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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秦始皇之缱绻-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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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止吧,我记得那会他见我一次揍一次。”
    “子牧,你也被人打过吗?”夷姬惊讶。
    “他说的是小时候,看起来憨厚,人高马大的,却三天两头被人欺负,船上的那些小孩专骂他戆头。”
    ……
    这一夜,婆婆离开后,两个人极尽细致的私抚,幸福浓时,爱意缱绻,人生如此到头最是完美,每一次期盼,每一次拥抱,互相交融的笑意,深入骨髓的牵挂,填满时间流逝的遗憾,空荡,爱,能够两情相悦,便是前世几百年擦肩的累积。
驱逐出境(5)
(三)
    秦国西城,公子韩非环视眼府上四周,对家奴说:“走吧!”
    家奴打理妥所有行李,搬至马车轿,出门,不想,一行人刚走到门外巷口,几名秦侍卫忽然从拐角一处木檐的酒肆里过来,拦住他们的去路,韩非从马车里探出头,问:“你们是何意?”
    侍卫说:“王有嘱咐,公子韩非不得离开咸阳。”
    “哪位王?”韩非疑惑。
    “在大秦当然只有大秦王,公子可以回府继续长住,在下们会时刻护卫公子的周全,如果执意要走,那就请公子进宫面见大王。”
    一句话,原来他早已被大秦软禁,只是他不出门而未发觉,韩非不解的是堂堂大秦王为何要软禁他一个没有实权的小国王族,沉默半晌,韩非说:“带我去见秦王。”与其猜测,不如一见,问仔细,何况他已决定回韩。
    如果我是人,我就不该吃的下,不该睡的着!
    夷简坐在走廊里,接连三天不吃,人的生命确实很强韧,三天,不至浑身瘫软,还有力气,若不时用水沾她嘴唇。走廊内一墙之隔,嬴政就坐在内室,这几天,秦国最西北部雪灾,道路塌陷,农民冻死,饿死,东逃……他烦躁。
    几位大臣匆匆过来,进殿,嬴政问:“囤库里还有多少粮?”
    仓部郎回答:“够备咸阳一年。”
    嬴政:“勒令百官缩布节粮,拨划三之一救济西北。”
    仓部郎忙跪拜:“不妥,囤库粮食只存积一年,动不得啊,百官贵族王宫军队役夫都待划分。”
    “大王!”户部御史说话,“大秦有太多六国政客,食客,养闲数以十年毫无贡献,消耗大秦庞大粮食布匹屋瓦,如果长此以往,大秦会被拖累。”
    ……
    蕲年宫门口,韩非的身影出现,内廷侍卫带着走进来,夷简瞥见,恍惚,竟有种不知身在何处的怪异感觉,站起身,夷简缓缓到走廊口,韩非迎面看见夷简,惊讶,两人相视,夷简乍然想起几年前,二姐被韩王进贡,韩非就这么突然的到她面前,用力的把她抱住,几年过后,二姐已经不在,而她永远永远也不想告诉任何人,任何亲人。
    看见韩非,她愧疚,愧疚到压抑。
    经过她面前,韩非扭头看她,来不及机会说话,他被带到门边,宫人传话,片刻传话的阉人要他进去。
    秦王寝宫议殿,这不该是他能到的地方,凡君主都戒备异国行刺,韩非青衣深袄,跨步进内殿,抬头望见远处内殿台阶上方端坐的嬴政……一瞬间了然,原来是他,怎么也不会料到,这位曾与夷简一起到府上求问的,竟然是秦王!


    震惊,诧异,最终仍旧平淡,不卑不亢。
    “你们都下去!”
驱逐出境(6)
几位大臣告退,门边的内廷侍卫也都一并离开,韩非行该有的使臣礼,嬴政点头,道:“寡人钦佩你的才学,赞同你的治国之道,如果你能留在大秦,寡人必定以礼待之。”
    “在下是韩室宗戚,在外多年蹉跎岁月,目今只想回韩度日。”韩非拒绝。
    嬴政眯眼:“你一生所学,在韩得不到施展!”
