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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旱码头-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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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得大家一时无语。
  一行人走出土窑洞,潘东方说,像这样的特困户全县大概有百分之十五左右。郝智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思忖着万一省里的救灾粮款不能及时下拨的话,还要准备另外的救济办法,不然会死人的。
  山区跑得差不多了,郝智又决定到农业条件比较好的乡镇走走。潘东方说那看看禾塔镇,那是我们经济比较发达的地方。郝智知道,这个镇不仅是梁怀念的家乡,还有一个在全国都赫赫有名的青年治山营。
  这天清晨,他们起了个大早,迎着东方的第一道霞光,从永川县城出发。到禾塔镇的路算是山区三级柏油路,这条路修通不到两年,由于大吨位卡车走得多,路面现在已经坑坑洼洼了,会面车辆接二连三的,在这样的干扰中,三十多公里路竟然走了两个多小时。
  永川河床挺宽绰,像一条宽大的衣服袖子,很舒展地甩着,随意地从镇中央穿街而过,只是河水很少,还结了薄冰,和整个大地上的薄雪交融在一起,只有中间几米宽的河水曲里拐弯地流淌。在永川城里还是个晴朗的天,但到这里,越走天气越灰蒙蒙了,沿着公路的积雪已被薄薄的煤灰覆盖。
  禾塔镇不大,整个小镇建在一块平整的川道上,四周高耸连绵的大山,形成一个小盆地,是个别开洞天的小风景。可惜,这样的小镇竟然完全没有本属于她的恬静祥和,到处乱糟糟的,炊烟袅袅从古老的屋顶上升,没升几米高就融入更多的烟雾里。虽然还是上午,踢踢嗵嗵的录像厅、舞厅的声音简直在张牙舞爪;不长的街道商业店铺林立,花花绿绿的门面跳出几分喜庆色彩。街道中央,还保持着松柏枝条搭起的彩门,上书:欢迎各级领导来我镇检查指导。郝智问这是怎么回事。小刘回答说禾塔镇地大物博资源丰富,也是个出官员的风水宝地,再加上多年来一直是县里、地区的老典型,所以一年四季不知有多少领导和部门前来检查,还有好多外地的单位参观,应接不暇的镇政府专门组织起一个接待班子,全天候待命,准备随时接客,咱们一会儿到了镇政府应该会看出点名堂。
  穿过小街,拐过一个大弯,河床变得狭窄起来,块石垒砌的河堤把河湾切走了一大块,镇政府建在与河神抢占出来的地盘上。镇政府的外面很是讲究,门口有一个大广场,中央竖立了一座足有二十米高的不锈钢雕塑,现代味十足,几个伸出的“亮爪子”托起一个巨大的圆球,显然是模仿路山城里那座制作的。广场对面是一个舞台,半开放式围墙上红色瓷砖贴到底,上面是闪闪发光的铁帽子,两只一人多高的石狮子张牙舞爪地立在伸缩电动门两边,很是威武。狮子脚下却有一些刚刚贴上去的标语,写着:热烈欢迎各级领导检查工作!天大旱,人大干,敢叫山河换新颜!干群齐心协力,战胜自然灾害!天无情,人有情,共产党情最深!再清楚不过了,显然这些标语有时效性,是有组织搞的。“真是乱弹琴,分明是给我看的嘛!”郝智有些不高兴,他不明白是谁通知这样干的,典型的形式主义。
  马俑昨天从北京回到县上,听说新来的地委书记悄悄地来了,本来准备马上到宾馆去见,但由于潘东方已经陪同了几天,就在掌握了郝书记的活动路线后,昨晚连夜赶到禾塔。这样做有两个目的:一是想给郝智留下刚从北京回来,家都不进就下到基层的良好印象;二是比较矜持的他也想避开跟在领导屁股后面的嫌疑,从另外的角度找点感觉,安排个假装偶然遇到的场面。那次在路山他当面给郝书记汇报过工作,但印象现在还谈不上,感觉郝智这人比较随和,不善言谈,对提出的问题比较沉稳,当场不表露什么观点,当然也可能是工作经验不足所带来的,他本人阅历也很简单嘛。
