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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秦始皇之缱绻-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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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医们到,看见夷简腿下大滩血迹,大惊失色,这是难产出血的征兆,整个太医令急,自古因难产大出血致死的妇人不计其数,稍出差错就性命不保,太医们不敢疏忽,一时束手无策。
    嬴政坐在案桌前批阅折章,太医令大人步履匆匆,从雎雍宫到蕲年宫,一长段路让他跑的气喘嘘嘘,满头大汗,径直到内殿嬴政面前跪拜。
秦朝长子(2)
嬴政头也不抬,道:“什么事?”
    “大王,郑姑娘……要生了。”太医令大人答。
    “你还有闲情跪在寡人面前?”
    “郑姑娘血流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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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叫血流不止!”嬴政抬头。
    “很可能大出血,难产……”
    “那么,你还不立即滚回去止血!”嬴政几乎低吼,手中的朱笔“啪”的应声折断,案桌上的墨水被他宽大的袖口划绊,溅出一地。
    时间流逝,夷简流出的血量增多,御医夏无且提出大胆药疗,命宫女抬来巨大木桶,桶内热水泡药,褐色的药汁用大剂量侧柏、马蓟、地榆、槐米、继木、茜草根、染绯草、牛蔓、地血……再抱夷简在热水里坐浸……
    药水淹没她整个胸部以下,夷简痛的脸色青紫,四周宫女们看的胆战心惊。
    止血最大的风险是抑制宫口的伸缩,加长生育的产程,宫口难以开启,夷简下身的骨骼仿佛要被拆开,痛不欲生。
    两个多时辰后,夷简出水,被抱回床榻上,若连忙擦干她身上残留的药渍,紧握她的手,说:“不要怕,熬过去就好。”夷简面色开始肿胀,低声道,“若,我没力气了……”
    “你有!”若眼眶湿。
    又一轮宫缩,产婆将手探进宫口,摇头:“太浅,你要用力往下,张不开,孩子的头就出不来。”
    寝宫外的雪越下越大,天渐渐黑,宫女们点燃每一盏宫灯,偌大的咸阳后宫气氛沉闷,偶尔听得见夷简的尖叫,时辰耗的越久,她的气脉越弱,太医令御医们急得在寝宫内来回踱步,夷简的宫口剧烈裂开,到半夜,又有暗血涌出,夷简折磨的精疲力尽,意识不清。
    人在虚脱时,会看到幻象,也有人说这是人死前的兆象,能看到人看不到的世界,看到死去的亲人,他们是来迎接另一个生命的枯竭。
    夷简眯着的双眼,看见父亲在雪地里挖土,看见大姐抱起一岁大的承晖,也看见二姐站在城楼上,及膝的长发在半空里飘……她们都怜悯的看她……
秦朝长子(3)
(二)
    蕲年宫——
    嬴政立在石柱旁,太医令大人惶恐奔进内殿,他不安的神色让嬴政的眼睑下意识轻颤,“大王,”太医令报,“郑姑娘血亏,孕期长久被关在寝宫,不出门活动,积郁,恐惧,导致骨盆承受不了宫缩。”
    “现在,你给寡人说这种话?”
    “如果撑到明天还不能完全张开宫颈,她恐怕,恐怕……”
    “恐怕什么?”嬴政闭目,“如果她死,你们全部都陪她下葬!”