    韩非:“在下曾经一心想见大王,想在秦国施展抱负,然而这两年日见韩国孱弱,大王却越发强盛,在下斗胆,悲观预见,终有一日,大王要提议攻韩,届时在下一定百般阻挠,影响了大王的决策,事关宗室存亡,大王怎样不猜忌!”
    嬴政:“用贤,寡人不疑……”
    “大王!”夷简进殿,像很久以前习惯的那样,拉住韩非的手臂,“你为什么要留韩非在秦国,他是韩国的公子,他理应回去。”嬴政目光落在夷简的手上,突然恼怒,蕲年宫里,她竟然毫无避讳的牵一个男人的手。
    “寡人从不勉强任何一个人!”嬴政道。
    “那么也让我走吧,我说过为大王造建王陵。”
    “你就这么想替寡人修建王陵?”
    “请大王先准许公子离开!”夷简屈膝跪在地上,嬴政随即一摆手,夷简扭头向韩非,“在宫门外等我。”韩非凝视她,眼里有太多的疑问,不解,却点头,径自往门外走,待他走出视线,夷简站起身,走到嬴政面前。
    她开口:“我其实一点也不想修建王陵,我想回韩,回家,刚才在走廊里看见韩非,我甚至突然想,从今以后,我该嫁给他,一辈子照顾他,因为他是我二姐最爱的人,如果韩王不把二姐送到秦国,那她一定已经是韩非的妻子,可是我现在愧疚,住在这里,每一看见你,我就愧疚的想死,你杀了我二姐,我能做什么?”
    嬴政的脸色铁青。
    “我现在,已经不敢再看你的脸!”
    “夷简……”
    “王!”一声低呼,尉缭从殿外直入,“吕丞相饮鸩!”
    嬴政眉梢蓦地一颤,尉缭从袖口拿出一只锦盒:“吕丞相收到王书,恐将有一日,大王追诛吕氏一族,丞相说,他半生的尊严不允许等到大王的明确杀令。”
    “都滚吧,全都给我滚,来人,下旨,驱逐大秦内所有六国政客,食客,凡是吕不韦的家人,一律为犯……”
    锦盒打开,一只镶了金边的小铜马,这是十多年前,还在赵国邯郸,他送给他的唯一的伴,耳边仿佛又听见他那声厚重的“政儿”,像父亲一样……
    夷简低头,缓步走出内殿,抬头,天色灰暗,雾气浓重,两个人已经彻底生疏,她的心还记得那次凌晨在骊山谷底,她那么的爱他,谷底的兰花草见证过的。
驱逐出境(7)
(四)
    嬴政八年底,吕不韦饮鸩死,秦王禁国葬,下逐客令。
    吕不韦死,死而有憾,半生的兢兢业业,换来死后的草草下葬,闭目前,他仍有不解,他这一生到底为了谁,政儿有几分似他,又有几分似异人,也许待到地下,他该瞑目,饮鸩,这是他无奈的耻辱,是他最后的自欺。
    夷简出咸阳宫,什么也没对韩非说,不知道该怎样说起吧,几天后,被秦兵卒押送驱逐的是一支庞大的人群,包括秦王的课业师傅淳于越,包括吕不韦曾经的若干门客,包括许许多多到秦国寻求机会的贤能以及韩非的同门李斯。
    逐客其实从郑国奸细的身份开始已经衍生,秦贵族对客卿无法安心,且吕不韦培植六国政客党羽众多,吕不韦死,这亦是秦王的隐患。
    队伍出城,夷简坐在韩非的车里,一同坐马车的还有李斯,这个瘦弱的青年脸色蜡黄,眼神颓尽,他是低估了秦国王公贵族们的势力,以为他们都是一些庸才,他太看重吕不韦,也看重一些外来的客卿,他想错了,庸才做不了大事,但能坏事,他失算了,吕不韦不够狠,他立异人,再立嬴政,自己却老了,人一老,心也软,就太在乎所谓的辅助功名,假如吕不韦从嬴政做秦王起就一直揽握大权不放,假如他不是那么急切刻意的培养嬴政……
    韩非打断了李斯的思路,问他:“出了秦国,你打算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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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斯摇头:“尚没有打算!”
