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盛世医女-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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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呼吸都乱了,呼吸交错间,王九郎突然压下来,擒住了她的唇。
顾重阳脑中轰隆隆作响,心扑通扑通几乎要跳出胸膛,感觉身体像被人点了一把火,连脚趾头都发烫绷直。
随着他慢慢深入,她紧绷的身体慢慢放松,那紧张也变成了享受,好像是喝醉了一样,整个人都微微发晕起来,只随着他的呼吸而呼吸,任由他的吻带着狂风暴雨将她淹没。
顾重阳晕了,忘记了自己,就在她想要回应他的时候,身上突然一重,王九郎的头歪到一边,靠在了她的柔软上。
顾重阳羞愧极了,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身上的人却半天不动,还发出了绵长的呼吸声。
顾重阳眨了眨眼,不知道是失落还是轻松,王九郎睡着了。
……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起床梳妆摸了摸微微发肿的唇,顾重阳有些发怔。
昨天晚上九郎醉了,可她没醉。她没有把持住,还是趁人之危了。那个人是王九郎,若是京中那些爱慕他的人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一定恨死她了。
九郎对她并无男女之情,那就当成一场梦吧。
一切如常,除了她没见到王九郎的面之外。
一路不停,白天行船,晚上停泊,六天之后,他们到达山东省东昌府临清镇港。
临清虽然只是一个小镇,但其离京城不过四五天的路程,南来北往的客商都喜欢在临清停留,久而久之,临清渐渐发展成为一个很大的港口。
提到临清,人们都会想起“富庶甲齐郡、繁华压两京”这句俗谚。
船停在江边,岸上挂满了灯笼,车马成群,人流如织,有富有穷,形形□□的人都有。虽然闹哄哄的很吵,却也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有挎了篮子包着头的老妇人站在岸边拉着长长的音调兜售小食,见顾重阳主仆站在船头,那老妇人就冲她们笑:“大小姐,要不要尝尝我做的驴肉火烧?火烧脆,驴肉香,吃上一个赛天堂。”
“真有这么好吃吗?”顾重阳其实不大想吃,就是听她说话口音与京城不同,拖的长长的调子十分有趣。
有人愿意搭话,婆子笑得殷勤:“当然好吃,老婆子是河北沧州人氏,做出来的驴肉火烧味道正宗地道,又酥又脆,保管大小姐吃了忘不掉。整个临清港只有我一个会做,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大小姐要不要每人来一个?”
阿敏怕顾重阳上当,抢白道:“你这婆子讲话好不实诚,既然整个临清港只有你一个会做,那生意应该很好才是,怎么还要到这边兜售?我们是去京城的,再过两天就到沧州府了,那边有的是驴肉火烧。”
婆子本来当她们年纪小,贪图新鲜,乍然被阿敏戳破,老脸一红讪讪地下不来台:“大小姐好个伶牙俐齿,婆子说不过你。”
顾重阳从来都不喜与人为难,见那婆子头发白了,衣服上还打着补丁,就动了恻隐之心:“拿三个吧,我们尝尝鲜。”
婆子本来以为无望,听顾重阳这么说,不由大喜,忙蹬蹬蹬几步踩着木板上了船,不料跑得太快太急,没注意脚下,一步踩空落到了水中。
“快救人!”顾重阳话刚落下,阿纳已经跃入水中,托起了那个婆子。
婆子年岁大了,呛了水,上船之后眼巴巴地回望,见竹篮底朝天,驴肉火烧都漂在水面上,黄橙橙的甚是可惜。
“我的火烧,我的火烧……”婆子扒着船,哭得十分可怜。
“不过是几个火烧而已,有必要哭成这样吗?”阿敏拿了干净的软巾给她擦拭:“快擦擦,一会我送你上岸,赶紧回家换了衣裳,免得着凉了。”
婆子见那软巾雪白是上好的细布,见船上布置十分华美,顾重阳主仆三人更是穿金戴银气度不凡,顿觉瑟缩:“大小姐救了我的命,我弄脏了大小姐的船,不敢再弄脏大小姐的软巾,我这就下去。”
说着,给顾重阳磕了一个头,那一双浑浊的眼中又落了好大一串眼泪。
顾重阳见她狼狈又凄苦,不由出声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婆子抬头看了顾重阳一眼,见她美的跟画上的仙女一样,一时分不清是梦着还是醒着,就呐呐道:“我们镇上赵乡绅的儿子中了童生,在门口搭戏台唱大戏,我家孙儿调皮跑到戏台上去玩,谁知那戏台突然坍塌。戏台不高,孙儿没有摔伤,却受了惊吓,把舌头吐了出来,就再也收不回去了,如今都五个月了,饭也不能吃,水也不能喝,眼看着就活不成了。”
“家里的钱都拿来给他看病了,可还是没治好。”婆子擦了擦眼水:“我今儿是头一回出来卖火烧,还一个没卖呢,就打了水漂了……”
“我略微懂些医术,你家小孙子这病叫失惊咋舌,不是什么大症候,我或许能治。你家离这里远吗?”
