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深处-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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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郎早被王氏骂得没了骨气,扔了门闩蹲在一边抹泪。王氏见这样,少不得过来劝几句,又问详细情形,大郎方一五一十说了。王氏听了,急的骂道:“我说你是个糊涂虫,没主意的,白做个男人,被人几句话就吓成这样,倒有脸打儿子。别说没打死人,就是真打死了人,该抵命的也只有打死人的那个,哪有拉妹子去抵的道理!如今女孩子吓成那样你不知道劝,只知道呈威风。”说了扔下大郎不理,自己进去团圆儿房中,果然团圆儿早哭得声哽气噎,两只眼肿得核桃一般,王氏心疼得了不得,从大郎起,连同朱大娘,丁丰,并那张山,方青统统骂过一遍,对着团圆儿又好言相劝,只说绝不把她许给方青等语,哄了半日,团圆儿方才慢慢止住哭声,又说哭得久了心口疼,王氏忙不迭取了天王保心丸来,又烫了半盏黄酒,给团圆儿送药,哄她睡下了方才回到自己房中。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大郎早把店关了,也无心做饭,只在院子里闷坐,王氏此时气也略平,过来在大郎身边坐了,她口头说的虽硬,心上却也没甚大主意,如今看丈夫叹气连连,也无话相劝,夫妇俩不过相对而坐,相顾无言罢了。大郎忽骂道:“都是你这婆娘不晓事!不过是得了个劳什子的梦,真当你女儿是要做皇后的么,这家求亲不许,那家求亲不好,若是早许了人,哪有今天的话!”说了气呼呼站起身来,扔下王氏,自己摔门往街上去了,王氏待要追上去,只听得团圆儿房中又传来嘤嘤哭声,想是没睡着,把大郎的话听了去,王氏此时也无心再劝,只是坐在院子里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庆祝开新坑,明日继续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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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说媒 许婚 。。。
却说大郎这赌气一去竟是一夜未归,王氏同大郎成亲以来,从未分离过,他这赌气一走,王氏不曾好睡,到了清早,虽是精神倦怠,因是靠着那油铺入息吃饭的,少不得挣扎起来,也没心思烧水,只用冷水洗了面,马虎收拾了,就去开门。却见丁丰已起来了,门早开了,自己愣愣坐在门前,两眼鳏鳏地望着地。王氏不免心痛儿子,过来抚慰几句,丁丰只是不做声,又问他早饭吃了没有,丁丰也象听不见一般,王氏心道:都是你惹的事,如今还来装委屈。心火上来,便在丁丰身上掐了几把,丁丰依旧垂头,王氏见他这样,到底是做娘的,便再下不了手,又想起方青提亲一事不知怎么收场,大郎这一夜也不知道歇在哪里,别是叫混账老婆勾引去了,心中十分委屈担忧,自己倒掉下泪来。