    “不如跟我回韩?”
    李斯再次摇头:“你是韩国公子,我只是楚国小民,我曾经在郡里做小吏,看到厕所里老鼠吃脏物,有人或狗走动就受惊躲逃,而在粮仓里的老鼠,吃的是栗米,住的是大屋子,根本不用担心人或狗来惊扰,同为鼠类,命运却截然不同。”
    “人各有志!”韩非理解。
    夷简动了动冰冷的脚,李斯的话她并未听见耳朵里去,韩非正要拿只软垫盖住她脚,布帘忽然被人掀开,押送的小官探进一颗脑袋往里瞟了两眼,不悦的说:“你们倒坐的惬意,都下来。”韩非抬头,“是你们王的命令?”
    “是老子的命令!”小官圆睁怒眼,手持竹棍。夷简拉韩非的衣袖,说,“咱们下去!”
驱逐出境(8)
站在道上,夷简才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被赶下了马车,女眷孩子大大小小的拖拽着。“这许多人早已经在秦国安家,出了秦国,他们真正的无家可归。”李斯感慨,环顾四周,他脸色顿变,近到韩非身边压低了声音说:“负责押送的廷尉叫吕准,是嬴子成的人,跟吕不韦及客卿素仇,恐怕这次出秦土后他想借机铲除。”
    韩非皱眉:“秦王没有下令,即便动手也必定想办法事先恣意挑衅生事。”
    李斯点头:“我去告诉所有人放慢速度,聚靠在一起。”
    李斯快速走开,韩非面向夷简,表情凝重的嘱咐:“一路,无论秦兵卒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你都要镇定,不说话,不能动,一动可能会送命。”夷简点头,她这两天精神有所缓和,离开咸阳宫后,有点解脱的错觉,故意不让自己去想发生过的事。
    有兵卒凑到女眷们面前,对年少的女子调笑道:“美人们,你们可是被大王也用过地吧,看你们现在落魄,到了六国谁要?不如跟我们大秦的兵士吧,我们都不嫌弃你们,回去让你们做小,夜夜鱼水,总比流落在外好,怎么样?”士卒们浪笑,女人们缩着身体走路,不敢返声。
    男人们尽量忍住,不让自己的脾气爆发。
    大儒淳于越年迈,走多了路双腿就开始哆嗦,李斯对廷尉吕准说:“淳先生年纪大了,走不动路,先前在车里就头晕呕吐,能否休息一日,明天再赶路?”吕准瞥他,阴阳怪气的回答,“休息?你们这些食客,到大秦来占了这么大好处,进宫讨好大王时怎么就不要休息?给我快走,赶快离开大秦。”
    淳于越无奈,拖着步子继续前行,奈何脚步实在太慢,兵卒小官气恼,扬起手中的竹棍就在他的后背上重重一抽,大儒淳于越痛的立即呻吟,小官笑:“不是说儒者不畏死吗,怎么就怕疼了?”吕准冷冷看着这一幕。
    夷简和韩非连忙过去,扶起淳于越,李斯说:“先生要忍,他们是另有所图,我们忍不住,就是反叛。”淳于越叹气,“老夫被吕丞相备受尊崇的请来,做秦王的师傅,不想最后沦到被畜生欺辱,悲哉!”