    爱一个人,恨一个人,或者说厌恶,那都是因为有这个人,这个人他或者她还好好活着,哪怕病重,哪怕衰老,至少还能喘气,如果死了,那么爱谁,恨谁,或者厌恶谁,连个真实的身影都没有,人死,所有情感随即逝。
    夷简平躺在软榻上,四周的声音飘忽幽远,用力还是等待宫颈足够撑开,她乏力,太医夏无且在她头顶扎针,让她不致昏厥吧,有人在她的耳边说,“你一定要使劲,想想你在乎的孩子……”是若吧,她始终握住她的手。
    黎明前,她的空气里忽然浮出一抹香,她熟悉的,他的味道,夷简张开眼寻找,是他,是他站在床畔,高大的身影,还是那身黑色的绸衣。
    夷简伸出手臂,手指抚上他的脸颊,他还是他,是磅礴大雨中坐在驿站角落里的他,是骊山谷底和她坦诚缠绵的他,他们的心贴过那么近,“政,”她开口,嘴唇扯动,“孩子,我生不出……”
    嬴政眼眶起了层水雾,屈膝抱起她,让她坐在他的怀里。
    太医端来药膳羹,嬴政接过,轻声说:“生孩子,好比从悬崖顶跳下谷底的水潭,一头栽下去,悲恸欲绝,生不如死,恨不得干脆失去神智,但是又不能昏迷不醒,否则,就是死在潭底,你要有足够的体力,跳下去后,还能再爬上岸。”
    夷简静静的听,嬴政舀一勺羹到她嘴边,她张口咽下。
    “上岸,也还不是结局,为什么跳崖,因为追兵,一不小心,他们肩上的弩箭仍会射中你,你要有力气站起身,你要拼命的逃,因为你不能死,也不想死……”
秦朝长子(4)
眼泪像决了堤,夷简点头,嬴政用手背擦干,“没有多余的力气掉眼泪,喝完这碗羹,你要用所有的体力让肚子里的孩子出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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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嬴政,这样的秦王,让在场所有宫人瞠目,动容,也到这时,所有人才了然郑夷简在秦王心中的地位,她在大秦国的地位。
    清晨东方泛出白,夷简喝完满满一碗药膳羹,下体已经疼到失去知觉,嬴政抱住她的后背,半立起,夏无且的银针刺在手指,产婆叫:“现在吸气,用力,再用力,好,呼气,用力……”
    夷简指甲陷入嬴政的手背,产婆道:“天下的女人,没有谁比你命好,没有几个男人进产帐,更没见过哪个男人一同用力生孩子。”
    夷简的挤出一点笑,再次奋力将孩子推向宫颈口。
    晌午,在所有疲累瘫软的沉闷中,一阵宏亮醒目的啼哭,宣示他的到来,孕产,对每一个女人来说生死悬于一线,恶露随婴儿流出,夷简趴倒在床榻上,嬴政手掌落在她后背,到底是过来了。
    帐外,一夜后,厚雪堆积,白茫茫一望无垠,王宫墙上,屋顶,疑是林花盛开,冰洁玉琼,天街飞辔太匆匆。
    夷简睡熟,太医为她用药,诊脉。嬴政走出寝宫,站在走廊里,产婆擦干净婴儿身上的血迹,用裘毛丝被包裹着抱到嬴政面前,贺喜说:“大王,是您的长公子!”
    嬴政凝视他,细细的凝视他,他太小,双眼眯成细缝,双手竖在头顶,薄薄的嘴唇似歪向一边……嬴政惊,问:“他嘴为何歪着?”
    “是饿了!”产婆笑,“他在找奶。”
    嬴政接抱过孩子,他的头软软的靠在他怀里,嬴政抱他的手几乎下意识轻揉他的脊背,盯着他陷入沉思,抬步,离开……产婆愣愣的看他,看他怀抱着婴儿消失在长廊尽头。
    嬴政边思索边走到后宫藏书阁,倚靠在书柜旁,另一只手翻阅起大秦《诗经》,也许这是一种初为人父的责任,褪去秦王的尊贵,他也仅是一个父亲,粗览《诗经》名篇,目光不经意扫过郑风,耳里回响起夷简吟唱的山有扶苏,像大树一般伟岸的男人……
    “扶苏吧!”