王氏这里正抹泪,就听得有个妇人笑道:“哟,丁家姐姐怎地哭了,莫不是昨儿做生意做赔了?”王氏忙收了泪,抬眼看去,店门口立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面若银盆,眼似弯月,未语先含笑,却是这富阳县有名的媒婆崔氏。为着团圆儿的亲事也曾来过两遭,亲事虽没说成,,偏崔氏生了一张巧嘴,善能吹捧夸耀,说出的话,字字都如真心,句句彷如体贴,同王氏倒是熟稔了,因王氏只有哥哥没有姐妹的,便把崔氏引为闺中知音。
王氏忙擦了泪,站起来道:“崔家妹子,今儿好早,要往哪里去?”崔氏摇摇摆摆走将进来,笑道:“都是你妹子我贪财,应了苏员外家金大奶奶的托,替苏员外寻个美貌的女孩子做妾,已寻了四五个了,不是金大奶奶不中意,便是苏员外不喜欢,十分啰嗦,若不是瞧在谢媒银的份上,我早不耐烦了。”王氏让座,又去倒茶。崔氏起身接了,又笑说:“前些日子,我替前门开绸缎庄的王员外的儿子说了门亲,王员外甚是感激,除了谢媒银子,额外送了我匹翠绿云纹底水莲花缎子,说是杭州那边最时兴的料子,我想着我们团圆儿穿肯定好看。只是今儿出来的匆忙,忘了带,回去就打发我那小子给姐姐送来,不值什么,给团圆儿做件衣裳穿。”王氏忙说:“妹子自己留着穿,她一个孩子哪用得着穿那么好,上回你给的衣裳也才穿了没几次。”崔氏笑道:“那样花俏的颜色,我穿着怕不成了老妖精,还是给团圆儿的好。说起来多日没见,团圆儿想来出落得更好了。”王氏本是勉强撑着,听了崔氏这话,再忍不住,眼圈儿一红,道:“现如今,我倒只想她生得寻常些。”
这崔氏却是为苏员外家要买妾的事特意来的,原是苏员外也听闻了团圆儿美貌,私下同崔氏透了口风,要买团圆儿做妾,许下了二十两银子的重谢。这崔氏是个贪财的,便在苏员外跟前夸下了口,拍着心口赌咒必将亲事说成,前面那番说辞半真半假不过是为着引出团圆儿来,此时见王氏这样说,说不得便借着梯儿登上去,凑过身来细问,王氏本不欲说,禁不住崔氏巧舌,便一五一十把昨的事说了,又哭道:“我那没用的当家的,不敢和那方青辩驳,反怨我不肯早把团圆儿许人,我也是一点痴心,想着我就那么一个女孩子,自幼捧珍珠一样捧着,想她去个好人家,也不枉我心疼她一场。”崔氏听了,也做个咬牙切齿的模样说:“那方青论年纪,怕不比王大哥都大,竟这般不要脸,打团圆儿的主意,也不怕遭雷劈。”王氏听了这话,更是说到心里去,哭得更甚。崔氏忙道:“好姐姐,你在店里这样哭,叫人瞧去了,还不知道说什么呢。”说了反身吩咐丁丰好生看店,自己拉着王氏进去了。
到了里头,崔氏便道:“好姐姐,有句胡话,我若是说了,你可别恼。”王氏道:“你说罢,我也知道你心善,疼我们团圆儿。”崔氏道:“姐姐,你也知道苏家的体面,虽不是候门官宦,却是个顶有钱的,富阳县中一半儿铺子是他家的,叫他声苏半城都不为过,便是他家的下人,吃穿用度都比我们这样的人家强。”说了,斜眼去偷看王氏脸色,王氏正低了头拭泪,并没有不耐之色,心上便有了二三分把握,又说:“苏员外今年才交三十岁,正当壮年,论相貌瞧着不过二十多岁,十年前娶了清河县金秀才家的三小姐做正房奶奶。姐姐,不是我夸这个金大奶奶,到底是读书人家的小姐,最是有教养,我几次去苏家,冷眼里瞧着,她同犯错的下人说话都是一脸和善,从不高声,可不难得。更难得的是她为着自己不能生育,一力要替苏员外讨个姨娘,以备生养,真真贤良淑德。”王氏听到这里,抬头看着崔氏,脸色颇有几分活动。
崔氏又笑道:“好姐姐,你且想,金大奶奶不能生养,这个新讨的姨娘现如今听着是给人做小,但凡她日后生个一儿半女的,也就能和金大奶奶比肩了,等孩子大了,这偌大的家财还能跑到别人手里不成。依我这个浅短见识,做人不能只看眼前,要把眼光放得长长远远的才是道理。”王氏只道:“你这话倒也有理。”