    韩非:“秦王,他应该惜才,如今的状况,李兄你并不想离开,不如想办法求觐。”
    李斯沉默,夷简看四周的人,心里百感交集。
驱逐出境(9)
(五)
    隔天,队伍行到骊山脚下,吕准突然大发慈悲,说:“看你们一个个都灰头土脸,走了这几天路,要不是冬天兴许身上都得发臭,前面小半山有温泉,准你们休息半天,都去洗洗清爽。”
    夷简一愣,以为是半山腰遇见政的那潭深泉,随队伍走过去了,才知道这是一处靠近山底的热水源,周围乱石林立,水底冒着气泡。韩非叫家仆在水边上用布幔围起帘帐,上百女眷脱了衣裳,高兴的下水,她们多数是美丽的女人,清澈,丰腴,平时养尊处优,一座温泉就让她们暂时忘记了害怕,疲劳,反正天塌下,有外面的男人们顶着。
    细细的水流,温热的雾气,吟吟的呢喃,软软的女人体,都给了她们莫大的勇气,她们的美丽在水里苏醒。
    夷简坐在石头上,抬头看远处的半山腰。李斯和韩非以及很多男人正聚在荒黄的草地上商量对策,突然,女人们尖叫起来,像是惊散的鸟儿。夷简离帐帘最近,听见混乱的叫声,她下意识跑过去,掀开布帘,潮润湿滑的地面,不知何时,竟有五六个精壮汉子扑倒在几个女眷身上,她们扭曲,在温燥的水雾里反抗……她们的扭动更激起强壮兵卒的心跳,他们张狂了野性的淫乐,喘气……
    夷简震怒,脑子里一下子回想起二姐被压在成蛟的身下,她厌恶这种弱势,在她眼前晃动的男人身体让她胃里一阵阵翻腾,几乎控制不住的,她一把拔下盘在头顶固定头发的长簪,冲到一个正扭动腰部的男人面前,狠狠的刺进他的太阳|穴……
    他的表情来不及痛苦,就彻底趴倒向身下的女人,女人尖叫,叫声穿透出真正的恐惧,血沿着长簪流到她的身上,场面突然静寂,外面的男人和士卒们都进来。
    “啪——”
    一声巨响,廷尉吕准的巴掌扇在夷简的脸上,夷简被打的眼冒金星。
    “你问天借了胆子?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一个小国的人质,在雍地东陵敢在王叔面前放肆,不杀你,王叔的颜面何存?”吼完,吕准的巴掌又要攉下,却被韩非拦下,一道跟上来的李斯开口:“看在我们曾经同僚的份上,押送回咸阳再定夺生死。”李斯在吕不韦门下时任过秦国小官。
    吕准冷哼:“还想回咸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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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渐渐清醒,在女人身上寻到快乐的几个男人慌忙站起身,边奔边套好亵裤,站到兵卒队伍中去,受尽侮辱的女人蜷缩起身体,或者压抑的低哭,或者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画面,惨不忍睹,有人默默过去替她们盖上衣衫,一个男人叫起来,“妈的,跟他们拼了吧,反正也是死。”被人拉住。
    人性,有时候卑微到可怜。
    “拼?”吕准笑起来,“好啊!”一个眼神,他身旁的士卒立即都手摁剑柄。
    韩非愤怒:“秦国有律例,奸淫妇女,乱杖打死,官吏怠职,同属其罪,真要拼,我们也不至死绝,总有逃回咸阳,秦国为官的并非都无道。”
驱逐出境(10)
吕准瞪韩非,剑拔弩张的厮斗一触即发。夷简手里捏着长簪,突然对死无所谓,死就死了吧,不过一瞬间的事,睁眼闭眼,就比如每天夜里,人睡着了,除了呼吸就什么也不知道,人恐惧是因为把自己想的太重要,当你一步步走下去,就会发现这世上没有谁少不了谁,谁都不是真的需要你,谁都必须死。
    十几骑快马从骊山北道一路驰策而来,来的如此适时,恰当,马蹄声疾,路边的泥土被踢扬,片刻到人群前,来人是王贲,秦王信赖的少将军王贲。下马后,他看一眼两边的人,吕准低头,王贲将目光转向淳于越,拱手行礼:“奉大王命,我来送淳先生出秦。”
    淳于越颤抖着指衣衫不整的几个妇女,痛恨道:“那几个畜生,害了她们啊……”
    王贲表情严肃,面向吕准身后的士卒,大声道:“谁玷污了客卿的女眷,站出来!”没人敢动,王贲从背上抽出青铜长剑,“要客卿指证吗?指证的结果,殃及家人!”
