并不是秘密，真正的秘密，在佛像的肚子里。当初李圣枫发现有四尊佛像，丞相府，太后，成王都各自有一尊，还有一尊听说在秦泯，但具体在哪里，他也不是很清楚。五年前，他偷走了太后和成王的佛像，原本他打算将四尊找齐，只不过，他逃到这里就被成王发现。结果，你也知道……”
“这个？”伸手，接过他手中那块已经变黄的布。泪，莫名其妙地就落在上面。
这是李圣枫用命换来的。这个东西，真的比他的命还重要吗？
他真的睡着了吗？指间，碰触到属于他的温度。
“翼雪珞。”我轻唤，却只看见他紧闭的双眼。
“这一次我真的要一个人了。”第一次，这么认真地看着他，可爱的脸比小孩还白嫩。两个深深的酒窝绽出迷人的笑。
“你连睡觉都在笑，梦一定很美……”那么平凡的的话，简单的自言自语，我脸上却莫名其妙地出现湿湿的液体。
“这个你一定要好好收着。”笑了笑，看着手上的东西，我好笑地敲了自己一下。想不到，我也会做这种无聊的事。那块看起来不怎么样的布里包的却是我最真的心。那里面是我最后的决定。
这一次，我真的会离开很久，真的会只有一个人去找接下来的路。
我要做什么？看着眼前的脸，我心里的恨似乎有点淡了。可是恨就算淡了又怎样，我依然……要继续跟着我的决定走。
离开帐篷的时候，我最后一次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翼雪珞，心，居然会舍不得。
离开……看来我真的要离开了。
雪，一片片地落。那所有的白，就像枫叶，铺天盖地地狂。
白了的枫叶，是不是在为我唱祭歌。
这一次，在雪白的风里，我等着。南宫月始终不愿意放过我。她似乎，想尽了办法地让我恨洛玉寒，好象，只要我恨他，她就不会失去洛玉寒。
“你要在这里等他们？”低低地，南宫月的声音响在背后。
“他们？”我嘲弄地笑了笑，知道她说的他们，的确是快要到了。
洛玉寒？洛暮云？他们好象走到哪里都站在对立的位置。
这一次我会让他们，真正的消失在我的世界里。
“这里？对啊。”转头，我从没有像这一刻，笑得那样安稳，那样确定。
“这里，是悬崖，那悬崖下，是锁魂的地狱。”我的灵魂，也许，便要落在这里。穿越了千年的时空，难道就为了寻找到这辈子要被锁魂的地狱？眼光，迷离地瞅准了那万丈悬崖的位置。
雪，好冷，捏在手上，一挥就坠下那崖底。
“这就粉身碎骨了……”看着弥满了白雾的悬崖，我笑得更放肆了。不知道会不会做这悬崖下的石砾。
南宫月一直看着我，她到现在也不明白我到底想做什么。
“你先走吧，如果，他们到了，来这里。”不要转身，不要看她，因为我知道，她也想我消失。
雪，好狂，好大。
“若呤圣枫，这片曾经湮没你的地方，也会是我消失的地方。”嘴角的笑一直停留，我相信，我会一直笑下去。
“洛玉寒，再见到你，不知道还会不会心痛。但现在看到你，我一定会恨你。”恨？对啊，我真的会恨得发疯，只要一想起是你，让我失去家，失去根，失去爱，我就忍不住地恨你，恨到连自己都心痛。
雪，落在手上，却冰进心里。我知道，这次的决定，我是用命在赌。 可我赌得心甘情愿。就算输了，也无悔。
琴弦，搭在指上，从没想过，这么冷的琴弦。居然有一天……我也会拿起它。
指尖，拨弄的声音。第一次发现竟然这么地悲哀。
雪，凋落的瞬间，我仿佛听到空中那叮当如水的声音。
雪白的衣，在风里，飘遥得好艰难。就像我……在这个找不到目的的时空，每一步都好难。
一直喜 欢＇炫。书。网＇陆游和唐婉的那两首钗头凤，那在悲哀的世界里寻找完美的爱情。本以为，可以那么完美，可以幸福。可最后，都不得不放手。爱情，有时候竟然脆弱得像雪一样，温度太高怕化掉，温度太低，就会成冰，连心都会冻结。
冰冷的风，掀起一角，看着那翻腾的云雾。心就像也被云雾给迷蒙了，模糊地，穿越的目光，只有几百里。可我知道，当身体穿越的时候，便是永恒的，没有止境。
