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肉身-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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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们虽然同她有肉体之欢,却从来没有看见她的眼泪。” 多米克第一次透过灵魂受折磨的人的眼睛了解到爱。多米克想从望远镜中伸手过去抱住玛格达,跟她坐在一起,陪着她哭。 多米克额外找了一份清晨送牛奶的工作,为的是每天早上可以在玛格达门前站一会。一天早上,玛格达忘了把空奶瓶放在门外,多米克敲门,玛格达穿着睡衣开开门。 多米克告诉她是自己伪造的汇款单,为了见到她。多米克还承认偷看她。“为什么偷看我?” “因为我爱你。” 玛格达笑了,她问多米克进不进房间去,说只有她一个人在。多米克说不进去。玛格达问多米克想要什么,吻她?和她上床? 多米克说只想和她在一起。 玛格达请多米克喝咖啡。在咖啡店,玛格达对多米克说,世上没有爱,只有Zuo爱。男人只是想Zuo爱。多米克说,自己也是男人,但只想看到她,和她在一起。玛格达说,那是因为他还年轻,不懂得什么是兴奋。多米克告诉她,有一次看见她在哭。 “人为什么会哭?”他问玛格达。 “人哭有许多原因,譬如失去了心爱的人,觉得寂寞,不能承受……” “承受什么?” “再活下去!” “既然你有爱,为什么不能承受再活下去?” 玛格达把手伸给多米克,让他把手放在她的手上,她又把另一只手放在他的手上,再让他的另一只手摸她的手背,说这是有经验的男人的做法。多米克用手轻轻摸她的手,感到身体在发抖,有些兴奋。 玛格达带多米克回到她的房间。 她脱掉外衣,穿上睡衣,就像多米克在望远镜中看到她迎接男朋友的样子。她慢慢教多米克学习兴奋,要他模仿她的男朋友的动作。玛格达进了一趟浴室出来,蹲在多米克面前说自己下面什么也没有穿,渴望的时候,下面会湿。你的手很温暖,放进来罢。玛格达把多米克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根上,多米克的手禁不住开始摸起来,摸进去,浑身颤抖,下身一阵抽搐。 “过了?这就是爱。去浴室洗洗吧。”玛格达说。 人义论的人民伦理通过国家道德阉割了人的道德意识,人义论的自由伦理通过兴奋道德阉割了人的道德意识。 人民民主社会的日常生活的艰辛、疲乏、存活在生活边缘的苦楚以及外在自由的短缺,不是个人的道德意识萎缩的根本原因——自由民主社会日常生活的舒适、富足、存活在生活边缘的散荡以及外在自由的充裕,并没有让个人的道德意识变得敏感。 基斯洛夫斯基和昆德拉这两位中欧的叙事伦理思想家都超逾了冷战意识形态,既不讴歌资本主义伦理,也不为民族社会主义情感抒情。他们都很幽默,但基斯洛夫斯基从来不像昆德拉那样幽默美好的感情。基斯洛夫斯基探求能让人们知道如何生活,最简单、最基本、最原始的生存原则,昆德拉的人义论自由伦理认为,不存在这样的原则。在不同的时代,这样的生存原则的重点也许是不同的。在现代之后的时代,基斯洛夫斯基会认为这样的原则就是:不可轻浮。 不仅有美好的感情,而且这感情不可轻慢、猥亵。这是两种自由伦理的性情差异。 多米克跑回家,在浴室里用刀片划破手腕上的动脉。 从医院出来,多米克接到玛格达打来的电话,她说自己错了。 玛格达曾经像多米克那样爱过一个男人,那个男人—— 一个颇有才华的艺术家在她身上制造了兴奋后,转身找另一个女人制造兴奋去了。这个男人的兴奋焚毁了玛格达的爱,空虚的肉体为了捱过黑夜的锋利寻求种种陌生的兴奋,灵魂在破碎的想象中哭。如今,玛格达以同样的兴奋焚毁了多米克的爱。 她感到伤心,想找回多米克的爱。 被玛格达焚毁了的多米克的爱,让玛格达找回了自己的被焚毁了的爱。 玛格达到邮局找多米克,多米克冷漠地看着玛格达:“我已经不再偷看你了。” 多米克和玛格达都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