  听到汽车喇叭声,从办公楼里下来几个人,看到潘县长,他们就赶忙打电话通知楼上的人,马俑很快从楼里出来迎接,郝智一愣,马上不经意地看了潘东方一眼,潘也感到奇怪:“马书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欢迎郝书记,欢迎到我们县视察。”马俑也不管潘东方的问话,热情地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郝智一挥手,指着彩门说道。
  见他语气里露出不快,潘东方连忙解释说:“你说这啊!禾塔镇有个习惯,不管什么事情都是舆论先行,刷写标语,打扮街道,把上面最新的指示精神张贴出来,隆隆重重地宣传党的路线、方针和政策。”他说着向身后喊起来,“来,梁诠山,过来和地委郝书记见见面。”这家伙看起来还真会来事,马上打了圆场。郝智不由得又多看了他一眼。
  禾塔镇党委书记眼睛很小,相貌看起来完全是副憨厚老实的样子,因笑而抽起的嘴角像有几条蚯蚓在蠕动。郝智和他握了手,松开后梁诠山的手却没有了放的地方,只得在衣襟上摩擦起来。潘东方见他这般,就说,你叫我们都在外面冻着呢!他才有了反应,说请大家到会议室就坐。
  会议室装修得很富态,窗明几净的,粉红色的塑板吊顶,还安置了几十个小射灯,长条会议桌油黑发亮,一圈椅子全是软包的,软得像面包,人一坐上就深深陷进去。三面墙壁被锦旗、奖状挂得满满当当,靠近墙的地方还放了一圈桌子,上面均匀摆放的奖章、奖杯被亮晶晶的玻璃罩罩着,无声地在讲述这个镇辉煌的历史。
  大家喝点水后,马俑对郝智说,我们刚才正在座谈,研究扶贫帮困的事情。郝书记你头次到这里来,是不是先把镇里的工作向你全面汇报一下。见郝智点头同意,他对梁诠山说那你就准备汇报吧。有人戏说,在中国平时干啥事情都很难做到正规,但惟有开会正规。这样的会当然也不例外。本来是个小会,也弄得正儿八经的,先是主持人马俑的开场白,他一张口就是代表县委、政府和六十多万永川人民对郝书记前来本县视察工作表示欢迎。话到这里自然地停顿下来,马上等来热烈的掌声。掌声响过后,马俑又加重语气强调郝书记上任后,第一次下基层就到永川来,这是对我们工作的重视、鞭策和鼓励,全县人民一定不辜负郝书记和地委、行署的期望,把永川的事情办好。又是一片热烈的掌声后,接下来轮到禾塔镇党委书记梁诠山登场了。
  像输入计算机里的程序,梁诠山的开场白也和马俑差不多,只不过角色置换成了镇里,客套过后进入正题,拿着本本念叨全镇的社会经济情况,说镇里有多少人口,其中多少属计划外生育的;有多少劳力,其中男劳和女劳各占多少;有多少土地面积,其中水地旱地坡地林地荒地和不可利用地各是多少;有多少牲畜,其中大家畜是多少,猪牛羊鸡又各是多少……
  念叨了一个多小时,郝智看梁诠山的本子还厚,忍不住打断说:“重点讲讲今年的受灾情况和镇政府如何帮助群众越冬的安排。”
  “这个问题马上就要说到了。”他说着继续按部就班。差不多又是半个小时过去了,梁诠山才讲到为了建设精神文明,镇里实施“村村唱大戏工程”,活跃广大农民群众的文化生活。郝智听着真有点哭笑不得,只好再次打断他说:“我看你的本子还厚,以后有时间再听你讲好不好,现在抓紧点时间,专谈你们镇遭受的一系列灾情。”
  马俑和潘东方都很尴尬,潘东方说,诠山你知道吗?郝书记今天还要到其他地方视察,时间很紧张的,现在只说灾情,不谈别的事情。梁诠山说好,又从包里另外拿出个本本,翻阅了一阵说:“今年我们虽然遭受到历史上罕见的各种自然灾害,但在县委的正确领导下,全镇干部和群众发扬自力更生、艰苦奋斗的延安精神,与天斗,与地斗,与恶劣的环境斗,克服重重困难,做到了大灾之年群众生活稳定,人心不乱。”
  “还是说具体点。”郝智只得第三次打断他的话,尽管知道这样做很不礼貌,但对这些人也真的再顾不上怎样了,“这样吧,我问,你回答,好吗?”见还找不上个说法,他只得这样开始发问道,“今年你们镇粮食总产是多少?和以往正常年份相比,减产几成?”
  “总产量是四百万公斤左右,比往年是少点,大概平年也就是五百万出头点,具体减产几成这还要好好算算。”说着,他从包里掏出个计算器,煞有介事地计算起来。
  “好了,用不着你计算了。再问你,这个产量报的有没有水分,实话实说应该是多少?”


  “水分?那没有,数字是很准的,都是组织乡村干部挨家逐户调查出来的,哪来的水分?”
  “镇里有没有生活特别困难的群众?有的话,你们采取帮他们渡难关的措施没有?”