背后，冰屑碰撞的声音，此起彼落，那声音，越是接近，我便越是安静。
手，捏紧了琴弦。
“素妃。”粗砺的嗓音，那熟悉却又陌生的声音，我听了，还是会禁不住一颤。
“一个月的期限已到，你该跟朕回宫了。”洛暮云的声音纠缠在风里。他真的是来接我的？还是？不想放过我却是有其他？
指尖，低低地拨弄着琴弦。洛暮云的声音一直回荡在我耳边，可那声音却一直徘徊着，就像洛暮云一样。他……也只会一直站在那里，却不敢靠得太近。
我喜 欢＇炫。书。网＇的歌，一遍遍地绕于指尖。
清越的嗓音，难过迷茫的歌声，在嘴边一句句地吟唱着。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
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洛玉寒一直没有说话，但我却知道，他一定在我背后。他们……让我都不敢回头，怕回忆，怕记起那些我不愿意回想的过去。
我的决定，我的未来。都没有这一次的回头。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词里，是我的责怪，可他们谁会解答？
他们，都回答不了，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答案。
心，真的好痛，就像第一次，明白洛玉寒的爱是欺骗的时候，那种被掏空了心一样的疼。
血，滴答地溅在琴弦上，飞起一片清音。
雪白的衣，却有一片晃眼的红。但那红，却只有我自己看得到。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
欲笺心事，独语斜阑，
难；难；难。
泪，和着雪，在风里纠缠。
这次，我终于下定了决心，真的消失。
人体有一处奇异的位置，这次，我就要用这个位置来赌一次。
生死劫，这次，我赌的就是这生死劫。
在心室和心房交界的那处，肌肉收缩的生命力，就是我赢的可能。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
怕人寻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歌声，消失在悬崖边上，血，滴落的地方，侵袭了一片红。抱着那冰冷的琴，我，转身。
风吹起发，迷蒙的眼，让我的视线朦胧，可是这样迷糊的画面，我却看得还是那样清楚。
洛暮云的变色……
洛玉寒的挣扎……
南宫月的惊骇……
蓝净流的眼泪……
红絮的解脱……
还有……
那最让我忘不了的眼神，
翼雪珞的眼神
安静的……
让我慌乱。
风，吹开了我的衣角，那挣扎下的雪花，躲进我怀里，却换来——粉身碎骨。
坠落，我带着那方琴，一起落进那万丈深渊。
闭上眼，泪，洒在空中。
耳边，萦绕着洛玉寒温柔却难咽的声音，泠儿……
不，我早已经不是他的泠儿，早不是——李苑泠了，可那个声音却一直萦绕着，一直……即使在死的那一刻，我相信我的耳边都只会有他的声音。
“素妃。”撕心的一声叫唤，我却听不到。
“对不起，洛暮云……我真的，不爱你。”坠落的感觉，就像风里的蒲公英一样，幽幽地，找不到一个位置停驻。
翼雪珞的眼神，一直回荡在脑海。那样深切的哀怨……却又无悔的表情，一直留在了心里。
“等我，等我……”浓烈的云雾，遮住了我的眼，我的视线，这一次，我真的再也看不到你们了。
洛玉寒，希望，再遇见你的时候，我们都已经改变。
嘴角突然笑了，我知道，翼雪珞会等我的，因为他眼里的留恋和相信，我知道，这场赌局，我赢的几率变大了。
“等我……”意识，消失的那一瞬间，我一直在想，和他重逢……会是什么样子。
伤口，好痛，我再也不想继续痛下去了。
第七十二章 重生
头，好疼。身体，就像快被拆开了一样。
