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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情锁深宫-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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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女子忙将茶水接过,柔柔一笑,说道:“你就是幼惜姑娘吧?劳烦你了。前次你送东西来这里,我远远的见过你。”看到幼惜犹自失了魂般的盯著自己,她浅浅一笑,道:“姑娘怎么了?神色怪怪的。噢,姑娘还不认得我吧,我叫江采月,是新入宫的才人,以後还要劳烦你多多照顾。” 
  幼惜却仍像是充耳未闻的呆呆的看著这个皇上的新宠妃,正如太监们私下议论的那样,她确是有一张柔媚入骨的脸庞,可是他们谁也没有提过,她还有一副——和姐姐幼情一模一样的容貌! 
  ———————— 
  陈名秋幽幽醒来时,月已升至中天。月色泛青辉,秋霜闪银光。四下看看,身在一个早已废弃的破庙中,身边一团微弱的火焰轻轻跳动著,时而发出毕剥的声音,在四下无人的静夜中格外牵动著过客的思绪。 
  “你醒了?” 
  陈名秋回头看去,只见夏晓笙手捧著一捆干柴,缓步从外面走了进来。秋默默的注视著他放下柴火,掸去身上的木屑,又将木柴一根根的扔进了微弱的火光中。火焰一点点的升起,忽明忽暗的闪烁著,带来了黑夜中的温暖和光亮。无声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著,似乎连周围的空气也随之凝滞了。 
  终於,夏晓笙开口问道:“你的……腹部……还疼吗?” 
  “只有死人才不会有痛的感觉。” 
  “我……”夏晓笙别过脸去,躲避著陈名秋的目光,拿起一跟树枝,专注的拨弄著眼前的火堆,“你还记得这个破庙吗?小时候,有一次,我陪你溜出皇城来打猎,结果在郊外迷了路,偏偏天又起了大雾,什么也看不见,那一晚,我们就宿在这里,我也是坐在这个位置,为你点起了火堆。” 
  “这种陈年旧事我怎么可能都记得。”秋淡漠的说道。看著夏晓笙略带尴尬的低下头,受伤的表情在他脸上慢慢荡开,陈名秋的心中竟涌起一阵快感。 
  透过没有片瓦的屋顶,秋茫然的望著月空中点点闪烁的繁星。人常说:斗转星移。可是在他看来,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只有这夜空仍然是这么的美丽,永远闪耀著不灭的光辉。往事远去,除了一片模糊的记忆早已寻不到一点往日的痕迹,除了……记忆…… 
  记得,他当然还记得,那时夏晓笙的母亲还在世,他的母亲和自己的母後是同胞姐妹,他常和妹妹夏晓星进宫来,自然也就成了年幼的自己的玩伴,或者说,是自己的玩具吧。 
  往事云霄外,谁羁昨日情? 
  记得,记得又能如何?那一年,皇兄将晓星赐婚给了自己,抱著“娶哪一个女人都无所谓”的交差的心情,他随随便便的答应下了婚事,直到……他遇到了来自江南水乡的幼情!那一天,秋晓夕露沾湿衣,佳人依依,芳草萋萋,在那片碧蓝的天空下,他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今生的最爱!退婚,再次下聘,那段幸福的日子似乎只是刹那的流星,一闪而过。接著传来的,竟是晓星自杀的消息! 
  她爱他?她爱他! 