“不远不远。”婆子此刻将顾重阳当成了救命菩萨一样:“就在这镇子上,大小姐真愿意去给孙儿治病吗?”
“我何必骗你?”顾重阳笑着对阿纳道:“看看阿敏换好衣裳没有,把我的银针拿着,我们一起去给这老婆婆的孙儿治病。”
阿敏看了看人流如织的岸上,低声道:“还是去问一问九郎吧。”
顾重阳点头:“也好,我亲自去问。”
她起身,朝王九郎的船舱那边走去。
在门口却被瑞丰拦了下来:“顾小姐,九郎最近很忙,没空见客。”
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从前她在京城的时候,要去见王九郎,不管有多忙,他都会放下手中的事情见她,听她说话。
可自打他上次喝醉之后,他再也没有露过面。
顾重阳不确定他是不是记得醉酒之后的事情,却隐隐明白,他定然是不高兴了。
她与他之间,一直都是她一厢情愿,他根本看不上她。是她贪心,意识到自己的想法之后不及时收心,还放任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近他。屡次因为他的靠近而高兴,甚至幻想着有一天能与他长相厮守。
顾重阳嘲讽地笑了笑,她可真是痴心妄想。
他是王九郎!
上一世他以摧枯拉朽之势推翻了伪帝,扶新帝上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那些人攻讦他有不臣之心,他什么都没有说,第二天就在潭拓寺剃度出家。
他没有娶妻生子,他看破红尘最终坐化归西。
这样的人,什么事都不放在眼中,又岂会看上她。
一次次地告诉自己不要太贪心,却一次次地食言。
借着酒劲,她接近了他,做了她梦中想做了事情。如今梦醒了,再无遗憾了,也该放手了。
她跟他从来就不是一路人。
顾重阳笑笑道:“我是想到岸上去,问问九郎行不行。”
“顾小姐稍等,待我问过九爷。”
瑞丰进去,很快又出来,脸上带了几分为难:“九爷说人生地不熟,码头鱼龙混杂,小姐是女流之辈,上岸实在不太方便。”
顾重阳很失望,定定地站了一会就道:“我是想上岸看一个病人,既然不方便,那就让病人到船上来好了。”
夜深了,岸上的喧闹散去,皓月当空,江风携着水汽吹得她身上凉凉的。
失惊咋舌不是什么大病,只要将舌下负责伸缩的那根筋所在的穴位扎一下,气血通畅,也就好了,刚才她用银针帮那老婆婆的孙子治好了病,一家人千恩万谢地回去了。
要搁从前,帮人治好了病,她不知道该有多开心。
可这一次,她一点也不开心,她很难受。她可以肯定,王九郎定然是记得那天喝醉时候发生的事情的,他一定觉得她轻浮不庄重,一定厌恶了她,所以才会对她这样冷淡。
或许他以后都不会再见她了。
这都是她自作自受!
一想到从此之后再也见到不到他的面,或是见面了也形同陌路,顾重阳只觉得心如刀割,眼泪也涌了上来。
王九郎站在舱内,见小丫头的衣裳被风吹动,眼中的神色就慢慢冷了下来。
他喝醉了,轻薄了她,应该给她一个交代。
他若是身体康健,一定毫不犹豫地娶她。可他不能,他身体有疾,活不到四十岁,他不能害了她。
她一个小姑娘,从前定然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定然是吓坏了。按着她从小受到的三从四德的教育,她定然又怕又羞。
小丫头信任她,遇到事情之后已经习惯了来找他商量对策,这几天她情绪消沉睡眠难安,他都看在眼中。
他不敢见她,就是因为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不知道如何给她一个交代。
他是怕的,怕她要求他负责,到时候他又该怎么办?怕她质问,怕她生气,也怕她恨他。
万事都不放在心上的王九郎,竟然如此懦弱!