崔氏故意叹息道:“只是那金大奶奶说了,苏家虽不是诗书传家,也是清白门第,新姨娘生的孩子将来是要继承家业的,所以要找个美貌温柔,家事清白的女孩子才好,只要女孩子好,多少彩礼都使得。我找了四五个女孩子,金大奶奶都不甚中意,不是嫌长得不够好,就是说举止不温柔沉静。我心里倒是想,若是我们团圆儿,这样一个比大家闺秀还要秀气的人品,金大奶奶必定喜欢。姐姐,你别恼我,我不过那么一想,一般人家的正头夫妇都嫌委屈了我们团圆儿,何况是给人做小。”
王氏也不是蠢人,听了崔氏这番话,知道崔氏想做这个媒,低头想了许久,才道:“好妹子,往日我叫你空走了几回,难得你不见恼,还真心疼我家团圆儿,我不是那不知好歹的人。你说的这番话,意思我也明白,若是给苏员外做姨娘,果然是强过嫁给那方青。”
朱大娘见王氏心思活动,像是有答应的意思,急道:“崔娘子,你这话不通。”崔氏忙道:“朱大娘,我哪里说的不通,你老指点。”朱大娘道:“崔娘子,你也是有见识的人,怎么不知道小妾难做的道理,这奶奶不是奶奶,奴婢不是奴婢的,不是个身份,白受委屈。”
崔氏怕王氏听了心里活动,忙道:“朱大娘,论理这话不该我这小辈的说,只是你老才真糊涂了。若说小妾难做,也看什么人家,苏府这样宽厚传家的,哪里会委屈人。不瞒你老说,那金大奶奶虽是金举人家的小姐,论出身也是庶出,生怕别人瞧低了,所以才格外的贤惠稳重,丝毫不肯动气的。更何况,这回做姨娘可是正正当当花轿子抬去的,比之正室也差不了多少,更强过给那些撒野耍横的粗人做填房。”说了又转向王氏道:“我心里只把姐姐当做亲姐姐一般,所以才说这实话。那金大奶奶人虽好,身子却不牢靠,看这十来年都没怀上孩子就知道了,如今日日吃药呢,说句遭雷劈的话,若是团圆儿真嫁过去了。待她生下一儿半女的,将来扶正也是有的。”
王氏此时已经是千肯万肯了,只顾虑着团圆儿被骄纵惯了,自己主意又大,她若不肯也是枉然,因此略有犹疑。崔氏笑道:“姐姐也太心软了,这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别人插口的道理。待我们好言劝她,团圆儿若是个明理的,自然该遵从父母之命。”朱大娘原要再劝,听到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有别人插口的道理”这句,又见王氏答应了,气个仰倒,心道:反正是你们的女儿,你们爱往火坑里推,我还死拦着不许不成。赌气摔帘子出去了。
王氏见朱大娘出去了,便同崔氏一起到到了团圆儿房中,团圆儿原也听到了一句半句,她自幼为父母娇宠,又有梦境做凭据,自以为来历不小,将来非富则贵,如何甘愿给人做小,又嫌苏员外年纪大了些,先是咬了牙不许。怎奈崔氏鼓动如莲巧舌,先将苏府的富庶夸耀一遍,说得是天上有,人间少,又说苏员外如何风流温柔,金大奶奶又是最贤德的,嫁过去了不怕没一场大富贵可享;又说若是不应了苏府,落在方青手上,才真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这一番话软硬兼施,直说得团圆儿低了头,王氏又在一边附和,竟将团圆儿说动了,点头答应了。
两人满心欢喜地出来,坐一起又商议了会,定了崔氏去复命,这里王氏同大郎商议,两人都有些怕苏府知道了方青这一节,他们有钱人自然不想同无赖争,倒不要了,一个为了女儿终身,一个为了谢媒银子,索性商议定,先把方青一节瞒住不说,等苏府那边放了定,方青要闹,苏府这般有头有脸的,自然不肯白叫人欺负了。