  或许自己早就应该知道,只是自己不想知道,也不愿知道。知道又能如何?感情何曾可以随便施舍?所以他宁可一无所知,直到她的死亡让自己再也无从逃避。 
  伤心之下,夏晓笙持剑闯进禁宫要杀了负心郎为妹妹报仇,结果死的却是纵子行凶的夏父,而夏母也在不久後因伤心过度离开了人世。从那之後,他不再知道夏晓笙的行踪。 
  “天气冷了,披上这个吧。” 
  夏晓笙解下外衣,递向陈名秋,伸出的手略带颤抖的停在了空中,秋却没有伸手去接。夏晓笙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秋身边,把自己的外衣披在了他身上。秋目视著他重新回到刚刚的位置远远的坐下,终於再也按耐不住的跳了起来,一把扯下夏晓笙的外衣,扔回到他身上,骂道:“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你这次回来不就是想杀我吗?动手啊,为什么还不动手!我要是皱一皱眉,就不是陈名秋!晓星的事我是不会道歉的,我又没要她去自杀!为了这种事就随随便便的自杀的蠢女人根本就没资格作我陈名秋的妻子!硬是把自己的爱情塞给不爱她的人就是这种下场,死了活该!至於你父母的死,归根到底只能怪他们生了一个晓星一样笨一样感情用事的儿子,怨不得别人!” 
  夏晓笙猛地将手中的外衣狠狠的扔在地上,大声吼道:“陈名秋,你说什么?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我说了又怎么样?你不就是要把你一家人的这笔帐算到我头上吗?你不就是要杀我报仇吗?拔出你的剑来啊!” 
  “你……你……”夏晓笙突然颓然的作回了地上,痛苦的捂住了双眼,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吗?这许多年来,支持我活下来的就是找你报仇这一个信念!我不停的苦练武功,每日每夜,风吹雨打,从没停歇过。我不能也不敢停下来,当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时,爹娘还有晓星死时的样子就会在我眼前一遍一遍的不停闪现。可是当我终於见到你时,我却完全下不了手,我就站在这里凝视著你昏迷的样子,仿佛时光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我们欢乐的童年,我的手不停的颤抖,却无论如何也拔不出剑来。我……我对不起死去的亲人们……” 
  陈名秋静静的坐在原地,漠然的望著窗外的下弦月。多少次,在恶梦中醒来的他就是这样静静的让冷月照遍全身,企盼著有朝一日皓洁的月色可以洗尽白日里的罪恶,只有这一刻,他可以沉醉在昨天的海洋中,躲藏在回忆的迷宫里,直到,慢慢升起的太阳重新照尽他所有的罪恶。他知道,他欠下的,是到死也还不清的血债,有心也罢,无意也好,沾染的血腥没有哪一种洁净的圣水可以洗净。 
  是他的错吗?是他的错吗?是他的错吗? 
  曾经怀著一颗渴求爱人的心,曾经一心为了爱而沉醉於永恒,曾经从不躲藏於每一次感情的澎湃,怀著这样的心情的自己为什么又会堕落在夜的黑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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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心,仍然在激烈中跳动,我的情,仍然在波涛中澎湃,却在每一夜里已找不到归去的沉睡之所。一日复一日的疲倦,一日复一日的无奈,一日复一日的挣扎,只是我不甘心就这样悲惨的死去,哪怕是被千夫所指的日子,我也想要活下去,直到再次让自己相信,今生的所爱飘落了我的眼中。 
  可是看到这样哭泣的夏晓笙,陈名秋不禁自嘲起自己的天真幼稚,当一个朋友因为自己如此痛苦的时候,为什么自己还可以冷漠的沉静呢?这样的一颗心还可以去爱谁?又有谁不会被它的冰冷而冻结继续留在自己身边呢? 
  天色在沉重的思绪中渐渐明亮,当第一缕晨曦照在秋的身上,他不禁在阳光中举起双手,这双看似白皙无暇的手,到底曾经沾染了多少人的血?多少人的泪?多少人的伤心?多少人的憎恨?这颗千疮百孔的心,又牵系了多少本不该沾染的相思? 
  真的是他的错吗? 
  只能是他的错吗? 
  只是他的错吗? 