秦朝长子(5)
(三)
    嫩黄的迎春花开。
    积雪悄悄融化,正月的暖阳照在床上,夷简张眼,环视宁静的四周,唤,“若!”若忙从外殿跑进来,夷简急问,“孩子呢?”若笑,“你这几天用了药,一直补眠,大王叫人把小公子扶苏抱到蕲年宫去了。”
    “公子扶苏?”夷简坐起身,下体还有一点扯疼。
    “大王取的名,扶苏哦,呵呵呵。”
    “扶苏……”夷简低喃,扶苏,高大繁茂的树。
    “太医说你醒了后可以站浴。”
    夷简点头,若下去准备,殿外多出许多宫女,各自小心翼翼的忙碌,夷简盯着帷幔发呆,有了孩子,很多过去的事她真的不愿再多想,那天,看着他从宫口艰难的挤出一张小脸,模糊着血团,她的胸口就突然充盈着一种淡定的怪异,来不及看他第二眼,她趴倒在床榻上,却坚定,在乎他超过活着。
    也责怪自己无颜愧对二姐,然而她真的不想再被纠结崩溃,扶苏……他被她带到这个人世,她只想让他健康,快乐,幸福……
    活着,就好好的,高兴的,在咸阳宫里活吧,对二姐,她愿意提早二十年死,来弥补她殉葬的痛苦,死后,她会努力乞求她的原谅。
    沐浴过后,夷简换上厚暖绸衣,外罩红色缎袄,若说红色喜庆。走出雎雍宫,经过庭中百丈长廊时,迎面忽然走过来两名女子,年纪都比夷简稍大,其中一个身材中等,另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着一袭淡绿丝裙,夷简的目光直直注视她,之所以额外看她,并不是因为她仪态雍容,她的下巴显丰腴,这并不是与生俱来的丰腴,而是因为她的腹部,高高隆起的腹部引出的妊娠虚肿。
    迎面相遇,四目对视,轻轻的擦肩而过,一抹茉莉清香在夷简的额前游走,“她是楚夫人,已经,八个月,她身边的是魏夫人。”若在她耳旁说道。
    夷简下意识止步,视线飘远,脑中画面定格在刚才一霎,她高隆的腹部!八个月,也就是在她离开咸阳宫之后,她离开后,他宠幸了其她女人,若说过,咸阳宫变了,他有了很多女人,不在眼前,她不觉得真实,真的看见了,空气里还闻见别人的气味……
秦朝长子(6)
“夷简,你哭了?”
    夷简转眼向若,茫然的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是秦王,是大秦国的王!”若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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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足够,他是秦王,而不是她以前独有的政,都变了,她也变了不是么!
    到蕲年宫,一样的宁静,候在小宫门口的宫女带她们进殿,一眼看见摆放在外殿的小床,浸润在阳光下,走过去,他皱巴巴的小脸满足的睡着,一双手竖在耳边,|乳娘说:“刚刚喂过奶,小公子吃饱了不哭,很爱睡。”夷简蹲下身,半趴在小床边,伸手触他的手,不想他的身体忽然一颤,夷简缩手,想起自己才从外面进来,手指冰冷。
    “以后,我自己喂他!”夷简抬头对|乳娘说,|乳娘惊讶,“没有后妃亲自哺|乳的,过两天太医应该奉回|乳汤。”
    “我会跟大王说。”
    “哺|乳会影响了体型恢复,不能伺候大王夜寝。”
    “没事,我还很年轻。”夷简嘴角勾出笑容,“若,抱……扶苏回雎雍宫……”
    秦宫前殿议事厅,大臣们正在商议一个月之后扶苏满月的朝贺,羽林侍卫忽然来报:“燕国御史到访。”
    嬴政沉下脸色,道:“见!”
    不一会儿,燕国御史上殿,抬眼看秦王也不跪拜,只递上一碗羹,大声道:“我奉我家主子命,恭贺秦王得了长子,我家主子说,这是秦王后怀孕时最爱喝的龙须茶羹,我家主子还想问秦王,是不是该把王后还给燕国?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当初王后的母亲当着韩王的面,把秦王后配给了我家主子。”
    一席话,朝下群臣惊愕,瞠目结舌。
    嬴政怒,克制住暴怒,冷喝:“拖下去,凌迟死!”
    “大王,在下死之前,还想替我家主子问问秦王后,到底念不念和他的同床共枕之情!”