王九郎苦笑,揉了揉眉心,他为何要喝酒,将自己逼到这步田地。
隔着窗户,王九郎的视线在她的身上纠缠。
他看到阿敏与阿纳连劝了好几次,她都无动于衷,任由那如娇花嫩柳一般的身躯站在风口里吹,一副毫不心疼自己的样子。
他看到她装作不经意地用衣袖擦了擦眼睛,然后两只手撑在栏杆上。
她哭了……
王九郎大恸,额上的青筋跳了跳。
他轻薄了她,没有给她交代,她几次找他,他避而不见,她觉得自己失了清白,无颜见人……
难道说,她想自尽!
王九郎如遭雷击,放在窗棂上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起来,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
可此刻他根本无暇顾及到底是头疼还是心疼。
他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走到船板上,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顾小姐,你不要……”
话未说完,一阵剧痛袭来,他松开手,踉踉跄跄朝回跑,才跑了两步,就抱着头倒了下去。
清冷的夜,除了波涛汹涌声,再无其他声息,他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压抑着痛楚的声音格外清晰。
九郎如松如玉,从来都是风度翩翩,云淡风轻,怎么会有这么狼狈的时刻?
顾重阳脸色煞白,扑到王九郎身边:“九郎,你怎么了?”
身体上的疼痛折磨着他,她焦急的声音更像是刀子在割他的肉。他宁愿死,也不要她见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瑞丰惶恐不安地跑过来,抱了王九郎回房。
顾重阳心里大痛,跟着进去,一只脚刚刚踏进房门,就听见王九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残酷的字眼:“让……她……出去,我不想……”
顾重阳只觉得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手脚冰冷,连心也是冷的。
他不想看到她!若不是厌恶到极点,怎么会连此时都不忘赶她出去!
顾重阳脸上血色全无,嘴唇白的吓人,她木然转身,机械地出了门。身子靠在门口王九郎看不到的地方,她缓缓坐到了地上,把脸埋在腿中,无声地哭了出来。
里面是王九郎忍着痛的闷哼声,还有瑞丰焦躁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顾重阳突然站起来,跑回自己的房间,取了银针过来。
九郎疼,她跟着疼,她要为九郎止疼。
他恨她厌恶她,那是她咎由自取,等她止了他的疼,治了他的病,他就是再厌恶她,她也认了。
“顾小姐!”瑞丰拦住他,低声劝道:“九爷,他现在不想见你。”
“我知道!”顾重阳眼圈泛红,强忍着泪意:“可他现在很痛苦,我是大夫,我可以给他止痛,我知道他厌恶我,但九郎需要大夫。”
“没用的!”瑞丰嘴唇颤抖,神色凄苦:“九爷的病不好治……”
“可我想试一试。我对自己的医术有信心,就算治不好,至少可以用针灸给他止痛。您是见识我的我的医术的,我从不说大话,您让我试一试吧。”顾重阳几乎是在苦苦哀求了:“瑞丰大叔……”
小姑娘泫然欲泣,就是铁石心肠的人也要动容,瑞丰想起之前王九郎疼到极致,喃喃地呼唤她的名字,好像每呼唤一声,那痛苦就能减轻一样。
“好!瑞丰咬了咬牙:“顾小姐你试一试吧。”
如果九郎怪罪,他愿意承担所有的后果。
王九郎蜷缩在床上,脸涨得通红,人像是从水里打牢出来一样。因为太过疼痛,他已经陷入了昏迷,手还维持着抱头的姿势,全身都在发抖。
看他这么痛苦,顾重阳再也无法旁观,只觉得有一种锥心的痛。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才上前给王九郎中冲、风池、合谷、头维等几个穴位施针。
王九郎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躺在柔软的棉花上,十分舒适。有风轻轻吹拂他的脸庞,风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芳香。这香味有些熟悉,不像是花香,王九郎皱了皱眉,仔细回忆了一会,才想起小丫头身上特有的女儿香。
他想起来了,小丫头要投江自尽,他拉了她回来,然后他头疾发作,在她的面前倒了下去……
王九郎霍然睁开双目,毫无意外地他躺在床上,一如从前发病之后醒来时一样。
有一双手在他颈项额头等出揉捏,温柔而有力。
王九郎身体一僵,是女人!
他不喜欢与人碰触,尤其是女子,能这么大胆接近他的,除了小丫头再也没有第二人。
那她岂不是知道了他的狼狈,他浑身是汗,满身脏污……王九郎下意识就摸自己的衣服,触手一片干燥,身上也没有难闻的味道,方微微放心。
“九郎,你醒了!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疼?”