  造化,总是这样弄人,明明是上天的错误安排,承担过错的却是最孱弱的那一颗心。 
  所以是他的错。是他一个人的错。全部是他一个人的错。 
  只是,除了一点点的伤心,他已不想亦无力去承担任何过去的错误。 
  忘了就好,忘了就好,加一把心锁在心头,梦里能忆多少?只在某年某月某日的天涯海角,静静的想起过去的残忍,以及,所有爱过和被爱过的人…… 
  火堆一点点在最後一根木柴燃尽的时候悄悄熄灭,在昏暗和光明交接的晨曦中,留下的是两个寂寞的人和寂寞的眼。 
第八章
  看著天色渐明,夏晓笙擦擦泪眼,对秋说道:“昨晚你一直没吃东西,肚子饿了吧?我去附近找些吃的来。” 
  陈名秋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了他一会,终於叹了口气,道:“你这个人啊,还是和从前一样心慈手软,一点也没变。别浪费时间去找什么吃的了,这里离京城不远,不是久留之所,你要尽快离开。” 
  “那你呢?” 夏晓笙犹豫了片刻,还是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道,“你还要回那个皇帝身边吗?” 
  陈名秋沉默了,去哪里?他又能去哪里呢?被迫留在轩辕劲的身边原非他所愿,如今终於走出了那原本以为再也飞不出的高高的宫墙,才发现四海汪洋,天地飘零,早已没有了属於他的归处。何况,他又何忍就这样抛下陪伴他多年的幼惜。片刻之後,他反问道:“那你呢?你打算去哪里?” 
  “我……我要回我叔父夏唯之那里。” 
  “夏唯之?你还真是宽宏大量,居然跑去帮他?” 
  夏晓笙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陈名秋才意识到他当年逃出京城上山学艺後从未下过山,竟然对夏唯之的事情一无所知。当年夏家出事後,身为山西太守的夏唯之立刻表示和哥哥脱离关系,更派兵搜索出逃的夏晓笙,俨然一副大义灭亲的姿态,才得以保住了自己的官职。耀王朝末年,天下大乱,夏唯之又借机起事,盘踞山西,囤兵称王至今。看来夏晓笙对当年发生的事情真的毫不知晓,不过以陈名秋的立场,也没有告诉他的义务,何况就算他说了,夏晓笙也未必会相信他这个仇人诋毁他唯一的亲人的话。想了想,陈名秋还是一言未发。 
  “他知道你来找我的事吗?”真是和轩辕劲纠缠太久了,连白痴也能传染,陈名秋发现自己竟然忽略了这么重要的问题。 
  “知道啊。叔父还要派人跟著我来呢,是我坚辞了。这是我一个人的事,我不想连累他人。” 
  会有这种想法的人是天真还是幼稚呢?不过陈名秋已经没有心情再讽刺夏晓笙了。既然夏唯之知道侄子的行动,绝对不会放他一人上京随意行动的。毕竟自己可是可以用来要挟轩辕劲的一大奇货,以夏唯之的为人,绝对没有理由不借机把自己弄到手。 
  没时间继续陪夏晓笙伤感往事了,陈名秋站起身来就要离开。他要在夏唯之的人发现自己之前尽快赶回宫中,真是讽刺,那个自己深恶痛绝的地方何时竟成了自己唯一安全的庇护所? 
  虽然请夏晓笙护送自己回去会比较安全,可是陈名秋就是开不了口。 
  掸掸身上的灰尘,秋的没有留下一句“再见”。他与他,曾是仇人,曾是朋友,曾是故人,只是纠缠了无法理清的恩怨纠葛。 
  所以,他与他,不是仇人,也不是朋友,只是共有同一段往事的故人。 
  所以,他与他,永世不会再见,这种无聊的客套又有什么必要? 
  夏晓笙呆呆的看著陈名秋将要离去的背影,竟然情不自禁的想要伸出手去挽留。手,伸出去了;唇,动了动;声音,却堵在了胸口。十年,日日恨他,恨的想杀他;千里,奔波来到他的身边,闯宫,劫人,抱他在手的一刻才猛然觉察到自己已整整想了他十年,只是,以恨的名义。 
  留下他,以哪一种身份,用哪一般感情? 