睁开眼，没有阳光的天空，好安静。衣服在水里漂浮着，我的身体，不知道在这片湖里浸泡了多久。皮肤不知道都泡成什么样了。
挣扎着，我努力地从水里站起来。在这片安静得看不见路的地方，身体的疼痛好象已经不那么重要。
仰头，已经看不见悬崖。我想，我掉下来，早已经被冲了不知道多远了。
笑了笑，我拎起雪白的衣角，一步步从水里踏出去。脚，一阵赤疼。
脚，好象踩到石头，顺势一崴，结果……狠狠地被灌了几口水。
好不容易浮出水面，真要命。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挠了挠头，我茫然地四顾。就像个原始森林一样。看来看去都是树。
一崴一崴地，我终于拐出那个像迷宫一样的森林。
天，已经暗了，这个我陌生的地方，也已经黑暗得让人看不清路。
唉，我看我今天真的只有睡大街了。
在又冷又饿的路上，我狼狈地一屁股坐在地上。
暗，冷，寂寞。最重要的是我饿了。真的好饿哦。第一次，这么狼狈，身上的衣服又脏又湿。还坐在大街上，还白衣，郁闷，要别人看见，还以为遇到鬼了。
“不行，我一定要再去找找。我才不想像孤魂野鬼一样，在街上游荡。”挣扎着站起来，脚痛得要命，却还是要坚持着。
风，刺骨地刮过脸颊，痛得我受不了。
灯光，全都消失了。连一点月光的余辉都没有。我站在那扇看起来不怎么样的门前面。那个腿战战兢兢地抖……
“对不起哦……我本来不想打扰的，可是，我真的饿了。”终于，我毫不犹豫地敲了下去。
咚，咚，咚。拜托……难道没人？
我敲了好 久：炫：书：网：。唉，天要绝我。难道客栈里的人都死了哦。
敲得我手都疼了，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在我坚持不懈的敲打下，客栈里的死人终于被我唤醒了。
“谁啊，这么晚了？”门还没开就听到不耐烦的嚷嚷。
门一打开，那个小二的眼睛，像见鬼一样。瞪着我，嘴巴还张那么大：“鬼吗？”瞪了有半晌，那个小二才嘟囔着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
“鬼？”我盯着他，不好意思地傻笑：“我想住客栈，我有这个。”我看那个伙计一脸奇异的表情，忙地从身上摸了一锭银子，幸好，掉下来的时候，身上的银子没有掉，否则，我还真只有露宿街头。
“那……你先进来吧。”小二见我一个人，衣衫破烂，身上还全是血，最终还是不忍心将我拒之门外。
啊，好舒服，有热水，可以洗脸，可以睡觉。能休息的感觉真好。
理了理衣裳，看来我今天是换不成了，只能明天再去买了。
不过，今天晚上，我倒是得先搞定一件事情。那就是我的脸，得换一下。
我可不想计划还没实行就被洛玉寒和洛暮云找到。
我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摸出翼雪珞从他朋友那里要来的易容粉。
“呵呵，这次，我就不信还有人能认出来。”将易容粉调好了，我边笑边往脸上抹。
现在，我身上已经有两幅从佛像里取出的布条，拼在一起，大概可以看出是地图一般的东西。但是真正的位置，却又看不清楚。那族长曾经说李圣枫告诉他讲有四个佛像，那除了我手上的两个，其中一个在秦泯，那另外一个，是在洛玉寒手上。所以我接下来要找的人，就是洛玉寒。
我想洛玉寒怎么也不会想到，我刚从他眼前消失，居然又出现在他面前。只是这次他不会知道，我就在他身边。而我……再靠近他也只是想达到我的目的而已。
无边的风，寒厉起来，就像刀一样，割破人的肌肤。
这个冬天已经过了一半了。进入深寒的城镇，路上的人，却还是不少。
“小少爷，你慢一点。”清晨的大街，蓦地传出一道清脆的娇软声。在不冷不热的街道上引起百姓的回顾。