  “有啊!我们这里贫富差别很大,前几天我还在报纸上看到一个叫什么尼的系数,说什么超过0。6的话就是贫困悬殊了,因为这里是矿区,开大煤矿的老板比较多,他们和一般老百姓比起来收入那是天上和地下,所以这个系数比报纸上说的那个安全数大多了,即便是这样还是政治稳定的。”梁诠山的小眼睛大概因为知道这个什么尼的而满意得发光。
  郝智知道他说的这个尼是二十世纪初意大利经济学家基尼,基尼根据洛伦茨曲线找出了判断分配平等程度的指标,但这时候听梁诠山说出来,觉得有点卖弄的味道,特别是他拿禾塔的稳定批判这个系数,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镇里困难户有一百多,主要是没有劳动能力的五保户和个别的懒汉。对这些生活困难的群众,我们采取集中救济和平时照顾相结合的办法,平时都有青年民兵治山营负责照料,到年底时再由政府最后安排,妥善处理他们的生活问题,主要就是送米送面什么的,也有给个别的户点钱的,解决他们买油盐酱醋日常用品的需要,体现一下社会主义大家庭的温暖嘛!今年由于遭了严重的灾害,镇上就提前安排他们的生活救济了。”
  “都安置到位了吗?”郝智很不放心地问。
  “安置好了,那点钱对我们镇来说还不算什么。郝书记,给你说实话吧,自从煤田开发以来,有好几年了,我们禾塔除了川畔上一些好地种些蔬菜和稻子外,大多数山地没几个人再种了,即使有种地的,也都是老人和身体残疾的,青壮劳力全部常年在煤窑里干,哪一天还不弄个三五十块的。这还是现在的政策不让群众自个挖了,要放在前几年的话,家家户户赶个毛驴车随便到山里哪哒刨个十来分钟,就有几十块的收入。要再往前说,永川河里也到处是煤炭,一遇到发洪水的时候,磨盘大的煤块在洪水里像颗西瓜在滚动,随便一捞就是几吨煤,不过那时候也卖不出去。所以可以这样说,即使是我们镇的困难户也要比外乡的一般户生活水平高得多。 在这一点上,我镇的青年治山营做得更好,优先招收贫困户到矿上打工,即使是对无青壮劳力的五保户们,也采取结对子的办法,把这些户纳入重点扶持对象,给予照顾,保证他们起码的生活。”
  禾塔镇面积很大,而且资源非常丰富,无论走到哪里只要挖下去到处都是煤,地质队在这里钻探了十多年,已经探明的煤炭储量,就是使用目前世界上最现代化的技术和设备开采,也能开采好几百年。前些年,煤炭刚探明的时候,受个人、集体、国家一起开采政策的影响,这里的煤炭开采十分无序,谁都可以在山上挖个口子随便掏煤。资源被严重浪费不说,还给生态环境带来巨大破坏,导致水土流失严重,黄河里输入大量的粗沙。黄河下游地区受不了,他们把问题反映到国务院。之后,国家环保局和水利部多次派人明查暗访,还以国家部委的名义出台了几个地方性法规,当地也制定了好多具体实施办法,采取了得力措施,才使这种势头初步得到遏止。
  “组织闲置劳力,特别是那些困难群众到煤矿里挖煤打工,是解决群众生活困难、帮助他们脱贫奔小康的重要措施。但一定注意把开发和保护的关系处理好,坚决贯彻落实上级的指示精神,严厉打击黑煤窑,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郝智强调说。
  “这一点请郝书记放心,我们知道全国的煤矿在安全生产方面出了好多大问题,有些还是恶性事件呢。虽说咱们这儿的煤矿没有瓦斯这些容易引起爆炸的东西,但我们安全生产抓得还是比较紧的,警钟长鸣好啊,多年也没有发生重大的事件。”提起矿山安全,梁诠山倒是心情坦然地积极表态,马俑和潘东方也点头肯定。
  如此资源优势和经济实力,郝智对禾塔镇的救灾工作初步放下心来。他掉转话题,问道:“最近,大家知道你们镇里有部分农民到地委上访的事情吗?”