    “拖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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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朝长子(7)
(四)
    夜幕降临,蕲年宫内一片漆黑,没有人敢点灯,嬴政坐在黑暗里。
    空洞阴霾的黑,像午夜时的鬼打墙,人在黑暗里走,无论怎么走,朝哪个方向走,走多久,也走不出墙的另一面,自认走对了方向走对了路,无奈走了许久,却发现还在原点,心里不禁燃起一股寒意,真正的恐惧,惊骇。
    他有恐惧,他一直在走,走不出黑,走不出暴雨的夜里,走不出睡熟时突然在屋顶响起的惊雷。
    黑色里,他站起身,却看见另一个自己仍坐在地上,冰冷的席地……他好像一个人慢慢的向宫外走,却又看不见自己的腿,他出了咸阳宫,没有人看见他,他怕黑,真的怕黑,从什么时候开始?邯郸吧,是邯郸,七岁,还是八岁?赵国人恨他,长平之战后,赵国人要用他祭奠四十万被活埋的冤魂……
    他逃进了坟场,一座座一模一样的坟墓,鬼打了墙,走不出坟场,天下起大雨,头顶的闪电像是把他劈开,头撞在坟头,他恐惧……
    人有魂吧!
    他的魂在路上游走,在半空中飘荡,想起成蛟,他去雍地东陵,又是坟场,赢氏的坟场,看见了成蛟,他平静的躺在棺柩,在他的身边睡着他最牵挂的人,他从来不后悔让她殉葬,牵挂是什么,不离不弃!
    他缓缓的走过东陵每一个角落,六百年来,他们都活过,又离开,留下的是染血的王位……
    春秋初起的北至之战,北戎之战,襦葛之战,长勺之战,河外之战,楚巴与邓鄾之战,鸡父之战,柏举之战,越灭吴之战,晋阳之战,桂陵之战,马陵之战,伊阙之战,即墨之战,白起攻鄢、郢之战,阏与之战,长平之战,邯郸之战,崤山大战,以及不久之前的上党郡战,燕赵之战,如今混战的齐魏楚……
    从来没有太平过!
    黎明——
    赵高走进蕲年宫,看见大王趴在案桌上,黎明的光线照在他脸上,赵高突然大惊,一夜之间,大王的两鬓竟然斑白。
    “大王!”赵高细声唤,嬴政张眼,目光异常犀利,道,“传尉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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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片刻,尉缭到,嬴政下令:“立即征兵,全国十三岁以上男丁赋兵役,暂停骊山地宫修建,泾阳县水渠徭役减半……”
秦朝长子(8)
夷简哄扶苏睡觉,大概是换了人喂奶,他夜里时睡时醒,折腾了一夜,若从外面跑进来,到夷简身边,看扶苏睡着,她又站起身,在床榻边来回走,夷简瞪她:“有什么事就说吧!”
    若才犹豫着开口:“你知道他们宫女阉人都在说什么?”
    “什么?”夷简随意的问。
    “说大王,大王昨个一夜白了头。”
    夷简倏地抬头,若又说:“其实夸大了些,蕲年宫当差的人说,大王昨夜一个人坐在寝宫里,到早上时两鬓突然就白了,很怪异。”
    “出了,什么事么?”
    “不知道,昨天下午前殿里杀了人,凌迟,以前只听说伍子胥一夜白了头,是有事情想不通吧,或者有劳心的痛苦的事,反正大王的事,咱们可不敢多谈论。”
    “他活的,也累!”
    夷简抱紧扶苏,那一天晚上,他抱着她的后背一起生下孩子,他极尽温柔细腻,她记下了,刻在心里。
    抱扶苏睡进小床,夷简走出寝宫,刚走到长廊,宫门外赵高走进雎雍宫,到夷简跟前,他宣道:“传大王令,郑夷简为大秦生育王长子有功,特将雎雍宫赏赐郑夷简和长公子扶苏永久居住,无特别允许,郑夷简不得出雎雍宫,另赏十二名宫女供差遣。”
    赵高说完,若疑惑的问:“就这样吗?”