且不提王氏等到大郎回来如何商议,那大郎素来面活心软,凡是都听王氏的,又有愧在心,更架不住团圆儿自己应了,自是一口答应。朱大娘听了,气得哑口无言。却说崔氏得了这里的答复,欢欢喜喜往苏府去。
却说苏府上的金大奶奶正在房中看着小丫鬟子们逗猫儿玩,她跟前的大丫鬟叫做秋月的进来回话,说是二门上的婆子来回,媒婆崔氏来了,正在西角门外等着呢。金大奶奶按了按额角,似笑非笑道:“这个崔娘子,脚头倒是勤快,叫她进来罢。”珠兰应了,回去吩咐了小丫鬟,小丫鬟又去说给婆子知道,那婆子便回来传了崔氏进去。崔氏谢了,跟在婆子身后到了二门里头,就有小丫鬟子来接,也只送到崔氏的房前,自有崔氏跟前的大丫鬟接了进去,虽则这崔氏来过两次,少不得再叮嘱些回话仔细,不叫开口别说话之类的,崔氏自是满口答应。
崔氏见了金大奶奶,先道了万福。金大奶奶笑道:“劳动崔娘子了,快给崔娘子看座。”小丫鬟搬了锦凳来,崔氏告了坐,方斜签着身子坐了,又问金大奶奶近日身子可好等语,金大奶奶笑答了,崔氏方笑道:“奶奶,府上要买的姨娘,奴已寻了一个,论相貌是极好的,今年不过十六岁,家世也清白,是城中丁家油铺的女孩子。”她话音才落,一旁一个唤作春梅的丫鬟先笑道:“啊哟,是她呀。”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继续双更。下午再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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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定约 官司 。。。
话说崔氏才提及团圆儿,金大奶奶身边的丫鬟春梅便哟了声,金大奶奶因笑道: “把你伶俐的,偏你又知道。只是不该打断崔娘子说话。崔娘子亏得来惯的,换了别人还当我们家没规矩。”崔氏赔笑道:“大奶奶说哪里话,不是奴奉承,别说是富阳县,便是平安州,贵府也是数得着有体面有规矩的人家。”金大奶奶笑道:“崔娘子休说这样的话,我们不过借祖宗余荫,略有点子家底罢了,就这般枉自尊大起来,传出去,可不叫人笑话。”又问:“你说的那个女孩子,家世倒清白,只不知人品如何,若是那等掂酸吃醋之人,我倒是没什么,只怕传出去叫人耻笑。”
崔氏忙道:“大奶奶放心,借奴一个胆,奴也不敢哄奶奶。若是哄了奶奶,奶奶只管叫人把奴的腿打折了。”春梅听她这样说,便道:“奶奶,那女孩子有个小名儿满富阳县可是没人不知道的,叫做团圆儿,听人说样貌倒是很好的。”金大奶奶把眉头皱了下道:“怎么一个女孩子的小名儿弄得人人知道,不太像话。”崔氏暗恼春梅多嘴,却不敢惹她,只笑说:“大奶奶,这其中有个缘故。”说了便把团圆儿来历说了遍,又道:“大奶奶,奴有个浅薄的见识,这团圆儿即有些来历,保不定天意便是要她为奶奶您生一个了不得的儿子,将来金榜题名,皇帝要封诰父母,自然是先封生父嫡母,那副凤冠霞帔还不是奶奶你的。”
金大奶奶点头叹道:“即是有些来历的,倒还罢了。我也不指望做什么诰命夫人,只求苏家早有后代,便是我的造化了。不然,我也无颜见祖先与地下。”说了拿着绿罗帕子拭泪。跟前服侍的丫鬟们少不得过来安慰几句,崔氏也跟着相劝,金大奶奶方收了泪,道:“夏荷,你领着崔娘子往前头去见员外,员外说好,我这里自然是喜欢的。”又对崔氏说:“我们员外要是答应了,少不得烦你回来,商议下定。”崔氏一听这话,喜心翻倒,忙答应了声就跟着夏荷去了。