  “知道,不就是为榆树滩那片土地的事情吗?”梁诠山满不在乎地说,“这事说起来很复杂的。本来那片地是属于标准的撂荒地,可以说八辈子都没人到那片烂滩里种。在十几年前,通过镇里出去的一位在北京的老革命,哎,郝书记你大概不太清楚吧,毛主席1955年亲自授衔的将军里面,有一位中将就是我们禾塔后山里的人。老将军离家几十年后,有一年突然想回家乡看看,可看到的是穷山恶水的落后面貌,他说山河依旧,风沙固我,真是寒心啊!他发起倡议要改变家乡贫困落后面貌,后来呼吁各级党委政府,主要是跑部队拉了赞助,哦,那时好像还不说赞助这个词,老将军帮助镇里成立起青年民兵治山营。那时,我们青年营真是苦干玩命干啊!多年来先后换了几茬二愣子后生,还有三个后生当年在打坝的时候把命也搭了进去,用汗水和鲜血把我们镇的农业面貌换了新颜。这潘县长最清楚,那时候他还在禾塔镇当文书。你刚才说的那块惹起上访的地,就是青年营那时候给平整出来并栽上树的。农民嘛,就是觉悟低,那条运煤专线穿过榆树滩后,有人就眼红起来,现在又看青年营平整了土地准备搞开发,他们就组织起来上访。农民嘛,就是觉悟低,光看眼前的利益。他们的上访纯粹是瞎弄。”
  青年民兵治山营,在全省甚至全国都很有名气,是西北军区和省军区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树立起来的老典型,郝智在许多材料和报刊里看到过他们的先进事迹,这个青年营听名字本应属于青年团的组织,其实完全按照部队建制,真正的归口单位是地区军分区和省军区。如果郝智冲着“青年”两个字,要和有关单位争管理权的话,说不定也能行得通,但他是不喜欢争名夺利的人,也是这个原因,所以当了多年的团省委书记,还没有到过青年营看看,对他们的情况也只是从媒体里掌握的一知半解。现在听了上访的真正原因后,郝智在心里暗自为那天没有当着群众的面随便表啥态度而庆幸。
  “郝书记,时间已不早了,听说你早晨还没吃饭是不是?关于青年治山营和群众上访的事情,说起来比较复杂,一会儿我们把青年营的领导找来,可以边吃边谈。现在,请你做指示。”马俑扭开笔帽,很专注地要聆听指示。
  郝智说:“这次,我主要是带着耳朵和眼睛下来的,对基层的情况也不熟悉,现在还没有跑完,所以也没有什么成熟意见。至于有什么事情,还是等到了县里再讲。肚子的确是饿了,我看,还是先吃饭吧。”就这几句很平常的话,还是赢得了热烈的掌声。
  出了会议室,在梁诠山的引导下到后院去吃饭,曲里拐弯地走到另外一个院子,这院的门口站着拿枪的哨兵,见郝智他们进来,就马上来一个立正。虽是初冬,但院子里被长青的松柏树包围着,院中央停放了一辆军用卡车,后面拖着门大炮,炮全部布设了绿色伪装网,神神秘秘戒备森严的样子,犹如进入了军事区。
  吃饭的地方更别具一格,从窑洞样的门进去,是一个大厅,再后面是一个个装潢讲究的包厢,包厢都以营、连、排、班的军事建制编号,他们走进的是一营包厢,档次最高,是接待最重要客人的,里面全是金灿灿的软包装潢,富丽堂皇的,餐桌、座椅全是红木制作的,而餐具更是讲究,不仅像剥了皮的鸡蛋那样细嫩,而且都镶嵌了金边,这可是真正的金边,黄澄澄的18K黄金,一套下来好几千块呢。郝智听到桌上有人议论,就盘算小刘路上说的在镇里的食堂才叫开眼的话,这还真的是长了见识。
  “报告,禾塔青年治山营营长梁军前来报道,请领导指示。”一个一副戎装的黑脸汉子雄赳赳地走了进来,“啪”的一个敬礼后站在郝智面前。
  郝智站起来和他握手,还拍着他结实的肩膀请他坐下。此时,饭菜上来,看起来比较简单,但感觉很可口,凉拌海蜇,芥末三丝,温调腰花,清味芥兰,香椿豆腐这几个小菜清淡而雅致,主食是刀削面、杂面、饸饹和荞麦圪垯,哨子更为丰盛,大肉杂酱,清炖羊肉,鸡蛋西红柿和素三丁,还有鱿鱼丝蛋皮和粉丝豆腐两盆汤,加上红的辣椒,绿的香菜,黄的萝卜,白的大葱,再就是醋、酱、芝麻、豆腐|乳和韭菜花这些调味品,一桌子摆放得满满当当的。
  在这种饭桌上,从来就没有长幼之分,有的是地位之尊。领导永远是主角,哪怕仅吃一碗面条,一桌子都要忙起来,你捞面条,他调哨子,这个倒醋,那个倒酱,不亦乐乎,大家都在围着领导团团转。在许多领导的身上,这种被服侍的感觉是很好的,像刚才郝智说肚子饿了、现在还是吃饭这样的话,都能赢得热烈的掌声,领导一般都喜欢这样的感觉。但长期在机关呆的郝智对这一切很不适应。见大家都忙着围着他的饭碗转,他就客气里带了严肃,谢绝了大家的热情,自己动起手来。一边吃,一边和那个青年营的梁军聊起来。
  饭吃完了,他也知道了大概:当年以征山治水为目的的青年民兵治山营,苦干十几年后,到目前已发展成为融农业开发、畜牧养殖和煤矿开采为一体的准军事化组织。榆树滩那边十几个平方公里的土地,就是他们青年营治理出来的,针对那片土地属于稀疏林地没啥经济效益的具体情况,他们先准备推开几百上千亩搞绿色生态种植,如种植无公害大棚蔬菜,还要引进以色列滴灌节水技术,建设生态农庄。为了带动这个项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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