这城镇的百姓咋然听到这突兀的叫嚷声，不约而同的回了头，但却都各自了然地笑了笑。不用追究这声音，不用去看是谁这么调皮地在街上打闹。只要一回头，似乎就已经知道，那叫声中的少爷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我坐在食楼上，透过那精致的雕栏看向那条人流不少的街上。
调皮的小少爷，无奈的丫头，一场追逐的游戏，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有意思。
刁蛮任性的子弟，想不到在这秦泯的国都还是会发生这么无聊的事。
端起桌子上的茶，我清清地浅尝了一口。唇边，一抹似有似无的笑，侵袭于脸上。
“公子，这是您要的点心。”转过头，我礼貌地对送点心小二微微一笑。不禁暗叹，从今以后，我就真的不是原来的那个我了。如今的我，只想怎样拿到佛像，只想怎样报复那些让我失去幸福的人。
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翩翩佳人。如今的蓝素，是一个普通得再也引不起人注意的男人。
平凡，是每个看到我的人的想法。
平凡的我，也只有眉眼间看得到一点轻灵的味道。
“秦泯？没想到我会落到这里。”绽放笑颜的时候，我突然想起那颗艳丽的观音痣。
那颗动人心魄的眉心痣。
“看来，命运似乎真的在跟我开玩笑。”低低地，我自言自语地呢喃。自嘲中却又带着无奈的笑容。
街上，人来人往的穿梭中，渐渐有些少了。那两个在清晨引起注意的身影早已经不见踪影。
散了，风云散了……人也散了……
“少爷，不要闹了，夫人快要来了。”我正自呆楞之间，熟悉的叫嚷声蓦地传入耳中。
回头，我蹙了蹙眉，果然，看到那个调皮的身影在桌椅间乱蹿，就是不停下来。
“颜儿……”柔软的嗓音，蓦地回荡。如珠玉一般的清脆立刻震慑住那个不安分的身影。
“娘。”童稚的嗓音，带着撒娇的温软。
“好柔美的女子。”我笑了，看着那个娇婉柔弱的女子，赞叹之声不自觉地逸出口。
女子柔如扶柳，那妖娆的身段像清水中的柳一般，纤细得紧。翠绿的衣点缀着丝丝金艳，在清奇里头出一份傲然。棕褐色的裘衣披罩在外，华贵的气质不形于色。
“颜儿，再调皮，娘亲可要恼了。”妇人，眼眸生辉地拉住站在一边的小孩，面上虽是故做凶意，但眼里却满是笑意，那有半点严母的样子。
“夫人，庄主交代小的说他一会儿就到，请夫人等等。”妇人人身后跟了七八个汉子，看起来，像是家丁。但却个个魁梧，冷淡的脸如出一辙地只注视那妇人和孩子。
那孩子听了妇人的话，也不敢再调皮，乖巧地挨着坐了。倒是那个小丫头不满地嘟着嘴，立在身后，不说话，可那表情却是一脸被欺负的样子。
“云丫头，怎么了？”夫人也看到那丫头一脸不满的样子，笑了笑柔声问道。
“没事，夫人。”那丫头，不防妇人有此一问，故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愣了半晌只得悻悻地摇头。
我笑着看眼前那一幕，虽说不是怎么兴趣，但也确实引起了我的好奇。
特别是那个孩子，富家子弟，本就嚣张跋扈，再加上不可一世的傲慢。看起来，倒真的像极了一个人。
“衾儿。”低着头，情不自禁地苦笑。想着那张曾经傲慢的脸，如今却只有在记忆里，回味。
缠绵的风，已经只剩下凌厉的冷。
心，已经完全冰冷了，每次只要一想到李衾，我的心就会像千年寒冰一般，冷得没有温度。
“小孩应该和他走了吧。”轻轻地晃动那桌上的差茶，幽幽地激起一圈圈涟漪，这水，就如我心里的那面湖一样，被回忆幽幽地激起涟漪。
楼下，突然起了一阵骚动。抬起头，就看见一群人向这座楼走来。
一脸风霜的男子，身上的衣沾染了灰尘。沉稳的脸，看起来却是疲倦……这——应该就是那妇人的夫君了吧。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