头顶传来小丫头喜悦的声音:“瑞丰大叔,你快来,九郎醒了。”
159。第 159 章
王九郎坐起来,见她坐在床头,紧靠着他的枕头,就明白刚才的香味从何而来了。
王九郎盘腿坐在床上,闭上了双眼,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有话说,请顾小姐回避。”
顾重阳眼神一黯,苦涩漫上了心头。
九郎果然是生气了。他们之前有约定的,他不问她的秘密,她也不能过问的病。
她没有遵守,原本就对她不满的九郎更不喜她了,或许不仅仅是不喜,而是厌恶吧。
顾重阳看了王九郎一眼,见他闭着双目,心里更觉难受。原来,他都厌恶到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了。
她是该走,不能继续留在这里讨人嫌。
虚浮的脚步声出了门,王九郎方倏然睁开眼睛,淡淡地瞥了瑞丰一眼:“说吧,怎么回事?”
瑞丰向王九郎汇报刚才的情况,顾重阳白着脸回了自己的房间,呆呆地坐在床上。
她失魂落魄的样子,让阿敏与阿纳两人的心不由提到了嗓子眼。
王九郎突然生病,连自家小姐都束手无策,看来这一回他凶多吉少。
二人对视一眼,纷纷从彼此眼中看到了担心。
阿敏轻声劝道:“小姐,您别担心了,九爷他不会有事的。”
他会有事的!荣王会造反成功,杀王家满门,他会领着鞑靼的铁骑踏入京城,逼死伪帝,另立新君。他会年纪轻轻就出家为僧,不到四十岁就选择火化而死。
顾重阳好像已经看到王九郎在熊熊烈火中的样子……
不!如果她不认识他就算了,可老天偏偏让她重生,让她遇到王九郎。她能改变舅舅一家的命运,难道说就不能改变王九郎的命运吗?
就算她不能左右他,她至少也应该告诉他以后会如何。
如果她不说,如果因为他厌恶她,她就选择沉默,那她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她要将未来的一切都告诉他,她相信以九郎的聪慧,听了她的示警之后,一定会有所防范。
九郎年幼丧父,母亲与人有染,身上又有顽疾,他背负的东西太多了,如果以后再发生伪帝杀害文国公满门的事情,九郎该有多痛!
只要他能少痛一些,能平安到老,就是他厌恶她,以后再不见她,她也认了。
顾重阳脸上露出坚毅之色,朝王九郎的房间走去。
“哐当”一声,是瓷器掉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还有瑞丰颤抖着的哭腔:“九爷,您相信我……”
顾重阳掀了帘子就朝里走,一边走一边大声道:“九郎,这件事情不是瑞丰大叔的错,我知道你厌恶我,不想见到我,是我一意孤行非要给你诊脉,不关瑞丰大叔的事。你要是罚,罚我就是。我顾重阳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不要迁怒瑞丰大叔!”
她声音很大,有一种替瑞丰抱不平的愤怒。
室内点了灯,照的屋里亮堂堂的。
王九郎坐在桌子旁边,瑞丰躬身站在他旁边,地上是一个摔碎的茶盏,还带着一些茶水与茶叶。
听到声音,屋子里的两个人同时回头望着她,瑞丰嘴动了动,想要说话,却被王九郎制止了。
落在顾重阳眼中就变成了王九郎惩罚瑞丰,不许他开口解释。
顾重阳对王九郎的不满又多了一筹。
她目光凌厉地瞪了王九郎一眼,又以很快的速度走上前,将瑞丰挡在自己身后,一副保护他的姿态:“瑞丰大叔,你别怕,我不会让你受罚的。”
她很生气,九郎怎么能像内宅无知的妇孺一样,生气了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拿茶水砸人,瑞丰大叔对他那么好,他竟然这么对瑞丰大叔,实在令人失望。
顾重阳痛心疾首地望着王九郎道:“你要罚,就罚我吧,我绝无怨言。”
王九郎霍然站了起来冷笑道:“顾小姐,我管教我的下人,你管的未免也太宽了!怎么,你觉得我不该惩罚瑞丰,你又是以什么身份什么资格来阻止我?”
“就凭你是夫人的学生?凭你帮我治疗了几个亲戚?还是你觉得刚才我发病你救了我,是我的救命恩人就可以干涉我的私事?”
他每问一句,就朝顾重阳逼近一步。
顾重阳心里凉飕飕的,感觉到了一阵害怕。她想起一年前在南京鸡鸣寺,他们第一次见面,王九郎的眼神就跟现在一样,冷而锐利就像刀子一般。
还有他掐着她的脖子的手,是那么的有力,只要他稍稍用力,就能掐死她。
那种危险的感觉再一次来临,逼得她一步一步朝后退,一直退到床边,一个不察,跌坐在床上。
她