  可是,他就要走了?他就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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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终於手还是伸了出去,“秋,和我走吧。你到底是耀王朝的皇子,怎么可以自甘堕落,再回去当叶赫人的王爷?跟我走吧,以前的事我不会再提,从今以後,我们还是……朋友……” 
  陈名秋转过头来目不转睛的看著夏晓笙,一双澄清的大眼睛似乎直视到对方的内心深处,片刻的沉默後,他终於带著惯有的轻蔑微微一笑,说道:“朋友?我可不记得我们曾经是那种关系。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可能是。你要是想杀我,就趁现在,要是下不了手就滚蛋。我要不要自甘堕落和你没半点关系。” 
  “你……”被他的语气激怒的夏晓笙涨红了一张白净的脸,就在刚刚,当他们静静的围坐在那堆燃在暗夜的篝火旁时,他几乎以为他看到了秋那颗流泪的心。即便只是这高傲的人儿片刻的悔恨,想必至死仍是深爱著他的妹妹也能含笑九泉了吧。猛然番悟间,才明白了那原来只是投射在月光和篝火间的美丽错觉。陈名秋还是陈名秋,骄傲又残忍,任性又无情,从来不曾改变一分。半晌,他方才深深吸了口气,沉声说道:“我宁可杀了你也绝不会让你再回去那里。与其看你没有尊严的活著,我宁可你死。” 
  挑起剑眉,闪著珍珠光泽的双唇突出的却是不带一丝感情的几个字:“悉听尊便。” 
  不是不怕死,只是这世间原本就是无数的生与死堆积而成,有生,自然就会有死。陈名秋曾经自豪的生过,自然也要潇潇洒洒的去死。 
  一双黑漆般的双眼闪著自傲的光芒一动不动的望著夏晓笙,反倒是持剑的人在颤抖不已。 
  七尺青锋递了出去又缩了回来,缩回来又递出去,动作慢的象是静止的画面。秋的眼中波光闪动,象是在无声的嘲笑他的懦弱。 
  杀人,真的有那么难吗?何况,是在这凋零的乱世中。 
  或许他也早该寻这样一把清澈的长剑,在他与轩辕劲那充满淫乱的欢爱後深深刺入他的胸膛,彻底了解两个人的痛苦。这样的解脱,或许自己也早在隐隐企盼吧?刹那间,他真的期望著夏晓笙的剑穿透自己身体的瞬间。可是,就像他只能深陷在与轩辕劲那身不由己的重重纠缠中一样,他也知道,这一剑,夏晓笙终是刺不下。 
  都说世事无常,他却还是善良的可笑又可悲。 
  像是经过了几个世纪的沉默,夏晓笙手中的剑还是当的一声落了地,激起一片尘土飞扬:“你走吧,不要再让我看到你,永远也不要。” 
  轻轻一声冷笑,若非是非寻他,他又何尝想沾染这般的尘俗?俯仰兴亡异,青山落照中。昔年荆棘露,再回首,早知万般皆是空。可笑世人却偏偏不能彻悟,连晓笙这般聪颖之人也未能免俗。 
  望著秋迈出的脚步,夏晓笙不由得伸出那只持剑的右手紧紧抓住了胸前的衣衫,揉皱了一袭无痕的青衣。曾和他共看的落日孤帆江上行,曾和他同赏的长江共水天一色,还有今世那流离失所的百姓,一片废墟的城镇。种种情景,又重现在眼前,伴著,他将要离去的身影。 
  万般惆怅尚未感慨完,忽然,只见秋的身体一晃,竟重重的跌倒在地。他慌忙伸手去扶,却在一股淡淡的迷香味飘来的同时也脚下一软,随之摔倒在他的身边。失去意识的最後一刻,出现在眼前的却是秋挂在眼角的那颗晶莹的眼泪。 
  汉水东流难再还,郁郁愁肠今谁在?这些你又真的悟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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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隐掖垣晚,啾啾栖鸟过。十月清冷的星空,萧索的秋风拂过一轮清冽冰凉的圆月,星临之下,点点光芒洒落在寂静的宫宇之上。时逢夜深人静之时,各处院落早已熄去了万盏灯火,独留微弱的夜灯静静守候著孤寂的夜晚,遥望著远方繁星无数。 
  “不行,朕绝不答应!” 