    一个男人站出来,紧随其后,另外四人也站出来,王贲对身后的部下令:“带他们回咸阳,用刑。”一个兵卒叫,“是廷尉叫我们干的,是他……”话音未落,王贲手里的铜剑挥出,士卒来不及再出声,人头已经落地,溅起一地暗血,另外四个人吓的面色苍白,王贲看吕准,说:“你听着,今天我不杀你,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日后再生事,人头不保。”
    吕准怕王贲,更怕他的父亲王翦,什么话也不敢回,匆忙带着他的若百兵卒离开,遣送客卿的责任交到王贲的手里,王贲看一眼夷简手里带血的长簪,说:“在大秦,杀人要偿命,我带你回咸阳。”
    夷简点头。
    李斯开口:“在下昨晚写了一篇《谏逐客令书》,是期望大王能取消逐客令,能否请少将军传给大王?”王贲面有犹豫,“大王这几日情绪暴躁,连缭都尉都不得见,我能替你传上去,却不见得能令大王收回成命。”
    李斯皱眉:“我正希望由缭都尉亲自面呈。”
    “很难说服!”王贲摇头,“缭都尉只受命大王,少与臣子接触。”
    夷简突兀的说:“我去吧,既然这里的人都不想走。”反正还是要回咸阳。
    所有人都扭头看她,惊诧……公子韩非转身回官道上,找到自己的马车,叫车夫准备掉转方向,夷简跟着跑过去,车轿旁,两人对视。
    “你回韩吧,现在的咸阳城,你进不去了,王将军带我去宫里,不会有事,秦王不会杀我,真的,你应该感觉到,他不可能会……为难我,你要是跟着我,我还得想办法保护你,你回韩吧,不然要是秦王召回逐客令,你又走不了了。”
    韩非沉默许久,才说:“我在骊山等你一起回韩。”
    夷简摇头:“其实我并不太想回去,父亲还在泾阳县,从一开始入秦,我就打算努力的做一个匠人,学工程做水利,在秦国可以一展抱负,你回韩吧,看看我娘,还有我三姐和三姐夫,过几天我向你报平安。”
    ……
驱逐出境(11)
(六)
    又回咸阳宫了,带着李斯的《谏逐客令书》,王贲进蕲年宫面见秦王,夷简等在寝宫门外,几丈之远,夷简听见王贲报:“……有侍卫犯奸客卿女眷,郑国的儿子郑夷简杀了一名大秦侍卫……”
    夷简想,他会是怎么一种反应呢,她看不见,也想不出,只一小会,她便听见阉人叫:“传郑夷简——”
    声音很高,很细,让她的心无法平静,一步步走进去,熟悉的蕲年宫,低头走到王贲的位置,她跪拜,离他不过二十尺的距离,近到可以感觉到他均匀的呼吸,透明的竹席板地面上倒映出他的影子。
    嬴政看她,嘴角微微扬起,突然说:“王贲,你看她是男人吗?”
    王贲一愣,回答:“他是水匠郑国的儿子!”
    “咸阳宫里的宫女都知道她是女人!”嬴政指尖轻轻敲击案桌,王贲震惊,不敢置信的瞪着郑夷简。夷简从袖口里抽出李斯的书谏,呈上,说:“我替客卿李斯向大王递《谏逐客令书》,请大王过目。”
    嬴政不动声色的摆手,赵高连忙小跑几步,接过书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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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厚厚一卷的书谏,嬴政从头阅过,眉头越皱越深,李斯的谏书,好比韩非治国之道的诠释,先后例举百里奚、蹇叔、商鞅、张仪……这些曾经帮助大秦建立丰功伟业的客卿,这位李斯,他是深谙心术的,他的谏书顺情入机,动言中务,且铺张扬厉,委婉善讽,嬴政惊叹,的确,泰山不排斥泥土,才能堆积的高大;河海不挑剔细小的溪流,才变得深广;而成就王业的人不抛弃民众,才能盛德。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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