苏员外那边本就有意,听得崔氏来说,心花怒放,本欲一口答应,碍着大奶奶跟前得意的大丫鬟夏荷在,少不得推脱几句,只说“既有来历,只怕不肯屈身做妾”等语,崔氏何等机灵,便一力担保,又以子嗣来劝,苏员外方才答应,又向夏荷道:“回去告诉你们奶奶,委屈她了。等晚间我再亲自赔罪罢。”
金大奶奶即知道苏员外那边答应了,便也欢欢喜喜叫丫鬟冬竹拿黄历出来,要翻个好日子下定,又说问要备几色彩礼,要盘算给丁瑞夫妇多少银子。崔氏只怕夜长梦多,便道:“大奶奶心善,这原是好,也是那团圆儿的福气。只是如今不过是员外纳个妾室以备生养,这样隆重一来也违了例,二来,也怕那团圆儿折福,三则,只怕人不说奶奶贤德,倒要说员外得新忘旧。”金大奶奶听了,却说:“你说的也有理,只是我想着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来做妾已经是委屈了,若是再鸦鹊不闻的过了门,我都不忍心,何况她父母。少不得张扬些,我也心安。”
崔氏心上怕横生枝节,把到手的谢媒银飞了,只求速速下定,笑道:“果然是团圆儿有福气,奶奶这番话,奴倒有个见识,只是不敢说。”金大奶奶道:“你只管说。”崔氏便道:“奶奶请想,贵府如今只是纳妾,虽承奶奶好意,要下重礼,偏丁家是个没钱的,传扬开去,只怕叫人说丁氏夫妇是卖女儿,伤了丁氏夫妇脸面没什么,就是贵府脸上也不好看。”金大奶奶听了,笑道:“都说崔娘子会说话,果然不差,来来去去都是你的理,依你该当如何?”
崔氏笑道:“若依着奴,奶奶这就取几色缎子来,并一百两银子来,少了不是贵府的体面做派,多了也有不便。烦请管家同奴一起走一遭,取了八字来算一算,若是同员外,奶奶并无干犯,就算把这事定了。奶奶若是觉着委屈团圆儿,日后团圆儿在府上,奶奶多看承些也就是了。”
金大奶奶听了,沉吟片刻道:“这倒也罢了。我只是有些不忍。”说了令唤管家苏贵进来,如此这般吩咐了,叫开库房取缎子,又让账房上支了一百两银子,便着管家随着崔氏去即时排八字,若是没甚干犯,便可下定。苏贵才要出门,金大奶奶道:“回来!”苏贵忙转了回来:“奶奶还有什么吩咐?”金大奶奶端着茶盏,用盖子撇了撇浮沫方说:“你开库的时候,顺手拿几匹青缎来,眼瞅着要过年了,给丫鬟们一人做身衣裳。”苏贵答应了,崔氏叫这一声回来,吓得不轻,只当金大奶奶要反悔,听了这话方放了心。
到了晚间,苏员外回房,见金大奶奶已然卸了冶妆,只梳着一个慵妆髻,插着支点翠镶红玉的凤头簪子,穿着湘妃色竹叶纹底绸袄,领口微开,露着大红抹胸,烛光下愈发的丰腴艳丽,正依在床头看书,看见丈夫进来也不起身相接,苏员外因心中有愧,便自家过来,在大奶奶身边坐了,摸了一摸她的手,说:“手这样冷,想是穿的少了,我替你暖暖。”金大奶奶由他握着手,依旧看书,苏员外凑过身去,笑问:“瞧什么好书呢?连我也不理。”金大奶奶方笑道:“原来是相公来了,妾看入迷了,竟不知道。”又怪丫鬟们不早说:“都是我平日惯得她们连规矩也没了。”
苏员外笑道:“你这话说的好,论理你这几个丫鬟是该管管,见我来了,连茶也不知道倒来。”金大奶奶啐道:“你是客吗,要喝茶自家不会说?”说了,扔开书下床去替苏员外倒了茶来,道:“妾替那几个蠢丫鬟赔罪罢。员外勿恼。”苏员外一把抓住金大奶奶的手,道:“好奶奶,我知道今儿你委屈了。为夫的这里赔情,奶奶恕罪。” 金大奶奶似笑非笑,从鼻子里轻哼了声,道:“妾不敢说委屈。”
苏员外见金大奶奶这半含酸的模样,被勾得心痒,双手一用力,将金大奶奶扯入怀中,两人温存一回。春梅,夏荷,秋桂,冬竹等人见了,都悄悄退了出去,将门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