  忽而,一声愤怒的咆哮撕破了这片寂静无声,惊起了夜鸟纷飞。御书房里,此刻还是灯火通明,众多臣子打著哆嗦跪在青花琉璃石铺成的地面上,双手紧紧扣在石缝间,掩不住惧意的双眼只能颤抖的投向地面,望向投射在身前的影子。纵然如此,还是没有人愿意附和暴怒的皇帝。 
  几日前,陈王爷名秋於宫廷之中被刺客绑走,得到消息後,轩辕劲立刻出动了京畿所有的衙役官差,甚至军队,四下搜查他的下落。可是陈名秋却象是平白消失在空气中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五内俱焚的皇帝一连数日置所有朝政於不顾,甚至亲自带著众多大内侍卫终日奔走於京城内外,只为寻找那个消失的身影。一无所获的忙乱之後,今天,一封书信如晴天霹雳般投入了宫中,立时惊起千层浪。 
  盘踞山西自立为王的夏唯之劫持了陈名秋,以之要挟围困城下的庆兵立刻退兵,并将山西永远封与其为领土,两下互不侵犯。 
  本已无力对抗庆兵围剿的他,居然厚颜无耻的提出建立国中之国,两分天下! 
  然而更让朝臣们大惊的却是,於战场上英勇无敌,所向披靡的劲帝居然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他的要求! 
  跪於苦谏的众臣之首的,是唯一神色自若的左丞相陈名夏。年轻的脸上强行压抑著不满的怒火,还有对曾经是他的义兄的男子的蔑视和鄙夷。那个傲慢而无情的男人究竟有什么样的魔力,竟让意气风发的帝王情愿以天下以换?十年的岁月沧桑,十年的物换星移,竟是还无法抹平一段脱轨的恋情吗?满目疮痍的天下,究竟还要为这段本不该有的恋情流下多少无辜者的鲜血和眼泪? 
  此刻被愤怒堵塞了心胸的年轻丞相却忘记了,悠远的耀王朝的覆灭也好,辉煌的庆王朝的开始也好,亦是因斯情而生,而起。一个前朝的皇子,一个起兵的大汗,没有了这孽缘相连的两人,亦何有今日的皇帝与他? 
  纠集了朝中的许多重臣劝谏皇上,他们已经在御书房跪了整整一个下午。夕阳在硝烟弥漫的对抗中沉入天那一端,满天的星斗无声的注视著互不让步的双方。身後的许多大臣早已在皇帝青筋暴露的怒吼中吓破了胆,只有他还支撑在最前面。这样的自信却并非来自舍生忘死的胆大,他只是知道,无论如何,皇上足以毙命的铁拳都不会在盛怒中挥向他的。不为他曾为庆王朝的建立立下的汗马功劳,不为他对国家对皇上的一片赤胆忠肝,只为他曾经是那个人最亲近的弟弟,即使是在他们早已形同陌路的斯时斯刻。 
  纵然不愿承认,这却是无法否认的事实! 
  恼怒的围著御书案转了几圈,轩辕劲一双布满血红的如炬双眼紧紧的瞪向丝毫不肯让步的陈名夏,沉闷的声音清楚的告诉每个人他是如何在努力压制愤怒的爆发。 
  “朕再说最後一遍,无论夏唯之提出什么样的要求,朕都不会拒绝的,漫说是一个山西,纵然他要朕以天下相换,朕也决不会皱一皱眉头,朕意已决,你们就不用再浪费唇舌了!” 
  嘶哑著被怒气堵塞的嗓子扔下这硬梆梆的最後几句话,明黄|色的龙袍一闪,轩辕劲已经消失在了御书房的门後,只留下一屋的大臣慢慢品尝无奈的苦涩。高耸的剑眉深深的攒在了一起,陈名夏第一个站了起来,没有舒展一下僵硬的膝盖,只有一双眼睛充满迷惑的望著皇帝消失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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