    赵高点头:“就这样。”
    “不可能啊!”那天大王有多在乎夷简,任人都看得震惊,“怎么可能没有封赐?意思反而,反而……”像被彻底打进冷宫了。
    赵高尖声尖气的说:“你们多保重,好好照顾长公子吧!”说完,转身离开。
    若看夷简,一脸不敢置信:“一定是哪里出了错,你补眠时,大王还过来摸你的额头,怎么转眼就变了?”
    夷简不说话,仰头看天,走一步是一步吧!
    世事太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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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杀借口(1)
第三十二章暗杀借口
    (一)
    四年后——
    日子本来平淡如水的过,但是这一年,秦国发生大事,软禁在雍地祖宫的太后赵姬突然死了,四十多岁的女人,死的时候面色完全苍老,发丝银白。
    对郑夷简来说,光阴确实似箭,没有长不大的孩子,就像窜风高的麦秸秆,扶苏虚六岁,懂事乖顺,做事认真谨慎,也沉默寡言,夷简有些遗憾,她是希望他能聪明调皮一点,可以嘻嘻哈哈的爬树捉虫,天真的胡言乱语也无所谓,但是嬴政在他五岁时就命了课业太师傅,每天早晨开始习字读书,中午午睡半个时辰,下午学骑射或者讲兵法。
    到傍晚,他经常不说话,一个人坐在偏殿里临摹父王的篆书,这让夷简猜不出他在想什么。
    嬴政不来雎雍宫,只叫人每隔段日子带扶苏去蕲年宫查问课业。
    五月十六,清晨,夷简和扶苏刚起身,赵高就带着几个阉人鱼贯过来,阉人们手里托着素色麻衣,赵高对夷简说:“快给长公子换上孝衣。”
    夷简问:“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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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高:“你只管换,太后娘娘昨天薨,大王昨晚已经赶去了雍地。”
    夷简立即给扶苏换上素衣,头罩麻冠。赵高又说,“你也换上吧。”夷简疑惑,“我也要戴孝?”她是太久没走出过雎雍宫。
    “你是长公子的母亲,母以子贵,你要一道去奔丧。”
    夷简换好一身白色孝服,牵着扶苏的手随同赵高出雎雍宫,陌生了,宫墙长巷其实却没变,变得是心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咸阳后宫不再像以往那么冷清,充斥着人,主子或伺候的宫人,夷简看得眼花缭乱,如今她不过人群中的一个,却和扶苏排在首位,的确母以子贵。
    王公大臣们一起出发,灰茫茫一片白的奔丧队伍,行走缓慢沉闷,夷简抱扶苏坐在辇车上,扶苏忽然问:“人为什么会死?”
    夷简愣住,想了许久,才答:“有人生,就有人死,生命轮回,死去的人只是暂时离开这个世上,十年、百年之后,他们还会再来。”
    扶苏不再问话,他没见过这位太后,但是知道,她是父王的母亲。
暗杀借口(2)
夷简俯视道路两边,路人百姓纷纷避讳跪下,直到队伍走出数里远才敢抬起头遥望,咸阳城又到初夏,护城河水波光粼粼,琼花开,河水尽头的青瓦屋宅依旧,可惜无人居住,有时她真有股冲动,想停下辇车,回屋宅内看一看,是否床榻上还铺着那条黑色绸褥,是否地面一尘不染。
    咸阳西城,一名倜傥青年见此阵势,问路人:“这是怎么回事,王宫里的人都要去哪?”路人告诉青年,“大秦太后薨,大王携文武大臣后宫去雍地奔丧。”
    青年道谢走开,矫健的身体迅速闪进一条旧巷。
    十七日傍晚,奔丧队伍到达雍地宫,浩浩荡荡的人陆续通过宫门,太后入殓,黄金棺椁置于正宫大殿中央。
    所有人走到大殿外,赵高在走廊里高声道:“王长子公子扶苏进殿凭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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